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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要妈妈……坏人……你们都是坏人……”西西还在哭闹，被爸爸勒在怀里，她吼得上气不接上气，抽泣得气都喘不过来，不停拍打安北城的肩膀，“你这个坏人，你放我下来。”
安北城抱着心爱的女儿，其实也是心碎的。
“西西，乖一点。”
他哑着声音，大概也发现了自己刚才的情绪不好，开始哄女儿。
“别哭了，乖，爸爸抱呢，别哭了。”
“呜……呜……”他不哄还好，这一哄西西彻底撒泼了，她哭得声嘶力竭，突然抽泣着低头，一口咬在安北城的肩膀上，嘴里还呜咽过不停，泪水啪嗒啪嗒掉。
“你不是我爸爸……你不要你做我爸爸……”
安北城身体略略一顿。
低头，他看见女儿满脸的泪水，不觉得疼痛。
因为疼的地方在心里，比肩膀上要疼痛千倍万倍。
“我来吧。”苏小南深吸一口气，抱住西西的小腰，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你去看奶奶，我来哄小丫头。”
在孩子面前，她永远不想吵架。
安北城却冷冷看着她，目光凉得出奇。
“你还是想走，对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苏小南措手不及。
当着西西的面，她不想有争执，于是，微微一笑，“我们的事回头再说，好吗？先安抚好这大的小的。”
安北城静静看她，深幽的眼像一汪不见底的潭水。
久久，在西西的抽泣声中，他终于慢慢放开手。
～
把西西抱回卧室，苏小南哄她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这孩子天生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得不行，所以她的行为也只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和妈妈。
这是孩子的天性。
苏小南没有责怪她。
一边给她擦泪水，一边给她讲道理。
终于西西不再哭了，也明白了“祖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涵义。
苏小南笑叹一声，“对长辈呢，咱们必须要有礼貌，做错了事情，也必须要道歉，西西懂了吗？”
“嗯……”小丫头趴在她的肩膀上，眼泪又开始往下淌，“妈妈，我们道了歉，就不要在这个家了，好吗？”
苏小南眉头皱了起来。
“西西……”她轻抚着女儿的背，听着她一抽一抽的哽咽，一颗心胀痛得发麻，“你不是很喜欢爸爸吗？”
西西抽泣着，不回答。
过了好一阵，她突然凑过来，挂着眼泪在苏小南的脸上亲了一口，“西西喜欢对妈妈好的爸爸……不喜欢对妈妈不好的爸爸……”
苏小南鼻子一酸，差点就落泪了。
……她在女儿的心里，原来这么重要。
“好。”她笑着也亲了一下西西的额头，“对妈妈对西西不好的爸爸，咱们就不要了。”
“嗯！”西西撇着嘴巴，重重点头。
说到底西西跟安北城相处也不久，论感情又怎么能跟苏小南比？
也许在小姑娘的心眼里，阿麦都要比安北城更为熟悉有安全感——而这，也是让安北城难堪或者说难受的地方。
苏小南不由一叹，把西西抱下来放到地上。
“那西西，我们现在一起去跟祖奶奶道歉好吗？”
不论怎么说，西西之前的言语，对老人家还是冲击太大了……她这个做妈的，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那样对女儿的教育也不太好。
西西还有些扭捏，抽泣着小声说：“妈妈，西西不想……”
“妹妹……”卧室门口，姜玉莲牵着东东过来了。
这小哥哥平常总是一副不多言不多语的样子，今天却格外的冷静，也格外的维护妹妹。
“哥哥去帮你道歉。”
西西歪着头，又想哭。可头上的小辫子抖了一下，却突然又笑了。
“好，有哥哥，西西不怕狼外婆……”
☆、第437章，争着道歉
第437章，争着道歉
“……”苏小南无语，与姜玉莲对视一眼。
西西却在这时走过去牵了东东的手，“我们走吧，哥哥。”
东东嗯一声，牵着她往外走。
看着这对小兄妹，苏小南吁一口气，对姜玉莲说：“妈，没事的，你回房先休息。”
那是她的宝贝，哪怕拼尽全力，她也要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的……
楼下的客厅里，安老太太已经缓过那口气了，这时倚在沙发上，她的脸还有些苍白，安北城坐在她的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再看到苏小南牵着东东和西西下楼时，她脸上有一点尴尬，但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这……就是我的曾孙子吧？”
她眨也不眨地盯着东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哟，这孩子跟城子小时候一样一样的。这小模样儿，一看就是亲生的。”
安瑜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失笑，“妈，瞧你说的……注意言辞啊！”
女儿适时的提醒，让老太太又尴尬地咳嗽一声，看向西西。
这个刚才喊她“坏人”的小姑娘，对她似乎还有惧意，见她看过去，小身子往后苏小南身后缩了缩，那慌乱、紧张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的样子，看得她心都绞了起来，突然很难过。
这是她流落在外三年的曾孙女啊。
瞧她见到生人就害怕的样子，得是吃了多少苦？
老人总是爱孩子的，之前积的火，被安北城说了一顿早就烟消云烟了，如今再看这母子三个，那冲动时说的话，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汗颜。
但身为长辈，她不可能道歉，于是选择了向孩子示好。
她微笑着弯下腰，望着西西的眼睛，再次伸出手，友好地跟她说话。
“西西乖丫头，来，过来祖奶奶这里……”
西西当然不肯去，紧紧靠在苏小南身上，小手死死攥着她。
老太太的手一直伸着，这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这时，东东说话了，“祖奶奶，我妹妹胆子小，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他松开苏小南的手，走向安老太太，却不靠近她张开的双臂，只站在她面前，认真地说。
“我妹妹不懂事，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请你们原谅。”
安老太太石化在那里，安北城的脸也瞬间僵硬。
说他不懂事吧，他其实比谁都懂事。有礼貌，却生疏。
一句“我”和“你们”，将距离拉得清清楚楚。
“这孩子……唉！”安老太太心酸得不行，可从安北城那里了解到他们娘仨的不容易，对这个懂事的曾孙子，她心疼还来不及，又哪里舍得责备？
“来，这边坐。”她把东东牵到沙发上坐好，又对苏小南招了招手，等她把西西也拉过来坐下，这才长长地叹一声。
“其实西西说得没错，祖奶奶就是智障，就是个大智障。”
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太太又哪里抽了。
可她自己却不以为然，拉着东东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又慈祥地望向西西，“祖奶奶要不是智障，又怎么舍得吓着我们的西西小公主呢？是祖奶奶不对，小丫头，祖奶奶给你道歉，你接受吗？”
她态度上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西西很困惑。
紧张地看一眼苏小南，她对老太太摇头。
“西西不道歉，祖奶奶给妈妈道歉……”
这句话说得不太清楚，可大人们都听懂了。
她认为自己不需要老太太的道歉，老太太应该给她的妈妈道歉。
孩子的心思，简单得白纸一样，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苏小南眼神略沉，喊一声“西西”，然后冲安老太太一笑。
“奶奶，孩子无心的，你别跟她生气，是我没有教育好……”
“你别这么说。”安老太太目光落在她脸上，突然深了深，“小六子，你为我们安家添了新丁，是大功臣。之前是奶奶不好，奶奶给你道歉了！”
小六子……
苏小南怔愣一下，心里怪怪地，却仍然只能笑。
“奶奶快别这么说！是我不好……”
大家都争着道歉，气氛当然和暖下来。
安瑜见状，赶紧和稀泥，“好了好了，都别道歉了，一家人哪来的什么歉不歉的？咱们家新添了小王子小公子，这是一件大喜事。从现在开始，不愉快的，谁也不许提！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吧？”
“好好好。”安老太太笑着看她，“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不是，臭水沟捡的。”
“……”
事情看似烟云一般消散了，可总会在人的心里留下阴影。
苏小南没有多说，可心里那梗却落不下去。不过西西小朋友毫无心机，不到半天时间，就忘记了不愉快，跟老太太打成了一片。
老太太也很有一套，时不时逗得西西哈哈大笑——
晚饭后，苏小南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客厅里笑个不停的西西，暗自叹一口气。
“叹什么啊？这样不好吗？”安瑜刚回房冲了澡过来，半湿着头发，趴在苏小南的旁边，也看向客厅里玩乐的一大一小，“小南，我妈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有口无心，你要跟她计较，能活活把自己气死……今天的事，对不住了。”
苏小南冲她笑了笑，“我哪能跟老太太计较？别寒碜我了。”
说完两个人又沉默了。
苏小南看她安静的样子，笑问：“你最近不忙？怎么也跟过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安瑜可是大忙人……更何况那天在京都，她分明说最近挺忙的。
迎上她疑惑的视线，安瑜俏皮地眨个眼，神色很轻松。
“没办法，老佛爷有懿旨，我哪敢不从？”
苏小南撇一下嘴巴，明显不信，“真的？”
“除了真的，难道还有假的？”安瑜脸色略暗，又笑，“当然，主要我最近也挺累的，索性就跟过来放松放松……”
“就不是因为想我们雷队了？”苏小南半带调侃半认真，“做军人家属不容易吧？也亏得你平常忙，没有多少闲余的时间。如果你整天呆在家里，除了想念就没事干，那才叫一个遭罪。”
安瑜尴尬地笑了笑。
沉默半晌，她压低了声音。
“他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俩已经分了。”
☆、第438章，妈妈真笨
第438章，妈妈真笨
“分手了？不是吧？”
苏小南愕然盯着安瑜，一脸不敢置信。
不怪她小题大做，确实是这事来得太突然。
在京都的时候，他俩不是还恩恩爱爱狂洒狗粮么？
“他什么也没说？”安瑜又重复问了一遍，眼睛里似有亮光，仿佛掩藏着某种希望，“那他……还好吗？”
苏小南是过来人，大概知道她心里是一种什么情绪。
可雷荆山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说呢？
那天聚餐的时候，苏小南的心思全在莫暖几个人的身上，现在回忆，她都想不起来雷荆山坐在具体哪个位置，更别说他什么表情了——
苏小南摇了摇头，“雷队那个人，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也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
顿一下，她问安瑜：“你们这是为了什么？”
安瑜唇角轻轻一扬，那张仿佛自带光环的明星脸，此刻看来落寞而憔悴。
“因为价值观不同吧？小南你就没有发现，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扯这些做什么？”苏小南笑笑，“最关键是……你不是还惦记人家。”
“惦记吗？也许吧。不瞒你说，他确实是我试过的……最好的男人。”安瑜搓着额头神秘一笑，带着一点不正经的轻佻，仿佛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的内心。
“……”苏小南无言以对。
安瑜往楼下的老太太瞄了一眼，“不介意去我屋里聊会吧？”
“喔？”
“我想抽支烟。”
安瑜一直是抽烟的，苏小南知道，但她没什么烟瘾，只是赶夜工的时候提提神，而且也基本背着人的，除了比较熟悉的朋友和亲人，外人也看不到她抽烟时满眼迷茫的堕落模样。
苏小南觉得，安瑜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是有些抑郁的。
她切了些水果，又泡了一壶绿茶，端去了安瑜的房间。
安瑜一个人缩在靠窗的椅子上，赤着脚，一条白裙子，半拉的窗帘，于是那半眯着眼抽烟的样子，就仿佛嵌入在一副油画中，色调晦涩。
安瑜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孤傲。
哪怕苏小南自己也是女的，看着这样的安瑜，也不由抽口气，甚至想，雷荆山面对这样的安瑜时，压力得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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