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来历不明,却又不知是怎样探得蔺浅的身份!此言一出,无异于在江南学子心中投下一块大石,将一池净水轰然搅浑!
“这女子哪里来的,说的这话是真是假?”
“最近这传言在江南城已传的沸沸扬扬,可谁知道呢?”
“空穴不来风,想必没人会无端猜测的吧!”
“说来也是奇怪,这太白酒楼兴隆已久,竟无一人见过那掌柜的真容”
楼上已然知道真相的几人,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而蔺浅眯着眼睛看向那女子的方向,虽未见其人,却也知道来者不善。
楼下议论声四起,与此同时前去打听此女身份的寻梅也快步而来!
“怎么样?可有人认得此人?”寻梅还未近身,蔺浅便问道。
寻梅摇了摇头,回道“李管事说那女子是第一次来,而且看那人的相貌,似不是我南越朝的女子!”
蔺浅闻言,心里倒是一惊。她自来此世,连江南城都没出过,又哪里有机会与别国女子相识。而且她努力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可以肯定原主也不识得此人!那这女子来此,到底有何意图呢?又为何会知道她太白酒楼掌柜的身份呢?而她又究竟是敌是友呢?
欧阳澈就站在蔺浅的左侧,自是将她脸上的担忧看的一清二楚。“你这女子,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连别国女子都能得罪!”
蔺浅闻言,苦笑一声,无奈道“师兄可就别打趣我了,如今我也是一头雾水,至于何时招惹这么个多事的主,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既然来了,担心也没用,且看看再说吧!”欧阳澈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头,等回过神来才觉不妥,急忙放下手,摇了摇头,暗怪自己的情不自禁!
蔺浅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欧阳澈那嘴角的苦笑,心中诧异,却不好多问,只感激道“多谢师兄关心,师兄放心,我虽是女子身份,但不偷不抢,全凭本事才令太白酒楼兴隆不衰!这本就无不可对人言,只不过别人不问,我便懒得多说!就今日情形来看,不说怕是不行了!虽有些气恼那人动机不纯,却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
欧阳澈倒没想到,这女子心胸宽广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平日里虽见她咧咧,不拘小节的。关键时候,竟有这等见识,这份淡然!
“这位小姐,请问你刚刚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那小姐可能证明?”
那女子浅笑一声,自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我哪里需要什么证明,这本就不是我的事情,再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要证明也该这太白酒楼的掌柜的出来让大家一睹真容!”
“如此说来,这位小姐也不过是口说无凭,那我倒想问问,小姐今日来,到底是何目的呢?”欧阳谦缓步走下一楼,待见得那女子,心里暗暗赞道,好一个美艳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年龄倒不大,大红色抹胸长裙上轻披着白纱露出肩头白纱内大红色的丝绸上一朵灿烂的紫薇胸口纹着一只浅紫色的蝴蝶更显妖媚几分如雪玉肌如刚剥壳的鸡蛋般白皙一帘直垂腰间的秀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一支碧玉簪简单的配着散乱中不失条理黑水晶般闪烁着深邃的双眸透着一丝狡黠顽皮!
那女子见了欧阳谦,丝毫未动,红唇轻启,无奈道“我的目的,就是那一年免费券啊!这位公子,倒是好生奇怪,怎会问这般愚蠢的问题!”
欧阳谦此时面上全无平日里的顽劣,只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不怀好意的女子。良久,才又道“哦!以我之见,倒不见得!若小姐果然是为了今日彩头,那又何必对这掌柜的诸多挑衅呢!看你这情形,似乎并不认识酒楼掌柜,何以这般肯定呢!”
红衣女子听了欧阳谦的话,嘴角一撇,目光直视欧阳谦的眼睛道“公子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说自己认识这酒楼掌柜啊!”
欧阳谦倒没想到这女子这般难缠,也暗恨自己大意,竟不小心露了心事,只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姐何不先回答我的话呢,你究竟哪里来的信心,这般笃定呢!”
红衣女子站起身,走近欧阳谦,笑道“公子似乎比我清楚吧!”
☆、第四十四章
“看来这女子是有备而来,蔺浅,你当真不识得此人?”赵微晴转过头看着蔺浅,似是有些不信!
“从未谋面,我如今倒是也想知道,这女子是哪里来的妖精?”蔺浅双手扶于二楼栏杆,灵动的眸子,此时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蔺浅本不想再等,既然有人这么想见她,她又何必躲躲闪闪的呢!这太白酒楼是她的地盘,还怕吃亏不成!
可就在她想站出来,满足众人的好奇心时,李管事闻讯而来。
“这位小姐,您若是来寻衅生事的,还请移步,小本生意,还望高抬贵手!”
那红衣女子撇了撇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低声道“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们何必这般为难我。即是打开大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
李管事见她这样,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又道“进门即是客,小店自然只有招待的份。只若是因着小姐一句话,坏了我们酒楼的生意,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管事,自始至终我也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有碍你们酒楼生意的事情啊!我光明正大来此参赛,话到嘴边,才举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是这些人,句句置疑,不信我方才所言。也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贵掌柜能出面,帮我证明,我刚才所言非虚。”
“诸位公子李某只想问,你们到这太白酒楼里来,究竟是为了参赛,还是为了打探我们掌柜的身份呢!”李管事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看着众人的眼神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愤怒!
“我旁观许久,实在是不知诸位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这酒楼掌柜是男是女与我等何关!”欧阳谦故作疑问道。
“欧阳谦说的对,这掌柜的是男是女,与我等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是啊,我等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这么一想,可不就是自寻烦恼!”
红衣女子见欧阳谦与李管事两人一唱一和,就把她好不容易挑起的势头就这样压下。面上一冷,高声道“想来这太白酒楼也不过如此,说什么文人学子集会之所,我本以为定是个高雅脱俗的好地方,谁承想也不过是个布满铜臭的商侩之地!”
“小姐此话何意?”眼见着这事态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李管事刚想松口气,谁知那女子又说了这么一番话!
“李管事这么个聪明人,难道听不懂小女子刚才所言!”红衣女子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翘,却是面露不屑之色。
“我观小姐面相,衣着皆不像我南越朝人,小姐怕是对我南越朝人文不是很熟,又如何敢在此大放厥词呢?”李管事这话说的很是犀利,似乎没打算再与这女子周旋!
那红衣女子此时倒也不恼,只笑道“怎么,李管事这是恼羞成怒吗?我是谁,你一个小小的酒楼管事怕是还不配知道!”
“既如此,李某再说一次,小姐请回吧!”
“李管事作何三番两次要赶我走,你如此对待客人,你们掌柜的知道吗?”
“小姐几次三番的挑衅,方才更是出言诋毁我太白酒楼的名誉,试问我为何还要留你在此胡言乱语?”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辩道“我再重申一次,我来此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参赛。我以贵酒楼掌柜的做论据,更无半点挑衅的意思。相反,我最初的意思只是称赞你家掌柜能力非凡,比男子也不逊一分。是诸位不信,多有猜疑,才至后来多生了这许多事端。我请掌柜的出面相证,是因着太白酒楼名声在外,我以为这掌柜的定不是个俗人,否则怎会不惧世俗眼光,以一个女子身份,撑起整个酒楼呢!可是,终究是我高看了她。哪里有什么高雅不俗,哪里又有什么能力不凡,搞了这么多噱头,不过是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如此这太白酒楼不过就是个充满铜臭味的生意场所罢了。否则,贵掌柜又怎会拿乔托大,避而不见呢!李管事,不知我刚才所言,可是事实?”
红衣女子如此长篇大论,其目的路人皆知,那便是想逼得蔺浅现身!
“蔺浅,这女子倒是个难对付的,听她刚才所言,似是冲着你来的!即是不认识,又缘何非见你不可?”赵微晴疑惑道。
蔺浅摇了摇头,应道“不知道,这女子倒是个有趣的。她这般费尽心思,就为了见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怎好负了她这番夸赞之词。”
“那你可要小心些,看这女子衣着如此大胆,想必也是个火辣的性子。听她说的那无所顾忌的话,与李欣然那种说话做事都要维持大家闺秀的姿态可不同。”赵微晴蹙着眉,看着蔺浅的眼神里盛满了担心!
蔺浅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敌是友,总要会一会才知道!”
再说一楼大堂内,李管事被红衣女子堵的哑口无言,正没得办法时,就听楼上有人开了口,待他听清那人的声音,忍不住担心起来!
“承蒙各位厚爱,我这太白酒楼才能有今天这般局面!说来也是我的过错,因着身份不便,一直未从当着众人的面言一声谢。今日也是托了这位小姐的福,才给了蔺浅一个向各位道谢的机会。”
众人闻言,心思各异。却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蓝色纱裙,虽未施粉黛,却更显秀丽绝俗。虽不及那红衣女子艳丽,但胜在雅致清丽,自有一番淡然若素的气质。
红衣女子倒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儿一直立于二楼,初见她,心里忍不住道不过如此!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啊’了一声,惊道“这女子刚刚说她叫蔺浅,难不成就是当日在江南书院女学面试时一试成名的那位蔺浅!”
“不会这般凑巧吧?”
“姓蔺的本就不多,更何况这般大胆的女子,江南城内又能有几个呢!”
“我看八成就是了,你没看到她刚与谁同行的吗?”
“谁啊?”
“赵家小姐赵微晴,我可听说了那蔺浅在女学中便是与赵微晴同舍!”
欧阳谦自李管事出面以后,便退于一旁,眼下见蔺浅下了楼,众人又这般议论,不动声色的走近蔺浅身旁,关切道“蔺姐姐怎么下楼了,来者不善,小心为上!”
蔺浅冲着他浅笑道“不碍事的,总不至于太过荒唐!”
“你就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大名鼎鼎的蔺浅!”红衣女子歪着头,手背于身后,围着蔺浅转了一圈,打量过后,又接着道“不过如此嘛!”
“让小姐失望了!”
☆、第四十五章
“让小姐失望了,蔺浅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自比不得小姐这般艳丽动人!”蔺浅说罢,也不看她,只寻了把椅子,袅袅娉娉的坐了下去。
“蔺掌柜倒是好大的派头,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才舍得下来!”红衣女子见蔺浅竟不急不躁,泰然处之。心里有些气恼,她就见不得别人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姐,说了这么半天,众位竟连小姐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呢!”蔺浅答非所问,只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女子,开口相问。她倒很想知道,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
那红衣女子高傲一笑,刚想开口,就被蔺浅拦话道“小姐可别在说什么我不配知道之类的话了,饶是你身份再尊贵,在我这里可算不得什么。”
那女子面上一滞,随即又释然一笑,看着蔺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蔺掌柜好大的口气,不过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竟敢这般目中无人。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是”
那女子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谁承想蔺浅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罢了罢了,君子不强人所难,小姐既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无论你是何身份,对我而言,你就只是我这酒楼里的客人。”
话说蔺浅本来对这女子的身份是有些好奇,只是观这女子说话多有聛睨一切的高傲,想必她无论是哪国的女子,身份皆是非富则贵。既如此,倘若她有意想害蔺浅,只怕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蔺浅虽厌恶这种以权势压人的手段,但身处这人命卑贱的封建王权社会,她若敢挑战王权,无异于以卵击石。是以,蔺浅觉得自己不能知道这女子的身份,那样自己与这女子如果真的到了那剑拔弩张的地步,等她以权压人的时候,至少自己还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
那女子没想到就在自己准备说出身份时,蔺浅竟出尔反尔,说什么不强人所难,她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不好意思,本小姐对你的身份没兴趣吗!她长了这么大,何时被人如此戏弄过。只气的双目圆睁,怒视着云淡风轻的蔺浅!
“蔺掌柜如此戏弄我,有趣吗?”
蔺浅面上一愣,故作不解,一本正经道“小姐误会了,我本意是不想让小姐为难,又何来的戏弄一说呢?”
“哼!花言巧语,你当我是那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不成!”
蔺浅摇了摇头,笑道“蔺浅岂敢,小姐即口口声声说来我这酒楼是为了参赛,那如今我也如小姐所愿,为你之前所言做了证明,我看没必要横生枝节,诸位还是回归正题,继续辩论吧!”
那红衣女子心里思索一番,知道若自己还不依不饶的话,恐落人诟病。她本意便是看看这个让那人魂牵梦绕的女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眼下已然如自己所愿,那她也无需与这女子纠缠,若是让那人知道,怕是会恼了自己的。
“蔺掌柜放心,即是你已经出面为我作证,我自不会再不依不饶,正如你刚才所言,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这太白酒楼的赛事而来,而非针对蔺掌柜的。”红衣女子说到这,莞尔一笑,又似之前那般,故作好奇道“想必今日这题目是蔺掌柜出得,那我倒是很好奇,蔺掌柜这般不俗的女子,对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话有什么看法呢?”
“人生来平等,不论高低贵贱,这便是我的看法!”蔺浅这话乍听之下有些答非所问,但若细细评味,不难猜出话里的深意。人生来平等,不论高低贵贱,又何来男尊女卑的陋俗呢!
红衣女子听完,沉吟片刻,反驳道“蔺掌柜的说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若你心里真的认为人生来平等,身边又为何使得这么些丫鬟仆人呢!若真如你所说那般,人生来平等,为何你是小姐命,他们确实下人命呢!如此可见,你这话说的不过是好听罢了!”
蔺浅看了眼红衣女子,也不理众人的指指点点,只道“小姐说错了,这些你口中的丫鬟仆人,在我眼里心里并无半点卑贱之意,相反他们靠自己的双手,不偷不抢,养活自己甚至其家人,可敬可佩的很。相反,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公子小姐们,也无高贵骄傲可言,凭一己之力,闯一片天下,才能让人真的信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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