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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笑道：“丫鬟们淘气，慢慢教就是了，这有什么？”
听了这话，刘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若果真那么好管就行了。说句不怕嫂子笑话的话，我娘家虽说面上瞧着是什么言情书网，但是人多口杂的，到了我爹这里就没多少家产。我出嫁时也不过大小共四个丫鬟，两个小的才十岁左右，能做的了什么？两个大的倒也算能干，只是一个翠巧，我怀头胎不久就开了脸做了通房。这一个翠喜，竟直接背着我做了那样下做事！这府里派过来的丫鬟一个个的比小姐还娇气，我如今身边真是无人可用了。”
闻言，悠然皱皱眉头：“丫鬟就是丫鬟，怎么能比小姐还娇气？若是有哪个奴婢不听话只管打了板子撵出去再换好的就是，有什么不好管的？”
刘氏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这话说起来容易，只是这院子里的丫鬟不是这个妈妈的侄女就是那个姑姑的女儿，都是母亲身边得力的妈妈、姑姑的，都比我在母亲前头有脸面。我敢惹哪个呢？”
悠然说道：“伯母从来不是那样姑息养奸之人，她身边的几个妈妈做事都还算公允，怎么会做这样无礼的事？”
闻言，刘氏的奶妈赵妈妈“啧”了一声：“公允什么啊？奶奶身份高贵，这些妈妈自然不敢在您面前造次。我们家奶奶不过是庶子媳妇，娘家又不是什么豪门大户的，这些体面的管事妈妈哪会把我们奶奶放在眼里？就拿翠巧来说吧，我们家姑…奶奶当初也是舍不得让她给姑爷做通房的。但是张妈妈找到我们奶奶跟前，非要让翠巧做她的儿媳妇。谁不知道她那儿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才多大年纪就已经是青楼楚馆的常客了。我们奶奶到底舍不得多年的情分，不愿眼睁睁看着翠巧去跳火坑，因此才忍痛让她做了姑爷的通房。”
旁的话悠然倒是没有很在意，只是张妈妈的儿子怎么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于是，悠然追问道：“妈妈刚才说什么？张妈妈的儿子竟然不好吗？”
赵妈妈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不相干的在屋里，忙肯定的说：“岂止是不好，简直就不是东西。那回我听外院的一个婆子说她那儿子跟着账房下去庄子里盘账，勾搭上了一个庄户人家的闺女，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结果最后却不认账，那女孩一时想不开跳湖自尽了。”
她一说完，刘氏就嗔她一句：“奶妈，你又出去打听这些八卦了。”赵妈妈讪讪的笑了一下：“我以后不去了。”
刘氏无奈的撇撇嘴，压根就不信，这话奶妈在娘家时就常跟她保证，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改过来。刘氏对悠然说：“我这奶妈就是这样，喜欢到处串门跟人瞎聊，什么样的小道消息也有，只是真假就不知如何了。嫂子只管当个故事听一听，可别往心里去。”
悠然自是点头应下了，只是却将这事郑重的存在了心里。赵妈妈说的这事以前倒是从没有听说过，若是张家的小子果真这样不好，那岂不是自己问的那些个下人都在蒙自己？这国公府的下人果真已经嚣张到这般地步了吗？
因心里有事，中午在王氏那用膳时，纵使小厨房的菜品果真是色香味俱全，悠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只草草的吃了一点。弄的王氏还以为自己这里的菜品不和她的口味。
吃了午膳不久，韩氏就回来了。悠然过去请了安，说了几句话，见韩氏神色有些困顿，不由笑道：“伯母奔波了大半天，想必累了，赶紧回里屋歇息去吧。我们一会也走，趁着今天不算太热，想去朱雀大街上转转去。”
韩氏也没和她客套：“到底是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我还真是有些累了，先进去躺会。你们就自便吧。”说完，扫了一下周围，吩咐道：“白薇，你替我送送泽大奶奶。”白薇自是忙不迭的应下了。
白薇如今是韩氏身边的一等丫鬟，且父母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悠然心想这事不妨探探她的口风，于是趁着往外走的功夫，悄声问她：“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虽说有些唐突，但实在是信不过旁人了，你可得和我说实话。”
不待她开口，白薇便说：“我知道，奶奶想问的是张妈妈家的小子吧。我那天听张妈妈提起那事的时候，就想着暗示你来着，只是后来出了那么些事也没顾得上。奶奶若是信我，就千万别让柳叶嫁给张妈妈的儿子。”
悠然一愣，追问道：“可是这小子真有什么不好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处置
白薇低声道：“岂止是不好！”说完环视了四周一下，见后头的人都离得远些，便说：“奶奶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那张妈妈还曾打过我的主意，只是我爹爹在国公爷面前也有些体面，我又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不敢拿强。我爹私下里叮嘱过我，让我少和她来往，说她家的小子在外头吃酒赌钱无恶不作。只是到底没在差事上出什么大篓子，大家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捅出来罢了。我当初还是奶奶选上来的，又和柳叶相熟，自然不愿意看她往火坑里跳。奶奶还是另给她寻个好亲事吧。”
对于白薇的话，悠然没有什么不信的，毕竟多年的交情在那。当下她拉着白薇的手说：“好妹妹，多亏了你告诉我这事。我也问了旁的几个人，她们都只瞒着我，要不是你说了实话，要是害了柳叶，我心里岂不是一辈子不安？”说着，从手上撸下一对碧玉镯子给她套到手上：“这镯子颜色我戴着颜色嫩了些，你年轻，戴着正合适。”
白薇忙推辞：“瞧奶奶说的，我比奶奶也小不了几岁。”悠然拉住她的手道：“行了，这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让旁人见了不像话，你就只管戴着。我听说，你家里人也给你相看起来了，赶明儿等你出阁了，我在给你更好的。”
闻言，白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奶奶消息也真灵通，夫人也是前两日才松了口，只不过总要过个一两年才能出去的。”底下的小丫鬟们年纪还小，齐妈妈几个年纪又大了，因此白薇总要再教出两个好徒弟才好出去。
悠然拍拍她的手：“不管怎样，能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既然知道了张妈妈的儿子不成器，悠然自是舍不得把柳叶嫁给他。只是张妈妈到底是韩氏身边的老人了，悠然也不好拒绝的太明显，只托人回复说两人的八字不合。
张妈妈听了这明显的托词，心里恼怒异常。这位泽大奶奶真是给脸不要，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竟然还推三阻四的。她当下冷笑一声，心里暗忖：我就不信了，我豁出去这几辈子的老脸还要不来一个小丫头。当下气冲冲的去了月华院，想要找韩氏给她撑腰。
到了月华院里，听着屋里头欢声细语的，待进去之后才瞧见韩氏正在逗着慧姐儿玩。这么大的小孩子正是可爱好玩的时候，把韩氏乐的不行，就是屋里的大小丫鬟们也都喜欢这个小妞妞。
瞧着韩氏正在兴头上，张贵家的也没敢气高，先夸了慧姐儿一番，又笑吟吟的回了一件差事。见韩氏面露满意之色，方期期艾艾的回道：“奴婢这里有一事还想请夫人给我做主呢。”
韩氏不大在意的问：“是什么事啊？”
张妈妈笑道：“就是我那小子的事，夫人也知道我那小子今年都二十了，还没个媳妇，这不是想请夫人帮着给做主？”
韩氏微微一抬头：“我记得那日你不是相中了泽哥儿媳妇的丫鬟吗？怎么，此事没成吗？”
张妈妈苦着脸道：“可不是吗？奴婢原想着我家在这府里的下人中也不算差的，也不知泽大奶奶眼界多高，竟没瞧上我家那小子，只说要把丫鬟外放出去做平头奶奶呢。”
韩氏回道：“既然她不答应，人各有志，你也不必强求，再给你儿子去找好的就是。”
张妈妈又道：“老奴瞧了这几年，好容易有个相中的儿媳妇，若是就这样黄了，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舍。因此想着请夫人帮着…”
话没说完呢，就被韩氏抬手拦住了。她吩咐慧姐儿的乳母道：“她娘今日身上不好，也没来请安，你带着慧姐儿去给她瞧瞧。”奶娘忙抱着慧姐儿去了，三四个丫鬟婆子也跟在后头一并去了。
见孩子走远了，韩氏才转过头来斥责道：“让我帮着做什么？帮你给泽哥儿媳妇说和？你这脸面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想着拿起主子的强来了！泽哥儿媳妇性子温和好说话，你们就这样欺负她！见哄不了她就来拉我做筏子，你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是瞧在你这些年做事还算勤勉的份上，给你留几分体面罢了。泽哥儿媳妇不想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被糟蹋，委婉拒绝了你，没把你儿子的丑事说出来，你该感激才是。这会子还埋怨上主子了？”
张妈妈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奴婢不敢。”听韩氏的话，自己那小子的事她竟早知道了？虽然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外头阳光高照，这屋里没有用冰，闷热的很，张贵家的却觉得自己身上陡然升起一阵寒气，冻得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韩氏见了她的样子，冷声说：“这些年我年纪渐长，不愿像以前那样刚硬，因此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向来是多有宽容，只是你们一个个的不知道感恩反而是愈发的蹬鼻子上脸！瞧瞧这府里都快成什么样子了？不说泽哥儿媳妇，就是荣哥儿和茂哥儿媳妇也没少受你们的气吧？你们的脸面再大，难不成能大过主子去？真是纵的你们一个个的不知道姓什么了？既然给脸不要，那就别要了。”
说着，让人把张贵家的带了下去。紧接着，韩氏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包括张妈妈在内的好几个“有头脸”的管事妈妈，外院的几个管事也跟着受了不少牵连。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被韩氏撸下来的就是十来个管事级别的人，加上她们跟着受牵连的家人、亲戚，韩氏最后处置了共有四十多口子人。
原本大家还以为一下子处置这么些人，府里会乱套。但是那些管事的差事很快就有人接手，有些甚至做的比原来的管事还要好。且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管事们很快的就将府里的内外事务好生整顿了一番，顿时间国公府里的风气净化了不少。
有那心里有见识的老人见了这景象，心里都清楚韩氏这是早有预谋啊！她们生怕自己某天不小心也会被换掉，因此原本就很谨慎的一些老人行事愈发谨慎了。
悠然听说了这事之后，少不得到国公府给韩氏请安问询了一番。悠然有些忐忑的说：“我那丫鬟和张妈妈的儿子八字有些不合，原本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想到给伯母带来这么些麻烦。”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分红
韩氏摇头道：“这怎么能是麻烦？是张贵家的心太大了。”说着叹了口气，又道：“说来也是我的不是，这两年梁王殿下的势力逐渐稳固。外头瞧着咱们家是鲜花着锦，自然想要锦上添花，这府里的下人出去竟也颇有体面。往日我虽隐隐听过这几个的不妥，但是念着她们素来恭谨，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没想到一个个的变本加厉起来，今日敢拿主子的强，明日就敢卖主！我原本就想着找个机会一并料理了，就是没有你这事，她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悠然这才笑道：“果然还是伯母，万事都胸有成竹，相比之下，我还差得远呢。”悠然原就纳闷这府里的风气如此混乱，韩氏怎么会听之任之？原来人家是早有准备，心里暗忖：这才是她印象中杀伐决断的韩氏！
经了这事，悠然在心里思量着自家府里也有几年没有好生整顿一番了。于是暗地里，让人好生查访了一番，果然揪出来几个中饱私囊、暗中贪墨的家伙。竟还有下人的亲戚打着统领府的名号在外头欺行霸市的，让悠然知道后好生气恼，一个也没姑息，把这些人通通料理了。
这几年，家里产业发展的不错，好些下人都是从外头买来的。小厮和小丫鬟们还好一些，那些成年的男女们忠诚度明显就差了好多。横竖来的时间不长，感情也不深，悠然毫不手软的将她们都给发卖了。府里的人手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若是几个月后再搬了新宅子，人手就更加不足了。
正巧赶上先太子的周年，皇上下旨大赦天下。宫中发卖了一批该被羁押的犯官家眷，悠然趁机买了几个积年的老嬷嬷和几个管事娘子。虽不能一来就让她们做管事的活计，但是先安排个差事让她们做着，过个两三个月就能瞧出好歹来了。
不过这些只能算是权宜之策，想要下人们忠心，除了待遇好，还要从小就培养他们的忠诚度。因此悠然又从人牙子那里陆陆续续买了近二十个小丫鬟和十来个小厮。加上原有的下人，沈家的家仆一下子就过百了。
北城的宅子实在是安顿不下这么些人，悠然便让人将这些新买的都安顿到新宅子去。顺便让这些人把新宅子的卫生打扫好了，过两个月搬家的时候也省事。
前前后后忙活了足有半个多月的光景，一闲下来悠然才发现自己竟然许久不走娘家了。横竖也出了国孝了，当下就换上新鲜衣裳，坐上马车去了林家。
到了林家后，悠然诧异的发现庄姝竟然不在家，不由询问道：“怎么没见弟妹啊？”
说起这事，林母叹了口气说：“唉，也真是因果报应。那回来咱家见过的李奶奶，你还记得不？”
悠然点头道：“可是弟弟那位同窗的妻子，自然是记得的。怎么了，可是她出事了？”
林母说：“她倒是没事，倒是她那婆婆也就是李大人的母亲，端午节那天吃粽子竟一不留神被一颗枣核给卡住了，没等请来大夫就咽了气了。如今已过了三七了，今日他们家就要扶灵回老家。你弟弟念在同窗一场的份上，专程请了假带着你弟妹去城外送别去了。”
想到那位李奶奶的病，悠然直觉这位李太太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悠然不欲多纠结于此。转头和林母说起家常话来。
林母笑着责备道：“这阵子忙什么呢？怎么竟有小一个月没来了？”
悠然皱着眉说：“哪有那么久？端午不是才来了吗？”
林母没好气的道：“今儿都二十八了。你算算离端午多久了？”
悠然不意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阵子着实有些忙乱，竟把日子都给混忘了。”
林母有些心疼的说：“知道你忙，也没去叨扰你。只是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瞧这小脸瘦的，都皮包骨头了。我这里有上好的虫草花，这就让人给你炖汤喝去。”
悠然捏捏自己脸上的肉，这要是算瘦。那传说中的杨贵妃岂不也称得上苗条？听见母亲要给自己炖补汤，连忙拦道：“这样的好东西母亲就留着自己吃好了，我哪用的折吃这个。昨天刚吃了人参乌鸡汤，今早上又喝了燕窝粥，可不能再补了。再喝补汤怕要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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