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福安听了心惊,该不会这两个警察是要找她弟弟的?
做伪证有法律责任……老天,她弟又有麻烦了吗?
她心慌意乱地连忙把提款卡从机器抽回,收起手机,尾随步履快速的两名警察。
哪知道,警察没有走进观察区,而是右转走进一道敞开的门,通往花园,她呆呆地站在花园的门前,看着警察走向一名穿着淡蓝色病人服、在护士的搀扶下散步的病人。他一手扶着栏杆,背影挺拔高瘦,那身影不知为何给她一种熟悉感。
两名警察走到病人面前,其中一位开口就直言道:“先生,我们查清楚了,开车的人不是您,希望您配合重做笔录。”
另一位整了整帽子,“我们可以不计较您之前说的谎,希望您一个大人物不要再次为难我们警察。”
男病人静了一秒,淡淡道:“该说的我之前都如实告知了。”
警察不得不强调道:“做伪证可是有法律责任的。”
另一位帮腔,“蔚先生,您想清楚,再回答我们。”
想清楚?真是够了!
之前他还能勉强自己拿出平常在公司那套谈笑自如的表面工夫应付警察,但现在他的情况糟透了,从第一天对自己情况的震惊,到今天累积的不安和恐惧,都让他达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他控制不住地暴怒道:“我就说是我开的车,你们警察非得要扭曲事实吗,我是当事人,我会比你们更不清楚情况吗?”
一旁的护士不禁劝道:“弟弟,都三天了,那女人连探望你一眼都没有,你还为她说谎,为什么不认清事实呢,她……”
病人甩开护士的手,“我们的感情维持了这么多年,她只是稍微跟我闹点脾气而已,我很清楚她的个性。”
他的执迷不悟令他当护士的姊姊气恼,“从出事到今天,我都说破嘴了,你就是听不进去,痴情也要有底限,她都说了她在义大利另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当她只是开玩笑?你真是愚蠢透顶!”
病人的怒气更盛,口不择言道:“怎么可能突然冒出第三者,那不是她的真心话,我要你帮我联络她,你也不肯,说穿了你本来就讨厌她,你想故意趁我眼瞎的时候让我们分手,我是不可能上当的!蔚于雁,我告诉你,要是你再不把小爱带来,我是绝不接受医生建议进行治疗的!”
“你威胁我?”蔚于雁火大到连声音都在抖,“我第一时间用我的人脉和关系替你安排良好的医疗照顾,你居然这样对我!”
“你再不让我见小爱,这眼睛我也不要了!”
“你……你这个白痴!”蔚于雁气炸,伸手推打他。
病人和蔚于雁在推拉下,一个失足跌在地上,方向正对着门口,侯福安清楚看到了他的脸。
那张俊容如此的熟悉,和她这些年蒐集的杂志照片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她震惊的一手掩嘴忍住惊呼,不敢相信狼狈跌倒在那、双眼无神的男人是他。
“蔚先生,您没事吧?”警察矮身要扶他,却被他使劲挥开。
“我自己可以起来,我不是废人!”男人嘶吼着,像是蓄意装凶恶好保护脆弱自己的野兽。
侯福安痴痴望着他,内心一阵刺痛。这一点也不像他……
下一刻,她看到他从地上支起手臂,站起身时却手挥空,没抓到支撑的栏杆。
“小心!”她想也没想地拔腿奔过去,抱住差点再次扑地的他。
在场其他人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她。
蔚灿阳在她怀中微愣后,随即牢牢抓着她的手腕,殷切地问:“小爱……是小爱吗?”
侯福安对上近在咫尺的失焦俊眸,里头装满了紧张与盼望。
她哑声回,“抱歉,我不是……”
蔚灿阳双眸怒瞠,抓着她的手劲变重,“骗人,你的声音明明就是小爱,你既然来看我,为什么还想否认?”
他的力道让她吃痛,“疼……”
蔚灿阳听到她喊痛,慌忙松手,但怕她跑掉,随即紧抱住她的腰不放,“小爱,我们好好谈谈,别走!”
蔚于雁看不下去,出声帮忙,“蔚灿阳,放开她,她不是小爱。”
“少骗我!这声音和身形,明明就是小爱,我不可能认错的!”
蔚于雁额角冒青筋,有想捏死弟弟的冲动。
侯福安愧疚自己似乎不小心让状况变得更混乱,两手轻推蔚灿阳,“先生,不好意思,我该回病房了……”
蔚灿阳关心急问:“病房?我姊说你没什么大碍也是骗我的?”他的一双大掌忙不迭在她身上四处摸,“伤到哪了,还会痛吗?”
侯福安红透了脸,慌忙阻止他,“别乱摸啦!”
一旁的两名警察轻咳,出手帮忙拉开,“先生,请放开这位小姐。”
“是啊,这是性骚扰,请克制行为。”
蔚灿阳不服地辩驳,“什么性骚扰,这我女朋友!”
在警察一左一右架开蔚灿阳后,侯福安获得自由,她松了一口气,连忙拉开和蔚灿阳的距离,然而却难以平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真的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和朝思暮想的人有所接触。
注意到有视线在看她,她转头对上蔚于雁打量的目光,难为情地对她微微鞠躬,“抱歉,让你困扰了,我走了。”
在她转身时,蔚灿阳焦急地在她背后喊——
“小爱,没你的世界,我恢复光明做什么?不要走!”
侯福安咬了咬下唇,加快步伐逃离现场。
“小爱!小爱!不要走!”
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声逐渐变远,她却心痛得更加剧烈。
以为即将结婚、拥有幸福的他,竟变成了这样……她震惊到有些难以接受。他该是人生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啊……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10-02 13:00:03 字数:6172
侯福安回到大厅,眼前已经被泪水糊了一片,这时手机响起,她连忙擦掉眼泪。
“姊,你在哪?”侯兆万的声音很着急。
“抱歉,我待会就回去处理。”
她切掉通话,连忙找出店长的电话,拨出,她对彼端的人低声下气的恳求,“店长,我是阿福,不好意思这时打扰你……因为我弟出了点事,我想借点钱,每个月从薪水里扣……是这样的,我需要两百万的修车费,另外还有一笔伤者的医疗费加赔偿金一百万,总共要借三百万……金额太高?我也知道,但是我实在找不到别人借钱……”
侯福安没注意到有个人站在她背后,将她打电话的内容听得一字不漏。
“最多只能借十万吗?这……我先跟对方交涉一下好了,对不起,突然提出这么为难的要求……”
结束通话,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心乱如麻,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下该怎么办……
“我可以借你三百万,不用还。”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她拍着胸口,往背后一看,蔚于雁站在那,双手环胸盯着她,五官虽美,但眼角眉梢自然流露出凌厉,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侯福安小心翼翼地问:“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蔚于雁不介意把话重复一遍,“我可以借你三百万,不用还。”
她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有个笨蛋弟弟。”蔚于雁耸肩,纤指指了指花园的方向,“你看看他。”
侯福安走向那道门几步,远远的探头看。
两个警察偕同刚赶过去的保全,要将蔚灿阳押回病房,但他不断挣扎怒吼,因为隔了点距离,她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行事稳重,性格开朗,能够鼓舞身边的人,但被女友甩了又因车祸失明,变得阴郁,固执得难以沟通,你一走开他大受刺激,情绪整个失控。”她感叹道:“因为是初恋吧,很难看开。”
“这……怎么会这样?”
蔚于雁又道:“刚才太混乱,听你讲电话时我才发现你的声音跟小爱的确满相似的,身高也差不多,人也一样瘦,难怪他会错认。”
“我只是怕他摔倒而已,没想到会引起这种误会……”侯福安低垂眼帘,心情五味杂陈。她跟莫玟爱,跟那个如名模般充满自信光芒的女人有相似点……这多不可思议……
蔚于雁再道:“医生替他安排了最新的手术技术,用病人自己的细胞培植角膜,再动移植手术,这技术排斥风险较低,但他不愿意治疗。”
“不愿意?为什么?”
蔚于雁叹气,“大概因为突然被分手,情感上不能接受,所以变得自暴自弃。唉,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她点头如捣蒜,“感情的挫折不该毁了他,他该动手术。”
“对吧,你也是这么想的。”蔚于雁冲着侯福安亲切一笑,握住她的手,“但我怎么劝他都没用,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希望你充当小爱安抚他。”
这是她刚刚灵光一闪想到的,但烦恼对方是否愿意帮忙,追出来时听到对方有金钱上的困难,不禁觉得幸运。
这三天来弟弟不愿意接受治疗,已经让她烦恼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如果有个人能够安抚他的情绪,让他走完疗程恢复视力,无论付多少代价都值得。
这个请托令侯福安倒抽口气,“什、什么,这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你需要钱,我需要弟弟康复,我们各有所需。”
她面色犹豫,“……不劝小爱回来吗?”
蔚于雁扶额叹气,“那女人在医院一醒来就立刻离开了,连通电话都没打来关心过,摆明对我弟没感情了,要是让他们再接触,我怕会伤我弟更深,现在他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需要变得更棘手。”
侯福安闻言想起刚才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脆弱和害怕,像迷惘的小孩。
她内心像被拉扯,踌躇不安,“这样不行的,很容易被拆穿,我根本不清楚他们的相处方式……”
蔚于雁随即道:“可以的,你只要说你车祸后失忆就行了。”
“失忆?”她瞠眸,嘴巴微张,觉得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对,这就没问题了,你也可以拿这理由解释刚才为何否认认识他。”蔚于雁强调道:“你不必有罪恶感,这是善意的谎言,而且是我这个家属授意的。”
虽然她知道这方法很扯,而且破绽百出,可她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是……万一他发现真相……至少等他复明后一定会发现这是一场谎言,不会受到二度打击吗?”
“这种事到时候再说吧,何况这件事情被报导出去后,今天公司股价已下跌,要是身为领导者的他一直一蹶不振,不肯接受治疗,离开工作岗位太久,对公司不是好事。”
侯福安惊诧。这件事已经被报导了?该不会就是今天那本八卦周刊……
“好吧……我帮忙,但那笔钱,我一定会分期还你。”这怎么说都是在骗蔚灿阳的感情,要是真的收了钱,她感觉自己以后没资格继续暗恋他。
蔚于雁噗哧笑了,“我没遇过像你这么老实又有道德感的人,明明需要钱,却犹豫着不该骗人,好不容易说服你答应,你又坚持要还钱,那笔钱对我家而言真的只是小数目,你不用在意。”
侯福安两耳赤红,不敢澄清自己真正的心思,只能挥着手拒绝,“不不不,你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借钱给我已经很感激了,平白拿这笔钱我心里这关过不去。”
蔚于雁不勉强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侯福安,叫我阿福就可以。”
“我是蔚于雁,这里的护理长,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她再次担心地看了眼弟弟的方向,警察和保全还没搞定,“你可以先帮我去安抚我弟吗?”
“可是我得先去我弟弟那和租车公司的人还有受害者家属谈赔偿问题,已经让他们等了一些时间。”她着急道。
蔚于雁一派泰然的说:“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弟的名字,现在在哪个病房,我代你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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