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武功乏乏,又生得那样貌美,她本就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晓江湖的险恶,一心只想着西门吹雪,却不知道自己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会遭遇多少可怕的事情。木舒当即去请示了西门景云,请求他拨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她下山,将朱七七带回来。
听说朱七七失踪,西门景云便立刻让人去寻,然而朱七七这丫头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一夜之间竟逃得不见人影。
听木舒要下山寻她,西门景云不免叹息,担忧地问道:“你身体弱,如今天气又冷,如何经得住?不如我派人去寻吧。”
“七七性子固执,伯父又不是不知晓,要找到她或许不难,难的是要怎么劝她回来。”木舒浅浅一笑,眉眼间尽是江南蕴养出来的灵秀温柔,“我虽不能习武,身体也弱,但是自认多少还是比七七沉稳些许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伯父无需担忧。”
西门景云唉声叹气,想到正直叛逆期的儿子和疑似叛逆期的未来儿媳,就觉得头疼无比。他们几家都是世交,朱家和藏剑有商业来往,藏剑和万梅山庄又有武学上的交好之处,花家和朱家更是强强联手,几乎囊括了整个南方所有的产业。可如今他们这一代的孩子中,最稳重的竟是面前不及及笄之年的少女,当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西门景云想到少女分析天下之势时的那番言语,便是他自己将近知命之年,也觉得万分惊艳诧异。
——只是这孩子……真真是应了那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啊。
“便让修雅带人随你走一趟吧,你已经见过他了,性格也稳重些。”西门景云点了一人,木舒凝目一看,发现竟是那日接她来万梅山庄之时的领头人,也是那个敢开口跟陆小凤呛声的青年。听见西门景云唤他,那白衣佩剑的青年便上前一步,朝着木舒拱手一礼。
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劳烦同一个人,木舒顿时有些尴尬地抿唇笑笑,道:“那修雅大哥,这次也麻烦你了。”
修雅在万梅山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敢于开口呛了自家庄主的友人一脸。听闻木舒的称呼,他微微一愣,却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在下曾经是少庄主的书童,也是奉剑之人,姑娘可唤我修雅。”
然而木舒还未开口说话,西门景云已经开口叱道:“就你们一个两个的事多,平白没的闹得小姑娘家心里不舒坦。教你们君子六艺,四书五经,偏偏什么都不感兴趣,连着吹雪一起各个都只会抱着剑当木头,学学藏剑的风骨不好吗?”
修雅习以为常的俯首作辑,板着脸当木头人。木舒却听得心里微窘,眼神一飘,只当自己没听见。
修雅去吩咐下头收拾东西,木舒回了自己的房间,忍着肉痛兑换了防寒的物品,将刚吃饱就撒欢打滚的唐滚滚抱起来,一阵唉声叹气:“兑换个文字输入仪要一万声望,如今兑换个御寒晶链都要一千声望,简直是宰人啊这是。”
木舒以往总想着将积分留着,用来兑换更多的东西留给亲人好友,舍不得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但是系统出品,贵有贵的道理,好用却是真的好用。那水晶制成的链子看着廉价,但是往手上一戴,当真浑身暖和,那寒冷带来的倦怠与无力也霎时离她远去了。
西门景云派了不少人去寻找朱七七,也吩咐了山下所有的产业以及暗线注意朱七七的动向。木舒离开时便只带了三人,西门景云告诉她,拿着西门吹雪曾经给她的玉佩,明国境内所有标志着万梅山庄标记的商铺消息点都会为她提供帮助。
万梅山庄的情报渠道相当完善,几可媲美唐门,也不知晓是否是为了西门吹雪以血炼剑而铺设的。正如木舒所言,想要找到朱七七的线索,并不算难,但是小丫头古灵精怪,朱家的产业也同样遍布明国,想要带她回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然而木舒等了两天的消息,却发现朱七七的线索断掉了,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事情有变,真正的焦虑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缄默一吻
西门吹雪下山之后,万梅山庄的暗线就送来了消息, 说楚留香和陆小凤他们兵分两路, 楚留香前去峨眉山寻找独孤一鹤调查金鹏王朝之事, 而花满楼和陆小凤则受珠光宝气阁总管霍天青的邀请,前去一会阎铁珊。
霍天青是江湖上难得的青年才俊, 生得俊美风流,气质出众,乍看之下和花满楼相似, 却又多了几分世故圆滑少了些许温润清雅。阎铁珊特意为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设席摆宴, 还请了“峨眉三英四秀”中的苏少英以及“云里神龙”马行空作陪, 可以说再隆重不过了。
在座几人皆是相貌堂堂之辈,只有苏少英和马行空说话, 但他是饱腹诗书的举人, 谈吐有致, 风趣幽默, 也不会显得尴尬。苏少英聊着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或有人插言几句, 他也能信口拈来, 端的是风流潇洒, 意气风发。
花满楼和陆小凤却有些心不在焉, 此次前来虽是想询问当年往事的真相, 但他们扪心自问,亦不知晓自己期待什么样的结果。陆小凤并不知道西门吹雪已经下山,只能有一口每一口的抿着酒, 一会儿想着灵慧美丽的上官丹凤,一会儿又想着那天少女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不免烦闷。如今客人已至,主人却不来,饭菜也未上,花满楼心中虽然不着急,但是也疑惑为何会如此失礼。
霍天青为人八面玲珑,开口解释道:“我们大老板本是要在此等候二位的,但是不巧来了一位贵客,大老板不得不前去接待,所以劳烦二位稍等片刻了。如今可是等烦了?不若让他们上些韭食引酒?”
花满楼笑笑,还未说话,马行空却抢先一步,开口道:“两位多等等也没关系,难得大老板有这么好的兴致,我们真好扫了他的兴?”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尖细却故作爽朗的笑声:“俺也不想扫了你们的兴致,但实在是来了位‘贵客’,来!快摆酒快摆酒!”
在座诸位都不由得好奇贵客的身份,却听得一个低柔悦耳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正有力,咬字清朗好听:“算不得什么贵客,阎老板如此称呼在下,可是折煞了我。本就是一时游历途经此地,才厚颜上门叨扰,怎当得起‘贵客’一称呢?”
话及此,脚步声已近。众人抬头看去,便见一白白胖胖宛如弥勒佛一样的男子款步而来,面上带笑,皮肤白皙细腻,唯有一个大大的鹰钩鼻挂在脸上,才勉强显出几分男子汉气概。而他身侧跟着一名藏剑儒风打扮的女子,长发高束,纯白色的上衣外罩墨色广袖,利落的裙装,外罩金色暗纹长衣,身上背着一人高的轻重双剑,却步履悠然,干练飒爽,一身大家风范。
花满楼只听来人的话语便露出了温和的笑靥,颔首轻笑道:“原来是叶姑娘,倒真是贵客来访了。”
“花公子,别来无恙。”叶令尘眉眼生得明艳照人,却不显妖冶,反而自有一番内敛的温婉。此时拱手一礼,姿态俨然,风姿隽爽,“奉二庄主之命前来拜会阎老板一番,不曾想竟打扰了几位的宴席,实在罪过。”
叶令尘当日在百花楼救了上官飞燕之后,便一直有心要帮她一把,但奈何上官飞燕几度推脱,不肯事情相告,叶令尘便心知她若不是身不由己,就是另有所图。留了书信一封告知花满楼要小心此事,便洒脱离去,不愿惹人烦心。却不想兜兜转转,她前来珠光宝气阁拜访阎铁珊,顺便商谈下半年的矿石采买的营生,却又那么凑巧地再次重遇故人。
性格明快爽朗的她当即跟花满楼打了个招呼,热心的问道:“上次寻你帮忙的上官飞燕姑娘如今可好?她的事情可解决了?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跟我说,虽不是人脉广阔,但也有好友二三,她若有什么冤屈,我很乐意帮忙的。”
叶令尘话音刚落,院子中所有人都面色惊变,阎铁珊一听“上官”二字就铁青了面色,霍天青手一抖,竟是打翻了酒盏。
花满楼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却是苦笑不已,上官飞燕当初不愿让叶令尘插手金鹏王朝之事,对自己的冤屈绝口不提。叶令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更不知晓她欲要讨回公道的人之一就是这珠光宝气阁的主人,如今这般直白的说出口,真不知让人如何是好。
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朝着阎铁珊拱手一礼,道:“事到如今,我等也不瞒着阎老板了。的确有两位姑娘找上我等,希望我和花满楼能为她们讨回公道。不知阎老板可知晓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是否知晓严立本此人?”
阎铁珊白白胖胖的脸皮子都变得僵硬,笑容古怪诡谲,却是摆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一甩袖子,道:“没想到我好心宴客,你们却是来者不善,这事不该你们插手去管,真有什么冤屈,让小王子亲自来见我!霍总管,准备车马,送客!”
这言下之意却是承认了,这让场中的气氛一时紧绷,宛如欲断的琴弦,铮鸣声声。
忽而一冰冷的嗓音响起,带着掷地有声的力道:“他们不走,你也莫走,否则等他们离开,你小命就不保了。”
“谁?!”阎铁珊猛然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纵身而来,步若流云,白衣胜雪,腰间的一柄佩剑,古拙、漆黑且狭长。他伫立在屋顶,长身玉立,居高临下的望来,却如同九天之上孤傲的神明,只是被扫了一眼,都觉得神魂俱颤。
阎铁珊嘴唇微微一动,尖细的嗓音却仿佛哑了一般,喃喃地道:“……西门吹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西门吹雪这厢剑拔弩张,蓄势待发,他却不知道有一个傻姑娘追着他跑下了山。
却说朱七七下山之后,倒也没狂妄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当初险些被人谋财害命,后又被西门吹雪救下的记忆太过于深刻了,以至于这个惨痛的教训都深扎在她的脑海之中,跟那份对西门吹雪的爱意一般深刻且难以淡忘。是以下了山之后,她立刻联系上了朱家的人,让朱家拨了一批打手,又安排了车马行头,折腾得气派辉煌,如此反而躲过了万梅山庄的搜索。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西门吹雪,就遇见了一件让她格外气愤的事情,一时恼怒之下忍不住伸出了援手,却因此招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竟逼得她狼狈而逃,一时跟朱家的人断了联系。
躲在客栈的走廊的深处,朱七七矮身蹲下,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暗叹自己还是太意气用事。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柔荑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暗自思忖着该如何脱身。
两人挤在长廊的角落,聚精会神地听着下方的动静,却冷不防的听见吱呀一声,似有人轻轻一叹,随即伸手将两人拉进了屋里。
一片漆黑之中容易助长惶恐和不安,被人揽上肩膀时,朱七七险些忍不住惊叫出声。身后的人却迅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飞快的把她推进了屋里,然后猛地关上了门。朱七七惊疑不定地将自己身旁的女子护在身后,屋内却忽而一亮,燃起了昏黄黯淡的灯火。
朱七七眼中的惶恐和强自镇定立时被欣喜所替代,她险些没尖叫出声,但是到底还是担忧会招来那可怕的白衣牧女,只能压抑着激动扑上去,将来人抱了个满怀。方才她身边只有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只好让自己更加刚强一些,如今遇见了友人,竟忍不住滴下了泪来。
木舒叹气的抱着调皮的小姑娘,听着她微微哽咽的声音,压低了声音细细地道:“叫你胡闹吧,可是吓坏了?”
朱七七哭得鼻子红彤彤的,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她看着友人,却猛然想起来了什么,焦急地细语道:“天啊,我这个驴头脑子!竟还把你牵扯进来了!那什么王花已经知道我逃进了这处客栈,怎么可能不查?我真是个蠢的!”
木舒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一把她急得滚烫通红的脸蛋,道:“才想起这个呢?老是这么闹腾,总有一天要吃苦头的。”
木舒说完不等她回话,便将床头的雕花木栏一掰,几乎没听见什么机关吱呀作响的声音,就露出了床边一个地窖的入口。木舒抬了抬下巴,朱七七立刻破涕为笑,拽起身旁女子的手就往里走。木舒将烛火放在桌上,朝着从窗外跃进来的修雅点了点头,便也钻了进去。
通往地窖的楼梯很长,是从客栈的二楼一直连接到地底的。木舒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还能听见朱七七似乎在轻声安慰着那一同前来的女子,那女子也不知是何人,但是不管发生任何变故,都一直很安静,没有让事情变得更糟。
楼梯长而险,木舒摸黑而下,走着走着就有些晕头了,最后几阶却是一脚踩空,整个人顿时往下一栽。
“嘶——”整个人撞进一个硬实的怀抱里,木舒捂着鼻子,生理泪水沁出了眼角,酸得一阵牙疼。
黑暗中只得听见那人一声嗤笑,随即便被打横抱起,朝着地窖深处走去。
想到友人还在里边,虽然看不见,却也尴尬,木舒只能轻声地道:“那个,谢谢少爷,我没事了。”
抱着她的人步伐一顿,木舒还有些头晕眼花,却冷不丁觉得额头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炽热的吐息扑面而来,暧昧交织。不等她回神,便觉得嘴唇猛地印上了另一人温软的唇瓣,带着点凶狠的力道,惊得她冷汗都下来了。
木舒猛地伸手推拒,那人却半跪而下,将她放在地上,原本搂着她腰的手顺势往上,摁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浅浅地在唇瓣上咬了一口。地窖内本就闷热,木舒更是觉得心慌,那人咬完之后又是轻轻一舔,却是从善如流的松开了她。
木舒实在吓得不轻,只觉得口鼻胸腔尽是那人的气息,一时间慌得手脚发软。
直到不远处的朱七七轻声唤她的名字,木舒才强忍着羞意爬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就听得机关扣响的声音,随即地窖里一点点地明亮了起来。朱七七和另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十数尺以外的地方,目光好奇的看着地窖内渐渐亮起的灯火。而那一身唐门劲装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站在墙边,长身玉立,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还饶有趣味般的用食指骨节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木舒抖着手狠掐了自己一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跳却宛如擂鼓,面上的霞色竟是遮也遮不住。
#我、我要报警了。#
#QAQ哥哥,就是这个唐门,就是他!快点重剑朝脸呼!#
第五十七章 缘分已深
一直跟在朱七七身边的白衣少女名叫白飞飞,本是因为绝美的样貌而被此地出名的“贾剥皮”当做奇货拍卖出售。朱七七看不过眼, 又听闻那贾剥皮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想到这般美好的女子要被人糟蹋, 她于心不忍,便砸下万两黄金买下了白飞飞。却不想因此而招来了“千面公子”王怜花。也不知晓是在意被朱七七横插一手而夺走的白飞飞, 还是在在意胆敢跟他对着干的朱七七,竟是一时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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