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气晋王明明提前知道消息, 竟然不跟她打声招呼。虽说当日能从坤宁宫安安稳稳回来,让她很高兴, 可回来后静下一想, 他这是明知道会发生什么, 依旧打定主意要黄雀在后了。
虽说理智上告诉她, 晋王这么做没错,可感情还是接受不了。晋王倒也跟她解释过, 知道幕后之人会动,但什么时候动着实不知。他有把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保证她安安稳稳的, 且当时那种情形其实已经算是挺好的,确实有所损失,但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道理说了千万个, 可这次瑶娘没以前那么善解人意了。
晋王喝着茶,瑶娘目不斜视地看着账册。
“刘良医递信来,说孙氓夫人的病已经彻底根除,不日就可回京。”
这下瑶娘可继续装不了高冷了,忙放下账册问:“真的?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月月总是问我她娘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已经找不到借口可以瞒她……”说到这里,瑶娘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和晋王说话了,想变脸吧,实在有点太为难她的脸皮,只能讪讪地又去拿账册佯装要看。
晋王伸过一只手来,越过炕桌捏住她的手:“还在生气?”
其实瑶娘早就没生气了,她就是躲懒不想干活儿,才会佯装自己一直生气来着。
“我没有生气。”
问题是瑶娘每次说实话,晋王都不信的,他嘴里虽是没说话,但眼里无不是在说骗人的。
“下次若还有这种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瑶娘摆了摆手,怎么都没办法把晋王摆掉,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又大又紧,将她手包得紧紧的。
她红着脸嗯了一声,就想让他把手松开,可他就是不松开,还搁在掌心里把玩了起来。
“花花呢?”这几日晋王很忙,就忘了花花,此时想起来才发现最近那只蠢猫很久没在他跟前缠磨了。
“花花?”瑶娘被口水呛了一下,“你怎么提起它来了?”
见晋王眼神询问,她才又道:“我听人说,最近咱府里不知从哪儿来了两只野猫,花花总喜欢溜出去跟野猫玩。暗十问过我要不要管,我想着野猫又不伤人,便让人在北角柴房那里固定给它们准备吃食,那两只野猫就赖着不走了,花花每天都会出去跟它们玩一会儿,这几天经常看不到它人影儿。”
“莫怕是发情了吧。”
瑶娘诧异地看了过来,似乎很惊讶从晋王口中居然能听见这样的话。晋王被看得略显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野兽牲畜都有发情期,花花也不小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花花之所以会去找野猫玩,是因为——”‘因为’后面说不下去了,瑶娘的脸更红。旋即她着急起来:“你不说,我还没想起这事。我家以前有个邻居,他家就有一只猫,在家里养不住,隔三差五就往外面跑。关键那猫也是奇了,出去一趟十多天,那段时间就能见它家里人总出来找,总以为丢了,可过几日必然就回去了,然后没过多少日子,那猫定会大肚子。
瑶娘越说越脑袋疼:“那猫也特能生,一胎能下四五只小猫崽,一年能怀好几次。有一次,小猫还没长大,老猫又怀上了,那一年生了十好几只。那家人头疼死了,送都送不出去,还往我家送过。我娘没要,说家里粮食也就够人吃,哪有多余的粮食用来喂猫。”
两个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想象花花屁股后面跟十多只小猫崽的情形。
“那我让刘良医配点避子汤给它喝?”晋王犹豫道。
“那能行么?”刘良医是医人,又不是医猫的。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
就这样,借着花花这个话题,两人成功将生气没生气这个话题岔开了。
翌日,乔氏果然回京了,连镇国公府都没回,先来了趟晋王府。
乔氏比之前气色好多了,整个人也圆润了不少。听过她的诉说瑶娘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她待在别庄里,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自然长了不少肉。
再加上刘良医医术高明,趁机帮她调理了一下身子,乔氏如今的身子骨比之前强了不少。
瑶娘很替乔氏高兴,乔氏也很感激瑶娘,她见过月月了,女儿比之前胆子大了不少,人也吃胖了许多,看起来比以前懂事多了。
对于大人们来说,这是好消息值得庆祝,可对于小宝来说,却是让他挺闷闷不乐的。连月月都看出小宝哥不高兴了。
“小宝哥哥,你咋了?”
他咋了?小宝瞅着对方的小胖脸,那脸上满是笑,看来这丫头最近是在庆王府玩野了,好不容易回来才没几日,这又要回家去。合则就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她倒是乐疯了吧。
知道和月月讲大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只能用比较浅白的方式:“你这趟回去,我们以后就不容易见面了。”
“怎么会呢,我可以隔一阵子就过来找你玩啊。”
“那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呃,月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小宝又道:“以前都是我陪着你玩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什么叫做忘恩负义,月月是不懂的,可并不代表她不懂这是不好的话。
“我肯定不会忘恩负义的,一定会经常来陪你玩。”
小宝点点头,“那行,你隔两天就来一次吧,最好等我从宫里下学了再来,不然我也不在。”
一听说两天,即使月月也觉得有些为难了。
“两天会不会时间太短了,我怕我娘没空带我出门。”
“可你之前答应的好好的。”语毕,小宝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太夸张了,又改口:“要不就隔三天吧。”
月月还是为难:“可我答应珠珠,也要经常去找她玩的。”最近这段时间,月月总去庆王府小住,和珠珠的感情是处得越来越好了,两个都是小女娃,也能玩到一处去。
无视小宝的大黑脸,月月想了又想,才道:“要不就隔五天吧,中间我可以去找珠珠。”
也就是说珠珠比他还受宠,可以比他多很多次。关键问题是月月是个很有坚持的小姑娘,定下的主意就不改了,小宝也不好说的太明显,只能望着对方的小脸蛋,心里打着主意,反正到时候他也可以去庆王府。
按下不提,月月终于跟着爹娘回了镇国公府,至于乔氏回去以后会碰到什么,那也是后面的话了。
而这边,晋王和瑶娘又恢复到以前的恩爱。
这一日,瑶娘将晋王和小宝都送出了门,按习惯她是要接着睡个回笼觉的。睡的正迷迷糊糊中,好消息就在这时不期而至。
直到接完了圣旨,瑶娘整个人还是懵的。
幸好福成在,将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打点后送走,瑶娘回到荣禧院,依旧回不来神。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瑶娘这才反应过来,想说句什么话吧,发现自己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赏,赏月钱。
玉蝉这个贴身大丫鬟站出来,先谢了赏,才对众人道:“好了好了,都下去吧。”
等人都下去了,瑶娘才露出一副傻傻的样子:“玉蝉,你快打我一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玉蝉失笑:“娘娘不是在做梦,这确实是封您为晋王正妃的圣旨。”
“可,可圣上怎么会同意?”毕竟她出身贫寒,要知道皇子正妃可每一个不是正经贵女的。
玉蝉想了想:“大抵圣上是补偿娘娘那日所受的委屈?”
这样也可以?瑶娘看看放在炕桌上的圣旨,若真是这样可以,她巴不得多来几次。又想到事情中的凶险,她又连骂自己乌鸦嘴大风吹吹百无禁忌。
这种激动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晋王回来。
瑶娘按压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心情,直到晋王换了家常衣裳后,才将所有人都挥了下去,一把拉住晋王的手:“殿下,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晋王睇着她,装傻:“什么这事?”
“就是那事啊。”
看着她的傻样子,晋王还想装傻,可见她洞悉的瞠大眼做威胁状,只能一副风淡云轻模样的点点头。
“如果是那事,确实是本王做的。”
瑶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有点感动有点开心,有点兴奋又像似有些感伤,总而言之十分复杂,良久才化为一句平淡的话:“陛下怎么就答应你了?”
“本王也不知。”晋王才不会告诉她,他中间做了什么,才会让弘景帝答应这件事。
因为是侧妃扶正,自然不会补个仪式什么的。只用宣告阖府上下,没住在正院挪个院子便好。不过瑶娘暂时没打算挪院子,晋王的意思是正院推了重建,这一步自然省了。还有则是玉牒上会有所更改,例如瑶娘会从侧改为正,而小宝和二宝也会从庶出更改为嫡出。
不过晋王府这边,还是大摆了一场喜宴。
说是给晋王二子过周,实则什么情况上门贺喜的人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私底下有什么议论且不提,表面上可没有人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哪怕是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贵夫人们,也是满脸带笑的只捡了好听的来说,毕竟扶正的圣旨是弘景帝亲自下的。
谁敢有意义,那就是对弘景帝不满。
尤其在二皇子安王、四皇子永王、七皇子庆王,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被圈或是被厌的情况下,五皇子晋王一下子脱颖而出,日后得登大宝的机会无限增高,自然没有人傻得会在这时候得罪。
这一日,瑶娘第一次用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抱着二宝,身边跟着小宝,接受所有上门道贺之人的贺喜。
这一日,很累,但瑶娘却是很高兴。
前所未有的高兴。
哪怕是她重活了一遍,这么惊奇的事都发生了,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以妻的身份站在晋王身边。
她战栗,激动,亢奋,胆怯,却与荣有焉。
是夜,一片红色海洋里,紫檀木高柜上点着两根手臂粗的龙凤花烛。
这一对龙凤花烛是晋王特意命人准备的,点了整整一夜。屋外,悬挂在院子里、游廊上的大红色灯笼,彻夜未熄。
正红色的帐子里,两道交缠的人影也是持续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瑶娘特意热情,也特别主动。
她主动去了上面,到了激动不可抑制的时候,她伏在晋王耳边说了无数次同样一句的情话。
晋王还是第一次发现有自己承受不了美人恩,他嘴里什么也没说,身下的动作却越发狠了,直到她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得落荒而逃,还是紧追不舍,抓着她狠狠鞭挞。
直到最后才低低说了句什么,那会儿瑶娘已经神志不清了,却恰恰纳入了耳中。
第183章
瑶娘很高兴。
最近一阵子心情都很不错。
时不时还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
若是她也就罢了, 关键小宝最近发现他爹也有点傻,时不时也会笑得意味深长,然后他娘就有点羞。
哪怕活了两辈子,也有小宝搞不懂的问题,今儿他实在忍不住了, 装小卖萌地问了句:“娘,你在高兴啥?”
正在看账册瑶娘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高兴得就这么明显?
好吧, 她最近确实很高兴, 心情不自觉就会变得极好, 她也忍不住啊。
不过实话她肯定不会和儿子说, 只能扯着杂七杂八的借口:“我听你爹说,你大舅最近可努力了, 前几日还抓了个流窜多地的江洋大盗, 人受了伤, 幸好没事。”
这种事也值得高兴, 你到底是不是人家亲妹妹?
大抵是不想让儿子知道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瑶娘从不会对小宝讲以前娘家发生的事, 太复杂的事她一律不会讲,只会在言语中透露些,例如娘以前启蒙就是你外祖教的, 你外祖母的针线活儿可好了,娘小时候你大舅经常会讹了别人的糖来分给娘吃之类的等等。
瑶娘虽是一直没和苏家人照面,却一点都没少关注那边。
毕竟是生养了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大哥, 尤其自打休了朱氏后,苏家那边再没发生什么龃龉的事情。苏秀才因为无形中有个靠山,在学馆那边混得是如鱼得水。人的境遇改变了,心态也改变许多,苏秀才少了许多愤世嫉俗,多了几分本质中认真和质朴。
而吴氏因为日子好过了,没有儿媳妇成天给自己添堵,精神气儿都好了不少,每日和兰草一起照看着几个孙儿,有闲了和街坊邻居坐在一起说说话,结伴去菜市上买菜散心。会因为一文两文钱和人磨半天的嘴皮子,会因为有菜贩讹自己而气得四处与相好的妇人说,下次再也不去那个摊贩那里买东西。
日子过得琐碎,却是有滋有味的。
至于苏玉成,在经过最初的辛苦之后,终于开始走马上任了。
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十分繁琐,因分工不同,所属的差事也不同。由于晋王特意打过招呼以磨砺为主,所以苏玉成第一个差事是巡夜。
京城的宵禁是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在大街上游荡,五更晨钟响后方可通行,其余时间在街上游荡,一概以犯夜论之。若不是疾病、生产、死丧等其中之一,都需接受一定处罚。
每条大街的交叉路口都会设置栅栏,并设卡房,不过苏玉成这种小兵一开始可坐不了卡房,只能在大街上巡逻顺道充当更夫报夜。
他抓到的那名江洋大盗,就是巡夜时抓到的。
这江洋大盗也是聪明,被苏玉成拦下后,便说家里有病人,出门是去药铺取药。不光把药包给了苏玉成看,还装模作样拿出一个药方子。
对方没有料到苏玉成是初来乍到,所以格外认真,再加上苏玉成又认字。药方子一取过来,就被苏玉成识破了,这上面哪写的是什么药方子,明明就是鬼画符。
大抵写字的人自己都不识字,就是拿了毛笔在上面似是而非的画了几行字,似乎还是从哪个通缉要犯的白榜上抄来的,这一下不就露陷了。
苏玉成拦着不让对方走,说要拿去问话。对方当即暴起,这人也是个穷凶极恶之辈,身上还带着凶器,而苏玉成一起的不过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见对方亮刀子,吓跑了,另一个倒是没吓跑,却是个软脚虾。
两个软脚虾对一个人,幸好附近就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那吓跑的人边跑边喊,把人引了过来,这江洋大盗最终没跑掉。
事后查明此人乃是悬赏已久的江洋大盗,每逢入夜便趁机四处作案偷盗,手下还有几条人命。而苏玉成和同伴,虽是受了伤,却也立了功。
苏玉成受伤被送回苏家,可把老两口给惊坏了,幸好苏玉成的伤不重,就是被匕首划伤了几刀。又听说儿子是为了抓江洋大盗才受伤,苏秀才和吴氏心情既复杂又心疼。
小宝一听他娘这话,就知道她是哄小孩子的,不过说是这么说,他也不能戳破,谁让他是小孩子呢。
“那娘要去看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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