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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喜你——剪风声

时间:2017-10-07 22:17:16  作者:剪风声

  陶禧僵了僵,起身坐直,静静地听他说。
  “完全无视别人的眼光很困难,我们都希望变得更好。就像戴牙套、脊椎矫正或者面部微整形,不过是一种选择。夏天不一定非穿露背的衣服,大可以完好地遮盖,当作什么都没有。但你知道,它就在那。”
  “桃桃,预约这个治疗,并非对你不满,或者期待你变得更美,我希望你不要受它的影响。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内心,远没有强大到能坦然接受这样的阴影。表面上的接受,只是你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阳光洒在陶禧的头顶,折出细碎的金色。
  为这项治疗她剪了及肩短发,脖子松松地缠绕一圈蓝白色格纹围巾。她仰头做了个深呼吸,短发擦过围巾,泛着健康的黑亮光泽。
  “你把人看这么透,也挺讨厌的。反正说不过你。”陶禧闷闷地出声。
  “总说我讨厌,让我数数有多少了,看看能不能换句好听的。”江浸夜长臂一揽,她又重新倚在他的怀中。
  柔若无骨的手指缠住他的,慵懒音色带一点撒娇的意味,陶禧说:“我妈妈说的不够多吗?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她居然偷偷为你攒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看来是真的。”
  上周,渠鸥从北里来到屿安。
  和陶禧预想的兴师动众不一样,渠鸥轻装上阵,随身只带了两件行李。
  见面礼是红包和一套首饰,不算正式的彩礼。红包只有一张银.行卡,陶禧没有问,让丁馥丽帮忙收起来。
  渠鸥对陶禧很是喜欢,刚见面就一阵夸,直说这样好的小姑娘让江浸夜那条豺狼叼走了,是他们家占了便宜。
  她生猛的比喻逗得陶禧直笑,江浸夜的脸色则没那么好看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渠鸥把陶禧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倒叫一脸镇定的丁馥丽开始不好意思,
  “小夜也挺好的,他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脾气在一点点收敛,性格嘛,自然是比小时候稳重多了,很可靠。人帅,又不花心,不在外面乱来,他们俩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我很知足。”
  渠鸥连连点头,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她长卷发剪短了些,烫了一头小卷,看上去时髦又干练。绀色的真皮夹克搭上一条黑色皮裤,帅气得就差一副黑超和一辆摩托了。
  之前江震寰结束屿安行回到家里,跟妻子说起丁馥丽对江浸夜似乎颇有微词。渠鸥当即表示这不是问题,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短,感情肯定很深厚,只不过有些事情习以为常就被忽略了,只有一件件说出来,才能重新感受到对方的好。
  果然,在渠鸥循循善诱地引导下,丁馥丽回忆江浸夜这些年在陶家的生活,讲到后来,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陶禧目瞪口呆,悄悄向江浸夜比出一个大拇指。
  江浸夜意外又无奈,一顿饭活生生地吃成了悲情访谈节目的录制现场。
  还别说,效果确实不错。
  当天晚上,陶禧再听丁馥丽私下跟陶惟宁提起江浸夜,不再是“姓江那小子”了,一律换成“小夜”。
  谁说当妈的不帮儿子,渠鸥就这样消除了丁馥丽心里最后那点芥蒂,彻底接受了他。
  以至于,陶禧和江浸夜这次飞来波士顿,走前丁馥丽特意塞了条男士围巾,却忘了女儿的。
  这在以前绝不可能发生。
  “你冷不冷?”陶禧抬头看向江浸夜敞开的衣领。
  江浸夜低眸凝视她,片刻才说:“嗯,还行。我们去吃点儿好的。”
  “你就喜欢说吃点好的。”
  “多新鲜哪,人不就该吃饱穿暖?饱暖了才能做些爱做的事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嗷~我知道本章短小,晚上十点还有一更。

  ☆、65.

  
  手术后陶禧休息五天才出院, 后背还有点痒,不时地想挠。每次她下意识手绕过去, 都被江浸夜拍掉。
  陶禧冲他吐了吐舌头, 挽住他的胳膊。
  还没有结婚,和他就生出老夫老妻的默契, 不急不缓, 如夜晚的猫一样步履恬然。
  “等回去拍婚纱照,我要穿那种露背的鱼尾裙!”乘坐电梯下楼, 陶禧绞着手指头愉快地畅想,“款式简单一点, 太隆重的我不喜欢。哎, 到时找个好一点的婚礼策划, 这种事情要早点准备。”
  江浸夜默不作声地听她规划,偶尔扫去一眼。
  垂坠的头发,发尾微微内扣, 额前刘海长了些,盖住眉毛。纤长的睫毛上翘, 像两把小扇子随她眨眼的动静扇动。还有她挺然的鼻尖……
  “怎么了?”陶禧注意到他的视线,茫然地看向他。
  江浸夜神情古怪地耸眉,移走视线。
  总觉得, 她头发剪短了,模样更显小。以前不觉得,但骆远那句“叔叔你年纪也不小了”对他的伤害仍未痊愈。
  对着轿厢锃亮的四壁,江浸夜摸了摸脸, 又抬起下巴端详一阵。
  真的老了吗?
  “桃桃,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想和你确认一下。”走出旋转门,江浸夜拉住陶禧,“你不会……是个大叔控吧?”
  “诶?”
  “就是,你喜欢大叔那一类的男人,所以才……”
  ——顺便喜欢我。
  “本来还想夸你很成熟很大人,没几天又原形毕露了。”陶禧看出他眼里的心虚,笑着去捏他的脸,“要真说大叔,好歹也得和我爸爸同龄吧?走啦,我最喜欢的江小夜。”
  傻姑娘,那是大伯。江浸夜眯着眼睛笑。
  随后手机震动着传来一条信息,他低头看了看,拽住陶禧,“别急,他来了。”
  他?谁啊?
  两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随着车窗的下降,陶禧的脸也由平静转为不可思议的震惊,“师兄!你怎么在这?”
  林知吾穿着一件灰色风衣,头伸出车窗,精神奕奕地打招呼:“我还没有去新公司报到,在做环美旅行,正好到麻省。上车吧。”
  谁知陶禧兴奋地拉开车门,刚钻进半边身子,一道略微沙哑的女声闷雷一样劈中她,手抖了抖。
  “你好,我搭知吾的顺风车,可能打扰你们了,不介意吧?”
  副驾驶座一直关着窗户,没注意有没有人,陶禧抬眼去看,才见一个穿着玫红色厚外套的年轻女孩,面容带笑。
  她笑时唇边出现一对醒目的小括号,明朗可爱。
  “当然不介意啦!”陶禧老实地坐好,嘴里忍不住调笑,“你们一起环美旅行吗?这风刮得猛了点哦!”
  对方脸颊立马飞上两团红云,急忙否认:“不是不是,知吾是我在湾区的房东。我和他是同事啦!”
  “哦……跟着房东从美西跑到美东,你们顺的是飓风吧?”
  “桃桃,别闹了。”江浸夜手掌轻揉陶禧的头顶,低头对她耳语,“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毒舌?”
  陶禧朝他嘟嘴,“我都被你带坏了。”
  “小陶心情很好,恢复得不错啊。”林知吾丝毫不介意,爽朗地笑起来,“一莱在休假,回麻省看看旧友和老师。她的车昨天送去修理了,碰到我是意外,货真价实的顺风车。”
  他这么说的时候,陶禧敏锐地观察到那个叫一莱的女孩,表情历经从欣喜到沮丧的剧变,不时悄悄拿眼去瞥林知吾的一举一动。
  有戏!
  至少她对林知吾肯定有意思,就是这个师兄,受过情伤好像人也迟钝了,对她的表示一点也不灵光。
  林知吾开着车,稍稍偏过头问:“你们在这待多久?”
  江浸夜应道:“明天回去。”
  “那么快?”
  “对啊!要不我们四个人一起旅行吧?”陶禧跃跃欲试地提议。
  江浸夜沉声说:“我给你们公司投钱,不是让工程师到处游山玩水的。再说我也得回去修画,咱们将来还有机会嘛。”
  “……好吧。”陶禧满脸悻悻。
  林知吾瞟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对啊,你们今后要是有计划过来,提前和我联系。”
  “师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哦,是江先生看到我Twitter上的推文来联系我的。他说小陶比较担心我的状态,谢谢小陶关心。不过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一莱本科和研究生都在这读书,可以问问她哪里有好东西吃,如果你们不在意让她一起。”
  “不在意不在意!”陶禧双手搭上副驾驶座的椅背,声线透着狡黠的笑意,“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说着,她还朝江浸夜眨眨眼。
  江浸夜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手术做完到现在,陶禧没问效果如何,甚至没有亲眼确认。可她的神态和举止比过去活泼不少,整个人有了种彻底放下的轻松。
  他都快忘了刚到陶家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
  *
  返程的飞机上,陶禧不停摇晃江浸夜的胳膊,“江小夜,你说师兄和尹一莱有可能吗?我好怕他又碰到第二个陈烟岚。不过这个世界上,像陈烟岚那样的人也挺少的。”
  江浸夜已经躺下了,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我不知道。”
  “……”
  旁边一下没了声音,江浸夜猜她恐怕正在腹诽自己“冷漠冷漠真冷漠”,便小声说:“因为我没办法为别人担保,我只能保证自己。”
  “……什么?”
  “环美旅行不会忘。”
  “哦。”
  “森林温泉度假村看蝴蝶也没忘。”
  “……嗯。”
  “……还有其他的也不会忘。”
  “你看你这就数不出来了,已经忘了!”
  “那、那你提醒我一下?”
  “其实我也……”
  悉悉索索一阵笑后,江浸夜说:“好了,快睡吧。”
  “晚安,江小夜。”
  “晚安,陶禧……我喜欢你。”
  “我想再听一次。”
  “我喜欢陶禧。”
  “还要再听一次。”
  “全世界最喜欢陶禧。”
  “最后一次。”
  “我爱陶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是两更,前面一更不要忘了看XD
正文至此完结,奶爸与包子番外周末更新(周六19:00),会很萌很甜~
谢谢一路的陪伴,留言的各位我都眼熟了,感谢~不足之处我有总结,下个文会更好。
顺便来一发广告,下个文写超模与大亨,男主就是夜叔的哥哥。
比这个文要爽和甜一点,也会放飞一些~
文案还会完善,但题材和人设不会变了,有兴趣的可以预收一个,下个月就开文(是的,很快了)。

  ☆、番外1.

  
  丁珀在酒店水疗中心更衣室, 逐一换上橙黑条纹相间的长袖衬衫、黑色休闲长裤和白色运动鞋,连同内裤和袜子, 从头到脚新崭崭的一身。
  他剃了个寸头, 面容端肃,眉眼间带一点煞气, 笔挺地站在穿衣镜前解开领口最上头的两颗扣子。
  “出来就好了!以后一家人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你啊,性子收敛点。”一旁的陈放递去一块黑色腕表, 不停感叹,“从里面穿出来的衣服, 我会给你找焚化炉烧了。晚上你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我就不跟着掺和。”
  正在整理衣领的手顿住, 随即拍上陈放的肩,丁珀鼻翼翕动,澎湃的感激收进欲言又止的动作里, 化为最质朴的一声:“谢谢。”
  “哎,我们兄弟一场, 说谢谢太见外。你今后好好生活,一切重新开始,我就欣慰了。”
  体重保持在140的陈放成功减去脸上的横肉, 看去年轻不少,人也精神了。冲镜子吹着口哨,摸了摸梳得油光水滑的偏分。
  上午十点,他去接丁珀出狱。
  陶惟宁脚扭伤了, 丁馥丽感冒尚未痊愈,陶禧和江浸夜要照顾两个孩子,陈放自告奋勇地揽过接人的差事。
  敞开肚皮吃了顿好的,他又带丁珀去酒店水疗中心洗澡按摩,整个人容光焕发。
  回去的路上,陈放开着车,不时朝丁珀瞥去几眼,笑道:“放心,你这样子不错,记得多笑笑。”
  丁珀很紧张。
  两手握着拳头,上身僵硬绷直,一瞬不瞬地盯住窗外迅疾掠过的街景。
  八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和这个城市有了距离,全然陌生的景致强烈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捏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咽了咽嗓子,丁珀的声音透着一丝近乡情怯的沙哑:“我姐姐、姐夫……都还好吗?”
  这问题他已经问过第三遍了。
  陈放趁红灯停下,转头端详他。
  两个人都快四十岁了,陈放注重皮肤保养又减肥成功,仍像三十出头的。而丁珀眼角和眉心有了丛生的细纹,拼出一脸衰败的老态,能想象他在监狱里每天并不轻松。
  遥想当年彼此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陈放内心翻滚阵阵酸涩,头又转回去,喉头哽咽着不厌其烦地重复:“好,都好。你姐夫退休了,人闲不住,玩起了摄影。前段时间采风伤了脚,好在不严重,就是得多休息。至于你姐姐,忙着带孩子呢!”
  丁珀一听,声线冷如腊月的冰棱:“我姐带孩子?那姓江的在干什么?”
  “哦,他也带的,不过他平时要上班。本来请了保姆,但你姐不放心啊!非要亲自过问,谁都劝不动。”
  丁珀没再说话,脸上蓄起低沉的愠色。
  前方就是陶家小院,陈放心惊胆战地嘱咐:“你、你可别乱来啊!”
  “放心。”
  进家门前,陈放从后备箱拿出事先备好的炭盆,放在门口,点燃里面的无烟炭。等待炭火燃起的时候,他又取来一把小扫帚,口中念念有词地用扫帚轻刷丁珀全身,围着他转了一圈。
  然后叫他从炭火上跨过。
  “成了!你先进去,我把这收拾收……”还没说完,丁珀大步流星地走远。
  不知为什么,陈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直发毛。
  总感觉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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