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医院,安瑜看了一会安北城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叹了一声。
“这姑娘作得啊!”
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对问题的看法就不同。
也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另外一个人的心境,在安瑜看来,苏小南完全是作的。
可雷荆山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过了好久,冷不丁回她一句。
“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嗯?”安瑜没有回神,“解释什么?”
“我们两个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安瑜笑盈盈地看着他,带一点揶揄,那长翘的眼睫毛眨动着,美得艳媚而娇娆。
“反正……反正不算真正的男女朋友吧。”雷荆山迟疑地回应着,语气里有一丝丝的低落,“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跟我结婚的,对不对?”
“……”
这句话把安瑜问住了。
也许是苏小南之前无意识的提醒,让他想到这个问题。
让她无奈的是,雷荆山无疑是对的。
除了婚姻,她把一个女人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了……
可他,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安瑜静了片刻,不见他再接着说话,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轻捋一把长长的头发,她偏头看他,“抽支烟可以吗?”
雷荆山却不看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你请便。”
安瑜低头,点烟,一只手顺着头发往后拉了拉,等一个又一个红绿灯口飞逝过去,才慢悠悠地开口。
“大雷,我不瞒你,我是不准备组建家庭的——”
“我知道。”雷荆山喉结滑了一下,声音略哑。
“不仅因为我的职业,也因为——”
因为什么呢?其实安瑜也有点说不上来。
冷不丁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安北城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安家,谁又没病呢?”
是的,在这个家庭长大的人,可能都有些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性格古怪而内心封闭,而安瑜外向的性格表象下,其实有一颗对婚姻对爱情早就有点麻木的心。
“也因为我演多了爱情戏,演多了别人的人生,找不到自己了吧……”
她这样对雷荆山解释。
说完久久不听他回应,她又是灿然一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认真地告诉他。
“大雷,说实话,你这人真的很好。”
“不要这么说。”雷荆山也笑,“如果我足够好,你又怎么会不跟我?”
“我不是不肯跟你。我是不愿意跟任何人。”
“这又有什么区别?”雷荆山眸光微微闪烁,飘着一丝无奈的光,“归根到底,人不够好而已。”其他,不过都是借口。
这个男人向来嘴笨,可这接二连三的话,却特别有道理,让安瑜一时半会答不上来。
“我没事。”雷荆山舍不得她不高兴,所以,马上他就又高兴起来,“这样也挺好的,只要你开心,怎样都成……”
☆、第411章,那我算什么?
第411章,那我算什么?
安瑜那两片涂着“直男斩”的樱唇,紧紧抿着。
沉思许久,她突然又烦躁地掐灭了烟,低头等发落下,用头往后一捋 ,仿佛在借由这个动作下着什么决心,再抬头看他时,连语气都凝重了几分。
“大雷,有句话我一直想说的。可我怕伤害你,也没有寻到机会,所以……”
“你说吧。”雷荆山笑笑,“我都听着。”
“你看我们两个吧,平常没有什么时间在一块,我知道男人……我懂得你有你的需求,对婚姻的,对爱情的,对生活的,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你不需要总顺着我……”
“安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汽车正好驶入一个小巷,是雷荆山挑的近路。
这里的行人和车辆都少,环境幽静,空间也一下就冷了下来。
安瑜润了润唇,重呼一口气。
“我想说,你跟我都是自由的,我们在一起,应该是为了让彼此觉得轻松,自在,而不是约束对方。我们在一起的目的,也是为了充实对方的生活,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你还是没说到重点。”雷荆山认真看她,“是我让你觉得受到束缚了吗?”
安瑜愕然。
实际上,真的有。
她以前是多洒脱的一个女人?
身在那个圈子里。乱而杂、感情也真真假假,今天暖昧,明天分开,谁也不会提及心底到底有没有过悸动,或者有没有过刹那的欢喜……
大家都这样,谁也说不着谁。
可雷荆山不同,他太认真,认真在爱她,这让安瑜有时候喘不过气。
也因为这样,他虽然没有束缚过她,可她自己却在潜意识里就约束了自己。
她不能对不起雷荆山,她得有道德底线——
“大雷。”安瑜的手突然攀上他的胳膊,感受到掌心下紧虬的肌肉,她心底一跳,声音不由自主放软。
“我比你大,是过来人。我的经历……也比你多。有些事,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我也真心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所以,我其实想说的是,如果你有合适结婚的姑娘,你随时告诉我。我都可以的。”
“是的,你都可以。”雷荆山唇角微弯,自嘲地笑,“不在乎的人,怎么都可以。”
安瑜沉默。
雷荆山继续说:“老大因为嫂子的死,等了三年,他为什么不可以?因为他在乎。而你——”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他慢慢地转头,认真地看着她,“安瑜,你不在意我。从来都不。”
安瑜张了张嘴,很想否认。
可很快她又闭上了,只太阳穴突突地跳。
既然给不了他要的婚姻和情感,她又不愿意做一个被婚姻套牢,变成被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小孩婆婆奶瓶尿布湿束缚的行尸走肉,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多情是无情。
狠心是关心。
她打心眼里希望雷荆山好。
他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他值得一个好女人来对待。
此时此刻,安瑜都能记起他第一次跟她做时的紧张,窘迫,还有红透的脸。
是的,她是雷荆山的第一个女人,甚至是他的初恋。可雷荆山却不是他的第一个男人。
以前她受过感情的伤害,又身处极容易滋生暖昧的娱乐圈,不管身心,她都无法像雷荆山那么纯粹……
不能说她完全不爱他,至少爱得不像他那么纯粹了。
甚至于她都不敢跟自己承认——第一次她对他,性远远多于情。
是这个男人挑战了她的神经,让她像身处伊甸园的夏娃,每次跟他通电话,跟他聊微信,跟他短暂的见面,一颗心激动得像初涉感情的学生妹子,身体却总被他身上那种纯粹而强烈的荷尔蒙所引诱。
然而——
女人与男人一样,总会用一块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遮羞布来掩饰。
那就是爱。
只不过安瑜没想到,雷荆山会直接说出来。
她撑着额头思考久久,躺回到椅子上,手心蒙上了眼睛。
“大概我这就叫——无耻吧!嗯,你可以这么理解。”
雷荆山沉默。
这是一个大冷的天。
车窗外的街景,一一退去。
就像两个人走过的曾经,一幕幕在回放。
在他的,也在她的脑子里,被剪辑成了一帧帧浓墨重彩的画面。
~
汽车停下,雷荆山像是憋了许久,打开车门时才吐出一口气。
“安瑜,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嗯。”
冷风袭来,安瑜抱紧了双臂,看向车窗外。
进了那个大院,就是安家的宅子。
森严的宅子,也是冰冷得不近人情的宅子。
突然地,她有些理解安北城和苏小南,为什么不肯回来。
“不进去坐坐?”她轻描淡写地问着,尽量克制着自己此刻沉甸甸的情绪。
“不了。”雷荆山说得也很平静,“我等下打个车去机场,说不定还能赶上老大他们,一起回景城。”
安瑜沉吟一下,“要不我送你。”
雷荆山转过头来,笑了,“送来送去的,你也不嫌麻烦。”
安瑜看见了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突然一痛,凑过头去盯住他。
“大雷——”
“嗯。”雷荆山脊背笔直,就那样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从来都是这样的,在她跟他的互动里,她永远都是占据主导位置的那一个。
在他的世界里,她也一直都是女王……
安瑜突然叹息,“没什么,那你回去小心点。”
雷荆山道一声好,目光又落在她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的脸上,“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为了减肥不吃饭……”
“我知道。”
“嗯。”
说完,两个人都没有下车。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似乎内心都有没说完的话。
安静了片刻,安瑜还是先开口的那个。
“大雷,我刚才的话,都是打心眼的想法。我不想解释什么,但你如果……在没有找到女朋友或者结婚对象之前,还愿意跟我好,我也是愿意的。”
“呵呵。”雷荆山突然笑了。
低头,他盯着方向盘上刺目的汽车logo,仿佛看到了两个人之间隔着的长长差距。
“那我算什么?”
安瑜也笑,“你说算什么就是什么。”
“情人?”
“……”
“包养?”
“……”
“或者说炮友?”
“……”
“安瑜,你真是个好演员。”
☆、第412章,相当精彩
第412章,相当精彩
“大雷。”
安瑜靠过去,习惯性将脸贴着他有力的胳膊,目光幽幽地看着前方幽深安静的院子,像是受了某种情绪的感染,声音也有些低落,“为什么你一定要把什么事情,都弄得那么清楚透彻呢?糊涂一点不好吗?难道除了黑和白,就没有中间地带的颜色了吗?”
雷荆山沉默了。
本来他们确实可以相处得很好。
就像从来不曾存在问题一样。
他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感受不到,一直和她继续下去,做她的“男朋友”,直到她厌弃他的那一天,再彻底离开她的生活,只从屏幕上看到她的影子,恣意地躺入别人怀里……
可他为什么就忍不住问了呢?
一旦撕开皮肉,就看见了白森森的骨头。
于是,这个伤口就再也痊愈不了。
雷荆山突然低头,摸了摸她的脸,哑声问。
“还有烟吗?”
“女士烟,你要抽吗?”
“试一下。”
“好。”
安瑜递给他一支。
两个人紧挨着,就在车厢里,各自吸烟,谁也没有说话。
凝滞的气氛里,时间过得很慢。
又或许是,他们都希望时间过得慢……
直到烟火的温度接近了手指,直到他们不得不把烟摁灭。
“好了。”安瑜把烟头处理掉,低下头,“我得回去了。”
雷荆山看着她的发顶,一瞬不瞬地看着,目光灼热而饱含情绪,像有无数的话就蕴藏在其中,等着主人来揭晓——
安瑜硬挤出一个笑容,“你想说什么?”
雷荆山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将她扯过来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双臂像铁做的钳子,勒得安瑜倒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揪住他的衣服,以示抗议。
“大雷,你弄痛我了。”
雷荆山没有松手,紧闭着双眼,深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把她身上的香味都吸入肺里,保存好,珍藏在某个不被人看见的角落里,以便经年之后,他还可以翻出来闻那一缕芳香……
“安瑜,谢谢你,你演得真的很好!”
一点一点松手,他沉沉的声音碎在了飘着香烟的空气中。
“你什么意思……”安瑜忽然一个激灵,有点说不下去。
“我们往后不要再联系了。”雷荆山看着她的眼睛,“我会听你的话,认真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过我们普通人应该过的日子。”
男人狠起来永远比女人狠,女人在嘴上,男人在行动。
拉开车门,大步离开,再不回头。
这一系列动作,雷荆山做得干脆利索。
汽车里,隔了一道车窗,安瑜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流泪。
她想:真正作的人,哪里是苏小南,她又何尝不作?
~
在医院呆了七八天之久,苏小南都快长霉了。
所以哪怕汽车转飞机,又飞机转汽车的折腾,她也觉得舒服,外头的空气就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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