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熠呆愣了一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丫头竟然是要将他卖去当小倌!
“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我自然是知道的,楚公子早先不就说过了,不过我想着,你夜半前来我的院子,肯定无人知晓吧,既然这样,我将你卖了也是人不知鬼不觉,谁能想到堂堂双绝公子,竟然沦落到了风尘之中?”
“呵呵……”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楚君熠怒极反笑,这么多年,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有意思的丫头,“你倒是胆子挺大,你就不怕……”
“楚公子最好别说什么威胁我的话,我的胆子历来很小,万一为了防止泄露消息,将你毁尸灭迹,那可就不好了。”
楚君熠紧紧地注视着沈凝华的双眸,只感觉那双黑瞳仿若无边的深潭,冒着丝丝肃杀的寒气,却是一点玩笑之意都没有。心头念想一转,楚君熠蓦地笑开:“呵呵,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沈凝华同样弯着唇角,眼中闪过道道流彩:“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倒是楚公子表演的极为逼真,我什么都没做,你就中毒了。”
楚君熠一顿,动作利落的从地上站起来,哪有刚才不能动弹的模样:“都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你我倒是可以引为知己。你下的难道不是让人浑身无力的毒,我装的不像?”他敢单枪匹马的过来,哪里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刚刚听到沈凝华说到毒婆婆,他心中便有了想法,他的身份不普通,沈凝华又想要从他身上要钱,那么用的毒药十有八|九便是软筋散之类的,于是便装作中毒倒在地上,没想到被识破了。
“楚公子装的很像。”
“那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楚君熠好奇。
沈凝华抬眸看着他:“楚公子是不是应该先将五千两黄金拿来再说?”
“五千两我自然是带来了,不过,给不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楚君熠坐在椅子上,从怀中拿出一叠金票状似随意的左右把玩。
“你真的想知道?”
“自然。”
沈凝华笑意灿烂几分:“那你为何不看看自己的手。”
楚君熠猛地低头,他的右手从指尖开始正快速的向上变黑,心中猛地一惊,左手连点,封住右臂的穴位,看到黑色缓慢下来才看向沈凝华,挑眉道:“这是沈小姐新学来的本事?”
“雕虫小技而已。”
“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这是什么毒不方便告知,不过你不是想知道我刚刚为何能看出你在演戏,我现在倒是可以告诉你了。”
楚君熠越发好奇:“为何?”
“因为我手中可没有蒙汗药、软筋散这类低级的毒药,我的药一旦用出去,总会给你留下点什么,比如楚公子的那只手,若是不快点医治,以后你恐怕就要习惯用左手做事了。”沈凝华看着他手上的黑色一点点向上爬,语气颇为轻松。
“哦?这样岂不就让人知道自己中毒了?”楚君熠不关心右手,反而问起别的。
“那不是更好?”沈凝华挑眉反问。
“有何好处,一想便知道是你下的毒?”楚君熠说完,蓦地顿住,眼神惊异的看向沈凝华,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她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下的毒。
沈凝华笑而不语,她在山谷中研究的不仅仅是如何炼制更厉害的毒,还有如何下毒更加让人无法察觉。明明知道自己中毒了,却怎么都找不到下毒的人,只能眼睁睁等死,这才是最为残酷的。
楚君熠微笑:“你告诉了我,就不怕我传扬出去?”
“楚公子大可试试。”沈凝华丝毫不在意,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威胁之意展露的很是明显。
楚君熠一笑:“放心,好歹我们之间也共同患过难,我可不会出卖你,五千两在这里,沈小姐是不是要将我身上的毒解开?”
沈凝华闻言抬眸看向青雀:“青雀。”
青雀上前从楚君熠那里接过金票仔细查验了一番:“小姐,是五千两金票不错。”
沈凝华点头,将玉佩扔到楚君熠的怀中,直截了当的开口:“楚公子慢走不送。”
楚君熠注视着她:“沈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手上的毒还没有解开。
“楚公子不是自己将手臂的穴道封住了吗?等回去之后,将这只手臂泡在煮开的醋中一个时辰就好了。若是不嫌难看,就这般什么都不做,一个月时间黑色也就退了。”
楚君熠眼中怒火一闪:“你不是说你这里没有低级的毒药,那这个是什么?专门给人染色的?”
沈凝华轻笑出声,仿佛极为开心:“我说什么楚公子就信什么,你也是堂堂的双绝公子,难道不知道女子最为擅长说谎?”
楚君熠咬牙,深沉的看了一眼沈凝华,突然勾起唇角笑起来:“沈小姐这样聪颖想来很多事情都清楚吧,比如你身上那块黑色的玉佩。”
沈凝华抬头:“黑色玉佩,你什么意思?”她身上一直贴身带着一块墨玉,只知道那是她娘亲留给她的,现在听楚君熠说来,似乎有什么隐情。
楚君熠笑的越发欢畅:“楚某相信沈小姐自然会自己调查清楚的。”格外加重了自己两字的语气,看着沈凝华愣神的模样,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说完,不等沈凝华再反应,直接翻身出了静心苑。
☆、第9章 终于见到了沈栋
房间中,白渃动作轻柔的帮沈凝华盘着头发,一旁的碧珠侧身端着一面铜镜,让沈凝华看着侧面的簪花。
“小姐这样打扮起来,真像是仙女一般。”红菱说道。
沈凝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两天她一直在想楚君熠说的黑色玉佩的事情,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听到红菱的话才回过神来笑了笑:“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该不会将全部心思都用来想怎么夸我了吧?”
“怎么会,小姐可冤枉奴婢了,您天生丽质,要夸都不用想夸赞个三天也说不完。”红菱笑眯眯的弯着眼睛,被白渃瞪了一眼,才连忙正经起来道,“您让我注意府中的消息,我可是一点都不敢放松。今天老爷休沐,您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巧可以碰到。”
“回来多日,却是一直都没能拜见父亲,今日正巧可以赔罪。”沈凝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多次去拜见沈栋,却都被各种理由挡在门外,这样的行为分明是明晃晃的在表达对自己的不喜。
在沈栋的眼中,从来都只有沈灵菡一个女儿,而她却是犹如地上的烂泥,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以前,她还为此黯然神伤,在成为皇后之后,更是多次暗中支持沈家,令沈栋在朝中风光无限,而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之后,仍旧对她诸多不满,甚至在后来的废后之中,最先支持百里瑾泽的就是他!这让她如何不恨。
“小姐,已经梳妆好了。”白渃轻声提醒。
这些日子,沈栋的态度令府中院中的奴才对她的态度越发的轻慢,若不是提前早有准备,怕是今后都要举步维艰了。
沈凝华抬手抚了抚簪子,压下心头起伏的情绪,起身向着松涛苑走去。
刚进院子便听到一阵阵笑声从厅内传出来,其中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格外的动人:
“祖母,您可是一点都不老,这东珠只有配在您的身上才最为雍容华贵,换做是别人只怕就被珠子的光彩压下去了呢。”
沈凝华走进厅堂,正看到老夫人肖氏满脸笑意的听着沈灵菡说话。她一走进来,就感觉到厅内猛地一静,道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凝华见过祖母、见过父亲、母亲,见过两位婶婶。”沈凝华屈膝行礼,声音不慌不忙,仿佛没有感觉到大厅内的异常一般。
沈栋皱眉打量了一眼面前陌生的女儿,心中惊讶她变化之大,眼中却看不出喜怒:“给祖母请安,你都如此拖沓?”
沈凝华眉心一跳,眼神扫过一旁不动声色的大夫人,看来这是有人给自己上眼药了:“还请祖母勿怪,凝华起身之后看到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耽误了一些时间。”
“因为看花而耽误了请安的时间,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沈栋面色冰冷,眼中带着一丝厌恶。
大夫人开口道:“老爷别动气,凝华离家多时,想来一些规矩还没有学全,过两天梦媛和语兰不是要请嬷嬷来教导规矩,正好多请一位便是了。”
沈灵菡也在一旁出言劝解:“是啊,父亲,想来姐姐是一时见了花园新奇,这才流连忘返忘记了时间,以后看的多了自然就不会了。”
沈凝华心中冷哼,这对母女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消停,简单几句话就给自己扣上了不懂孝道、没有规矩、上不得台面的名头。
“白渃,将东西呈上来。”
白渃端着托盘,稳稳地走到沈凝华面前,将托盘上盖着的红色绸布掀开,露出一只白玉瓷瓶。
“这是什么东西?”沈栋皱眉问。
“回禀祖母、父亲,今早起身看到院子中的花开的正艳,便趁着太阳未升起的时候,将花瓣上的露珠收集起来,而后采集刚刚吐蕊的花瓣,趁着花瓣新鲜制成了瓶中的香露,特意来送给祖母。”
一旁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夫人开口询问:“现在正值夏日,天色亮的早,这太阳未升起来的时候……你怎么起的如此早?”
沈凝华转头看向一身蜜色团花长裙的妇人,二夫人苏氏娘家势力不弱,而且她容貌最为上乘,性格也大方直爽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因此极为受到沈梁的宠爱,尤其是一张嘴格外的会讨巧,老夫人肖氏平常无事便会叫她到跟前陪着,而且重要的是,苏氏的长子沈轩华只比沈轩烨小一岁,且沉稳敏锐、文采出众,有了这个倚仗,二房怎么会不想和大房争一争高低?
既然现在苏氏开口,那么至少表明她暂时是在帮着自己的。想着,沈凝华微笑道:“让婶婶见笑了,凝华昨日请安看祖母神色颇为疲倦,询问之下知道这两日睡眠不安,才特意调制了香露,想着对祖母会有些用处。”
“哦?你说这是你特意做的?”肖氏终于出声,“拿来我瞧瞧。”
沈凝华端过托盘,亲自送到她面前。
肖氏刚刚打开瓶塞,一阵清香悠远的味道便传了出来,仅仅是闻了一下,就让人感觉精神一震,略惊讶道:“这是什么?”
“在别庄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便学了一些调香之法,只可惜学艺不精,只习得一点皮毛,让祖母见笑了。”
大夫人脸色难看,扫过她的视线异常凌厉。因为大安国的开国皇帝有一位极为钟爱的女子擅长调香,后来更是为了这个女子废除了皇后和太子,将她的儿子推上了皇位,所以调香之术在安国很是盛行。什时候这丫头竟然也专门学了?
二夫人:“老夫人,大小姐真是孝心可嘉,一大早要采集露水花瓣还要调香,怕是忙了大半夜了。”
大夫人神色越发难看了几分,抬头对着沈灵菡使了眼色。
“姐姐,你帮祖母调香怎么也不解释一下,刚刚差点误会了呢。”接到赵氏的颜色,沈灵菡说道。
“不过是一点香料碍不得事,祖母喜欢就好。”沈凝华不动声色的说完,转头对沈栋行礼道,“父亲,这几日多次去拜见,却因为时机不巧,没能当面向父亲行礼,还请父亲原谅凝华。”
沈栋闻言看了一眼大夫人,眉心皱了皱眉:“嗯。”
肖氏拿着香露滴出来两滴,很是满意的称赞:“凝华这般手艺,是我见过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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