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儿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笨嘴拙舌的说道:“七七当初在江湖中受了不少苦,谁也没想到会伤到身子,如今能不损寿数已经算好的了。”
“嗯,我明白。”沈浪勉强的笑笑,看了看王怜花手中的药,转身进了厨房。朱七七并不喜欢洗衣做饭,他能多做些就多做些,七七跟着他远离中原隐居在此,他心里也想多对她好一些。至于孩子,他自己当然想要有个子嗣,但没有也不会强求,只是就此断了沈家的根,让他多少有些愧对祖先,忍不住难过。
熊猫儿在他走后低声问王怜花,“你的医术不是一向很厉害的吗?怎么七七一直治不好?真的没办法?”
王怜花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若不行,我也无能为力。岛上没有其他大夫,珍稀的药物也有限,若让七七回到中原,兴许还有治好的机会,否则,恐怕此生难有子嗣。”
熊猫儿愣了愣,喃喃道:“回中原啊……难道有人比你医术还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并不是天下第一。”王怜花想到苏雪云的医术在他之上,眼神柔和下来,嘴角也带了笑。
幸好熊猫儿在他身后没看到,不然恐怕还当他在幸灾乐祸呢。熊猫儿想到曾经在中原发生的那些事,心情就好不起来,但事关朱七七的身子,也许他们真的应该回去。他叹了口气,“我们都想想吧。”说完就走开了。
王怜花熟练的处理药材,他根本不用想,即使他们几个不走,他也是一定要回中原的。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找到飞飞,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朱七七不能有孕这件事,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上辈子朱七七也是伤了身子一辈子无子,这一世虽然有许多事不一样,但江湖中水里来火里去,朱七七武功又不行,被伤到的机会太大了。
他回忆了一下朱七七的脉象,他是真的无能为力,想必就是苏雪云在,也是没办法的,如今也只是尽力帮朱七七调养身子罢了。
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连着两三天都提不起精神,显得小院有些过于安静了。而王怜花确认已经完全融合了所有记忆之后,就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在吃饭时对另外三人说道:“我们来岛上已经很久了,我想我还是不适应这种生活,我决定回中原去。”
三人一惊,熊猫儿脱口问道:“你是为了七七回去的?”
沈浪和朱七七都疑惑的看着王怜花,王怜花摇头道,“不全是,七七是我妹妹,如果我有幸找到可以医治七七的办法,到时一定会过来找你们的,不过就算没有此事,我也不习惯岛上的生活。”
朱七七不解的道:“哥,江湖纷乱有什么好的?我们隐居在此,安安静静的多好啊?还是你回去有什么事?”
王怜花说道:“我想我适合生活在人群中,热闹一些。”
沈浪握住朱七七的手,忽然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都回去吧,看看能不能治好七七。若中原无趣,大不了我们再回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沉默片刻,都点了头。王怜花以后不打算再回来了,定好出发的时间后,他立刻开始在岛上搜罗稀奇的东西,都是中原找不到的,他想着若找到苏雪云,这些东西也可以送给她解解闷,她一向最喜欢没见过的稀奇东西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四人找了一个无风无浪的大晴天,就上船往中原去了。王怜花站在船头看着遥远的陆地,手中紧紧握着折扇,默默念着,雪云,你一定要等我。他想到这一世那些匪夷所思的记忆,心中就无比忐忑,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再次踏足中原,沈浪三人都十分感慨,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只有王怜花满心都是着急去寻人的心思,反倒没有多大感觉。沈浪看出他似乎有急事要办,疑惑道:“王兄,莫非你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看能不能帮上你。”
王怜花沉默了一下,回到中原,他打算收拢从前的势力大动作的寻人,便也不瞒他们,只是说法变了一下,“我有许多事想做,不过第一件事先要找到飞飞,毕竟她是我姐姐,是我在这世上除了七七以外唯一的亲人了,不看到她安全我不放心。”
三人俱是一愣,沈浪神色复杂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朱七七有些担心的看了沈浪一眼,什么也没说。熊猫儿迟疑道:“白姑娘聪明绝顶,上次分别时她已表明不再相见,如何能找到她?”
“不管能不能找到,总要试试再说。”王怜花看了看天色,道,“之前出海时所有产业都变卖了,唯独留下了怜花山庄尚有老仆看守,不如先去庄中住下,其他的再说。”
几人没什么意见,立刻买了几匹马赶去怜花山庄。王怜花虽然隐居离开了中原,但从前跟随他的人总有几个异常忠心的,他回来一联系他们,他们立马就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对王怜花唯命是从。
王怜花上一世活到九十多岁,又是和苏雪云一起度过了一辈子,懂得东西不计其数,对扩张势力扩大家业尤为精通,简直信手拈来,随手就定下了几样既赚钱又有用的路子,让手下去发展。同时吩咐众人从几年前的线索开始查,一定要查到白飞飞的行踪。
怜花山庄的势力一动,江湖中一下子就发现他们几人回到了中原,纷纷惊讶的同时,许多人的心思都动了起来。有想攀关系的,也有想寻仇的,怜花山庄顿时热闹起来,不过王怜花没心思应付他们,在吩咐手下之后,他自己就赶到当年和白飞飞分开的那片沙漠,从那里开始找起,希望能够早日见到人。
沈浪等人对白飞飞到底心情复杂,并没有参与进来,而是安稳的住在了怜花山庄里,打探有没有名医能治好朱七七的身子。
王怜花和各地的手下不停的联络,互通消息,过了三个月后,真的被他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白飞飞最后出现的地方,他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却发现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白飞飞应该也是隐居了没再进入江湖中。而他隐约打探到的消息,竟是白飞飞请稳婆接生,产下一子!
王怜花找遍了附近的村落,一点白飞飞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山里,去那些村民们不会去的危险地方寻找。在他几乎放弃这里的时候,终于碰到了一个孩子。
王怜花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男孩,感觉他应该只有几岁大,男孩脸色蜡黄,眼中满是野兽般的警惕,手中握着长长的铁片,似乎只要他一有动作,男孩就会扑上来拼命一样。
王怜花露出笑容,放缓了声音,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里人呢?”
男孩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王怜花上前一步。
王怜花连忙举起双手,缓声道:“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寻人的,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王怜花从包袱中取出一幅画卷慢慢打开,这是他在找人的时候亲笔画的,按照苏雪云嫁给他那时的模样,虽然年纪有些差异,但他觉得以白飞飞的武功,这几年应该容貌都不会变才是。
男孩看到画像瞬间瞪大了眼,惊诧的看着画像上的绝色女子。王怜花心中一喜,忙上前问道:“你见过是不是?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只要你帮我找到她,我定会重重谢你。”
男孩将铁片横在胸前,警惕的后退几步,盯着他道:“你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孩的声音很干涉,一字一顿的,似乎许久没说过话了。王怜花顾不上这些,张口就想说这是我妻子,随即想到这一世他和白飞飞是亲姐弟,这样说太过不妥,就算是白飞飞也会觉得怪异的。便说道,“画中人是我姐姐,我找了她许久。”
男孩怀疑的打量着王怜花,犹豫片刻,问道,“那你知道她孩子的爹是谁吗?如果你说对了,我就带你去找她。”
王怜花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想到这一世那些记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沈浪。”如果这一世白飞飞生了孩子,那绝对是沈浪的,跟他王怜花没半点关系。
男孩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看着王怜花,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收起铁片转身往前走去。虽然男孩没再说什么,却好像对王怜花没有那么警惕戒备了。虽然那画像让他感觉和母亲没那么像,起码肉体不像,但容貌确实是母亲的容貌,见到王怜花那般焦急,他想着终于有人在乎他们母子了。
王怜花跟着男孩在深山里穿行,一直走到一处隐蔽的山谷,才看到了白飞飞……的墓碑……
王怜花踉跄着上前,伸出手却不敢触碰,“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男孩看到这一幕才终于相信了他是白飞飞的弟弟,上前跪在白飞飞墓前低声说道:“娘生我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她不肯去外面,一直住在山里,身体越来越差,两年前病逝了。”
王怜花低头看着男孩,不可置信道:“你是……飞飞的孩子?”
男孩点了下头,“我娘很少说从前的事,我只知道沈浪去了海外,我要练好武功扬名江湖,超越沈浪的声望,然后去海外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王怜花蹲下去看男孩的长相,男孩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些脏,好像刚刚打完猎,他之前也没仔细注意过。此时一看,男孩果然长得和沈浪有五分相似,真的就是沈浪的儿子!
王怜花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沈浪在海外和朱七七求子而不得,如何也想不到飞飞竟在深山中为沈浪养育了一个儿子。若此事被沈浪和朱七七知道了,他们还能安生的过日子吗?这一世的沈浪是兄弟,朱七七是妹妹,他虽然和他们相处不久,但记忆中的感情不是假的,他不愿意看到他们成为怨偶。
王怜花叹息的说道:“沈浪在海外一处岛上,也有可能回到中原,既然你要扬名,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可以教你武功,助你早日成名,想必飞飞在九泉之下也会希望你过的好一些。”
男孩沉默许久,看着白飞飞的墓碑轻轻点了下头。
王怜花松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声道:“阿飞。”
“阿飞……”王怜花口中念着这两个字,伸出手想揉揉男孩的脑袋,却被男孩敏锐的躲了过去,他也不介意,笑了笑就转身取出帕子将墓碑擦拭干净,沉声问道,“飞飞都跟你说过什么?一个字也没提过我吗?”
“没有……”阿飞认下了这个舅舅,将白飞飞曾提过的一些事说了。
王怜花听得很认真,听完后也终于确认,这个白飞飞不是他的雪云,且一点关系也没有。看来是他死后不知得了什么机缘重活一次,却并不是活到原来的世界了。
王怜花在白飞飞墓前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沉才起身带着阿飞一步步走下山去。他发现阿飞性情单纯,不会同人相处,在某些方面却又比较容易相信人,若一直这么长大恐怕在江湖中很容易被骗,他得多教这孩子一些。反正这里没有雪云,他也没有事做,养育白飞飞的儿子,只当为这个姐姐尽一份心吧。
王怜花开始带着阿飞行走江湖,一边教阿飞武功一边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们舅甥二人在江湖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许多人因着王怜花消失几年根本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给他面子,阿飞就见识了江湖险恶,每每遇到敌人,王怜花都会让阿飞自行应对,等阿飞实在应付不来狼狈至极的时候才出来救场。阿飞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咬牙坚持着,苦了累了也不肯说,武功却进益飞快,短短几个月比他自己苦练两年还管用,而应对骗子、强盗之类的突发事件,他也渐渐变得经验丰富,再不是从前那副懵懂的样子了。
两人就这么在江湖中打抱不平、悬壶济世,几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是王怜花重入江湖了,把阿飞当成了他的徒弟。他们的事迹被传的很广。
这段时间苏雪云一直在闭关,她有辟谷丹,不需要吃饭,为了尽快提升功力,她直接告诉管家自己要外出,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山洞闭关练功。这一练真是山中无岁月,等她练成了九阴真经,自认绝不会输给李寻欢的时候,发现外头竟已从春天变成秋天了。
苏雪云看着外头满地的落叶,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套厚实的衣服换上,走出山洞舒了口气。刚想回城,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救声。
“王大哥救命!”
“千面公子救救我们夫人啊……”
苏雪云猛地转头望去,不及多想,已经运起凌波微步朝出声处飞掠过去。迎面就看到林仙儿和一个侍女正被十几个武林人士追杀,她顺着林仙儿的视线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是王怜花!王怜花和一个男孩蹙眉站在小路上,看样子是正在赶路,听见呼救声才停下的。
王怜花皱眉看着林仙儿,冷淡的道:“你是谁?”
林仙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们虽然只见过一次,可她是什么容貌?王怜花竟然不记得她了?林仙儿面露委屈的边跑向他边喊道:“王大哥,我是仙儿啊。”
她身后的侍女看王怜花还想不起来,急忙加上一句,“我们夫人是李寻欢李探花的夫人啊,千面公子救命!”
林仙儿暗自咬牙,这个蠢货一口一个夫人,生怕王怜花不知道她嫁人了似的,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回头就把这贱婢卖了。
阿飞恍然大悟,低声道:“舅舅,原来她是抢了李寻欢的那个花魁啊?”
林仙儿的脸瞬间绿了,王怜花轻笑着用扇子敲了下阿飞的头,斥道:“别胡说,李夫人如今已经是李家的主母了,既然我们遇到,于情于理都该施以援手,你去解决了他们吧。”
“好,用他们试试我的剑!”阿飞武功突飞猛进,很喜欢打架,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提着个铁片冲进人群,和众人打了起来。
林仙儿刚好跑到王怜花面前,装作惊慌停不住的样子,直直的往王怜花怀里冲。王怜花脚步一错,直接移开三米远,林仙儿收势不及,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啃了一嘴泥。悲催的是她身后的侍女被她绊倒,狠狠的砸在了她身上,手肘撞在她后腰处,顿时让她惨叫出声。
侍女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往起爬,口中急道:“夫人你怎么样?都是奴婢的错,夫人饶命啊!”
苏雪云冷哼一声,手一翻就弹出一颗石子,正中侍女膝盖,侍女顿时惊叫一声,跪倒了林仙儿伤处,让林仙儿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谁?”王怜花转头看过去,心里一惊,这里有人他竟然没发现,江湖中什么时候有这等人物了?
苏雪云看着他,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迟疑了一下才从树后慢慢走出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欣喜也有些悲伤。
王怜花看到她顿时愣住,感觉无比熟悉,可看那面容却是李寻欢从前的未婚妻,他怎么会感觉熟悉?
林仙儿抬起头吃惊道,“林诗音?你怎么会在这?”
苏雪云冷哼一声,“你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看不出来,李夫人离开青楼这么久还没忘记勾引男人的招数,投怀送抱毫不犹豫,可惜,人家不屑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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