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那么快?姐姐你现在这才几岁?明毓可还比我小一年呢。”
“为什么这么快?还不是那位着急了?我不信淑眉姐姐这么早去那偏远之地和他没甚关系。”慕容璃眉头一挑,嘴角似有丝冷笑。见着海棠就那样怔在了那里,便拉了她的手。
“快别发呆了,我妈说了近日不太平了,你也该找了你家祖母最近避些风头。我妈也不好在大厅里和你说,就吩咐了我特特和你说了,回去这两天就和老夫人商量些。”
“哎,我回去就说,都说后院不涉前朝事的,到了你我这个地步,若是不通些事情,怎的死的都不知道了。”
“呸呸呸,我快进宫了,你给我什么死的活的,存心咒我不成。快吐了,以后可别这么想。我们稍稍了解些也只是为了早作准备,也不为别的。无论如何,把日子过好了才是实在的,不管我们在哪里。可懂?”
“姐姐,我错了。可是,你的举动这么豪放,我可是学不来的。我不也是担心你吗?年纪可比宫里面的娘娘小那么多,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里面手段听着余嬷嬷可是说了不少,可怕的紧。”
“你这小丫头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你家明毓都有一个教养嬷嬷,我能没有?放心吧,再者既然那位把我们接进去,便不会让我们太过危险的。里面的个个是人精,怎的不知道这番道理。”
“如此便好,好容易聚一回,不说这个了。我是个喜聚的,趁聚的时候可是要好好玩一把的。”
海棠话罢,两人就嬉笑开了,似乎刚刚沉重的话题都没存在过。用了晚饭,海棠便回了修身馆找了老夫人。
次日,老夫人便找了邢氏,岫妍与琉钰,谈了好久才散了。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了旨,封了傅明毓正六品贵人。并无赐号,但总归也是有品阶的后妃了,皇上仁慈,准其年后进宫,而慕容璃那边则是更不得了,直接封了从三品婕妤。一时间恩宠无两。傅明毓则是看着海棠也要向其行礼,非常满足,时不时就要走去海棠面前晃两圈。看着以前都用不了的好东西一箱一箱送进来,心里直说解气。还难得给芸姨娘烧了柱香,嘴里还念着什么会给您扬眉吐气云云。气的海棠院子里的丫头们恨不得拿了抹布捂了她的嘴。
“大小姐,您瞧瞧,那人都得意成什么样子了?眼珠子都长头顶去了。不就是个庶女,怎的就那么得意了?”一小丫头颇为不服,原先那院子里的丫头都是任他们欺负的,现在倒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行云,你年纪小本不愿怪你,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仗着你们是我院子里的人就能捧高踩低了?你今日要是不说,我竟还不知道你竟有这般心思?他就算现在不是宫里头的主子,也是我们傅府的二小姐,由得你说?再说,你竟看不起现在的贵人,这个意思就是,你也要骑到我这个要给贵人行礼的大小姐头上了?”海棠直接就摔了一个杯子,倒是让许多丫头很是疑惑。原来这大小姐脾气很是温和,从未摔过杯子,也未说过这样的话,怎的今日就这般暴躁了?真的是二小姐成了主子,大小姐不满意了?
那丫头早就吓得跪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的残渣碎片,顿时膝盖出了不少血。若是再深些,怕是这条腿要废。
这般动静,自有有心人告诉了傅明毓,傅明毓听了直拍手,想着那原本高贵的如天边之月的傅海棠竟也有今天,被自己踩在脚下头,开心得不行。等着后来的行云过来投靠,傅明毓也乐呵呵的收了。想着这行云原先也只是海棠院里的小丫头,现在又被海棠差些废了腿,自己只要稍稍优待这点,等之后进宫了,也是一个助力。因得原先的大丫头流琇虽是家生子,但一直不与明毓贴心,明毓自是不愿带着她走。这时候正好一个对着海棠有怨的的行云跑了出来,倒是得了明毓的青眼。不用多时,便成了明毓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
风雨欲来云压城,这个冬天海棠是真过得郁闷。人家正值十三四的年纪,在谈些什么?可能是正和自家嬷嬷学着规矩,和母亲撒娇卖嗲,或许又找几个同龄好友谈着玲珑钗环,胭脂水粉。再想想自身,虽说和慕容璃也打闹居多,但言语中也离不开前朝纷乱。这哪里是一个女儿家该担心的事,左不过是因得自身命运与其不可分离罢了。老夫人也曾劝过海棠无需思虑太重,一点都不像个女儿家。如此想来,也真是这回事,也算是可笑了。
如今,随着圣旨慢慢降下,海棠倒是想开了些。左右能享受一天,便是一天了。这样想,心上倒是舒坦不少。人也放得更开了,就连傅明毓时不时的刁难也都一笑而过,倒是弄得身边伺候的丫头疑惑不已。
庶女得旨便贵人,姐妹难逃终分离。
第十八章六个女人一台戏
御书房内,穆瑜翻着今日的奏章,一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到穆瑜跟前。
“陛下,年后就要将几位主子接进宫了,吩咐奴才将这院子的分配折子来给您过目。”
“这种事皇后自己做主便是,不用来回我。这些事我还是信得过她的,皇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谨慎了些。好了,你退下吧。”
可皇后又怎敢擅自做主,这皇后并不是大家出生。因得穆瑜继位尚早,为了笼络人心,制衡大家族,因得皇后之位并未在名望甚重的几个家族中选,而是选了一个位子稍高的将军之女,对外只说十分喜爱此女。由此,边疆军权也掌握在了穆瑜手中。然这皇后毕竟是将门之后,不甚通宅务且善妒。
前些年秀女入选时分配院子,皇后特意将皇上问过几句话的小主全打发去了偏远的小院子。穆瑜虽未说什么,但连续一月都去了那些小主的院子,还是自己徒步走了大半个皇宫。皇后听着身边的嬷嬷劝导,吓了一大跳。那时开始,只要事情关乎穆瑜,皇后都会遣人来问一声,虽说过了头,但一句为皇上着想也就过去了,左右一句话的事情,穆瑜也并未很是在意,更觉着这个皇后很好控制。
“年后……呵呵。”穆瑜反手抽出了两卷画册。一幅上画着慕容璃,而另一幅却不似前一幅一般清楚明亮,似有看过之后自己默想着画出的。细看下来,并不是将要进宫的傅明毓,这般姿态,分明就是傅家嫡女傅海棠。
“刘炎,你说,这傅海棠是个怎样的人儿?倒是被傅家这般小心的人硬生生保了下来,只送来一个庶女?”
“回陛下,这傅海棠听说是个绝佳的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着女工也是一绝。德容从工是一样不差的。因得母亲早逝,家中很是宠爱,自是不舍得将其送入宫。”
“哦?”微微上扬的语气倒是显出了穆瑜此时的兴味。“如此,我倒是想看看这般被夸赞的女子的模样了。这画卷上全然不传神,很是浮躁。”
“陛下,画师当时仅是瞟了一眼,自是画不出这女子的三分灵动。”
“这样……璃儿年后就要进宫了,这样的女子可惜了。”喃喃之声传出,刘炎很是有眼力的退到一旁,并未做什么回答。也不知这句可惜是给了谁。
一边,修身馆内的气氛也稍稍不对。近日来,因得家中养了一个贵人主子,邢氏未免对着明毓多加关心了些。这本来倒是没什么事情,可一次,海棠突然咳嗽不止,身边丫头看着不对,连忙回了邢氏要去请大夫。可正巧呢,明毓也说自己头疼,难受的不行,因得邢氏一直顾念着明毓的情况,先去请了太医医了明毓。又要在这看这情况,丫头觉着大小姐的病拖不得,便回头就找了大奶奶岫妍。岫妍虽说身上有诰命,但请太医还是过于浪费时间,情急之下,岫妍直接找了府中消息灵通的,寻了城中有名的大夫前来看病,海棠这才没错过救治的最佳时期。这件事,变成了家中不睦的导火索。
“这,这真是太过分了。真当我们家海棠没人疼了不成,即便她贵为主子娘娘,咱们海棠也是她姐姐呢,怎的就那么巧,海棠病了她就不舒坦了。亏得我反应快些,直接去城里寻了大夫,这要是真被耽误了可得了?还有太太,前两月说的可好了,将海棠当亲女儿看的。现在怎么了?这亲女儿病成这样,怎也不见吱个声?”岫妍虽说坐在椅子上,但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直接爬到桌子上一口唾沫啐到明毓头上。
“嫂嫂,慎言。现在明毓可是主子了,怎的好这么说,别没得主子一生气,你反倒惹一身晦气。再说太太也是从大局出发,主子身子不好了,我们怎么跟那位交代啊。到时那位一生气,我们还指不定怎样呢。我现在不是很好没事嘛,莫生气了。”海棠忙在一旁劝导着。
“算什么主子娘娘,论着品级,我们的诰命可是比她高,不就是有了品级吗?怎的就高人一等了?就是欺负海棠你现在身份低了?无论如何,尊长都是要的,你还是她姐姐呢。这还没进宫呢,这么大派头给谁看呢。”平日都不怎么搭腔的琉钰竟也开了口。这平日里讲究静琬的大奶奶突然变了个暴脾气,原先如出尘之莲清冷的奶也变得傲的过分了,就连邢氏原先这个讲究公平,对着海棠那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的态度,现在竟对海棠冷淡下来,反倒是对着明毓献起了殷勤。真真是让人看不懂,都有人说是不是府里中了邪,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看看云云。
这几日,两位奶奶便一直来修身馆和老夫人说两嘴,海棠怕这事越吵越大,不好收场。便也是日日报道,左劝劝,右说说。忙的团团转。也不见邢氏出来说什么,一味的给了明毓一些绫罗绸缎,首饰珠宝。弄得两位奶奶凡是聚会都要言语里带两下子,虽隐晦,但大家都不是笨的,怎的不明白呢?
“好了好了,怎的这两日越发不消停了?这个家成什么样子了?岫妍我可听说了,最近手的家务可是不少啊?我可不记得邢氏连这么简单的管账都不会了?”随着这几日的闹腾,老夫人本就在冬日不怎的舒坦的身子越发重了,海棠看出老夫人眉头皱的有些紧,忙上前帮忙按了按。
“大嫂要是不插手?太太怕是要把傅家全部资产给了明毓做嫁妆呢。”琉钰不经心的回着,语气间还带着讥讽。正是请安的时候,岫妍和琉钰每次说话的时候,可都没避讳着太太和明毓。明毓看着家中这形势,不得不拍手叫好。毕竟明毓对着傅府早就没了情感,恨不得傅府给她娘和自己以前凄苦的遭遇陪葬,看着傅府一片争斗,倒是暗暗开心。邢氏倒是忍得住,也没回什么嘴。只见老夫人猛的拍了桌子。
“你看看你们可有做媳妇的样子?太太也是你们能说嘴的?以前见你们是个好的,怎的现在如此不机灵了?在这样下去,你们是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是怎的?你们这个奶奶的位子坐的腻了?不想坐了?”说着就想起身,没曾想,这一起身就眼前一黑,跌了下去。
海棠本就看着家里一团乱,心中郁郁,这老夫人忽然跌倒,海棠在旁边只撑着,也扶不起来,就怕老夫人身子哪里不好。十分着急,忽觉腹中疼痛不止,怕又给府上添乱,便也忍着没说。好容易将老夫人安定下来,太医也说只是急火攻心,喝两贴药好好休养便也没事了。大家听了便也安下了心。明毓则是在大家一团乱的时候便回了院子,说是不添乱,也不需人送了。口气之大真真是让岫妍想直接上去便是一个巴掌。老夫人毕竟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这般一来,岫妍也深感不妥,内疚不已。海棠则是听了老夫人没事的消息,便放松了下来。忽的腹中剧痛,随着一句“哎哟”便就倒了下来。又是一番折腾,赶紧将还没走远的太医请进来。
“这,只是大小姐成了人,初潮又受了惊吓,心情一直不好才会如此,好好修养便没事了。”这一来一回可是将太医闹的不行。幸亏都非什么大事,收了诊金,便也就回了。
听着只是来了葵水,邢氏并着岫妍、琉钰才安下心来。三人暗中相视,倒好似图谋什么。
这番大戏,自也逃不过穆瑜的耳目。
“我就说傅松怎的就那么机灵,原来他的后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朕的后宫的人要是都有傅家后院的女子半分聪慧便好了。怕是过几日就能名正言顺的分家了吧。”
海棠因得初来葵水,身子总是有些乏力,这些日子便也一直躺着。却不想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海棠将将命人熄了灯,留一个丫头上夜。腹中总有些不适加之白日丫头们担心海棠的身子,也不怎么让她下地,现在倒是睡不着了。忽的听着一阵门开的声音。
“揽雪?可是你?有什么事?”夜色朦胧透着海棠的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
“莫要大声,是我。”
“太太?”海棠却是有些惊讶。
“是我,海棠你可怪我?”
“哪来的事?我躺着这些日子可是琢磨了好久,怎的您和嫂嫂们都这般反常。怕是家里要有大动静?”
“真的该说你太过聪明了?慧极必伤啊,我可是就担心你这般聪敏以后可容易吃亏啊。有些事不懂才是福啊。”
“太太,莫要担心我。我最近可是您教导的,怎的太太还不相信您自己的水平不成?”
“孩子,就当做自己不知道好了。最近可是委屈你了。”
“这都是说得什么话?太太才是真真受了大委屈的,快别说了,我都懂了,太太还是早些休息去罢,被别人见了可就全废了。揽雪是个不爱说话的,您身边早春也是嘴巴子紧的,这点不用太担心。”
“行,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未过几日,待老夫人身子渐渐好了,老夫人难得将傅松唤到后院来,说家中不睦,不如分家。
“现家里也出了个主子娘娘了,但不曾想后院却越发不安宁了。傅家祖祖辈辈可没出过这种事,老大现在也是三品的官,老二也不差,都能自个儿养活自己了,现在竟有这个情况的话,便分家吧。主子娘娘的嫁妆都在公中备好了分开算,我私房里也出一份,这家产分十份,四份给大房,毕竟大房占着这个祖宅,二房占着五份,毕竟还要出去置宅子,大房可万万别说我这老婆子偏心。还有一份算是我的私心,给我的乖孙女做点嫁妆。大房还要负责赡养,可有什么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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