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峻言盯着她,目中寒霜凝结。
“不然,我给你介绍个狗仔女同事?”初阳询问,“你是不是以前没交往过这个职业的?觉得这职业特别新奇有趣?”
柏峻言没回答,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餐桌上,用筷子指了指:“这叫什么鱼?”
“草鱼。”初阳据实回答。
柏峻言一脸嫌弃,道:“明天我想吃清蒸老鼠斑,记得买。”
初阳叫了起来:“老鼠斑九百八一斤!”
柏峻言反问:“你在我那里吃得少吗?”
吃的真不少,四大鱼王,老鼠斑、苏眉、海红斑和青衣,初阳全吃过。
但初阳自己掏钱买,除非脑子进了水。
柏峻言说:“当初我好吃好喝招待你,现在,该轮到你还给我了。”
土匪!初阳发现了,柏峻言不是觉得她有意思,是坑她特别有意思。
必须与土匪斗争到底。初阳决定不在家做饭,至于柏峻言,爱来不来。翌日初阳扛着相机早早出门,在外面晃荡一天,等着柏峻言打电话来兴师问罪,她连理由都想好,工作,工作,工作,不然哪来钱吃饭?
她一定要对他吼得气吞山河。
结果柏峻言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她,晚上初阳回到家,困得眼皮直打架,柏峻言都没来。
初阳不知道他的日程表,愤愤抱怨:“当我这里是旅馆么?”
柏峻言有时来,有时不来,初阳依旧扛着相机东奔西跑,多数时间在外面吃快餐,实在腻味时,拉上林居然一起去吃顿好的。
周五晚上,她和林居然涮火锅,火锅店墙上挂满红辣椒、带壳玉米和大蒜头,扑面而来的乡土朴实气息,锅底红汤翻腾,热闹火红大抵就是这样。林居然涮着菜,别有意味道:“这段时间,你似乎找我更频繁了。”
初阳往蘸碟里加了点盐,头也不抬道:“谁让你还单身?”
“我单身,但你不是啊。”林居然问她,“怎么不找柏峻言陪你?”
“他一小时最少能赚百万,我哪敢耽误他?”初阳拿起漏勺捞菜,“待会儿一起去看电影,有美国大片上映。”
看完电影再回去,应该快十一点。
林居然八卦兮兮地问:“你不用早点回去陪柏峻言?”
初阳摇头,不想早早回家,搞得好像她在等柏峻言似的。/
她最讨厌等人,就像席文,等了两年,等来一个劈腿的结局。
“你明天不上班,今晚多玩会儿,我来订电影票。”初阳拿起手机,查看影院排片,“八点半的场次你说我们还来得及吗?太赶时间了,看九点钟的怎么样?”
初阳正查看影院位置,有电话打过来,是王贺的,他压低声音对她说:“乔川的经纪人住在我们酒店,刚才我听到他打电话,有人约他去魅点酒吧。他应下了,说马上就去接乔川,到时候一起过去。”
/
初阳咧开嘴笑:“你真够意思。”
王贺:“大家出来闯荡都不容易,能帮忙的,肯定要帮。”
初阳:“下次请你吃饭。”
……
挂了电话,初阳道:“今晚不能请你看电影了,不然,我们去酒吧玩?”
林居然:“哪个酒吧?”
“魅点。”
“你要去拍谁?”
“王贺告诉我,乔川今晚可能会去那里玩。”初阳摩拳擦掌,“他目前人气节节攀升。”
林居然提醒她:“魅点是高端酒吧,据我所知,它实行会员制。你有会员卡?”
“没有。”初阳摇头,那里的会费太高,她没钱办理,“但是,魅点的会员可以带朋友进去。”
“所以?”
“我去门口守着,找个会员带我进去。”
魅点酒吧位于城东,那一片是享誉盛名的东津市娱乐-城,酒吧林立,白天冷冷清清,到了夜晚就爆发出勃勃生机,灯红酒绿,异常热闹。魅点酒吧定位高端客户,大门带有密码锁,由负责接待的服务生输入密码后方可开启,以保证客人拥有私密空间。
初阳站在大门不远处,打量鱼贯而入的客人,对林居然低声道:“你看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商务宴请,不喜欢理会外人,就算肯带我们进去也不安好心。三两个年轻男人很好说话,当然要找帅点的,喝一两杯,借着蹦迪的名义就可以走开。他们帅嘛,又有钱,不断有美女贴上去,一会儿就把我们忘了。”
林居然打趣:“经验很足嘛。你经常这样混进酒吧?”
“没有,我在娱乐-城蹲过几次点,见过别人这样干;也进过非会员制的酒吧,里面不就那么回事吗?不过我不喜欢来这里,消费太高,如果没收获就亏大了。”
说话间,远处有三个年轻男人说笑着走近,初阳朝对方招手:“帅哥,能不能带我们进去玩?”她摊手,做无辜状:“不知道这里是会员制,待会儿我请你喝酒。”
对方嬉笑道:“怎么能让美女请客?当然是我买单。”
“帅哥真爽快。”
酒吧里十分热闹,装潢精致,在卡座坐下后,男人们拿了几瓶酒过来,初阳只说不喜欢,重新去拿了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两三句闲聊,喝酒,初阳找了借口就拉着林居然去蹦迪,而后在酒吧四处转悠。
乔川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饮酒豪放,不过还算克制,跟美女仅仅是说笑,保持着距离,他那经纪人就开放多了,搂着一美女的腰不亦乐乎。初阳用手机拍了几张,难得来一次这样的地方,初阳打量着酒吧其他人,希望能发现其他明星的踪影。
但运气没那么好,凌晨两点,乔川离开酒吧。初阳跟着出去,招了出租车尾随乔川,不过乔川直接回了酒店,也没有带美女,房门关上。初阳等了很久不见别的动静,酒店保安觉得她有点可疑,初阳赶紧离开。
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四点。初阳拿钥匙开门,客厅里的灯光泻出来。初阳略略意外。
柏峻言坐在餐桌前,桌上架着电脑。
他居然来了。初阳目不斜视地进屋。
“你回来得太晚了。”柏峻言转过脸,凉凉的目光从初阳身上滑过。
初阳换鞋:“蹲点跟拍。”初阳从柏峻言身边路过,瞄了一下他的电脑:“你还不睡?”
“有时差,跟美国的客户谈点事情。”
“看来我们差不多嘛。”初阳说,“都是为了生活奔波。”
柏峻言看起来比她还辛苦,忙到半夜,翌日照常早早起床,出门忙公事。初阳睡到中午才起床,正琢磨着去哪儿吃饭,柏峻言回来了,扔给她一份娱乐小报,面色不善。
“什么?”
“自己看。”
初阳拿过小报看得津津有味:“咦,焦XX居然去了农村拍戏,大少爷也肯纡尊降贵。难得啊……”
柏峻言面无表情地把报纸翻过来。
“东津四少之一的陈少昨晚光临魅点酒吧,身旁美女环绕……”初阳念着报纸。
柏峻言打断她,指了指照片的某人。
“咦,这美女长得有点像……像,像我。”初阳讶异,“居然有这种事。”
做狗仔的,被人偷拍了。
风水轮流转。
“陈少换发型了,我居然没有认出来。”错失一条新闻,初阳痛心疾首,“不过他没王先亮那么出名,我又没见过他真人,不认识也正常。”
初阳一抬头,对上柏峻言的眼,他的眸子有点冷,声音也不悦:“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示意照片,照片上,初阳几乎与陈少贴面。
这是拍摄角度问题,实际上初阳跟陈少根本就没碰到,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居然看娱乐小报?”
他不像这么有闲情的人。
似乎知道初阳所想,柏峻言道:“上午接到陈少电话,他跟我解释……”陈少没见过初阳,他这样的人常上新闻,也不太在意,王先亮却是很惊讶的样子,问陈少怎么跟初阳搅和在一起,陈少大惊失色,怕被误会,赶紧给柏峻言打电话解释。
柏峻言才叫人去买了份报纸。
“他都解释了,那你还问我?这是拍摄角度问题,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碰到。”初阳不甚在意道,“狗仔拍照片都是这样,喜欢错位抓拍,这样更有爆点。”
柏峻言扔了报纸:“以后不准再去酒吧。”
“不行啊,”初阳叫起来,“酒吧有很多新闻。”
柏峻言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十点钟以前必须回家。”
这就更不行了,越晚的新闻越值钱,譬如明星深夜幽会、酒店开房之类。初阳拒绝:“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柏峻言找个理由:“你回来得太晚,会影响我的睡眠。”
初阳:“放心,我睡客厅,不会打扰到你。”
柏峻言苦口相劝:“女人在外面玩得太晚,很危险。”
“我会注意。”初阳坚持,“我已经不是你的助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好吗?”
柏峻言声音冷得像冰渣:“不要干涉?”
初阳一个瑟缩,但还是坚持己见:“对,”
/
柏峻言盯着初阳,似乎要用目光把她戳得千疮百孔。
初阳不甘示弱,与他对峙,绝对不能向土匪低头。
最终,柏峻言妥协:“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是吗?初阳窃窃自喜,她打赢了第一场阶级斗争,不过似乎有点太容易了,初阳表示怀疑:“真的?”
柏峻言微笑:“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可我讲起道理,他们都觉得我不是人。
花瓶
过了两天,初阳接到一个电话,那头传来亲切的女音:“你好,请问是初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百川集团财务部的助理,我姓赵,你可以称呼我小赵。是这样的,你之前是柏总的生活助理,刷公务卡负责柏总的公务性支出,现在我们审计相关账目,发现有一些账对不上,有些报账单没有签字,能不能麻烦你抽时间过来一趟?”
初阳不太懂:“我已经离职了。”
“我知道,但财务方面每笔账是要对清楚的,你以前的花费模糊不清,明细也没有,所以要麻烦你来核对一下。另外,你是经手人,单据需要你补签字,不然我做不了账。初小姐,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财务助理,你不要为难我。再说你不过来,不怕人怀疑你报假账吗?”
初阳觉得无语,最终妥协:“好,我下午过来。”
她心头嘀咕,该不会是柏峻言故意找她麻烦吧?
下午,初阳去百川集团,她担任助理期间,手上有张银-行卡,所有公务性支出直接从上面支取,花了钱,初阳留下购物小票,也跟柏峻言核过,他哪在乎这点小钱?从没问过。
但大公司不是小作坊,财务流程十分繁琐,需要一笔笔签字。小赵助理说话十分客气:“你要填一些单子,这样我才能做账。不用把每笔支出写得那么细,列个大概费用,和总金额对得上就行。”
看初阳不太明白的样子,小赵助理说:“单子我可以帮你填。”
初阳:“好,谢谢。”
小赵助理把单据填好,递给初阳:“这里你要签字,然后你的直属领导,也就是柏总签字,你再把单子拿回来还给我,就OK了。”
初阳拿过单据,上楼找柏峻言。
柏峻言的办公室略有改变,增加了不少的装饰品,最惹人注目的是鲜花,屋子里足有几十捧,屋角,墙面,书架……甚至柏峻言的大办公桌上,处处都有鲜花,每一束花都由插花师精心搭配而成,造型优美,疏落有致,或小巧,或壮美,或繁盛,或简约,每一捧花根据它摆放的位置,而呈现不同的风格,花种不同,花瓶亦不同,浑然天成,赏心悦目。
“哇,你居然把办公室布置成这样。”初阳惊叹。
柏峻言在办公桌后看她:“不好吗?”
“简直不能再好了。”初阳喜欢这种风格,明快洁净,清新灵动,“你每天呆在办公室的时间长,是该多放点绿色植物。”
柏峻言:“我也这么认为。”
“在这样的地方办公,心情一定不错。”初阳感概。
柏峻言:“好心情,才能保证高效率的工作。”
提起工作,初阳想起自己的目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把手中单据递过去:“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不知道公司的财务流程如此复杂,这些钱都是花在你身上,我可没乱花,有些小票找不到了,有些又是网上支付,但我真的没有中饱私囊。”
最多也就买菜时,买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柏峻言道:“你就算中饱私囊也没关系,一共就没多少钱。”
的确没多少。初阳看了看他:“那你应该不会在这个事上为难我。”
柏峻言道:“我没有故意为难你,公司的财务流程就是这样的,办事手续繁琐。没办法,公司太大了,必须靠规章制度建立一个体系,不然就会乱套。”
柏峻言拿过单据,从笔筒里抽出笔:“字签哪儿?”
初阳绕过半张办公桌,桌子后侧方有三脚落地花架,初阳小心避过,走到柏峻言侧边,指着签字处:“这里,每张都要签。”
柏峻言利落地签字。签完,递还给初阳:“给财务人员就可以了。”
“好。”初阳接过单据,转身,不小心碰到后方花枝,花枝带着花瓶从架子上落下,“哐”地一声,瓷瓶四分五裂。
初阳吓了一跳。
柏峻言从位置上站起,大步迈过来:“没伤到你吧?”
“没事。”有碎裂的小瓷片溅在初阳小腿上,但并无大碍,她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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