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森兴致缺缺,她道,“要是我赢了,有五千块的奖金呢!”
语气中不无兴奋。
严森摇头,道,“你这是掉进钱坑里了。”
秦黎立即反驳,“废话,谁让你那宝贝弟弟败掉了家产。”
要有三十万欧元,她还用得着抛头露面这么辛苦吗?
严森嘴角一抽一搭,真是会捡他痛处说。
秦黎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行了,我们俩当中,总要有一个赚钱。”
这下不光嘴角抽了,连眼皮也抽了,严森闷闷地道,“我也在赚钱。”
秦黎以为他说牧场,便道,“中国的厂家还没来,合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签,你现在挤奶赚的,还不够我俩吃的。”
严森,“……”
被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变卢瑟了。
严森垂死挣扎,“我还有一块地。”
农村出租地是最赚钱的,什么都不用干,每年就有收入来。所以,秦黎一听就来劲了,放下手机,问,“什么地?”
严森,“牧场。”
切,还以为他说树林土地什么的。
秦黎刚提起点劲,就被他打散了,“得了,你要再把这块地卖掉,你家的牛春秋季节吃什么?”
“买饲料。”
“那还不是多一笔开销?我们现在是入不敷出,知道吗?”
“其实也没这么糟糕吧。”
秦黎,“怎么不糟糕,你不做帐不知道,每个月都光屁股啦。而且,我们三楼的装修还没开始动工呢。”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见她垂头丧气的,严森几次想把自己在滑雪场打工的事情告诉她,但动了动嘴,始终没说出。算了,还是等拿到钱,一次性的给她,给她一个惊喜吧。
正这么想着,就听秦黎在那说道,“对了,下个星期开始,我要去打工。”
严森一愣,“什么工?”
秦黎,“帮几位太太照看小孩。放学后,我把他们接到农舍,在这待四个小时。”
严森不乐意,“干嘛要到我家来?他们不是有妈?”
秦黎没好气地道,“因为他们的妈要去滑雪场打工,这么好的机会,是人都不想放弃。要不是我签证不允许,我也去了。”
越说越气,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大家都努力工作赚钱,不像家里的某人,找个工作还挑三拣四,说什么不想服务别人,那你倒是找个钱多又轻松的工作呀 !”
严森摸了摸鼻子,一脸淡定,说的不是窝,窝是一天工作三小时,一天赚两百的好男人。
秦黎发着火,但发了也是白发,火气发在他身上,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她气哼哼的样子,严森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掐了下她的鼻子,道,“你以前带过孩子?”
秦黎拍开他的手,回道,“没有。”
严森怀疑,“那你能上任?”
小孩会吵,不好带,他可不想农庄被拆。
“不知道,所以我要试工。这个周末,我去接他们来待一个下午,顽不顽皮,一试便知。要是能hold住,我再接下这份工。”说到这里,她试探性地问,“你不会反对吧?”
不等他回答,她立即又道,“得,不管你反不反对,我都要接这份工。”
一千五再加上那八字没一撇的五千,那就是六千五,好大一笔钱啊!
严森暗忖,反对是不反对,反正农舍那么大,他在三楼睡大觉,只要别逼着他一起带孩子就行。
想到这里,便道,“你看着办。”
严森平时爱安静,以前托马斯在,还有点人气,现在只剩两人。整个农舍静悄悄,偶然也就能听到一两声牛叫。
***
有了瓷器餐具,还需要其他的摆设,比如花。一般的假花太没新意,她心一动,突然有了个主意。不如自己雕刻,网上正好也有教程视频。
除了这些,还要桌布。这个也好办,餐具已经很花俏了,桌布就要简洁,秦黎去宜家花了五块钱买了一张纯白色的桌布。
严森看着她道,“要是人家不选你呢?那这些劲儿岂不是白花了?”
秦黎道,“没事。那我就把它们收箱底。”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很紧张,天天查看邮件,希望有消息反馈。可是每天都是失望,她又变得不确定起来,也许大概他们还是想找德国人,毕竟是人家德国的电台。
才这么想着,第二天秦黎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从科隆那边寄来的。她当时还在奇怪,自己好像没科隆的朋友啊。
拆开来一看,居然是电视台的节目组寄来的,邀请她参加节目。
秦黎顿时高兴坏了,把信拍下来发在朋友群里,不一会儿,各位太太们就发来了贺电。
顺便啰嗦一句,德国也有微信,不过不叫微信,叫WhatsApp,除了不能发朋友圈,其他功能和微信差不多。
严森回来晚了,一到家,就去厨房找吃的,吃的还没找到,目光一转,看到了放在灶台上的一封信。瞧见上面盖着科隆的邮戳,他立即就明白了,肯定是秦黎故意放的,目的是显摆。
他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过,在心底暗叹一声,这娘们运气真是好,几万人报名,也能被选中,是被上帝眷顾了还是怎么着?
不过,再运气好也不能妨碍他吃饭,今天教了一天滑雪,累成狗。那几个小超富二代,钱和智商成反比。就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居然怎么也教不会,一节课下来,真是心力交瘁。想当初,自己那么大的时候,那可是一教就会。所以说,天赋很重要,没天赋就只能拿钱来凑……
严森拖着劳累的身躯,打起精神去掀锅子,希望有一锅子炒饭,或者一锅子炒面,结果!
这是什么?
锅子里没有吃的,却装满了一锅子清水,水面上漂着一朵朵红白色的花。他捞起来闻了下,有一股小圆萝卜的味道。
什么鬼?
没事干嘛折腾萝卜?
严森跑到楼上,用力拍着门,粗着嗓子把秦黎给叫了出来,“你做饭了没?”
秦黎,“没有。”
严森,“那你今天一天都在干什么?”
秦黎,“雕花。”
严森,“雕什么?”
秦黎摊开掌心,把手里的萝卜给他看,骄傲地道,“花!”
严森,WTF!
第一百零七章
德国人布置桌子喜欢用花, 兰花或是玫瑰,真的假的, 简单是简单, 漂亮是漂亮,就是千篇一律, 没什么特色。
秦黎心想, 我们上下五千年历史啊,怎么也要与众不同一些。于是, 她搜了很多关于厨艺的视频,全部看完之后, 就有了这个想法。
你们买花算什么, 我自己在食物上雕花, 这样够牛逼了吧 。
甜菜,黄瓜,或者是萝卜, 都可以当雕刻原料,而且价格便宜。
太复杂的, 像是用西瓜雕刻神龙戏水这种大师级别的,那就算了。没有师傅带进行,自己摸索个一两年也出不了师。但雕个玫瑰花, 雕个小兔子什么的,技术含量没那么高,还是可以自学成才的。
网上教程一大堆,秦黎去买了一把雕刻刀来, 就开始依样画葫芦地学习。
一连两天,什么也没做,就在那使劲刻萝卜,把买来的一公斤萝卜全给雕成花了。雕刻的萝卜会氧化,她又舍不得扔,所以就在锅子里放满了水,这样能存放时间长久一点。就算不吃,看看也是好的。
秦黎之前没学过雕刻艺术,没有经验,自己又摸不到要领,所以一横一竖划下去的劲道不均匀,雕出来的玫瑰花瓣是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不过,这种简单的雕刻艺术是可以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的,秦黎相信自己耐着性子练个半把月,就会有质的飞跃。
又是一天过去,外面天黑了她也没发现,一直坐在台灯下面,认真研究刻萝卜。直到严森的脸出现在眼前,才惊觉今天自己就这么刻了一整天。
严森不可思议地看见桌子上的一堆萝卜花,觉得她这是走火入魔了,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走了雕刻刀。
秦黎手里一空,刀就不见了,立即不甘心地想夺回来,嘴里嚷道,“别妨碍我自学艺术。”
狗屁艺术!在他看来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
严森将雕刻刀放到柜子顶上秦黎拿不到的地方,不满地投诉道,“我饿了。你没有做吃的。”
秦黎道,“你自己烤一张披萨吃,我现在很忙。”
忙着雕花花。
严森郁闷,“昨天也是披萨。”
秦黎耐着性子哄,“乖,今天将就下,明天……”
严森打断她道,“昨天你也这么说的。”
结果今天还是没有吃的。
两人互瞪半天,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秦黎妥协了。好吧,明天继续。
见她终于放下了这劳什子的萝卜花,严森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今天吃什么?”
秦黎看了下冰箱,弹尽粮绝啊!找来找去,就只有鸡蛋和番茄,番茄炒鸡蛋,此乃家常菜之经典。
她把电饭煲插上,电饭煲是亚超买的,功能不多,但煮两人份的白米饭绰绰有余了。
番茄油里煸一下,然后把鸡蛋打散,放一点点油,烙成饼状,再把番茄放下去,一起煸炒。放盐和糖,撒上葱花,五分钟内搞定。
没有肉,只有这一个菜将就了。
严森本来还很嫌弃,但吃了一口后,觉得味道不错啊。酸溜溜甜咪咪,很刺激食欲,关键是它下饭啊!
秦黎还没开动,他就把一碗饭吃光了,然后又去盛饭。
就着一盘子西红柿炒鸡蛋,他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最后干脆把米饭倒在汤汁里,掺在一起吃。等他吃完,盘子都干净了,洗都不用洗。
秦黎无限感叹,第一次看到吃个番茄炒蛋也能吃出如此激情的人。
摸了摸撑爆了的肚子,心情又奇迹般的好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往中国人的民以食为天模式靠近。万一以后秦黎走了……天哪,那肯定是一场灾难。所以,他要动用一切手段,让她留下嫁给他,一辈子不分开!握拳。
秦黎打死也想不到,这一道样样全民皆会的家常菜居然让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跪了。
要一道番茄炒蛋就能让德村汉子以身相许,那估计中国从此再无剩女……
严森刚享用了人间美味,觉得应该做出一点奉献,就自告奋勇地替秦黎洗碗。
哎呦,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一向就只知道吃的家伙,居然洗碗了,难道这都是西红柿炒鸡蛋的功劳?
严森觉得吃人嘴软,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就没话找话地问,“节目组什么时候来?”
秦黎摇头,“还在等通知。估计要元旦过后了。”
还有三个多星期就是圣诞节和元旦,到时候连着一起休息,大家也没心思工作。
严森又问,“那你打算做什么菜?”
秦黎,“没决定。”
主要是中国菜的花式实在太多了,觉得样样都是经典。
她随即问严森,“你有什么建议?”
严森,“别弄内脏和血,不要有骨头,不要弄造型古怪的东西。”
秦黎不服气,“猪大肠你不还是吃的很欢乐?”
附近肉店里的猪肠,猪腰,猪肚,猪舌头都给秦黎,半卖半送。老板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买去给狗吃,后来无意间才知道,不是狗吃,是人吃。他知道后就惊呆了,这些东西平时都当垃圾处理了,第一次知道居然能吃……打那之后,一有内脏,就主动联系秦黎。
有个中国人当邻居真好!
这些德村人不懂吃,内脏扔了不说,连猪骨猪尾猪耳都要扔掉,这么暴殄天物为哪般啊?只是她不会自制猪血,要不然,猪血她也要。放毛血旺里,嘶……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耳边就听严森道,“我不一样。”
秦黎下意识地问,“哪里不一样?”
严森,“我是吃惯黑暗料理,但参赛的那些人都是城市里的gourmet,美食家。你让他们吐骨头吃内脏,那分数一定上不去。”
秦黎狡辩,“法国大餐不也有鹅肝酱。”
严森,“鹅肝酱不是每个人都爱吃的。而且,鹅肝酱的文化入侵的早,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你要是突然让他们吃猪肝酱,猪血猪耳朵,多数人一定会受不了,觉得恶心。”
这话说得也不错啊,中国饮食千千万,干嘛非要挑战外国人的极限啊!
没骨头的,不是内脏,那就去掉了很多,秦黎道,“让我再想一想。”反正还有时间。
严森从锅子里拎出一朵萝卜花,问,“你这是用来做什么?”
秦黎,“装饰桌子和盘子,是不是很有创意?”
严森点头,“这种文化我们没有,不过,看上去确实有点意思。”
秦黎一听就来劲了,把手机里保存的雕刻图给他看,其中一张是拿西瓜雕刻成龙的。
“是不是很拽啊?”
严森点头。
“可惜我不会雕刻艺术。没有师傅领进门,估计一辈子也学不会。”
秦黎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严森听进去了,道,“施瓦茨先生以前是个工匠,专门负责教堂的屋顶雕刻。你去向他讨教讨教,没准有异曲同工之处。”
秦黎,“……”
食物雕刻和房屋雕刻,除了都是艺术,其他好像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嘛。
不过,严森也是好意,就不嘲笑他了。
严森又问,“你那些小朋友什么时候来?”
秦黎,“明天。”
明天就是周末。
***
早上十点,施罗德先生准时把两个孩子送来,他握住秦黎的手,用力晃动一下,感激地道,“谢谢你,秦小姐,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
施罗德先生前脚刚走,另外两位太太也把他们的儿女送来了,一个叫做苏珊,一个叫做约翰。
本尼七岁,他弟弟奥利一岁半,苏珊和约翰三岁。
秦黎忙着记这些名字就够呛,正好几个男孩都长得虎头虎脑的,索性叫他们虎子。本尼最大是大虎子,约翰老二就是二虎子,奥利最小是小虎子,苏珊和约翰差不多大,就叫她二丫子。
四个孩子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是有点害羞,眨着大眼睛看秦黎。
秦黎也是第一次和小朋友相处,不知道他们熊不熊,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爱好,五个人就这么站着大眼瞪小眼。
这样站着也太诡异了,秦黎为了活跃气氛,就主动向他们示好,伸出手道,“我叫黎,我们见过一面哦。你们爸爸妈妈暂时将你们托付给我,接下来的时间,希望我们能一起快乐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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