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谁的面子?我给了面子你们要的起么?我男朋友才来半天已经被你们折腾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连合同都还没签?!医药费、调养费的单据我后续都会寄给你们剧组,如果出了其他问题,我们说不定还要走其他途径解决……还有,你刚刚打了他一耳光是吧?”
细长的眉目轻转,桑杉结结实实地盯了那个甩肖景深耳光的女演员一眼。
“我男朋友长得不错吧?皮肤很好吧?抽起来很爽吧?我最喜欢他的那张脸,所以给他的脸投了价值几百万的保险,你这种戏都不会拍的人抽得起么?我男朋友的脸受伤了,你们的整个剧组负责得起么?我建议你以后换个名字出道,或者整整容,不然我哪天觉得我家男人的脸手感不对了,我是会想起来找你的。”
眸光如刀,又利又冷,看得那个女演员脚下一歪,差点摔到地上去。
“林导演,您也得多想想您现在用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几年国内烂片儿太多了,张先生他们那些投资人可都谨慎了不少,您一直找这样除了傻逼能本色出演之外就干啥啥不成的来演戏,能拿出让人满意的作品么?指望他们您还能忽悠到多少投资?”
桑杉的几句话敲在了林导演的心口,他的神色一动,显然注意力已经不在桑杉带人走这件事儿上了。
“你骂谁傻逼?”觉得自己被人身攻击了的女演员尖叫了一声。
“傻逼才问这么傻逼的问题。”
意识不太清楚的肖景深听着桑杉为他这样单挑全场,轻轻地,毫无知觉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桑杉懒得理她这种小角色了,扶着肖景深继续往她车子的方向走,那个被她指使着去拿东西的女演员已经抱着肖景深的大衣和包儿跟了过来。
别人还要拦下桑杉,林导演却发话让他们离开,他和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制片人还想走过来跟桑杉客气几句,桑杉懒得理他们,只甩出了一道尾气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那个演员叫什么来着?”人都走了,戏当然都拍不成了,林导演在心里盘算着先把哪场戏拎出来拍,再去找演员来顶上。
副导演想了一下:“好像是叫肖什么?林导,他这样开拍了还走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要面儿能吃软饭么?看人也不怎样,运气倒好,攀上了个厉害的女人。”
“运气那是挺好。”副导演想起了桑杉解开披肩后展露的身材,搓了一下鼻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
肖景深躺在车后座上,身上还裹着桑杉的披肩,他的行李和大衣都带着湿气,被桑杉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车行出大约半个小时,桑杉听见副驾驶座上那摞东西里传来了来电铃声。
桑杉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接起了电话。
“老肖啊,我怎么听导演说你病了?怎么样,还好么?明天还能拍戏么?”
“是啊,病了,感冒,发烧,肺炎,最惨的是得了脑癌,才跟你这样专门坑朋友的家伙混到一块儿去了。”
盯着红绿灯,女人的目光比外面的雨水还要冷冽。
“你谁啊,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你叫陈启是吧?是你介绍了他这份坑人的工作?想来也是,不然你也不会当时不出现事后跑来打电话描补了。肖景深拍半个月的电视剧应该拿多少片酬?你谈的是多少,又贪了多少?剧组为什么没跟他签约?谁在里头两边通吃?骂你两句你还觉得自己天大的委屈了,你给剧组捅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窟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去补。”
老旧的电话上还有红色的挂断按钮,用手指摁一下,然后关机,桑杉透过后视镜看了面色潮红的肖景深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每次见面,你都能可怜得推陈出新,这也是本事了。”
要不是他实在可怜,什么时候那些人还值得自己亲自开口了?女人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次自己算是秀了一次恩爱了,得记账。
第10章 入住
桑杉直接带肖景深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检查,确定只是感冒引起的发烧和炎症之后她下意识长出了一口气,陪着男人打了针又吃了药,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肖景深还是有些昏沉,好在意识逐渐清醒,能够很正常地说话了。
能说,却不敢说,车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桑杉面无表情地开车,他坐在后面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倒是显得十分乖巧。
一生病就很乖这一点,还真是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这样想着的桑杉打算开车直接把他送到家门口,在肖景深的指点下拐了两个弯儿,就看见了一条黑黢黢的巷子。
男人想要下车,桑杉却没打开车门上的安全锁。
“这是养病的地方么?这就是个狗窝!”
一踩油门,桑杉又把车开回到了大路上。
“嗯?”肖景深的脑袋随着车转向晃了一下,鼻子里哼出了一个表示疑问的音节。
“去我那吧,正好也方便我天天带你去打针。”
桑杉并不是给那个病恹恹软塌塌的男人选择权,只是像往常一样通知了对方自己的决定。
“放心,我家里有没开封的牙刷、拖鞋、梳子和全新的枕头。”
“嗯。”
“你睡觉记得得自己换衣服啊。”
“嗯。”
静默了许久,后座上只传来男人渐渐轻缓的呼吸声,安静的车厢里,桑杉突然听见坐在后座的人嘴里念叨了两声。
“你说什么?”
“小黄毛,不气啊,哥在呢。”
车顶,路灯次第而过,握着的女人似乎眨了眨眼睛,冷淡的眸光轻轻跳了一下。
第二天上午,一夜深眠的肖景深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胸口一阵重压。
他奋力把手从被子里掏出来往胸前一抹,摸到了温热柔软的一手毛,热乎乎的猫团儿还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圆滚滚的金色眼睛就在眼前,一下子就把肖景深吓清醒了。
“什么情况?”
“咪嗷~”
呆愣了好一阵儿,肖景深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在桑杉家里,显然,眼前这只胖乎乎的“黑猫警长”就是桑杉养的了。
“你好。”随手捏了一下猫胖乎乎的肉垫儿,肖景深在猫的重压下强行坐了起来。
那只黑白两色的猫从男人的胸口跳开,在床上弓了一下身子。
离开桑杉特意为他翻出来的新枕头(粉色的),踩上新拖鞋(粉色的),这些让他想起了昨晚睡前用的牙刷(当然也是粉色的)。光着膀子只穿了自己一条睡裤的肖景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几乎是同步的,那只除了肚皮四爪儿脖子和嘴巴之外都是黑色的喵星人也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真胖。”
试图再摸摸猫毛茸茸的后背,却被毫不客气地挥了爪子,套上一件睡衣,肖景深走出了卧室。
房间的主人此时并不在家。
桑杉所居住的公寓大概有一百多平的样子,整个装修的风格以白色和灰色为主,透着一股现代社会的干练冷肃气质,没有茶几,也没有电视,应该是客厅的地方摆了七八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本,阳台和客厅打通了,两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藤椅摆在那里,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圆几。
无声地跟在陌生的男人身后,那只警长猫警惕地盯着他。
肖景深走到阳台,看见藤椅的靠垫上放了一本插着书签的《孙子兵法》,显然是最近桑杉正在看的。
翻到插着书签那里,入目是《虚实》一篇的内容:“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嗯,虽然从小也受过古文熏陶,但是学生时代一直努力当学渣的肖景深表示自己一看见这些古文还是一如既往的头疼。
放下书,他伸手挑逗了一下阳台上摆着的绿色植物。
粉白色的小花儿一团一团地开着,胖乎乎的多肉植物像是长了很多娇嫩的小爪爪。
窗外是寸土寸金的繁华地界儿,以男人目前的情况,不吃不喝两辈子大概也不够买下桑杉的这个房子。
除了没有客厅之外,桑杉这个房子的餐厅也被缩小了范围,只是在厨房往外打通的墙上做了一个吧台摆了两把高脚椅,大概就是用来替代餐桌的了,在多出来的空间里摆了几件健身器材。
那个吧台式的餐桌上,肖景深看见了桑杉留下来的字条。
“饿了定外卖,下午三点我送你去打针,猫粮在厨房门口白色柜子下层,记得喂w先生,别给罐头。”
“w先生?”
肖景深低头看一眼蹲在几米外用那双圆眼睛盯着自己的猫。
“你好啊,w先生,我是你主人的……朋友。”
男人走过去试图跟猫先生打个招呼,比如摸摸头顺顺毛什么的,但是w先生十分高冷,并不理会他的示好,转身跳上了墙边固定着的白色横隔上。
看看它在墙上那些一块一块一层一层的木板上自由来去,肖景深这才明白,原来这些让他当做装饰性的设计都是让猫用来攀爬的猫爬架。
再看看每个房门下面为了让w先生自由通行的小门,男人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房间有一个主人和一只主猫,主人暂且不说,这个主猫对自己绝对称不上友好啊。
“喵!”蹲在自己的领地上,w先生警告这个陌生的、比较大只的两脚兽不要轻举妄动。
示好不成的男人默默收回手,走到了放猫粮的柜子旁边。
“要吃饭么?你对我友好一点,我考虑给你好吃的,怎么样?”
“喵~”不怎么样!
一小把干粮倒进了不剩什么的猫碗里,十分高冷的w先生踩着小碎步走过来,低下头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你这给了吃的还不给好脸儿的性格怎么这么眼熟呢?”肖景深伸手去摸那个圆滚滚黑乎乎的脑袋,w先生躲了两下,胖乎乎的猫脸在饭碗里蹭来蹭去,因为不肯放弃吃的,它自然是实在躲不过,纠结许久就只能任摸了。
真的是很像它主人啊。
一只手摸着猫头,头发还乱着的男人眯着眼睛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头发发黄的小女孩儿。
夏秋之交的时候,桑杉家已经搬来半个多月了,肖景深没和他们打过什么交道,倒是他外公景老爷子对桑杉一家的评价还不错。
那天,他骑着自己那辆全校独一无二的高档自行车路过一家小卖铺的门口,看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小黄毛儿”。
如果不是桑杉那头毛儿确实黄的很有特点,肖景深大概就直接路过了。
干瘦的女孩儿抿着嘴站在那,小小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驯。
肖景深在附近几个区的中学都是很有名的,几句话就驱散了那些才十岁出头的毛孩子们。
“你还记得我么?我外公就住在你家对门儿。”
昂着头跟个小斗鸡一样的丫头防备地看着他,肖景深没忍住伸手想揉她的头毛儿,女孩儿梗着脖子躲了一下,又躲了一下,还是被揉到了。
“干嘛啊,我刚刚可是帮你把他们都赶走了,摸摸头发嘛。”
女孩儿抿着的嘴,随着肖景深的话语和动作,变成了撅着的样子。
那个下午的夕阳应该很美好,因为桑杉的头发被映成了灿烂的金黄,在那之后很长的时间里,肖景深都叫桑杉“小黄毛儿”。
“转头。”
“干嘛?”
“这边头发揉完了,我要揉那边。”
“你这个人怎么?嘿呀,头发都乱了!”
“我不叫你这个人,我叫肖景深,小黄毛儿上车,我送你回家。”
当初刚到秀城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桑杉真是可爱啊。
揉猫想着猫主人的肖景深手上被吃饱喝足的w先生挠了一下,两道白花花的痕迹就成了它给他的见面礼。
桑杉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家里的那位临时住客跟房间的另一位主人相处得还算愉快。
“你回来了?锅里有粥,放了点芹菜肉末,你要不要尝尝?我还拌了一点黄瓜。”
“没叫外卖么?”
一看就桑杉回来了,刚刚还一脸高贵冷艳的w先生立刻冲过去绕着她的腿蹭来蹭去,桑杉弯下腰先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后背。
“下午好呀,w先生。”
“喵~嗷~”
“新来的住客你还满意么?嗯?”
小麦色修长的手指挠了一下雪白的下巴,胖乎乎的喵星人就迅速仰倒在了地上,嘴里软绵绵地地叫着,任由桑杉蹂躏自己白色的肚皮和粉嫩嫩的爪垫儿,与面对另一个两脚兽时高冷的画风截然相反。
真是撒娇到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女人的表情在面对猫的时候也变得极其柔和,嘴和眼都流露了满满的亲昵,素来的冷硬强势一下子就不见了。
肖景深站在一边围观,一声轻笑从他的嗓子里冒了出来。
“这……w先生你养的不错。”
“养人比养猫省心,猫是种不会轻易吃亏的动物。”
作为“轻易就能吃亏的动物”,男人轻轻咳了一声,很显然,他昨天的行为惹恼了桑杉,对方这是要算账了。
“我没想到会一下子就生病了,如果不是突然下雨,那场戏我是能应付的。”
“我不喜欢听到如果这种假设,在已经发生的事情的基础上改变某一固定条件来更改结果进而推卸责任是很愚蠢的行为。”
“愚蠢”的肖景深决定闭嘴听桑杉的训斥。
女人却揉着猫,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一场雨下到今天还没停,桑杉在外面奔波了半天,鞋子都湿了,如果肖景深不在,她倒是可以把脚下的袜子脱下来,可是现在……桑杉打算找一双别的拖鞋先穿着进房间里去。
“我去给你盛粥。”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逗猫棒,背对着桑杉走进了厨房。
桑杉见他确实看不见自己了,立刻利落地脱掉了自己的裤袜。
第11章 斥责
回房间换好了家居服的桑杉坐在高脚凳上端详着碗里的粥,从卖相上来看,那粥真是活色生香的白玉盘上缀着绿翠红翡。
后腿站在桑杉的腿上,前爪搭着吧台,w先生粉色的小鼻子抽啊抽,显然是嗅到了粥的香气并对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可是它的爪子刚探过去就被桑杉捏起来放回原位,如是再三……w先生似乎终于知道粥不是给它的,立刻从桑杉的膝头跳了下去,蹭蹭蹭地爬到了房子的高处,只用胖乎乎的屁股对着那两只冷酷无情的两脚兽,长长地尾巴垂下来,让它看起来像是个胖乎乎的挂钟。
“看来你是好得差不多了,还能给自己张罗吃的。”
站在厨房里的男人切开两个皮蛋,在上面撒了一点姜丝:“我一向好得快,那点儿小毛病扛一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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