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寝室,她依旧是第一个先到寝室的,另外三个近期不知怎么,病人突增还是排班问题,三个人回来的一个比一个晚。靓姐大姨妈来了,喝了两剂她开的药后好多了,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晚上回来还是要喝药的,但靓姐懒得动弹,让杨丽羽帮忙热药后,靓姐喝完就睡觉了,连洗漱都不去了。
杨丽羽开灯,坐在桌子边,看着桌子上那个青色的咸鸭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个咸鸭蛋她是不是应该留给成旭海吃?何师傅说靓姐也喜欢吃咸鸭蛋,如果是真的,她给靓姐好了……
可是还是让她担心的是成旭海,毕竟靓姐在她身边,靓姐有什么难事或者不方便的就找她帮忙,她多少能看见,能帮一点是一点,但成旭海不一样,成旭海的学校离中医医院又不近,她可能几周都看不见他的影子,这样她就很担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吃的好不好。
杨丽羽下午一直开会,坐着也坐累了,把咸鸭蛋装进衣兜里,带着咸鸭蛋翻上了床铺,踩着上铺的梯子,杨丽羽还觉得有点不稳,一步赶紧翻上去,躺在床上。
她洗漱完了,她第一天来时,那个总和她唠嗑的女人现在也遇不上了,不知道她的牙好了没,如果那女人不是牙疼,身体有什么不适就好了,她还能帮一帮……很快,杨丽羽摇了摇头,她怎么能这么想呢,这算不算咒人家?
她在上铺翻来覆去,开着灯,灯泡就在她脑袋顶上不远的地方,她从来不在上铺随意起身,生怕自己脑袋不小心和灯泡亲密接触。听说那玩意带电,碰那玩意容易被电着。
这个咸鸭蛋,她就随身带着吧,说不定啥时候就碰着成旭海了,要是这周六前碰见成旭海,就把咸鸭蛋给他,要是周六还没碰见成旭海,她就当做周六早上就着白粥的咸菜吃吧。
杨丽羽又一个翻身,衣兜里的咸鸭蛋骨碌碌的滑了出去,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咸鸭蛋已经跑出去了,咸鸭蛋在上铺的边上掉下来,紧接着一个“啪兹”声,咸鸭蛋稳稳的坐在了地上。
杨丽羽先是吓一跳,然后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咸鸭蛋,咸鸭蛋不见了,她趴到床边去看,那枚青色的咸鸭蛋蛋壳基本已经全部碎裂,像是被固定在了地上一样。
她踩着梯子下去捡咸鸭蛋,这回也不用纠结给成旭海还是自己留着吃了,都裂成这个样子,不尽快吃掉,肯定要变质的。
晚饭她已经吃饭了,那这个咸鸭蛋就只能明天早上吃了。她明天早上要早点去吃早饭,不能让何师傅看见这个咸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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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成绩不好,学生做与上课无关的事情,我个人认为都与老师有关,”成旭海被领讲的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老师讲课没有意思,学生觉得老师讲得东西没有意义,学生认识不到学习重要性,就不爱学习。”
领讲老师继续问道,“你是一个数学老师,你说要让自己讲课有意思,能吸引学生听讲,你说说,要怎么讲课?”
成旭海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候成绩还挺好的,主要就是当初教他的那个老师很认真,讲课的时候让人觉得这个老师很严肃,为人师表,但是到了让学生回答问题的时候,或者出问题为难学生的时候,那位老师说话又带幽默,让学生们都能跟着他的步伐。
成旭海简单的阐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经历,希望以曾经教他的老师的那种思维方式来教他的学生。
领讲老师低头沉思很久,大进修教室里的灯泡还很亮,照的领讲老师秃顶的那个地方也在反光。最后,领讲老师给成旭海的打了个不错的分数,“其他人呢?不发表言论的话,今天就没有进修分数了。”没有今天的进修分数,就相当于是白来,不如不来。
领讲老师什么时候这么严肃认真了?!
其他的老师们争先恐后的发言,也不管领讲老师叫到谁没叫到谁,总之能让领讲老师听见自己的发言,给一个进修分数就可以了。
成旭海还是和昨天那位同事回学校的,同事也忙着准备明天的讲课,听说教育部要有人来听课,最可能听数学老师讲课,而且这种听课还不是提前通知哪位被听课的老师,而是相当于推门课,教育部的人路过,看哪个教室就进去坐下听课。
今天进修学院下课的早,两个人回去时走的也很快,成旭海的课早就准备好了,他还是想先回去休息的,白天在办公室有点困,中午午休的时候数学组这两天还有点吵,他趴桌子也没怎么睡着。
他不像有的老师那样,给学生上课就是糊弄学生,上课糊弄学生,给学生留很多作业,然后作业也不全认真批完,晚上不用去进修学院,在学校混着几年,学校也给报了户籍分配了房子,正好离学校还不远,每天溜达儿的上班,每天溜达儿的下班,最后带的学生,一个班能考上高中的也没几个。
几个室友在学校一起备课去了,成旭海看室友没回来,趿拉着军绿色的布鞋端着盆赶紧去洗漱,然后换了件薄一点的衣服,盖被睡觉。
到半夜快十二点了,三个室友陆陆续续的拿着教案回来,赶忙就去端着盆洗漱去,成旭海睡意缱绻,翻了个身,没吱声。
有过了约莫有一刻钟,三个室友洗漱完毕,陆陆续续的回来,上个各自的床铺,离灯近的那位顺手关了灯,不一会儿,成旭海就听见室友们的打鼾声。
第二天,成旭海讲课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进来,那人穿着体面,穿着黑色的布鞋,看见成旭海,点点头示意打招呼,坐下来听会儿,写个单子就走了,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成旭海没什么压力,他就是正常发挥,该讲什么内容就是什么内容,不像有的老师,知道今天可能领导要来,就讲之前讲过的内容为了让学生们配合举手发言,还有的老师为了让学生们都注意听讲,还答应学生要是都认真听课不做小动作,今天就没有数学作业。
成旭海下课,主动的去了年级主任办公室,年级主任忙着找上午各个老师的评价报告,教育部的人都已经走了,所有数学老师基本都被听课了,教育部的人给的评课报告都在年级主任室,年级主任看着这么多的单子一时间也找不过来。
之前不是说好教育部只有一个人来听课吗,今天早上教育部来了好几个老师,语文课化学课也有被听课的,有的老师倒霉,一上午一共教两个班,教的两个班都被听课了,还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位女老师,估计也是来找自己的评课报告的,找到自己的后,看见成旭海的也在旁边,反正都是数学组的,就帮着拿了,转身发现成旭海就在身后,女老师有些尴尬,把自己手里的另一张评课报告给成旭海递过去,“这是你的……我看了下,是优秀。恭喜了。”
成旭海笑笑,礼貌的客套,“多谢,误打误撞得了个好评啊。”那位女老师不是新老师,在学校有一年多了,她不用去进修学院,但是也是住在学校宿舍,学校还没有给安排房子。
那位女老师看自己的评课报告,是良好,比成旭海低了一个等级,但也算是合格了。
“拿完评课报告的,回去都好好看看下面的评价内容,都要努力进步,过段时间教育部的还会来,必须要有进步!”年级主任把剩下的评课报告也整理好,打算一会儿让学生给各个年级教课组送过去。
这些评课报告被老师们拿回去,在年级主任那里都会有报告的。每个年级两位年级主任,负责分析整个年级整体教学水平,给老师们开大会的。
成旭海拿回评课报告,到办公室,仔细的看评课报告上的内容——
“学生整体状态良好,能够踊跃发言,老师思维敏捷,教学方式懂得变通,不死板不刻薄,讲课速度稍微有点快,整体讲课水平为优秀。”
成旭海把这张评课报告夹在教案里,他把课代表收上来的学生作业搬到自己面前,拿出红笔开始给学生们批作业。
“哎,老兄,你啥等级评价啊?”和成旭海一起上进修学院的男老师拍一下成旭海的肩,“批作业呢?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成旭海放下红笔,有些不好意思的翻开教案找自己的那张评价报告,“你的是什么呀?”
那位男老师也笑笑,“我啊,我是优秀啊。”成旭海放心了,把自己的评价报告拿出来,“我也是优秀。”那位男老师突然张大了嘴巴,他以为不可能有人是优秀,他随口一说就是想调侃一下成旭海,没想到成旭海真的是优秀。
“张老师,你就别跟我们新来的成老师打趣了,人家忙着批作业呢,你快忙着和你的学生协调去吧。”刚才的女老师抱着教案回来,“成老师,不去吃饭呀?”
成旭海也打算去吃饭呢,但是食堂小,这个点儿食堂的人肯定多,他想腾一腾时间再去吃饭,正好把作业给学生们批完了,一会儿他去吃饭的时候,课代表来了就可以把作业取回去发了,他去吃饭的时候人也肯定就少了。
“现在人多,一会儿再去吧。”成旭海闷头批作业。
张老师也调侃那位女老师,“哎呀,你这是向着谁啊?我们成老师都有媳妇儿的人了,你这么向着成老师,成老师也不向着你啊。”女老师脸色有点红,“我不是那个意思,张老师,你的评价报告不是刚好及格嘛,你不要去跟学生们唠一唠?”
张老师挑挑眉,转身走了。
成旭海等女老师也忙活完手头的事儿走了,他放下红笔,去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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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成旭海拿到了第一笔工资。学校负责管事儿的人员把工资小条和工资发到成旭海手上,成旭海数了一下没有问题,那位发放工资的人员才离开。
成旭海得给家里的人邮去点什么东西,之前杨美羽要两支铅笔,顺便再给杨美羽买一个本子,给母亲买一块花布,母亲喜欢花布的围裙,虽然花布好看的但是容易脏,母亲不拿花布来做围裙,拼接补一块衣角也是可以的。
成旭海晚上的进修学院没去,下午下了班后就匆匆忙忙往之前那家卖布匹的铺子赶,好在那家有小块的花布,也单卖,价格挺便宜。
“这个单块的花布需要预定吗?可以直接买吗?”
坐在缝纫机前的老人,依旧是叫了“小莲”,一个年轻的妇人从屋里出来,看见成旭海手里拿着的那块不大的花布,“这块已经剪裁好了的,四四方方的,大小也合适,做桌布正好,这一块布五毛二分,还有便宜点的,就是你旁边的那个,那块布是五毛,这些同时还需要点布票。”叫“小莲”的女人似乎在提醒成旭海,如果你没有布票,就别来问价了,不卖你。
成旭海单位也是发了布票的,要了第二块花布,交了钱和布票,钱也是整整好好的,成旭海交了钱和票拿着那块布出门。对面就是百货商店,和杨丽羽来过的这家百货商店。
里面卖什么的都有,里面也有卖布的。成旭海忽然有点后悔了,要是给杨美羽买两支铅笔,是要进百货商店里的挑选的,但是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已经在外面铺子付完款的花布,拿进去未免招人怀疑。
那把这块布放到哪里呢?学校离这里还有点远。
要是直接回学校,明天后天下班后他必须得去进修学院了,那也就没时间给杨美羽买铅笔了。
成旭海不是非得给杨美羽买铅笔,他是怕老太太看杨美羽铅笔没了,再找个会写字的人,给杨丽羽写信,让杨丽羽出来给买铅笔邮寄回去。杨丽羽没有他比城里熟悉,杨丽羽也不会邮局邮寄那一套,怕她走走转转的再走丢了,邮寄的包裹也怕被送错地方。
倒不如他直接给杨美羽邮寄回去两根铅笔,杨美羽和老太太也高兴,他这个女婿还惦念着她们娘俩,她们也就不会来干扰杨丽羽了。
成旭海左想右想,也不知道把这块布放哪里,退了的话肯定不行,要不……先把这块布放回店里,一会儿他买完铅笔再回来取吧。
叫做“小莲”的妇人很好心,同意成旭海先把布放回来,“我们这里打烊的早,一会儿人少就打烊了,你要早点回来取布。”成旭海应下,把布交给那个妇人收好,转身就进了百货商店。
成旭海找半天没看到卖铅笔的柜子在哪里,问了下一个柜台前的服务大姐,那大姐看成旭海又高又俊的,笑,“弟弟,你长得这么好看,咋眼睛不好使呢?”成旭海知道这位大姐是在逗他,也没生气,认真的又问了一遍,“那在哪个柜台买铅笔啊?”
大姐的手指在自己的柜台前敲了敲,“这儿有,中华铅笔,都是真的,不带断芯儿的,一盒六块钱。”给杨美羽买铅笔花六块钱是不太值得的,一盒看着里面挺多的铅笔,可能都够杨美羽用到上初中的了,但是他第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多,六块钱于他来说,有点小奢侈。
大姐把一盒新的中华铅笔拿出来,墨绿色的铅笔外壳,光是这么拿着就很轻,软木手感也好,写字也不能卡手。
成旭海问:“有没有别的牌子了?”价格有点小贵,虽然他只是打算给杨丽羽买两支,而不是一盒。
大姐又拿出一种铅笔,介绍完后,说,“这个一盒也是那么多支,一盒四块钱,但是你这个写字儿,你肯定没有那个好用!”大姐给成旭海又推销了一种铅笔,成旭海选来选去要了四块钱一盒的那个。
“能单支卖吗?”
大姐愣了下,她还真以为今天来了个有钱的,铅笔一盒一盒买,没想到也是单支买。
“卖啊。”
成旭海想想,“要四块钱一盒的那种,要四支铅笔吧。”
大姐从里面抽出四根铅笔,“还要啥别的了不?”成旭海在这个柜台前又看了看,有卖黄色的那种写字本,还有作业本的,横格纸的,方格纸的,还有空白纸的。
“要两本横格纸的,两本方格纸的。”成旭海说。
杨美羽没上一二年级,直接上的三年级,现在练字,应该正是用方格纸的时候,但如果杨美羽数学作业,需要步骤的那种,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学到脱式运算,那种就需要横格纸写了。
大姐算完了钱,把四个本子和四根铅笔给拿报纸似的大纸包好,成旭海付钱,接过大姐的东西,“谢谢。请问这里有没有卖袜子的?”
大姐查查钱,没错,头也没抬的说,“男士用品左转弯,女士用品右转弯。”
成旭海忘了这家百货商店的有些东西分男女区,男士用品一般都是男人自己去买,顶多就是媳妇儿陪着,女士用品一般都女儿自己去买,偶尔也有男人进去,是陪老婆的,成双结对。
他看秋天都过大半了,眼看要入冬,他得给自己和杨丽羽买双毛袜啊。
两家的母亲都不在身边,两人也没时间打毛线织东西,况且他都不知道杨丽羽会不会织毛衣。还是买一双吧,穿着也方便。
成旭海在男士袜子找了两双适合自己穿的,又去女士袜子也找了两双,选了厚一点的,他也没仔细看什么花纹,他一个大男人,媳妇儿也没来,在女士区呆久了也不好,成旭海付完钱就赶紧出去了。
对面的店铺里有顾客,成旭海看一老一少忙活不开,他就一直在旁边等着,等顾客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要布。那个妇人匆匆把布给他,他道了声谢谢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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