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把林十八刚才说的话扔了回去,嘲讽味十足:“林家心善,管事心慈。扔出来的筹码刚好是在下台面上所有的银子。没有让在下卖身为奴的心思。输赢也就那一注了。”
瘪十吃至尊宝。哪有这么巧的事!林十八猛然反应过来,少年切牌的时侯动手脚了。然而他双眼盯着,荷官的双眼也盯着。谁都没发现丝毫端倪。他出千了。自己却没有看出来!
当自己的面挖了个大坑让自己跳!前面输的三万两不过是让自己放松戒心罢了。然而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到。
虽然只输给穆澜两万六千两,林十八却像被人掴了一巴掌,老脸发烫,笼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攥成了拳头。他朝伙计使了个眼色,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道:“替公子换成和顺银庄的银票可好?”
“全国通存通兑的银庄,再好不过。”穆澜笑咪咪地直点头。
等到银票送来,林十八听到关闭坊门的最后一声锣响。他给了伙计一个笑容,时间算得刚刚好。他礼貌地告诉穆澜:“坊门已经关了。”
林十八恶狠狠地想,他的银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走的。
“哎哎,早知道就不赌最后一把了。少赢一点而己。”
两万六千两还叫少赢一点?!出千还这么理直气壮!真当林家好欺负么?林十八气得抿紧了嘴。
穆澜抽了张百两的银票塞进小娘子手中,恋恋不舍地摸着姑娘的小手道:“坊门关了,我去坊中寻间客栈住一宿。”
“公子,你可以去对面的凝花楼。那里的姑娘……”
话未说完,就见着穆澜守财奴似得捂紧了荷包,头摇得像波浪鼓:“银子我还没捂热乎呢。听说凝花楼住一晚都要花千两银呢。”
林十八呵呵笑了,不动声色给穆澜挖坑:“赌场大管事荐去的贵客住宿吃食都不收分毫。”不信你这个小色鬼不动心!
“真的?”穆澜不仅心动,心跳也加快了。一整天,绞尽脑汁,终于让林十八主动把自己送进了凝花楼。下一个要找的人是蓝衣娘。她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住宿吃食免费,叫姑娘听小曲还是要花银子的。林十八拿了自己的腰牌,吩咐人领穆澜去凝花楼。
看着穆澜兴高彩烈的离开,林十八冷着脸吩咐道:“替他叫两个贵点的姑娘。让他花光所有银子再走!一文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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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澜是女主,文案中有介绍。现在还瘦,看情节总会有许多疑问。后文解答。我是以内容断章,肥点就一更,瘦点就双更或多更。冲新书榜,推荐票很重要,有票的朋友请多支持。
第5章 布网
娘诶!穆澜心中阵阵哀嚎。
“公子!奴喂你新剥的莲子。”姑娘的娇声轻唤让穆澜头皮发麻。
他自认为是个怜香惜玉的,此时,也只能让姑娘伤心:“不用花银子,我就吃。”
美人洗了素手,辛苦剥开莲蓬,殷勤服待。提一句银子,实在大煞风景。没料到遇到这么个吝啬小心的人,吃枚莲子都要问价钱。
凝花楼的姑娘什么人没见过?当没听到穆澜的话,媚眼如丝,捡了水晶盘里翠莹莹的莲子喂到穆澜嘴边:“小公子这张脸啊,让姐姐给你银子都成!”
穆澜差点喷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好奇:“我长得……有那么俊?”
一双手就摸了过来:“小公子这张脸如画儿一般。”
他捉着那双不老实的手笑道:“姐姐用的什么膏?养得这手又滑又嫩的?”
“这么漂亮的小弟弟,姐姐喜欢!”另一个柔若无骨的身躯就偎了过来。
穆澜赶紧放过那双手,直接将偎过来的姑娘抱了起来,用她挡在身前拦住了其他作势扑来的姑娘:“真的喜欢我?”
“奴是真心的!”怀里的姑娘羞羞的笑着,伸手就去扯穆澜的衣裳。才触到结实的胸膛,就被他轻轻巧巧地扔到了榻上。
眼前六个姑娘,十二双手。穆澜恨不得变身千手观音。这样一味躲下去不是办法。
“长夜漫漫,不如……玩游戏?”扯出姑娘系在腰间的汗巾,穆澜终于想到了主意。
“小公子想玩什么奴都肯呢。”姑娘们吃吃地笑了起来。
谁能摸着他,一张银票就塞进小手中。蒙着眼睛的姑娘们兴奋地满屋子乱扑,笑着去捉穆澜。
穿花蝴蝶般在衣香鬓影中闪身而过。穆澜心知不可能玩一晚上捉迷藏。自己不累,这些姑娘们也受不住。为了鼓励她们,他心疼地塞出一张张银票——就是扔着玩,十万两也扔不了一晚上。
他心里一通狂骂。说好的蓝衣娘呢?凝花楼里就没有一个姓蓝的姑娘!
“公子你在哪儿?!”
“公子!”
穆澜已躲到了水榭外头,咬牙切齿地将扯松的腰带重新系紧。他知道住进凝花楼会是个坑,本打算铁公鸡装到底,没想到应付得手忙脚乱,银票也扔出去不少。
他入住的精舍是凝花楼中最精巧的一栋水榭。房外的平台直伸入湖中,伸手便能触到洁白如玉的莲花。
房间里六个姑娘听不到穆澜的声音,已急了起来。穆澜焦急地思考着对策。
能称为扬州第一风月名楼,凝花楼取悦客人很用了管心思。华灯初上时,数条小船就驶进了莲湖中。船停湖中,用宽木板相拼在莲叶间搭起了一方小巧的平台。
四周灯笼高挂,照得影影绰绰。丝竹声起时,姑娘们便于平台中起舞。远远望去,舞衣轻如回风之雪。舞姿曼妙,人如踏在莲花上舞蹈一般。妙不可言。
这时湖中平台四周灯笼全灭,灯光再现时,平台上多了个舞女。她穿着件蓝色纱裙,长长的水袖挥舞起来,裙裾在月色下层层旋转铺开,舞姿似仙,如梦如幻。
“公子真坏!扔下咱们姐妹跑这里来了。”
捉迷藏的游戏少了主角自然玩不下去了。扯了蒙眼汗巾的姑娘们笑着寻到了平台上。
穆澜心中一动,指向湖中:“那位蓝衣舞娘是谁?”
姑娘嗔道:“公子瞧不上奴等庸脂俗粉,原是瞧上茗烟姐姐了。今晚楼里来了贵客,亲自点了茗烟姐姐献舞。她恐怕没空来陪公子。”
银票开路,还怕她不来?“告诉崔妈妈,爷今晚就要她侍侯!”穆澜几张银票塞过去,打发走了这几位姑娘,总算得了片刻清静。
穆澜望着不远处临湖处的宴席想,如果跳舞的茗烟不是蓝衣娘,那就只能按自己的方式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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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水阁临湖的木廊上摆着一桌丰盛的席面。来扬州巡查今年内廷供奉的薛公公坐在主位上欣赏着歌舞,满脸陶醉。
这是趟美差。还是一趟肥差。
薛公公只在扬州城住一晚,明天看过端午赛龙舟,就去苏州了。
听闻凝花楼闻名江南,他决定今晚宿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林家的豪富有一半倚仗内廷供奉。江南的丝绸茶叶瓷器通过内务府送进宫中。薛公公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将最好的漪水阁重新布置了一番,安排妥贴周到。林家大公子林一川在凝花楼设了晚宴后,知趣地退下了。
“朴大人,一路辛苦了。咱家敬你一杯。”薛公公并不敢怠慢一路护送自己的东厂大档头。语气中多有奉承。自己能拿到这趟差事,多亏平时对司礼监大太监,东厂督主谭诚孝敬有加。朴银鹰正是谭公公手下最得力的十二大档头之一。
一路上薛公公都惴惴不安。自己不过是内务府的采办太监。所到之处,地方上的官员富绅无不恭敬礼遇,何来危险?为何谭公公定要遣了身为大档头的朴银鹰来。
朴银鹰端起了茶水:“卑职职责所在,不敢饮酒。”
他的职责是保护自己。薛公公想到这里,险些坐不住了:“谭公公令大人护送咱家,难道会有人对咱家不利?”
你就是一个饵!诱珍珑现身的肉饵罢了。死太监居然对姑娘感兴趣!朴银鹰垂眸掩住眼里的鄙夷,淡淡说道:“公公多虑了。卑职另有职司在身,东厂事务,不便透露。”
原来他另有任务在身。薛公公暗暗松了口气。
朴银鹰说着起身离了座:“公公尽兴。卑职先行告退。”
有美当前,谁愿意身边坐着个连酒都不喝的大黑脸?朴银鹰刚离开,凝花楼的四名姑娘就娇笑着围住了薛公公。让他瞬间就把朴银鹰抛到了脑后。
朴银鹰站在树中的阴影里。从这个角落能看清大半座莲湖与廊上的酒席。灯光将湖中歌舞映衬得美如仙境,朴银鹰想,珍珑会混在那些舞娘乐师中吗?
身边一名番子有些不解:“大人此时离开,万一刺客来了……”
“我若不离开,珍珑哪来的机会?”朴银鹰淡淡回道。
他又想了一遍今晚的布置。
凝花楼外松内紧。照他的安排并未对外拒客。林家担心薛公公安全,调了三十名护卫前来。又增添了坊间的巡查。林家大公子甚至也宿在了凝花楼中。楼中人手多了,等于断了一条后路。就像行猎时故意放开的口,珍珑会寻着这个空档逃走。
薛公公死不足惜,只要能诱出珍珑。
水域四通八达,这片长满白莲青荷的湖应该是珍珑最好的逃生地点。他已经将人手布置在莲湖各条水域。只要刺客进了湖,就如同网中的鱼,绝无脱身可能。
薛公公的行程只有两天。今晚宿在凝花楼。明天在扬州码头看龙舟竟舸。珍珑会选择今晚行刺还是明天出手呢?
凝花楼一片祥和。月影渐渐升至中天,薛公公醉倒在姑娘们的怀里,被扶进了楼中歇息。
湖面的歌舞便停了,搭起的平台被拆除,两艘画舫载着凝花楼的乐师舞娘驶回了岸边。朴银鹰亲自领着人盘查。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可疑人混在其中潜入凝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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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茗烟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崔妈妈那蜜一样甜腻的笑声:“公子久等了。”
这就来了?穆澜转过身,面前站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她还穿着跳舞时的蓝色舞衣,裙裾长长拖曳在身后。只是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梳着尺余的高髻,露出纤细而长的脖子。
她行了个福礼。略一曲膝又挺直了腰背。
这个舞娘有点意思。穆澜感觉她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不像是青楼里的姑娘。
“好好服侍公子。”崔妈妈生怕穆澜不满意,用手推了茗烟一把。
她没有料倒,踉跄着往前扑来。穆澜正好伸手出扶住了她的胳膊。
四目相对,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穆澜瞬间心便软了。反正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姑娘。想掏空他荷包里的银子,崔妈妈不会让他在凝花楼白住一宿。他朝崔妈妈使了个眼色。
见他留了人,崔妈妈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水榭里只留下两人四目相对。茗烟身上的气息太过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穆澜先笑了起来:“怎么,不愿意来侍侯我?”
茗烟伸手揭开了自己面纱。她讥讽地说道:“你愿意吗?”
一条长长的伤疤划过了她的右脸颊。伤口得太深。皮肉略凸了出来,像条粉红的肉虫子爬在她脸上。
一个正常人来青楼绝不会找毁了容貌的姑娘。噎得穆澜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他的眼神闪了闪,笑咪咪地捧起了她的脸:“我只知道蓝衣娘跳舞的身姿美如天仙!”
她是吗?凝花楼没有姓蓝的姑娘,而她今晚恰巧穿了身蓝色的长裙。
茗烟瞪着他,眼里的冰雪之意渐渐消融:“公子心善。”
这反应,她究竟是不是啊?穆澜听着模棱两可的话,暗底里又把老头儿拎出来痛骂了一顿。
系上面纱,茗纱款步走到香炉旁,挑了点香燃起。她转过脸轻声说道:“奴去沐浴,再来侍侯公子。”
就这样啊?给个准话行不行?穆澜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报希望找到蓝衣娘。
老头儿的计划也有出现漏洞的时侯?穆澜思忖着这种可能性的大小。林十八一如老头儿所说,心胸狭窄,赢得输不得。一激就落了套。老头儿的调查素来仔细周详。然而凝花楼里却没有蓝衣娘?那么,只能靠自己见机行事了?
穆澜双手撑在颈后,打定主意他就不着急了。
隔了半个时辰,沐浴后的茗烟款步从屏风后走来。她似乎特别喜欢蓝色。换的衣裳依然是蓝色的高腰长裙,披着件蓝色轻纱裁成的宽袍,映得胸口一片莹白。姣好的身材在衣饰下若隐若现。反倒让人忽略了她蒙着面纱的脸。
穆澜情不自禁地赞了声:“姑娘真会打扮。”
茗烟盈盈在矮几前坐了,柔声说道:“奴的脸毁了,还好舞技尚可,还能在凝花楼混碗饭吃。除了跳舞,奴还擅长点茶。公子不嫌弃茗烟貌丑,这盏茶就当是茗烟的谢意了。”
不卑不亢的,依然骄傲。看得出来流落青楼前是位大家闺秀。茗烟与青楼格格不入的气质让穆澜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能得姑娘一盏茶,是在下的荣幸。”穆澜含笑坐下。
香炉袅袅燃起的香气清淡悠远,似荷香又非荷香。面前美人露出一双纤细的手,动作优雅如画。穆澜看着她煮水分茶,一时间有种此地不是青楼的感觉。
沸水注入,冲起雪白的茶花,聚成一朵牡丹。
花瓣层层分开,从含苞到吐放,栩栩如生。
“姑娘这茶艺神了。定是受过名师指点。”穆澜大赞。
茗烟垂了眼睫,轻声说道:“幼时去走亲戚,跟一个远房姑姑学的。茗烟不过学到她三成手艺而己。”
穆澜盯着那朵牡丹出神。正想说什么,一张嘴竟然打了个呵欠。他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姑娘神技。在下失礼了。”
盯着茶花散去,穆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好香!多谢姑娘!”
茗烟微微一笑:“大概公子白天在赌场耗费了太多精神。夜深了,奴服侍公子歇息吧。”
“哎,不用啦。我不会勉强你的。”穆澜大气地走到旁边的短榻上躺了,又打了个呵欠,“你睡床吧。多谢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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