咳,虽然这些人在见识过他本人以后就纷纷失望不已。
板着脸一本正经不会傻笑不会调笑更不会浪笑的言裕一点也不符合他们想象中多情风流又浪漫的才子形象。
原本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的言容被方菜花拉着分享了言裕那挣了五十块钱的喜悦,言容也真心实意的为言裕感到骄傲自豪。
深市天空月刊编辑总部。
许有为作为老资格编辑,可手底下又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作者,在编辑部里的位置可谓是不上不下,这日许有为被手底下拿乔的作者气得摔了电话,也不管其他同事或嘲笑或怜悯的眼光,推开椅子起身径直去了抽烟去抽了两支烟。
很快到了午休时间,同事们都三三两两的走了,许有为有些颓废的叹了口气,一抹下巴上的胡茬子,转身往堆放投稿来信那个角落走。
作为一个散文界知名月刊,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投稿信从全国各地飞来,然而一期的杂志只能登录那么点文章,且还百分之八十都是特约作者的,所以投稿信一直都名存实亡,被送来就堆放在角落里。
等堆积到一定数量,就有新来的实习生把它们整理一下全部给卖到废品回收站。
许有为来这里翻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手底下养起来的几个作者稍微有点名气就会被小人挖走,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老板不开了他,许有为自己都混不下去了。
无他,因为作者的收入也跟他们这些编辑的工资直接挂钩,许有为四十多岁有妻有女有父母要养,没办法就这么领着保底工资混日子。
想想当初不过是秉着好心的前辈心态提醒了那孙子一句,谁知道人家靠着会说会喝巴结上了上头的人,没什么本事偏偏手里捏了一大票稍有名气的作者,现在混得比谁都好。
这就不说了,人家那样也算是有本事,可偏偏就记恨当初他提醒的那一句,认为当初他是端着前辈的架子欺负他。
许有为想到这里,不由抹了一把脸。
算了,如果真的混不下去了,干脆回老家做个小生意得了,许有为愤恨的想,谁特么还不是大爷怎么地。
有同事三三两两的回来,看见许有为在翻“垃圾”,顿时神色更古怪了,有的人交头接耳的嘀咕轻笑。
之所以现在很少有人去翻投稿来信,一是数量太多,二是质量参差不齐,不齐到什么程度呢,说不定一千封信里有一封质量及格的,可也有可能一万封里一封也没有。
众人都知道许有为这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许有为麻木着脸一封封的拆,读到最后甚至烦躁的将信一扔骂了句狗屁不通。
许有为有些泄气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大腿,目光呆呆的盯着一堆信,最后还是伸手又随便捡了一封信。
来信地址没写在信封上,许有为没在意,近乎麻木机械的拆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结果看到第二段的时候一个激灵,顿时来了精神又转回去重新看。
文笔老辣,创造出来的境界也梦幻般的铺展在眼前,可最让许有为精神一震的是,他发现这个人简直就是玩弄文字的老手。
一开始许有为只是觉得这篇散文优美,每个字都用得恰到好处,不过读完之后,以许有为做编辑十来年的经验,总觉得有股抓不着的韵味儿。
许有为如获至宝的将信拿回了办公间,下午的时候写完了回信又上报了文稿,闲着坐在椅子上又读了几遍这篇散文。
等到快要下班的时候,许有为才脑袋里灵光一闪,想明白那股抓不住的微妙韵味儿是什么来了。
好好的一片语句用词优美烂漫的散文,怎的就是透着股逻辑。
按理说逻辑这东西应该是一段故事文字安排才能表现出来的,可这篇散文,无论是风景的层次还是感情的渲染铺展,都透着一股刚刚好。
这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逻辑使用了。
许有为忍不住拍着桌子感慨,这样的文字功底,不去写推理小说真是浪费了。
拍完了桌子感慨着,许有为突然脑筋一转,有了别的想法。
那孙子也就是在天空月刊散文部蹦跶得高,可他老朋友老夫子那边的小说部可没这孙子什么事儿。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初步设想,许有为没有着急,心想慢慢来,跟这个叫言裕的混熟了再慢慢试探吧。
虽然跳部门的事儿还没影,可这不影响许有为心情回升,下班回家的时候都难得的哼起了歌,把他妻子逗得忍不住笑问他是不是捡到钱了。
跟许有为想法难得一致的是,言裕也准备跟许有为熟悉一下之后再慢慢询问这方面的事。
等来了天空月刊的回信,方菜花知道了言裕还投了稿,顿时就期待起再收到信了,不过在此之前,让方菜花跟言四海更关心的是,他们儿子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方菜花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早饭,刚好今天赶集,言裕跟方菜花一块儿去镇上,言华眼巴巴的也想去,可惜她还要上学。
言容一贯是留在家里做家务看家的,不过言容也知道今天阿弟成绩出来了,也紧张得很,早上给鸡鸭拌饲料都心不在焉的,恨不得方菜花跟言裕能飞去镇上看了成绩又给飞回来。
方菜花舍不得坐车,让言裕一个人坐,言裕自然不肯,方菜花又心急儿子的成绩单,咬咬牙花了一块钱跟言裕两人一块儿坐了拖拉机往镇上去。
这才刚到街口呢,言裕原本还在想事情,那边王大山就突然哎哟一声,拖拉机都给他开拐了一个弯,吓得一车的人哎呀呀的直叫唤。
“老王你这是干啥呢!”
“可别翻车啊老王,这可吓死个人了。”
“哎哟相亲们,快看看,哎对了裕娃子就在这呢,裕娃子你快看看,是不是王叔我眼花,那横幅上面,是不是写着你的名字?”
王大山也不管是不是马路中间了,直接把拖拉机给停了,汗津津的手掌心往脑门上一抹。
现在还早得很,才六点多,之前王大山也跑了一趟车了,可那时候五点多天都是麻呼呼的,街口人多车多的又要注意情况,王大山根本就没抬头看过。
被王大山这么一喊,大家伙都抬头看去,只见平时空空的两根电杆之间拉起了一条崭新鲜红的横幅,有识字的念出来。
“恭贺江泽十一中高三一班言裕同学以总分六百六十三的成绩高中本市理科状元!”
方菜花听别人这么一念,顿时激动得手都在哆嗦,拉着言裕的手紧张的问他是不是中状元了。
方菜花眼睛死死的盯着横幅上“言裕”那两个字,看得真真的,心里其实已经知道是真的了。
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念书好,可这状元却来得太突然了,一分钟前方菜花还在紧张担心儿子有没有考好呢。
言裕也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他自己不是真的高中生,所以也不好意思仗着自身特殊性就去争夺省状元市状元什么的。
第18章 俞梅姑姑
言裕不是圣母,只是觉得别的高中生是真的寒窗苦读努力出来的,若是被他轻轻松松的摘取了状元的名头,岂不是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正直的教授想了一下,高考的时候就是算着分的在考,只要能考上看重的坤市民主大学就行了。
结果言裕没考虑到的是,江泽市本身整体的教育水平就不算太好,坤市民主大学是南方大学里能跟京市庆华百大比肩的大学,因此言裕开端划线就拉得比较高。
话说十一中也是昨晚才拿到成绩的,因为是江泽市里比较村的高中,所以拿资料之类的也都是排在后面。
带着老婆孩子去外地旅游的校长吃晚饭的时候才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这才知道他学校出了今年的江泽市理科状元。
“怎么?你居然还不知道?”
校长顾不上老同学诧异的反问,连忙客套几句挂断电话就给周任军打了电话,之后又给其他副校长教导处主任之类的打了电话,让人赶紧准备横幅,好好宣传宣传。
校长自己安排好一切,顾不上其他,开着车就往江泽市赶,好在他旅游的地方也就是隔壁市,早上的时候知道横幅这些都连夜弄好了,自己这才去江泽市教育局把象征荣誉的奖学金给领了,转身开车回白鹤镇。
虽然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可校长胖乎乎的脸上是扬眉吐气的得意。
今年评级,怎么着他们学校也能提高了吧。
言裕原本就是准备来看个成绩就回去,结果被学校的老师领导拉着拍照领奖,校长还不知道怎么搞来了一个江泽市日报的记者来镇上,搞得场面大得言裕都觉得尴尬。
方菜花一上午跟着笑得脸都要疼了,等到记者问她怎么养出理科状元儿子的时候,方菜花就叭叭叭的从儿子小时候吃奶那劲儿说起,总之一句话,她儿子优秀是天生的。
中午校长还特意在镇上最豪华的酒楼开了一桌,言裕倒是不慌不忙的,好歹前世也是应付过省理科状元场面的人,这样的场面也就小打小闹。
等下午好不容易忙完,校长还乐呵呵的非要送言裕跟方菜花,言裕说马路通不了家里,校长还是坚持把两人送到了岔路口。
言家的裕娃子高考考了个什么市状元,这事儿在上午学校打电话到村长家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因为村长高兴得开了喇叭通知了三遍。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村长跑到言裕家里蹭了一顿饭,然后透露出准备在村里给言裕集资作为奖励的事。
不过被言裕给推拒了,言四海跟方菜花也坚决不同意,村长有些遗憾,不过言裕送他离开的时候说了以后出息了也回顾念相亲,村长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妈,你们为什么不要村长集资?”
言容有些疑惑,毕竟今天方菜花回家就在念叨阿弟的学费生活费么,村长送钱来了为什么还要推拒。
言华也瞪着眼在一边看,虽然不知道集资多少钱,可肯定是好多钱。
哪怕这钱不是她的,可眼睁睁的就这么飞了,言华还是偷偷的心疼。
方菜花收拾着碗筷翻了个白眼,得瑟的歪着嘴笑,“这拿了村民的钱,以后裕娃子出息了不得被这些人理所当然的找上门帮这个帮那个的?裕娃子出息那也是咱们家的出息,可不能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
言四海没说话,不过隐约也是这么个意思。
就是他们自己都舍不得拖儿子后腿呢,怎么可能因为一点钱就让一村的人去拖在儿子身上。
言容恍然大悟,也跟着赞同的点头。
高考成绩出来,方菜花跟言四海都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哪怕大学录取通知书暂时还没收到,可他们坚信一定已经在路上了,毕竟他们家裕娃子可是市状元呢。
录取通知书没收到,反而是另外投稿的月刊回信在一个星期后被每趟赶集都要去邮局看挂号信的方菜花带了回来。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百块钱,回信就比较刻板化了。
看见统一打印的回信,言裕这才明白之前的认识是个误会,原来打印回信并不是现在还没流行,而是那个叫许有为的编辑对他特殊对待。
回信无非就是欢迎广大月刊读者继续投稿之类的,也没留哪个编辑的名字,来信地址那里直接填写的就是XX月刊编辑部。
虽然这个月刊收获的钱比天空月刊那边多了两倍,可言裕还是决定不再投稿,专心给天空月刊许有为编辑写稿。
能够搭上一个专有编辑,比多挣一篇稿子的钱更重要。
方菜花跟言四海都不过问这些,反正在他们看来自己儿子这是出息了,靠着写东西就一下子挣了一百五十块钱回来不说,高考考个试都从学校领了五百块的奖学金,可比好些个种地的人厉害哩。
方菜花让言裕把钱好好收起来,自己掏了钱高高兴兴的去街上打了好几斤的排骨回来红烧着,把言华吃得满足不已。
言华他们也到了快放假的时候了,今年小学初中高中放假时间统一定在七月十二号。
言华摸着肚子跟在言裕屁股后面小嘴叭叭的说着话,主要是说她在学校有认真听课,某某老师又夸奖了她,然后又说了她对即将到来的暑假的挣钱计划。
对于暑假挣钱这个事,言华十分期待,不过到底因为有言裕压着,言华也不敢忽略了学习。
更何况期末考试即将来临,除了每天的一毛钱收入,期末考试考好了可是能从言裕这里领到一块钱呢。
心里默默数着偷偷攒起来的钱,哪怕是被方菜花指使着做这做那,言华也能乐呵呵的做完,当然,做完了以后自然是要去大哥面前表一番功劳的,让大哥好心甘情愿的继续给她钱。
“哎哥你不知道,今天俞梅的妈妈到学校来找贾老师了,来的时候一脸凶神恶煞的,不过我们偷偷看她从贾老师家里出来的时候又跟偷腥成功的猫一样笑嘻嘻的。”
穿着言四海旧衣裳正在修理锄头的言裕动作一顿,而后笑着瞥了言华一眼,“哟,你还知道偷腥成功的猫是什么样子了?”
言华不服气,嘟了嘟嘴双手叉腰,“大哥!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就算不知道,我想一想自己偷吃排骨成功的样子也能明白嘛!”
这将近一个来月言华都没出去玩泥巴四处疯玩,加上伙食上也因为言裕在家而开得好了不少,原本的黑瘦猴子似的言华已经长了点肉,皮肤也没那么黑,好歹是农村孩子的正常麦黄色了。
当初被方菜花胡乱简短的头发也长到了肩膀,被言裕用发圈给试着绑了两个小揪揪。
现在的言华站出去,好歹不会被人一眼就误认为小男孩了,眉眼也显露了出来。
言裕叹了口气,扭头给锄头下面垫好了一片木头,捏着锄头把手使劲的往下砰砰的杵,将木片卡进去,锄头这就卡紧了不会掉了。
“你们班还有女同学去贾老师家里玩吗?”
言华摇头说没有,“都要期末考试了,贾老师让大家自己认真复习,只有俞梅跟付春两个人经常私底下去贾老师家里问他问题。”
贾老师教的是言华他们班数学。
听言华这么说,言裕想起了上次俞梅离开前说的尽量让其他女同学不去贾老师家里的话,心里不由一叹。
一星期后言华考完了试,再过三天去学校领了成绩单,言华喘着气风一样的跑回家,告诉了言裕一个意外的消息。
“贾老师被警察抓走了!原来俞梅那个私奔的姑姑不是私奔,是从坤市打工挣钱回来了!”
报警的人也是俞梅的那个姑姑。
“大家都说贾老师欺负女同学,俞梅就是被贾老师那个了,所以警察才抓了贾老师!”
虽然不明白所谓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可言华也懵懵懂懂的隐约有种忌讳感,看其他人提起那个事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的。
虽然以前言华都很嫉妒俞梅,可今天看见那么多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俞梅怎么样,言华还是觉得俞梅挺可怜的。
“俞梅呢?她今天来学校了吗?”
“没有,今天只有俞梅姑姑带着警察来的学校,听说俞梅姑姑已经在校长那里开了转学证明,要把俞梅带去坤市读书,不回来了。”
刚可怜了一会儿俞梅的言华又开始羡慕起来,坤市啊,听说那边靠着大海,有好多的乌龟车还有二十多层高的大楼房。
言华决定好好挣钱,等以后大哥去了坤市上大学,她就可以自己坐车去找大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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