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若把景王谋逆的罪名追究到她身上,下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就是她了!
“太子金安……”众妃嫔眼见太子走过,让出主道,退后请安。
到了前头,一众宫女太监齐齐下跪,玉珩全数不理,直接进殿。九娘就站在门处,眼见玉珩走近时,屈膝低声禀告了一句:“太子妃娘娘适才靠着桌睡着了,奴婢见娘娘……没有禀告娘娘殿下过来了。”
祥乐睁大眼,惊奇瞥了九娘一眼,却见前头的太子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太子没有恼太子妃的不接驾,竟也没有恼一个侍女的不懂规矩、自作主张?
这这……真是太让人惊奇了!
玉珩进了殿,在宫中守夜的御医迎上来,玉珩见面就开问:“皇上与皇后娘娘如何?”御医跪地回禀:“娘娘伤情稳定,莫约明早便能醒来,皇上……”
“如何?”玉珩再追问。
“皇上郁结攻心,再加上失血过多,只怕还得昏迷几日……”御医见太子眼中带着“再讲明白些”之意,连忙再道,“殿下请放心,皇上没有性命危险,静养几日定能醒来的。”
皇帝妃嫔众多,儿子女儿众多,所谓的父子之情玉珩两辈子以来都很淡薄,这会儿听御医这么说,什么担忧之情全消去,吩咐一旁太监宫女好好照顾皇后,起步就往季云流所在的东厢走。
祥乐安安静静跟着东宫太子走到了东厢,站在门角处不敢抬首也不敢出声,他努力抬起眼,从狭小的视线范围看见太子脚步轻缓的行到了窗棂前头,而后,小心翼翼的弯腰抱起了太子妃。
季云流适才托腮望月,双眼一闭,在香气缭绕中打了个盹,此刻被玉珩打横一抱,睁开眼:“七爷,回来了?”
“嗯,”玉珩抱着人,也不放手,“今日你累透了,我抱你去寝殿睡。”
太子妃自然不客气,一头靠在玉珩肩头,好了一声继续睡。
祥乐差点脚一拐摔进东厢,他下巴都快惊掉了。
定力不够、定力不够……日后定要养出荣辱不惊,才能伺候好主子。
可是、可是……外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啊!!我的太子殿下!
玉珩就这么抱着人,一路出了坤和殿,出了坤和宫。
席善与九娘跟在后头,表情平静的一路跟了出去。
太子打横抱着太子妃从众妃嫔面前走过的光景让在场的妃嫔呼吸都快停顿了,她们目瞪口呆、张着嘴巴见人消失在宫门外好半会儿,才有人轻轻出声问了一句:“太子妃是受伤了吗?”
适才在殿外台阶上还声音如洪的人怎么可能回了殿中就受伤了!
被鬼伤的吗!
分明是睡着,让太子抱着走掉了!
太子为红颜不顾皇家体面在宫中皇帝众妃嫔面前抱太子妃,但是如今谁又敢说上一句太子的不是?又该向谁告状呢?
众人齐齐把这颗不知是恨还是嫉妒还是羡慕……总之,难以言喻的一颗心按回了肚子里。
瞧着罢,太子妃就算再受宠,还能被太子独宠后宫不成。
她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
这日过的特别漫长,这一夜却过的特别快,太子妃只觉得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这个时辰还已经不早,九娘低声禀告,太子已经去明政殿召见群臣商议反贼之事了。
用过早膳,喜顺一头扎进来,脸上惊喜之色盖都盖不住:“娘娘,皇后娘娘醒了!”
季云流自然连忙带着人去坤和殿探望皇后。
昨日玉珩带她回的是他之前宫中所住的临华宫,待季云流到了坤和宫,皇后已经让人扶着,喂完了米粥。
婆媳俩坐在那儿,尽孝的尽孝,慈祥的慈祥,皇后堪堪相问了昨日的经过,太监匆匆过来禀告,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坐着床头,抬眼瞧自己年纪尚轻却处事沉稳极有分寸的儿子,不觉红了眼眶:“太子……”
第四二四章 爱我就给我上药
玉珩告罪道:“儿臣不孝,未带禁军及时赶到,让母后受惊了……”
“反贼谋划已久,你带着禁军救你父皇与我已是大功,怎会是你的错……”皇后与太子慰藉了各自心中的酸楚,自然就聊起了此次的反贼是否还有余孽之事。
玉珩把玉琳、容家亦与反贼勾结的事提了提,皇后听后,厉声道:“莫怪此次的狩猎,安妃借口称病说自己不去呢,定是容家把此次谋逆之事与她通过气了。”
“安妃?”玉珩表情瞬间冷了。
皇后道:“后宫之事,你不可多插手,此事就交于本宫处理罢,本宫容了安妃那么久,也该让她知晓,谁才是后宫之主了!”
皇后掌管凤印,皇帝即便掌握整个江山,后宫之事也得尊皇后意思来,玉珩身外“局外人”这事儿不再多管。
……
皇后醒了,太子带着太子妃又住回了穆王府之中。
皇帝虽无性命大碍,到底没有醒,即便京城之中的百姓全知晓了皇帝圣旨,但礼部一日册封礼未下,玉珩就不能搬去东宫。
不过穆王府新翻修不久,还是两人挑选已久的宅子,住的也是很惬意。
回府当晚,一道用了丰富的晚膳就来了个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鸳鸯浴。
在宫中住了两日,忙得脚都快踢着后脑勺,两人夜夜同床共枕,也没好好的搂搂亲亲抱抱。
那话怎么说来着,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如今纱幔轻柔,沉水香缭绕,太子妃心中那股潮汐一下子涌上来了,涟漪一波一波、滔滔不息,她心中揣着蜜糖,伸手一路用指尖弹跳着太子的手臂向上,目中春情荡漾仿佛能透出光来:“七爷,妾身前日在马背上磨伤了大腿内侧,您来给我上个药罢……”
火烛轻纱之下,这人一颦一笑一话说,都像拿鸡毛在玉珩心上搔。
妖精,这人是妖精……玉珩脑中不停转着,心里却摇晃个不停,喉咙干渴要命。
名正言顺的夫妻,太子自然不用再忍,打横抱起人,目光灼灼的就去床榻上给太子妃“上药。”
牡丹花下死,不做东宫之位都心甘情愿。
窗外,是照耀九州的明月。
……
季云流一回穆王府,季府便送了帖子过来。
狩猎场中出反贼,季尚书受了轻伤回去,老夫人见了季大老爷伤势,更担心季云流,在祖母心目中,就算自家孙女做了太子妃,这般的尊贵还是不能与完好无损相比较,命都没了,要个尊贵来光耀门楣吗?!
老夫人本想亲自进宫面见,让季大老爷拦了拦:“阿娘,如今皇上皇后娘娘未醒,宫中人多嘴杂,您此刻若不管不顾进宫了,等皇上醒来,有心人参奏一本太子妃自傲狂妄,岂不是拖累了六姐儿。”
这话有理有据,老夫人再三确认季云流无事后,按捺下来静静等了两日,如今知晓太子与太子妃已出宫,自是迫不及待送了帖子过去。
季府送来帖子的第二日,季云流便坐上马车带人带了礼去了季府。
陈氏与老夫人得了信儿,早早在二门处等着,两人看见九娘扶了下马车的太子妃,仔细瞧他气色、精神头都不错,才放下心来,屈膝还想来个跪地行礼。
“祖母与母亲快快起来,万万使不得……”在自家府中,这礼肯定要说上一遍不需要之类的,身为大华国那个人人平等世界中的合法公民,太子妃对封建社会这种动不动就跪地的习惯也挺无奈。
几人坐了轿辇进内院,把该聊了都聊过,二门那处的婆子飞快传来信儿,说季府的众娘子都回来了!
反贼之事惊动全城,得知季云流回季府,季府出阁了的小娘子各个也是马不停蹄奔回来探一探。
季府五个小娘子全数回府,季云薇的肚子已经很大,再过一个都快要临盆,如今看见季云流,她立刻飞扑过去,身轻如燕到太子妃脸都白了:“你慢点,慢点,我不走,好好在这里待着呢!”
四娘子第一时间就从君子念那儿得到了消息,担心了好几日,此刻见人无恙,她强抑着哭声,却抑不住眼泪:“可担心坏我了!”
这人真心至此,让季云流一阵手忙脚乱:“四姐姐、四姐姐,你可不能哭,这一哭,我那小外甥可不就也哭了,他若哭丑了,日后指不定要如何记恨我这个姨母呢!”
季云薇终于破涕为笑:“你呀,他敬重你还来不及,哪里会记恨你!”
其他姐妹本来对季云流的太子妃身份还有些拘谨,此刻被季云薇一哭,倒是放松了许多,行了礼,关心几句,一众小娘子出了正院,在邀月院中相姐妹之间的谈体己话。
季府中如今尚未出阁的只有季云妙,自何氏死后,三老爷对这个女儿也是不闻不问,一直放她在季府主宅待着。
陈氏本想给她寻一户京外的人家嫁了,但老夫人意思,季七被五神通附体、就是个中了邪的,再定亲是不要紧,若是嫁出去谋杀了亲夫,毁的全是季府脸面!还是就在府中关着罢!
陈氏一听,想到自家女儿如今位高尊贵,定也不能让季七这颗老鼠屎坏了这么好一锅粥,于是就听从了老夫人意思,关着罢!
几个小娘子坐在那儿聊得久了,便聊到了季云妙。
何氏过世不算太久,这话题也算新鲜热乎的,五娘子轻声道:“我听翠菊说,三婶的死还是七姐儿逼死的?”何氏怎么一个死法,外头瞒的严实,季府内却流言蜚语不断,五娘子有所听闻,不足为奇。
“唉!”大娘子叹息一声,“安世子也是瞧过那张三郎的,此人一表人才,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我倒不觉得可惜!”五娘子道,“大姐姐,你瞧七姐儿这个模样,若是嫁到张府,指不定日后闹出更多的事情呢,还是让张家三郎在觅良人好些。”
……
邀月院在谈论季云妙,倾云院的季云妙在全府的欢声笑语中也知晓了季云流被封为太子妃、还今日过府的事儿。
第四二五章 失心疯还没有好
季七听着外头婆子坐在芜廊下的嚼舌根,一手推翻了屋内的整张桌子。
“轰!”桌子倒塌的声音让几个嗑瓜子的婆子迅速围过来,拍着房门道:“七娘子,您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呢?我说,这个月都是第几张桌子了!您再如此下去,仔细老夫人连饭桌都不给您备了!”
七娘子被禁足,府中沸沸扬扬全是七娘子逼死母亲的传闻,下人哪个不是见风使舵之人,见季七如今这副模样,雪中送炭的没几个人,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
“是呢,七娘子,您就就好好收敛收敛这副脾性罢,省的三老爷来了,你又要受皮肉之苦。”
季七扑到房门口:“我要见金莲,我要见金莲!”
婆子笑道:“七娘子,您当您还是以前那个金贵的小娘子呢!您就歇了这个心思罢!”
“若不让我见金莲,我一头撞死在这里!”季七恶狠狠威胁,“我死也要跟祖母说,是你们几个婆子逼死的我!”
“哟!”婆子一把丢了手中的瓜子,插着腰,“您倒是撞啊,您撞了才能让太子妃娘娘安枕无忧呢,老奴为了太子妃娘娘,就算受了这个罪名又如何!”
季云妙拿起桌子的木板,一把砸在门扇之上:“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婆子还想继续对骂,金莲提着一个食盒从倾云院的东厢房出来:“顾妈妈、顾妈妈……”她冲到婆子面前,抓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又摘下耳环塞进婆子手中,“姑娘要见我,您通融通融……”
那婆子把簪子与耳环捏在手里用指甲抠了抠,微微一笑,又一把掖回金莲的手中:“金莲啊,你不要为难我一个老婆子,咱们都是听了老夫人办事的,人人要是都像你这样,府中的规矩不就全乱套了么。”
金莲捏着那簪子和耳环,整个人脸色都青了,她知道,婆子这是在嫌少了!
“顾妈妈,”金莲一手抓住婆子的手,“我这个月月钱还未发下来……您行行好,让我见见我家姑娘……”
婆子瞧她一脸苦相,叹息一声,勉为其难的收了簪子与耳环:“金莲啊,不是顾妈妈我说你,你是个好心的孩子,但里头那个主啊,真不是你应该对她好的,你这个月为她把攒下的那点东西全数贴出来了,但人家可有记得你半分好没有?”
金莲苦笑一声:“我被三夫人买来之后,一直伺候着七娘子,如今三夫人都走了,我若也离姑娘而去,还有谁会对姑娘好呢?七娘子只是还没有想明白,等她想通了,她会好起来的……”
两个婆子再听不下去,摇摇头,也不说什么,摸出了钥匙,给金莲开了锁。
门一关,季七拉着金莲到梳妆台旁:“来,金莲帮我梳个头,上个妆。”
“姑娘?”金莲心神不宁的瞧着七娘子,“您、您要梳妆?”
“对,我总散着头发,这副模样,该如何给祖母请安呢?”季云妙坐在凳子上,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上脸,“你看,我眼都肿了,金莲你给我敷一敷……”
“好好,奴婢帮您敷一敷,再梳妆梳妆……”金莲只觉老天开眼,自家姑娘想开了,激动的差点就哭出来。
待金莲好好办季云妙梳完头,扑完粉,已经是午后。
“姑娘,奴婢带了一些您爱吃的红豆糕,不如尝尝罢……”
季七目光落在那些红豆糕上,又从糕点上头移到金莲面上:“金莲,你去正院告诉祖母,说我知晓错了,我想去跟她请个安道个歉……”
“姑娘?”金莲惴惴不安,“您,您真的是打算去给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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