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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血泪，一切都被仿佛被模糊了，又仿佛更加深刻了。不断有尸体倒下，血腥味缠绕在每一寸空气里，死和活只在一线之间。
江雪脸上的妖纹比鲜血更明艳，像是灼灼燃烧的火。她几乎是不可阻挡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敌人能够阻拦她。
直到……一把刀从背后刺穿她。
大喊着一个唯一能被听懂的句子。正确说是名字。
——“江雪！”
那是个个头瘦小的女人，她刺中江雪后就跪倒在了地上，她的后颈有一朵灼灼燃烧的红色雪花，那诡异的纹路很快蔓延到她的全身，然后将她炸成一团血雾。
那团血雾没能沾到江雪身上半点，然而江雪被贯穿了的腹部，血迹正在一点点地渗出。
她的敌人像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正在流血的腹部，然后像疯狂了一般，悍不畏死地向着她涌了过去，口中纷纷喊着她的名字。
比他们更加不可置信的是江雪自己，她不断挡开向着她挥下的刀剑，然而人太多了，兵器太多了。弓箭射中了她的肩膀，太刀贯穿了她的肺部，禅杖打断了她的脊背，长剑划开了她的胸膛。
江雪的军队向着她的方向围拢，想要将她救援出来，他们的后颈都生着一朵红色的雪，仿佛是某种徽记。
而他们的同伴却向着他们挥动了屠刀，然后在出手背叛后被炸成一团红雾，洒落在同伴的尸首上。
苍穹大地，仿佛都被那不祥的红色染遍了。
江雪所处之地满是涌动人潮，然后猛地，那人潮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口中重复着同一个句子，声浪仿佛能掀翻这一方天地。
一个武士打扮的年轻人大笑着拽着江雪的长发，将她的尸首拎起，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候被一支长箭洞穿了额头。
江雪已死，但她的军队还没有散，哪怕已经遭受了几乎致命性的背叛。
胶着、残酷、惨烈的战争。
江雪被几个妖怪围拢着，无数奇异的亮光在她的尸首上围绕着。战场上方阴云密布，薄雪不断飘落，然后化进满地的血腥中。
芳草鲜花不断在江雪身下的土地蔓延，可是她本人却没有丝毫动静。粉红色的妖怪站起身，漫天的花瓣香雨，像是最标准的邂逅场景，却是在这样惨烈的战场。
花雨被风吹落，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消散在空中。满地花瓣枯萎凋零，江雪终于睁开了眼睛。
却只是片刻的生机。
江雪的手捂在满是鲜血的腹部，对旁边的女孩说着什么，女孩满脸是泪，情绪激烈地说着什么，最终却抱住江雪的身体点了点头。
江雪露出一丝微笑，呼吸再次趋于微弱。举着枫叶的蓝色妖怪和长着蝴蝶翅膀的妖怪一人一边拉住她的手，相互点了下头，两股强烈到刺目的光亮起，战场上重伤的同伴在光芒过后重新有了行动的力气，而围绕在江雪尸身边的两个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被江雪嘱托过的女孩抱住江雪的尸首，在这场战争结束后，将她烧成了灰烬，洒在了那片打扫过后依旧血红的战场。
然后，那片战场开始无休止的下雪。
洁白的，无瑕的，落地却是鲜血般的红。一点点堆积，一点点覆盖，深红渐渐褪去。
当这片雪原只剩下一层淡到几乎没有的绯色时，荒川之主来到了这里。他和那个处理江雪尸首的女孩争吵，没两句就厮杀起来。
最后女孩走了，荒川之主一个人留在雪原，徒劳地试图从中探索出坟墓的痕迹。
他早已经找到了。
他永远也找不到。
梦境就到这里结束，在也没有往前走一点。
第170章 转变
这样一个梦, 又是同时梦到, 想要不放在心上也难。因为当时梦中的场景又是太刀又是和服, 江妈妈没有同意江雪突如其来的想去日本留学的念头，而是坚持让她去本来已经计划好要去的学校。
本来一切都如常地进行着，江妈妈也已经快要将那个梦彻底放进回忆深处。可是江雪忽然在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了, 带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回到了他们面前。
鲜红的妖纹显露出来的时候, 为什么眼熟, 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噩梦……它似乎正在上演。
江雪拍了拍江妈妈的背, 把她抱的更紧。
江妈妈没有把隐藏的恐惧释放出来，她在江雪面前大部分时间都表现的通天彻地, 小部分时间撑着顶天立地。如果不是今天说出来，也许江雪根本不会发现。
即使察觉了什么，也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忧虑。有些事如果不说出口，那无论怎么猜, 也是猜不到的。
“没事的。”江妈妈做的梦, 江雪自己都没有梦到过, 可是梦中的离奇内容似乎又没有什么好意外的。那个名为荒江雪的回忆里放着太多她不知道的往事, 无论发生什么似乎都不值得惊奇。“只是个梦，过去的梦。”
江雪吐出口气, 决定把一些事情告诉江妈妈。她之前模糊了经历过的很多事, 只把事情大略地讲述过。本意是不想让江父江母担心，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许应该再多说一些才对。“其实我最开始的时候, 也那么想过……”
缓慢而柔软的声音，几乎可以催人入睡的语调，江雪努力用不那么惊险的口吻说曾经发生的事，全部讲述完毕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一。
然而江妈妈还没有困意，在她的房间之外，江爸爸也频频地看着她的房门，一直没有去睡觉。
“大概也就是明后天的功夫，我又会知道之前的一段记忆了。”江雪坐在床上，向后仰倒栽进柔软的床褥里，“我要是以前真的……妈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江妈妈有气无力地瞪了江雪一眼。
江雪那小小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江妈妈看不到，仿佛聪明了一点，又仿佛装进去了一大把稻草。其实她这么小心翼翼的真正原因两个人都明白，只是在已经回到这个家庭之后，许多不愉快的事不说提，最好连记起来都不必。
走向很自然的，江妈妈揪住了她的耳朵，熟门熟路地开拧。
江雪一边喊疼一边用枕头遮住自己，活蹦乱跳地一点也没有梦中浴血而亡的影子。江妈妈的心说不好是放下来了还是因为心疼而揪起来了。如果像江雪说的那样，那不是一场预知梦，恐惧自然可以去除，但是……那些事如果真的发生过……
思绪中断，江雪拽着被子拉到江妈妈身上，把她拉下来躺好，“都过去了，妈，快睡吧。”
江妈妈试图把被子往下扯，“你爸还……”
江雪拽紧了被子，给江妈妈盖好。
真的让江妈妈和江爸爸回卧室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商量到什么时候。江父江母都需要休息，熬夜对身体负担大，一点已经很晚了，江雪不想让他们再因为这件事熬夜了。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不能再伤害现在。
“诶呀不管啦快睡啦~”江雪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到江妈妈身上，坚持让江妈妈现在就睡。大概是因为真实的体温和心跳，江妈妈也不再那么忧心忡忡，慢慢沉入了睡眠。江雪弹了道灵力啪的一下把灯的开关撞了一下，房间黑下来，江爸爸正犹豫着是不是没事信号要不要去睡，就看见江雪开门出来了。
轻手轻脚地，像是做贼。
荒川之主已经在客厅坐了很久，在坐立难安的江爸爸身边。
江雪轻声道：“妈已经睡了。”
她又推着江爸爸回到房间躺下，连珠炮一样把事情说完，“我没什么事，那不是预知梦。事情太多了今晚说恐怕要说到天亮，你现在要休养身体，快睡快睡……明天再说这件事……”
江爸爸被江雪的敷衍态度弄的没办法，知道妻子沉入梦乡，事情大概不像想象中那么严重，多少也安下心来，等着江雪明天的解释。他因为鬼妖的事原本就体虚，精神稍一放松，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江雪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万分心累地倒在客厅沙发上，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
江妈妈透露的信息量太多，够她消化一晚上了。荒川之主和荒江雪有很深的交集，这点她之前就已经知道，现在想的是那个军队的事。
明明做了厉鬼，军队是怎么回事？还有颈后的红雪……虽然之前也梦到过战场，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样的细节。
而且枝子……
江雪想起枝子后颈的鲜红雪花，说巧合几率太小，若说有关联，也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关联。
果然还是把小狐狸揪出来问问的好，不过可能会把爸妈吵醒。
荒川之主给她沏了杯茶，江雪坐起来接过。并没有心思品，一口饮尽了又趴回去。荒川之主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客房的床上，“你也该睡了。”
时间太晚，江雪想的太多。
“明后天就知道了……”荒川之主将江雪之前说的话拿过来劝她自己，房间的隔音对于普通人足够，对于荒川之主来说就显得过于薄弱。他伸手给江雪揉了揉额头，自动自觉地交出了尾巴，“还需要数羊吗？”
“要。”
毫不犹豫的江雪。
早猜到她会这么回答，荒川之主拍着她的背，一只羊两只羊地数起来。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清晨，荒川之主站在窗边，不知是比她早起还是一夜没睡。
江雪从床上起来，精神饱满毫无倦意。
江父江母没有她这么好的恢复能力，昨天睡的晚，现在仍然在睡梦中没有起。江雪看了眼时间，一方面快要到上班时间了，一方面她又想让爸妈多睡一会儿。
最后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叫他们。
除魔能赚到的钱其实很多，她之前不愿意碰是因为不想在普通的生活中再加上波澜。可是现在看着辛劳的父母，想法又有所改变。
既然有相应的能力，为什么不让他们轻松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愉悦，忽然冲动，决定开另一篇已经放过文案的阴阳师，不多说了去码字了
第171章 需要登记
结果江父江母起来之后, 把江雪训成了一只鹌鹑。
按他们的意愿, 是宁可辛苦一点去上班, 也不愿意江雪在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战斗的。
对江雪下了禁足令，江父江母就匆忙地赶去上班了。江雪有足够的能力违禁，然而这时候乖乖地待在家里, 并没有违抗江父江母的意思，免得他们在着急上火。
荒川之主依然在看他之前没有看完的书, 江雪在他身边坐下, 拿起另外一本看了看, 怎么看也看不懂，又重新放回了原位。
“怎么看起来这些书？”江雪咬着荒川之主给她的小鱼干, 因为不想影响正餐只有一点点，大概是平常江雪三分钟就能解决掉的量。
荒川之主将书签放好，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明年帝流浆之后需要有个职业, 有人类社会里正常的经济来源。”
虽说从夏宁那里接任务能拿到的报酬不菲, 但是和安宁普通生活的差距太大, 从另一方面着手也是一样, 不过是多看一些书。
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读过的书都不少, 在荒川之主看来,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江雪叹了口气，“我也该好好温习专业课了，不然以后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心思大多倾斜在别的地方, 专业课她已经很久没管过了。以后依靠吃饭的技能，再不学真的会找不到工作。
荒川之主摸了摸她的头，“光靠式神录就饿不死的。”
江雪嘴里还叼着靠式神录产出的鲜鱼做成的小鱼干，“说的虽然对，可是还要买别的东西啊。”
“我给你买。”荒川之主回道。
江雪摇了摇头，自然而然道：“这当然不行了，我是一个要承包荒川的女人，还要把荒川之主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到。”
荒川之主用手取下她又送往嘴边的小鱼干，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江雪仔仔细细地啃了口咸鱼，把小鱼干忘到了脑后，“离开荒川这么久有没有想念，下午小精灵过来看看她能不能带我们过去，比用术法强行穿越壁垒轻松。”
荒川之主大约是想起了最开始在哈利世界的记忆，问道：“不怕我跑了？”
江雪戳了戳长在他血肉里的明珠，“你想往哪儿跑？”
荒川之主那时候虚弱，根本不具备越界的能力，而现在有这个能力支撑了……他早就跑不掉了。
“荒川并不平静，也没有这里这么繁华。”荒川之主像逗猫一样拿着小鱼干逗江雪玩，江雪也很给面子的跟他玩这个小孩子的游戏，就像她当初忍不住逗海獭时配合的荒川之主一样。“可能要吃几天苦。”
“荒川都有什么妖怪？椒图？能看到晴明吗？有没有鬼使黑？”
那些积攒椒图和鬼使黑碎片的日子啊，明明没有多久，却已经感觉非常遥远了。
荒川之主本来要开口的话一顿，“我们那里……没有鬼使黑。”
江雪投以疑惑的目光，荒川之主的表情和她那天刚从回忆中醒来时很像，大概这就是那件让他在意的事了。
“鬼使黑，鬼使白，已经阎魔，还有孟婆……”荒川之主一个一个地念下去，“都是不存在的。”
江雪懵了一会儿，不过荒川之主的世界里有帝流浆，游戏里却没有这样的设定，还有平时和式神闲谈中提到的金鱼姬
和以津真天，游戏中也是不存在的①。
两边世界的出入很多，可能只是相似度很高的平行世界。
“晴明是存在的。”荒川之主说起来他时带着一脸吃瓜观众的表情，“很有趣。”
晴明啊……
江雪的第一反应，是想起来曾经看过的各种cp乱炖本子，没有办法……印象太深刻。
趴在咸鱼怀里听着他讲述荒川的各种趣事，江雪揉着他的尾巴玩的开心。
咸鱼的尾巴简直是人间的至宝。
这一说就说到了小精灵过来的时间，江雪离开温暖的怀抱，坐回冷硬的椅子前继续和小精灵背书。
小精灵已经请示过别的前辈，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不过当然也有可以达成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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