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二婶?我就知道这婆娘不安好心!”
看着赵秀菊撸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模样,二娇笑,“我就是隐约听过,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那肯定是你记错了!”赵秀菊飞快地抢过话头,斩钉截铁地说,说完怕二娇再打反口,立马指着前面,“马上就要到三家村了,等会到了周家你有眼力见点儿,少说多做,别给我和你爸丢脸。”
二娇挑眉,不再继续问下去,对赵秀菊给她找的丈夫人选,其实她还是挺好奇的,不管是不是,怎么也得先见见再说。
那边,周云让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赵秀菊母女,立马抹了两把头,扯了扯身上的西装,抬步迎了出来。
“赵姨,您来了,快进来坐,这位就是二娇吧,我是周云让,我们小时候经常一块儿玩的。”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次见面
就是二娇也不得不承认,周云让这个人的皮相确实是好,嘴还甜,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是个既时髦又讨喜的小伙子。
但或许因为他是伙同赵秀菊一起来欺骗自己的人,二娇看他的目光里不自觉就带上了挑剔。
看起来是个爱打扮的男同志,头上抹的油光滑得都站不住苍蝇了,身上的打扮虽然是时下流行的,却是二娇最讨厌的模样。
她喜欢男的穿得简单精神,最不喜欢这种打扮过头的样子,而且周云让笑脸相迎的样子,总让她觉得有些嬉皮笑脸,一点也不正经。
不过既然是来相看做客的,二娇自然不会把这些不喜表现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避开了周云让跟在了赵秀菊后头进了屋。
“来啦来啦,快进来坐。”这时周母脸上也换上了热情的笑容,亲自把二娇她们迎了进去。
二娇第一次见周云让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周母第一次见二娇,首先就惊艳了一下,二娇肯定不是时下婆婆们最喜欢的模样,但胜在长得好,看着干净可人,低头不语的样子,特别温驯。
这姑娘衬得上她儿子,要是儿子不那么上心就完美了!这是周母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周阿姨。”二娇软软地开口。
演戏嘛,谁不会。二娇这么配合,完全超出了赵秀菊的意料,进门前她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二娇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赵秀菊看过来,二娇给她回了个甜甜的笑容。
进了屋,周家来的人可不少,顶着这么些人的注目,二娇也不免有些紧张,当然还是尴尬居多,不过一个相看而已,怎么聚起了堂屋的人,跟看猴子似的。
“这就是二娇的吧,真是个标准的姑娘,今年多大啦?”坐在主座上的是周云让的老奶奶,二娇一进门,手就被老太太给牵住了,二娇乖乖喊人,报了年纪,当然是身份证上的假年纪。
“唉,好孩子,年岁正好,正好!”周奶奶拍着二娇的手,满目慈祥,连连点头,还说起她年初替周云让算命的事情来,说什么周云让配她这个生肖正好,两人以后肯定能子孙满堂。
“……”二娇,奶奶,我真不是这个生肖。
这边周奶奶拉着二娇的手问长问短,那边周云让的亲妈也跟赵秀菊交涉起来,她们两人是站在堂屋外的聊的,具体聊些什么二娇并不清楚,倒是那个周云让坐在一边,每当周奶奶或者某个周家亲戚问到尴尬的问题时,他就把话题岔开,倒是挺有眼色。
没多久,大家想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就有人找话题把周云让和二娇给赶了出来,说是堂屋里忙,让他们不要在这里碍事,其实是把两人赶出去,让她们单独相处一会儿。
“二娇!”周云让满脸惊喜地看向二娇,他自从去年在酒厂会友时,见了二娇一面就念念不忘,直到如今。
只是那时二娇是坐办公室的,他朋友只是车间一个操作工,那时的周云让只敢远远地看着二娇,并不敢靠近,若是去年他有如今的成绩,他早就请朋友帮忙介绍了。
“等等,周云让同志,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二娇忙抬手拒绝,虽然顾淮安那个老古板不在,但她至少得有身为他对象的自觉,对这些别有用心的男人,都要保持远远的距离才对。
周云让笑,非常喜欢此时二娇认真时的样子,从善如流地点头,“陈二娇同志。”
周家院子里到处都有人,真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周云让主动领着二娇往屋外走,今天天气不错,也无风雨也无晴,微微起了些北风,非常适合散步。
“你们早点儿回来啊,马上就要开席了,别走太远。”眼看着这两人就要走出院子,周母忙大声喊。
“好,就在旁边走一走,妈,你好好招待赵姨。”周云让点头,主动在前头带路。
出了周家大院,一时间自认为有话说会说话的周云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找话题了,看着二娇微板的小板,不由自主地就紧张起来。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出息,周云让笑着问,“听说你大学是在外地上的,习惯吗?”
“挺习惯的。”二娇。
“离开家那么久,会不会特别想家?”周云让继续问,发现二娇没有接话的意思后,继续说起来,“我先前在外地的时候就特别想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没去过南边吧,我跟你说啊……”
周云让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发现二娇只是听着没有半点好奇的样子,以往他说这些的时候,总会有人好奇地问他南边什么样子,好不好玩,有哪些见闻。
“那个,你……”周云让舔舔微干的嘴皮,饶是一向好热闹不冷场的他,这会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
主要是身边的人是二娇,他自己心里有紧张,一句话说出口总要先在嘴边转两圈,就怕说错了话,让二娇看笑话。
要知道他可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半文盲,站在大学生的二娇面前,多少会有些不自信。
不过自从知道二娇考上大学后,他在南边就报了个夜校在上课,怎么也不能落下太远才行。
“你,真的是我的娃娃亲对象?”二娇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周云让找不出话题来,才开口问道。
“……”周云让咽子眼一干,这话他要怎么答?
他肯定不是啊,但是先前赵秀菊再三叮嘱了他,让他咬死了他是陈家的娃娃亲。
现在周云让看着二娇了然于心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后,突然笑起来,“不是。”
嗯?二娇侧脸看他,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诚实地回答。
“虽然不是你的娃娃亲对象,但是我们小时候确实经常一起玩,你太婆和我姑婆关系好,小时候玩得比较多的。”周云让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愿意在二娇面前说谎。
“娃娃亲是假的,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大件七十二条腿
周云让眼里的炙热二娇看得明白,但是感情的事情本就是自私的,她已经有了顾淮安那个榆木疙瘩,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接受周云让的。
而且周云让这个人,人品比她设想的要好很多,她并不想欺骗对方的感情。
虽然伙同赵秀菊欺骗她在先,但是这会的坦白算是加分了不少,二娇没有躲避周云让的目光,“谢谢你,但是我已经有对象了。”
“那个当兵的?”周云让神情的些暗淡,他对二娇上了心,自然平时对她多有注意,顾淮安虽然出现得少,但二娇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周云让还是知道的。
二娇并不吃惊,点了点头,“正是他。”
周云让站在二娇面前,沉默了很久,久到二娇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才踢了踢脚边的鹅卵石,转过身往前走。
“你现在是和他处对象,但是以后呢?据我所知,阿姨对你们的事并不同意,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周云让心里是极其低落的。
他这个人眼光一向很高,对二娇是真的一见钟情,不然也不能惦记那么久,现在知道二娇已经有了对象,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她不同意是她的事,不会影响到我的决定。”二娇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周云让心里其实很想问,既然不会影响到你的决定,为什么今天你要来呢?给了他莫大的希望,又亲手断绝,实在有些太过残忍了一点。
但想了又想,这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没有走多久,就打道回府,这时候周家,周母和赵秀菊正聊得愉快,赵秀菊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她们聊得兴起,压根就没注意到相携回来的两人。
“你们家,承诺给她多少彩礼?”二娇看着赵秀菊,侧首问旁边一直沉默的周云让。
周云让愣了两秒,看向高高兴兴的周母的奶奶,强压住心里的酸涩,“三大件七十二条腿,还有一千块钱。”
此时距离爱娇结婚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听到周云让的话,二娇惊讶地转过头来,这时候一千块钱代表了什么,在乡下那就是实打实了六间明房的大屋,还有富余,更别说周云让说的三大件七十二条腿了。
而且以赵秀菊的性子,这些东西肯定半分也不会给她,那么她要这些东西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给陈建业要的。
“你们家可真大方。”二娇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她就不信,周云让一家在给出这样的条件前,不明白赵秀菊是什么人。
周云让苦笑两声,开始他也觉得赵秀菊狮子大开口,胃口也太大了点,但现在……看了眼旁边表情微冷的二娇,他倒是想这些东西能安然送出去才好。
二娇不再管周云让,抬脚进了屋,看在周云让人还不错的份上,她没有在周家闹开来,周奶奶喜欢她,她也乐意说些漂亮话哄老人家。
只是进了屋,二娇就感觉到周母看她的目光又挑剔了些。
再看春风满面的赵秀菊,想必又是她提了什么过份的要求吧,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女人,明明原身姐妹俩个确实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为什么她能毫无顾忌地把女儿明码标价往出卖呢?
周母现在对她客气,无非是周云让看中她,她又没进门的缘故。
要是她是她姐那种性子,这样的情况下进了周家门,可想而知日子会有多难过,周云让总不可能时时守着她。
这个时代,女人嫁人相处得最多的可能并不是丈夫,而是婆家人,婆婆。
“来,二娇快坐。”她们进屋正好可以开席,周母拉着她坐在旁边,把桌上的菜色又挪了下位置,几个大肉菜全都挪到了她这边,挪完了,还挑眉看了看自已儿子。
周云让冲周母讨好地笑笑,努力不让自己嘴角往下弯,这门婚事肯定是成不了了,虽然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周云让毕竟是个男人,多少是要面子的,二娇没有挑破,他自然也不会选在这样的场合来说这事。
重男轻女这样的亘古难题,二娇压根就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安心吃饭。
吃完饭,这次相看就接近尾声了,这时候也没有封红包的习惯,吃饱喝足,虽然有些可惜这些好菜儿子吃不到,不过赵秀菊摸摸自己偷偷松了几次裤腰带后有些发涨的肚子,还是十分心满意足的。
而且看二娇安安静静的样子,赵秀菊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和后悔。
得意的是二娇像她,哪哪都好,才能说到周家这么好的人家,不过周家虽然条件好,但她家二娇也不差,十里八里头一个大学生呢,就是攀到城里人家,那也是能够的。
不过赵秀菊怕二娇嫁到城里会上天,这些事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去做的。
后悔的是,早知道女孩儿养得好一些可以奇货可居,她当年就应该留下送走的孩子,再让爱娇念念书啥的,爱娇那孩子可比二娇好,长得也好,性子还好,比二娇这死丫头听话贴心多了。
爱娇念情心里有她和建业,不像二娇这冷情冷肺的丫头,只顾着自己,这点就像极了陈家人,不好!
这时候赵秀菊是空前的自信,自认为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种就没有不好的,只是可惜归可惜,现在手里就只有二娇这一个,只好可着她往死里压榨。
“怎么样,云让这个小伙子不错吧,长得好,又有能力,你是不知道他往南边跑了一趟,家里的存款至少是这个数。”赵秀菊举起巴掌,冲二娇比了比,脸上带着可惜的神情,砸巴砸巴着嘴,好似后悔彩礼钱定少了。
要知道她今天在周家可是看见电视机了,那小小的盒子里还有人会动,那时二娇不在,赵秀菊可是闹了好大一个笑话来着,后来听周母说那是大城市里也稀罕的物件,赵秀菊心里那个羡慕劲就别提了。
“这男人有本事了,心就野,你嫁过去后多用点心,把男人拢在自己屋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走了
在家里又呆了一段日子,确认陈爱娇会按时吃药,不会吃那个神婆的符水后,二娇算下日子,准备去县城买回校的火车票,赵秀菊正奇怪周云让为什么一直没上门,听说二娇要去县城,忙拦着她。
“干啥,干啥,才回来这些天,你想去哪?”赵秀菊打定主意不让二娇再回校念书,自然时时盯着她,这会见她往外走,立马上前拦住。
二娇在村里没啥处得特别好的伴,这几天也就跑陈爱娇那里跑得勤一些,寻常是不出门的。
“我去县城。”二娇看了眼脸色焦急的赵秀菊,嘴角一勾,“周云让约我去的,不让?那正好,我回屋躺着去。”
说完二娇作势往屋里走,赵秀菊脸上立马阴围晴,她就说这些天咋不见周云让过来,原来那孩子和二娇私下里见面来着,这门婚事看来是稳稳当当地了,立马上前拉住二娇,“我就是问问,你去吧。”
二娇扫了赵秀菊一眼,笑了笑就出了门。
赵秀菊高兴得不知道干什么好,在屋里转了两圈,越想越不放心,不知怎么地突然往外走去,远远地缀在了二娇的身后,这死丫头鬼心眼子一向多,赵秀菊觉得光听她说不可信,她得亲眼看着才好。
不然这死丫头要是跑了,她上哪找个闺女赔给周家去。
好在二娇的运气不错,竟然在村口遇上了周云让,他靠在单车边上,嘴里叼着根卷烟,见到二娇出现在眼前,嘴角飞快地划过一丝苦笑,这么好的姑娘看不上他呢。
“别说话,也别四处看,跟我走。”脸上的苦笑,很快敛去,周云让走到二娇面前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推着单车站定,拍了拍后座,示意二娇坐上来。
虽然对周云让的感观不错,但二娇防备心还是很重的,她站到了车边,却并不上去。
“怎么回事?”
“我娘跟在后头,你上车。”周云让回头看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且充满喜悦,尽量压低了声音,“你这是要出门,去哪?我送你。”
二娇挑眉,果然没有四下张望,跳上单车坐好,“去县城,买回校的火车票。”
周云让愣了愣,没有说话,跨上单车脚一蹬,就往县城的公路上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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