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道:“太子危不危,我明儿去看一眼就知晓了。”
到这时,陈茂闵也不瞒着,把六六的异能告知了陈书潇,又再三叮嘱他绝不外传。
陈书潇才恍然大悟,一双眼又喜又担忧地看着六六。
“哥,别怕,只要让太子当了皇上,我这点本事就不怕人知了。”六六补充一句,“太子大概也知道我有这异能吧,在晋中的时候派人给我送了好些上古书籍。”
闻言,陈书潇放下心来,又仔细地问了一遍六六的梦,方道:“这皇宫中的事,要问武安侯世子。”
“这不难,明儿见上一见。”陈茂闵惋惜,“只是太子府如今不好进,连太子府方圆三里都不好进。”
陈书潇皱起了眉头,“看来秦 王是铁了心,只待他一入住东宫,太子立即暴毙。“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陈茂闵叹道。
六六心中却惦记着梦中的女童,道:“爹爹,没有听说女童的事吗?我梦见好几百个女童。”
“女童?”
陈书潇道:“上个月皇上下旨全国采选六至十二岁的女童进宫,说是给吴王及各位王爷家中的郡主小王爷挑玩伴和侍候的人。”
“人还没采选上来,我先梦见了,有些奇怪呢。”六六摸摸下巴,她向来好睡,雷都打不醒。长这么大,做梦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出来,昨儿不过略歇歇就做了这么个梦。
“听说昨天见了人家的奶娃娃,怕是日有所思,夜也有梦。”陈书潇道。
算是这么个理,要不梦中怎么会有这个奶娃娃呢,六六接受了这个理由。
陈茂闵突地道:“我们也可以找远哥儿打听些消息。”
好主意,陈书潇和六六的眼睛赫然亮了。
被惦记着的杨文远此时正在杨阁老的书房里,肃着张脸,“太子之事,祖父有落井下石吧,不,应该是祖父主导的吧。”最后一句,杨文远肯定道。
简单的双福灯笼,灯罩由薄薄的白玉片打磨的透亮,内里的烛光照得屋子中间如白昼般亮堂,杨文远的脸在灯下显得额外俊俏,一双剑眉把如女子般的美貌添了些英武,那怕是板着张脸,却有种别样的冷清俊美。
即便杨阁老再不待见这个逆孙也不得不叹一声好相貌。
杨阁老坐在案桌后面,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闻言,嗤了一声,“又如何?”
杨文远朗声道:“请祖父乞骸骨。”
“哦?”杨阁老意犹未明的声音。
杨文远整整衣冠,对着杨阁老长揖到地,“请恕孙儿放肆。皇上行事荒唐,秦 王着杏黄蟒袍违制,此二件事,祖父作为百官之首辅应劝诫或弹劾。然祖父却无所作为,请问祖父如何能当百官之首,行百官之令?”
杨阁老仰头哈哈大笑,“不想我杨某还有如此迂腐的子孙!”
笑毕,杨阁老冷冷地看着杨文远,语气森然,“早在三十年前,我就该是首辅,而不是屈居于人下十余载。文德又如何?要不是她死得早,说不定她如今就是冷宫中的一人。可惜文韬武略的太子殿下,谁让他有那样的一位母亲,一个独揽权柄的女人。我天天在皇上耳边念,文德挑中他就是看中他好拿捏,可以满足她的权欲,妄图效仿武则天。再好的感情,怎么经得起我日日的念叨,何况再窝囊的男人只要登上那位置,他就会守住他的权柄,不允别人觊觎。在我一点点的渗透下,皇上心中对大权在握的文德有些微词,那怕她死后,皇上想起她先想的是她是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手中的权利。日子过得越久,这剌就扎得越深,扎得人生疼。”
“看如今这天下,我治理的多好!比文德好上十倍不至!”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明天继续
第143章
翌日, 陈茂闵带着陈书潇和着男装的六六去了国子监附近的书铺。陈茂闵三人进了铺子,伙计迎上来,“爷来了, 爷上回让留意的书,可巧昨儿得了。
“带我去看看。”陈茂闵道。
伙计在前面带路,一行来到后院, 绕过天井,一丛竹林, 一栋竹楼掩隐其中,转过这丛竹林又是一丛竹林, 这样转了三回才站到小竹楼面前。
刚踏上竹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六六惊道:“你们这楼梯怕是坏了吧?别等会突然断裂,让大家跌个跟头吧?”
伙计笑笑, 并不出声,闷声在前面领路。
陈茂闵道:“不用怕, 爹来过好几次了,这楼梯还从来没断过。”
至到几人踏上竹楼,竹楼梯仍是好好的。六六还回头瞧了瞧, 趁陈茂闵他们进了屋, 六六还跑回竹楼梯上使劲地蹦了蹦, 又猛地转身跑上竹楼,扶着竹栏杆回头往,除了几声咯吱声, 竹楼梯依然如故,稳稳当当的。
伙计打开楼上最左间,屋内皆是竹制用具,连茶杯也是竹筒做的,里外磨的光滑。
六六打量一下四周,道:“爹,这个铺子有些奇怪。”
“傻六六。”拿扇敲了六六一击,“既然爹能带我们来这里,此处自然是能放心的,说不定这铺子就是我们家的生意。”
六六眼望着陈茂闵,陈茂闵含笑点头。
六六对着陈书潇哼了一声,“就你聪明。”
又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陈书潇伸头探出窗外一看,回头道:“武安侯世子来了。”
六六忽地道:“我知道为什么这楼梯要咯吱咯吱地响了。”凡有人来,它给楼上的人报信呢。
话音刚落,武安侯世子推门进来,一张脸堪比极北之地的冰雪。徐家英向来喜形于色,不善掩饰。如今这副面孔,难道太子那里出问题了,陈茂闵的心也为之一沉。
六六捧了杯茶过去,“世子叔叔,喝口水。”
徐家英脸上冷色微缓,“是六六吧?都长大了。”徐家英接过茶盏随手摸出块玉佩给了六六。
见状,陈茂闵心神微定,仍沉声问:“是不是太子那边出事了?”
徐家英一杯茶水灌了下去,把竹杯往竹桌子上重重地一顿,“姐夫尚好好地在太子府,我爹就上窜下跳的准备把家里的庶女送给秦 王做妾,唯恐巴结秦 王慢了别人一步。反正他那见风使舵的本事我也见过,倘就这我也认了。 ”
听说不是太子那边出事,陈茂闵的心房归位,还有心情地吹了吹茶叶,啜饮几口茶水。至于武安侯,京中谁人不知他是有名的墙头草,陈茂闵根本没把他当会事。但徐家英接下来的话让陈茂闵喉咙的茶水都忘了咽下去。
“不知那个王八蛋撺掇,他竟然要上书请皇上废太子立秦 王。”徐家英咬牙切齿道。
“不用担心,之前太子殿下也给关过。那时秦 王也定然是想废了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一直是太子殿下,并没有被废。”六六道。
“这里面怕是有我们不知晓的原因吧。”陈书潇也道。
闻言,徐家英脸上冰雪如春风化雨般消融,连连道:“对,我咋忘了呢。何况有六六你这个福星在,万事逢凶化吉。”
陈茂闵可没他们乐观,浇了一盆冷水,“那是之前,如此皇上为求长生不老可谓是对国师言听计从,而国师又是秦 王的人。就算之前有什么顾及,在长生不老面前,皇上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那就是说要把国师解决掉了。”六六立时反应过来。
“这国师有些本事,真的能让人变年轻,白发变黑发,皱纹变没。”徐家英道,“我亲眼见过,如果之前还有所怀疑,但看到皇上也变年轻了。我敢肯定他有让人年轻的秘术。”
听到秘术二字,六六和陈茂闵不约而同的想到花大郎。难道这国师也有祝祷的本领?
六六忙问:“世子叔叔,国师身上可有逆天的东西?”
徐家英摇头,太子是不信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况且国师又是秦 王举荐。当初可是把国师查了个地朝天,但他的来历却没查出,其他国师身上的东西可是查的清清楚楚,除了一个星盘,国师爱若珍宝,并无其他宝贝,且那星盘也不过普通之物。
“世子叔叔,宫中可有甚不对?”六六把梦境说了一遍。
徐家英赫然惊惧,“月前,贤妃娘娘派人送信出来说宫中莫名少了一起宫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派人暗查怎么会事,不想事还没查清,太子就被关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查这事,太子才被关?”徐家英和六六同口异声。
六六马上又道:“必定是不见的宫女和国师有关。”六六想起花大郎用血养花,不禁掩住嘴。
陈茂闵瞬时明白,“邪术!”
“目前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想法阻止废太子一事,而不是找国师的麻烦,且国师一直在宫中,我们想找他的麻烦也找不着。”陈书潇可不觉得小小的国师有什么本事,所谓的变年轻不过是彰眼法罢了。
徐家英道:“这次太子被关,凡是跟太子走的近的人家几乎都罢了官,秦 王借机排除异己,在朝中安插人手。更可恶的是太子明明还是太子没有被废,那群御林军竟然大肆抄检太子府。好在我们提前把值钱的东西弄了出来,要不太子敛财福比国库的名声就要传出来。我花了大笔银子才从一个大头兵里掏出句实话来,原来秦 王是打算抄出一两银子按十两算,一来给太子弄个好财的名声,二来让皇上生气太子比他还富有。”
“看来有国师在,秦 王行事大胆很多了。”陈茂闵若有所思。
“爹,国师不过傀儡,秦 王才是幕后黑手。”陈书潇道。
他们这厢商量怎么对付秦 王,阻止他立为太子。
宫中也有人打起了储君之位,咸福宫的鲁德妃看着平王,她的皇儿,她的骄傲,如此俊美无俦,聪明伶俐,文采斐然,又有何不能成为太子,成为这天下之主。
“皇儿,太子看来怕是与那位置无缘了。我儿可以伸出双翼展翅高飞,鹏程千里。”鲁德妃一双水润的眸子殷殷望着平王。
平王苦笑,自从外祖母说了那番话后,母妃常念叨亏欠了他,让他不得不韬光养晦,掩藏自己的野心。先前太子没出事还好,等太子给关起来,母妃的心又蠢蠢欲动,当然其中少不了外祖父的功劳。
见平王静默无语,鲁德妃又忙道:“皇儿,别担心。娘会帮你,娘虽然没甚用,但娘去求贤妃姐姐让她帮你。”
平王喟叹,他娘想法如此简单,他外祖父竟然对他娘寄予厚望,希望让他出头争一争。平王决定这此一定要让母妃清楚地认识到他没有那心思,他也不能有那心思。
“娘,我们抛开太子不提,抛开你儿子根本不想去争那位置不提。你觉得宫内有深受宠爱的淑妃,外有当户部尚书的外祖父,更有父皇的支持及扬阁老的暗中支持。你觉得儿子有几条命去争?”
鲁德妃双眼立时蓄满泪水,“皇儿,娘不是那意思,娘不想害你。”
平声王这次不打算好好说了,冷哼道:“平时娘口口声声说疼惜儿子,亏欠了儿子。却总听外祖父的话,不信儿子之言。儿子倒要问问,娘是真的疼爱儿子吗?儿子明明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娘偏觉得儿子受了委屈,要让儿子去争,压根没想过儿子会不会有命去争。或是在母妃的眼里,儿子的命不算什么,太后的位置才是母妃向往的。”
平王说完,不顾鲁德妃在身后悲戚哭喊,气冲冲出了咸福宫。
而在景仁宫内殿,又是另外一番情景。端王跪在地上哀求,“母妃,如今太子给关了,朝中都在议废太子,看来太子是不成了。娘你也该帮帮儿子了,儿子是长子,立嫡立长,没了嫡皇子自然该儿子正位东宫才是。”
“那立贤呢?”周贤妃的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嘴角是上翘的,眼神却透着冷意,唇瓣蹦出的话也似乎带了股冷意。
端王心头正热乎着,那怕寒冬腊月的刺骨寒风也吹不灭他心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听了次话,他急急道:“老二一心想着竹林七闲,自不会理这些俗事。老三,嗯,我差点想不起此人,可见是没才干的。老四个骄横暴虐之人,如今假模假样一副君子模样。我呸,等我们把他那层皮揭了,看谁还拥护他。老五个奶娃娃不足一提。”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敢情,我倒生了个经天纬地之才的好儿子。”周贤妃仰头大笑起来。
端王的神色总算有些扭捏,“儿子也没娘夸的那么好,不是有娘吗?以后政事上由娘教导儿子。”
端王偷偷地瞄着周贤妃的神色,王妃说母妃恐怕想成为第二个文德皇后,以权柄诱之,母妃必依了他。
他偷瞄的眼神让周贤妃逮了个正着,端王讪讪地笑了笑。
周贤妃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儿子,儿子啊,胸有大志,壮志凌云啊。”
“你父皇并不喜你,你又素无贤名,朝中又无大臣支持。你待要如何?”周贤妃郑重道。
闻言,端王眼中狠历一闪而过,“娘,杀了秦 王就是。没了秦 王大家自然转投儿子。”
“要是不呢?”
“再杀。”
“是不是要杀光其他皇子?到时你父皇只有你一独子,不立你也得立你…”周贤妃呵呵笑道,“釜底抽薪,好计量!狠历倒也算是种才干。”
“那你安排妥当了?”周贤妃低头瞧着地上的端王,一股威势压了下去。
端王不由自主地矮底了身躯,半晌,他才鼓起勇气,谄媚道:“由娘一手安排就是,儿子放心。”
周贤妃有一霎那愣神,她以为她儿子敢叫着杀人,已准备好了。原来是让她出手,这就是她那青云志的儿子。
“哈哈哈……”周贤妃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併射出来。
好一会,周贤妃才止住笑,望着端王,说的话却似刀子,“你知道什么叫癞□□吃天鹅肉?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的模样,和癞□□何其一样。”
端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怨恨的目光盯着周贤妃,“你到底是不是我母妃?连鲁母妃那样的人都知道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你呢?你说,我是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端王抖着手指着周贤妃,“你说啊,我是不是你儿子?说啊。”
周贤妃侧过脸,声音如冰,“我宁愿你不是我儿子,宁愿没有蠢笨如猪的儿子。”
端王呆立片刻,“如尔所愿。”
话毕,端王甩袖而去。
阿樱匆匆跟了出去,好一会。阿樱回来道:“娘娘,你何必如此呢?”
周贤妃像抽掉浑身的力气,斜躺在贵妃榻上。
阿樱拿起美人捶轻轻地给周贤妃捶着腿,“娘娘,今儿下面的小宫女去领我们的份例,又比上月少了,明明我们宫中的份例多有到那些低等嫔妃手中,还不是那起势力眼见娘娘不得势,捧高踩地的。再这样下去,我们景仁宫立锥之地都无了。且如今太子的情势越发的不好了,朝中呼吁废太子的声音也日益多起来。奴婢担心太子真的被废,娘娘该怎么办呢?王爷的打算未必不成,娘娘也对得起先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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