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听他这么说,又见他一派高大威猛,玉树临风,还有意想跟他说两句,就听她那姐姐,开口截了她的话头。
“公子仁义,家父乃是辽东都指挥使郭颂同,若公子不弃,但需差使,上门支会便可。家中有事,还需急着赶路,公子请自便。”
她说完这一句,朝着于霆施了一礼,便招呼其他几人赶路去了。
倒是于霆听到她自报家门,微微有些发愣。
辽东都指挥使的名头,上次在京里出现,还是郭家次女和应国公朱惠誉定亲的时候。
于霆回想了一下,瞧着那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不由暗暗猜测,当年在京里引起轩然大波,为了一个通房丫鬟,抽了自己未婚夫婿两巴掌的郭家二姑娘,是今日这位么?
☆、番外03:两巴掌的威风
不知是不是听说了辽东指挥使这个名号的缘故,于霆带着蓬哥儿回到家中,正好听到自家父兄在讨论这件事情,便停住了脚步。
“……那鞑子性子烈,形成了匪患,也异常厉害。怎么说,郭颂同也在辽东这么多年,要是把他迁到旁处去了,那些鞑匪们恐怕更加猖狂了。”于清杨捋着胡子说了这话,这边于霁也开了口。
“皇上若是把郭颂同迁走了,肯定会把旁的人弄过去。我听着有人猜测,说是极有可能把伯爷弄过去,到底是实差呐!”
这话于清杨倒是没听说过,他不由挑了眉毛:“莫不是伯爷这两年当差太闲了,被皇上惦记上了?那辽东天寒地冻的,你娘定舍不得你妹妹跟去!”
于霁叹了口气:“谁说不是?还是留了那郭颂同别动弹的好。”
这父子二人说了两句,才发现于霆已是到了门口,于霆朝他父兄行了个礼,落了坐便问道:“辽东指挥使?可是出了何事么?父亲大哥怎么知道的?”
官场里的事情,还是早早通晓的好,于霁也不避讳,直接解释道:“那郭颂同的岳家和你大嫂娘家二叔的岳家,可不都是华国公府上么?我是昨日去顾家的时候,听说过郭颂同近来办事不上心,一股鞑子的匪患窜进了辽东了,他都不晓得,烧杀抢掠了一个村子,这匪患才被发现。皇上生气了,把他招进京里来问话呢!”
于霆听了若有所思。
那边于清杨接过了话,琢磨着说道:“华国公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了。况且这郭颂桐的发妻也没了,不知道同华国公府上,还有几分情面,能让他家为他出头。”
“爹说的他这个倒是,不过那郭颂同也精明得紧,他那发妻去了三年了,他也没再续弦,估摸着就是想留着这个情谊。他这回把同发妻生的女儿、儿子都一并带到了京里了,便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华国公府上也不好袖手旁观。”
这话听得于霆挑了挑眉毛:“大哥怎生知道人家把儿女带进来了,莫不是见了?”
于霁摆手笑了笑:“我自是没见的,只是顾家二房收了郭家的帖子,说是郭家的小辈要去拜访姨母呢!”
于霆“哦”了一声,于清杨也“哦”了一声,他说道:“看样郭家想走顾府的路子。顾家这爵位也没提上来,宫里那边还是颇为歉意的,若是顾家去说话,约莫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于霁点头说是,此事说到这个地方,已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只于霆听了大半,心下想起方才在路上见着的郭家姐弟三人,不由脱口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哥说这辽东都指挥使郭家,我只记得前几年应国公府还在的时候,这两家的好一场热闹呢!”
于霁一听这个就笑了:“可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他说了这一句,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我昨个儿去顾府的时候,怎地还听说是郭家的二姑娘和小少爷要去呢?那位打了人的郭二姑娘,如今还没嫁人么?”
于霁虽是个疑惑的话,可这话落得于霆耳里头,却是个肯定的意思了。
算起来,这郭二姑娘如今也得有双九年华了吧。先是定婚出了差错,后头母亲又没了,她现下这年纪还没成亲,倒也不算奇怪了。
于霆想想今日见的那人的样子,厉害是厉害了些,可论起身世来,倒也有几分可怜的,她带着弟妹只身进京,出了事也不怕,会想法子能动手,当真是不容易了。
当年应国公府和郭家的事情,他后来也听自家姐姐提及过几句,这事儿,确实别有些内情。
那朱家老三朱惠誉忒般不是个东西,房里原本就有两个通房大丫鬟,还藏着噎着不想让郭家人知道。若论这般行径的,京里倒也不止他一个人,只他马上就要定亲了,女方家过来相看,让他收敛些日子又如何了。
谁知他竟是个**,耐不住体内邪火,急不可耐地糟蹋了好生生一个丫鬟,而且这丫鬟还是许了人家,马上就要放出去的。
约莫是他姐夫早就看着朱惠誉不爽了,不知用什么法子,竟在这郭家人去应国公府的时候,让那丫鬟之前定婚的未婚夫婿,将这事捅给了郭家人,尤其是直接捅到了这位郭二姑娘眼前。
这位郭二姑娘果然不负所望,她家人约莫是想让她忍着,可她又哪里忍得住?当时和朱惠誉见了面,直接便说了出来。
谁只朱三爷也不是个饶人的,约莫是对这郭二姑娘本来就不中意,直接便说什么,还没进门,就急着要管男人家的房里事了。
当时这郭姑娘一听便怒了,直接便呛了他,说道:“你以为自己多个物件,便了不得了?强了人家还理直气壮?就是个淫贼!最是该杀!”
她这两句话直喇喇的话,直接把朱惠誉的火气也挑了起来,那朱惠誉当即便瞪着眼,咬牙切齿地问她:“是不是也想让我强了你?!嗯?!”
这句话话音一落,一巴掌夹风带雨地便抽了过来,啪得一声打在了朱惠誉脸上。
朱惠誉万万想不到这才十三岁大的小姑娘敢出手,一下子便被他打愣了。
谁知是郭姑娘忒般厉害,反手又是一巴掌。据在一旁观战的人说,那声音可响亮了,脆生生的!
之后朱惠誉回过神来,二人大打出手,闹得满京城皆知,这郭姑娘也在京里呆不下去,回辽东去了。
这事儿虽是他姐夫从中插了手,可阻止了郭姑娘嫁到应国公府,却切切实实救了她一命。
于霆想了想几年前的旧事,又想了想早上那一幕,觉得这个郭姑娘真是当之无愧的将门虎女。似她这般雷厉风行的姑娘家,在京里可不多见,也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再见着她了。
只是于霆虽然心中不晓得,可第二日带着蓬哥儿出门去,却是正正经经又撞见了这郭二姑娘一回。32
☆、番外04: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蓬哥儿就算来了风竹胡同外祖家里,那也在家中呆不下去。
于霁夫妇如今也是两个孩子了,大的是个姑娘,如今才三岁不到,小的倒是个男孩,只是才刚生下来没三个月,还是个实打实的奶娃娃呢。
这两个蓬哥儿都玩儿不到一块儿去,除了跑到程氏那里吃好的喝好的,便让于霆带着他,要去不远的木香胡同,找他程家的表哥玩儿。
程家这一代甚是人丁兴旺,程默泽这才成亲有六七年,膝下已经有三儿两女了,如今这些娃娃们,大多还没进学,便是进学了的,也才刚开始,家中正是热闹的时候。
蓬哥儿小人家家的也知道哪里好玩,大早上用过早饭,便闹着要过去。他说什么,程氏自然都是应的,程氏应下了,自然是吩咐于霆来跑腿。
木香胡同和风竹胡同之间,并没多远,走着路也就不到两刻钟的功夫。
这舅甥二人之所以走着,还有个想念头,那便是胡同口有个卖五香鸡子的小摊,他家的茶叶鸡子,在这附近颇有些名头,这会儿天气转凉了,揣了个热乎鸡子吃,正是美滋滋的。
那五香鸡子摊就在不远处,于霁撒了手,让蓬哥儿自个跑过去。
蓬哥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他在一旁看着蓬哥儿拿了几个铜板买两颗茶叶蛋,小腿蹬蹬地又往回跑。
一旁的人家,正有人在墙外架了竹梯子,爬上去修屋顶。
前日雨下得厉害,好些人家屋顶都漏了,于家自家的马棚,还塌了小半块儿,修屋的场景倒也不见怪。
于霆并没太在意,只是看着蓬哥儿往回跑。小人家到底年幼,手里又拿着热乎乎的鸡子,心里急,跑起步来,就不大稳便了。他刚开始跑的时候还好,后来跑到那家人的竹梯跟前儿,小身子就摇晃了起来。
人家是爬房顶上修屋子,下边自然有人看着梯子,可是下边的人好像得了上边的话,就弯腰在装了干活家什的桶里找东西,背过身去,并没注意到蓬哥儿跑了过来。
于霆看着这情形心中一紧,来不及去想蓬哥儿碰了那竹梯的后果,一边大步走上前去,一边嘴上喊道:“蓬儿,小心些!”
这话一出,蓬哥儿立即很是警惕地放慢了步子,他也晓得自己小人家的,步子不稳,娘亲经常让他慢一些的。
他这里乖巧听话,于霆不由松了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却见到竹梯突然晃动了一下。于霆感到了不安,立即朝那梯子上头看去。
这么一看,他却愣住了。
梯子顶上的人,正瞪着眼睛,立着眉毛,红唇紧紧抿着,警惕地看着他。
这倒也罢了,可是人不正是他昨日才见着的郭二姑娘吗?!
她怎么跑到屋顶上头去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为何瞪着自己,甚是警惕?
于霆发愣的当口,蓬哥儿已是跑了过来。他扬起小脸儿,发现舅舅并没有在看他,也顺着舅舅的目光,朝上边儿看去。
他这一看,唉了一声。
好像就是蓬哥儿这个疑惑的“唉”,把诧异对看的两个人,神思都拉了回来。
上面的人仍旧皱着眉头,好像有些不太乐意,于霆不由出口喊道:“郭姑娘?”
他这么喊,上面的人又愣了一下。
他方才敢叫自己“芃儿”,现下又喊“郭姑娘”,只当自己方才没听到吗?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闺名,知道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喊?
郭二姑娘郭芃越想越觉得心往下沉,又就想想昨日,自家的讨人嫌的三妹,娇滴滴地上前装模作样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便下了马要来帮忙,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够尊重,说不定,还另有心思。
他是颇为奇怪,可他也确确实实帮了自家的忙。自己昨个儿还跟他说,但有需要上门差遣,现下他喊了自己,自己也不好不理,不是么?
郭芃昨日带了弟弟妹妹,受了父亲的命令,急急忙忙往京城来。本来他们和丫鬟婆子们坐了两辆车,先是因为弟弟要小解,落后了一小段,后来车子又陷进了泥里,车夫的胳膊也摔断了,这才把兄妹几个人单独落在路上了。幸有于霆相助,他们才得以早早赶到京城。
郭家在辽东这么多年,京里只有个久不住人的两进的小宅子,本来拾掇拾掇也能凑合挤下来,可谁知屋顶被雨下的漏了半边儿,找人来补上,竟然说漏的太厉害,一时补不上。
郭芃不信,以为这干活的人欺负他们家没个大人。她和弟弟在庄子上给娘守孝这几年,什么挑大梁的是没干过,当下非要自己爬上屋去看。这院子小,在里头放梯子又不得劲儿,这才绕到了外头来。
现下于霆既然同她打了招呼,郭芃也不好呆在房顶上回应他,这边一低头就要从梯子上爬下来。
下边给她帮忙的小厮连忙扶着梯子,郭芃下到倒数第三节,就反身跳了下来,好似怕于霆不知道她威风似的,还很是敞亮的掸了掸衣襟,朝着于霆生了一礼,道:“不知公子到来,有失远迎,敢问公子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虽说她是这么问,可眼里的警惕一点儿都不落下,于霆看了,不由从惊讶转为成了苦笑。自己这是有哪里不对了,惹了这位郭姑娘的眼?
他连忙摆了摆手。
“在下和小外甥不过是途经此地罢了,没想到姑娘家也在此处,倒是唐突了。”
他这么说,郭芃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
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昨日才帮了他们,搭上了话,今天一早便遇到了,还敢喊自己的闺名,真当她没听见呢!
这京里的公子哥怎么都这个样子,一个比一个鬼心思多,果真一个都信不得!
她目光带着几分凉意,落在于霆身上,心道,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真真是可惜了这皮囊。
她当下一个话柄都不给于霆留下,直接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公子了,告辞。”
她说罢,转身就走,大步裹着风,三步两步就转回了自家门里。
只是她刚走回了门里,一驾马车就赶了过来。
马车车帘撩开,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瞧见了她,立即喊道:“芃表姐,我来看你啦!”
这话音一落,一旁还没离开的于霆怔了一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46
☆、番外05:塞人
于霆抱着蓬哥儿走开了,脸上现出几分苦笑来。
这种误会的出现着实难得一见呀,看来他在这郭姑娘眼里,是不会是什么好人了。
“舅舅这么高兴,还咧着嘴笑?”蓬哥儿一边吃着五香鸡子,一边打量着于霆,问道。
于霆笑着叹了口气:“舅舅虽然在笑,却不是高兴,而是无奈呀。”
蓬哥儿听不大懂,咽了口蛋白,又道:“无奈就不笑了,舅舅还是乐,不告诉蓬儿。”
于霆这回倒被他说笑了,想着蓬儿这个名字,不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悠悠道:“蓬儿啊蓬儿,好好吃你的吧。”
……
蓬哥儿把两颗五香鸡子都吃了,转眼就到了北程。
日头正好,程家的一众小孩子们,都叽叽喳喳的在花园里扑蝴蝶。于霆带着蓬哥儿,给诸位长辈请了安,便把他往花园送去了。
花园里,菊花开得正好,连程默泽不到一岁的小女儿,都由着她姨娘抱出来晒太阳。
除了崔乐苑这个大姨娘之外,闵氏之后又给程默泽纳了两位姨娘,起初也是有争有吵的,只是闵氏站得高,看得远,打压着拉拢着,她们便都有安生了。
闵氏只得了程默泽的嫡长子这么一个孩子,倒是崔乐苑肚皮争气。她和程默泽没在一块儿时候,便怀了个男胎,后来生下来也是稳稳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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