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悠然哭笑不得的说:“我如今都没怀孕,就是再孕能不能生女儿也是两说,等我有了女儿一定会认真考虑一下的。不过,我那小侄女也是挺不错的,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周王妃白她一眼:“你那小侄女是不错,可惜已经被人定下了。”
闻言,悠然很是震惊:“定下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周王妃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头都是什么,平日里瞧着挺聪明的,关键时刻总是犯迷糊。你也不想想,你侄女和皇后娘娘有什么攀的着的关系?能让人家三天两头的赏东西到你娘家?难不成是因着你?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等闲的宗室郡主县主之类的都没这么大脸面。”
悠然轻咬下唇:“我倒是没这么自恋,只是皇后娘娘一向出手大方,我原以为是因着我兄弟的体面……”她是知道安然私底下没少给沈湉出力,因此沈湉对林家虽多有优待,悠然一直以为是因为弟弟的原因。难不成沈湉真的相中了清馥?如今细想一下,好像也有那么点迹象。
周王妃见她陷入了沉思,拍拍她的手让她回神:“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冷眼瞅着林夫人也没瞧出这里头的门道来。就算娘娘有那个心思,也要等到你侄女儿及笄之后才会明说。你呀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你娘家该怎么教养还怎么教养。万一中间有什么差错,她们不知道也是好处。”
悠然闻言轻笑一声:“你说得对,也许娘娘只是瞧着清馥可爱,稀罕两年罢了。说不定等她大了,就没那个想头了。”说着,她又想起自己的一个疑惑来:“我就好奇你是怎么说动钦天监监正的,听说他们这些人可向来是油盐不进的。”
周王妃轻轻一嗤:“什么油盐不进,若真是那种仙风道骨不睦权贵的得道高人,早就跑到深山野林里隐居去了,既然来朝廷做官,所图的不外乎就是名利二字。那些所谓的不为外物所动,只是砝码不够罢了。”
说完轻叹一声:“我也是觉得那个老头的意志不太坚定,他要是意志坚定一点,也好让我试试‘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道理来着,结果准备好的东西愣是没用上,也算是有些遗憾了。”
听了这话,悠然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她清咳两声,然后急道:“如果是迫不得已就罢了,可是若为了一星半点儿的恩怨,就出手害人,着实有些过了。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可是为着孩子,也该多积些阴德。”
周王妃白她一眼:“我就知道你又该说教了,我也不过是那么想想而已,不是没有真动手吗?不过你说的对,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却是心软了许多。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善人,换作以前,这双手还不知道要沾染多少鲜血……如今却是有些后悔了,我自己活了两辈子倒是不在乎这些,就怕会报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悠然劝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也多是因为身不由己,好在如今已经收手了。求神拜佛就算了,你若是觉得心里不安,不妨多做些善事。”
周王妃冷笑:“什么是行善?跟你一样施粥、捐银子,那些散出去的银子还不知道落到了谁的口袋呢!就算是真的帮到了旁人,说不定还会因着升米之仇养出一些白眼狼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悠然笑道:“行善,所为的不就是自己内心的满足吗?看到苦难,帮不帮是我们的事,感不感恩是他们的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们领不领情感不感恩,又与我们何干呢?”
周王妃无奈的笑了:“你这想法倒真是稀奇。不过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悠然又道:“横竖你也不缺那几两银子,每年拿出几百两或是几千两来,权当是替你儿子买个名声了。”
周王妃附和道:“这倒也是,总比被下头那些蛀虫祸祸了要强。等我回去就好生合计一下。”
这时,凤宁宫里,青禾走过来对沈湉回道:“娘娘,刚刚从白云庵传来消息,惠安法师因虔心向佛、决议斩断红尘情缘,已经正式落发了。”
沈湉正在看一份朝廷邸报,闻言“喔”了一声:“倒是个聪明的,这是在向我示弱呢!”
她让人给娘娘带来口信,说是愿在佛前点一支长明灯,日日为娘娘祷告,好让佛祖保佑娘娘岁岁平安、福泽绵长。”
闻言,沈湉沉声道:“她不诅咒我,就已经是万福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侧目
青禾笑着说:“她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如今巴不得向娘娘投诚,自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况且那白云庵是什么地方,有大长公主看着呢,她若安生点便罢了,若是有什么异心想必大长公主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沈湉放下手里的邸报:“如今是形势不由人,她不得不低头,心里还不知道怎样怨恨本宫呢。”
青禾嘀咕道:“这事与娘娘何干,让她出家的旨意是皇上亲自下的,娘娘可没有半点薄待她的地方。说起来,要不是她们自己心大,也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接着,她又笑吟吟的说:“这回皇上可真是向着娘娘,对这些背后诋毁娘娘的人都没有丝毫的手软,可见在皇上心里还是很信重娘娘的。”
闻言,沈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这回皇帝太纵容她了,几乎什么都是顺着她的心意来的,这太不符合皇帝陛下的作风了。
沈湉冷笑一声:“事有反常即为妖,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呢。”
青禾见沈湉对皇帝这样防备,心里一叹,委婉劝道:“陛下也未必有娘娘想的那样,说不定只是娘娘的错觉呢。”
沈湉轻轻摆摆手:“算了,不谈这些没意义的事了。周氏既然示了弱,就吩咐下头,一应饮食起居上不要薄待了她。只是也不能真的就放松戒备,白云庵那边务必要外松内紧为好。”
唐家和周氏都倒的太快,后宫和朝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后宫位份颇高的妃子已经被利索的处理掉了。众人在慨叹皇后出手麻利的同时,心里也对她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如今宫里还在妃位的只有尚淑妃,眼瞅着唐氏和周氏先后糟了难,尚淑妃提心吊胆了几日,眼看事情没有波及到自己和娘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日,悠然去西山的皇觉寺求了一道平安符,恰好遇到也来这里上香的平安伯夫人,两人说了一些闲话便各自分开了。
下山的时候,她的车驾正好遇到了一队想要上山的人马。悠然今日出行就坐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朱轮青幄马车,丫鬟婆子们坐了一辆普通的蓝色马车。
对方很明显不怎么把她们这样的排场看在眼里,很快,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大模大样的走过来喊道:“你们是谁家的啊?我们车上可是淑妃娘娘的娘家女眷,识趣的赶紧让开。”
甘松气不过的想要开口,却被苏合拦下了,只见苏合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沉稳的开口道:“原来是向家的女眷,只是不知道是向老夫人还是向恭人了?我们家夫人是御林军统领的嫡妻,正三品诰命。阁下口口声声喊我们让路,莫非车里是向老夫人不成?”
对方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三品诰命出行会这样简单。只是他也不过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又说:“三品诰命又怎么了?咱们夫人可是淑妃娘娘的亲生母亲,连皇后娘娘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
皇后娘娘接见外命妇的时候,除非对方犯了大错,否则见谁不会带上几分笑意?这就成了体面了?见对方这样无耻专横,就连一向稳重的苏合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时只听悠然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既然是向恭人,那咱们就让一下吧,好歹也要给淑妃娘娘这点面子。”
向家的下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夫人明理。”说完竟连个“谢”字也没有,大摇大摆的回去复命去了。
甘松气急,对着悠然说道:“夫人你看他们这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咱们才不要给她们让路呢!”
悠然轻轻皱了皱眉头:“好了,咱们犯不着和她们争这一时之气,让车夫把车拉到一边吧。”
山间幽静,即使距离不近,那边向恭人坐在车里也将双方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待自己的马车过去的时候,她掀起轿帘看了一眼悠然的马车,轻哼一声:“算她知趣。”
旁边的丫鬟连忙奉承道:“就是就是,她就是诰命比夫人高又怎么了?您可是淑妃娘娘的母亲呢,多少一品诰命都特意奉承您?她要是不识趣,就让咱家娘娘好好训斥她一番。”
向恭人不怎么诚心的训道:“行了,说什么呢,咱们娘娘又不掌管宫务,怎好随意训斥诰命夫人?”
丫鬟忙道:“谁不知道从在王府的时候,咱们家娘娘就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如今进了宫依旧是圣宠不衰,瞧这阵子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唐贤妃和周德妃都遭了殃,就咱们娘娘平安无事。若不是有皇上护着,又是因着什么?”
向恭人闻言忙嗤道:“你个小丫鬟知道什么呢,就会乱说。”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
待向家马车过去之后,甘松忍不住的说:“这向家也太跋扈了些,不就是淑妃的母亲吗?咱们国公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也从来没有这样嚣张过。真真是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然后又嘀咕道:“夫人也太好性了,就有着她们欺负。”
苏合掀开帘子斥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觑一眼闭目养神的悠然,说道:“夫人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轮的到你来编排吗?真是胆肥了你!”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之后,山间的微风透过车帘传进车里面。苏合摸摸自己的手臂说:“这山风还挺凉快的,都有几分寒意了。”
悠然睁开眼说:“这风是有几分秋风的意味了,已经过了大暑了吧?”苏合回道:“是呢,夫人,还有几天就要立秋了。”
悠然掀开帘子,看着外头闪过的风景,轻轻的呢喃道:“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让她一回又怎样?”
向淑妃小心翼翼的过了几天,眼瞅着沈湉似乎没有动她的意思,慢慢的也恢复了往日的做派,时不时的跟皇帝撒个娇争个宠。
就在大家都以为向淑妃和向家逃过这一劫,向尚书也预备着争一争首辅之位时。大理寺接到的一桩案子却把他们一家打击的措手不及。
定安伯亲自写了诉状递到大理寺,状告礼部尚书四十年前无媒苟合、伙同外室谋害自己的姑母。
一时间,朝中内外都为之侧目!
第四百三十四章 访客至
虽说这事年代已经颇为久远,年轻人大多是没有听过,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隐隐记得此事的。毕竟当年的定安伯府还是定安公府,正是权势威赫之时,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冯伯爷的这位姑母虽是庶出,却是当初国公爷唯一的女儿,也是颇为受宠。当初冯公爷生怕自己的女儿因为身份原因嫁到高门大户里再受什么委屈,特意选了当时出身寒门刚刚中了进士的向尚书。
只是事实证明,男人混不混蛋真的是与出身没有多大关联的。按正常人的想法,堂堂公府千金下嫁日子应该是过的颇为自在滋润的。事实如何,今人已经不得而知。
但是从向家下人的供述来看,当年的冯氏在向家过的可谓是颇为不顺。向家当时也不过是晋地一个寒门,家里不过几百亩地,向尚书的祖父是个老秀才,勉强算得上是耕读世家。而冯氏出身国公府,正经的大家千金,出行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平日吃穿用度更不用多说,自然都是精致而贵重。出嫁之后纵使刻意收敛,那种融汇在骨子里的礼仪风范和穿戴习惯也颇让向尚书的母亲看不惯。即使当初的冯氏花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而且对待公婆也颇为孝敬,曾经做过许多努力,但是向尚书的母亲依旧不喜欢她。甚至将自己喜欢的娘家侄女儿接到家里住着。
这位侄女儿就是如今的向夫人刘氏。
据向家的老奴讲,当初向刘氏在冯娘子在世的时候就与向尚书有了首尾,在冯氏即将临盆的时候刘氏也有了身孕。后来,刘氏更是在冯氏生产的时候买通了产婆,从中做了手脚,致使冯氏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对于这样的说辞向尚书两口子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尤其是向尚书口口声声说是定安伯诬蔑与他。可是定安伯这回可不是口说无凭,他不但找来了当年的产婆、伺候向夫人多年的贴身奴婢做人证,甚至还有向尚书侵吞发妻嫁妆的铁证。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冯氏难产而亡,她身后没有子嗣,冯家自然是要把嫁妆收回去的。当年冯氏的嫁妆也是颇为丰厚,田产地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只是冯家在接收冯氏嫁妆的时候却发现少了好些贵重首饰,甚至其中一个二百来亩的小庄子也被变卖了。向家口口声声是冯氏自己花用了,当初冯家痛失爱女,少的东西对于定安伯府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再加上冯国公夫妇对向家做派颇为不满,不愿再和这家人打交道,便没再多做追究。
可是如今原本该是冯氏嫁妆的那个庄子却出现在了刘氏的名下。庄子虽小,但是却靠近仰天山脉那块,周围多是达官显贵或宗室王亲的别院,如今这么一个小庄子也要六千多两银子。除了这个庄子,那些当年遗失的一些贵重首饰和摆件竟然陆续出现在了向家儿孙的聘礼和女儿嫁妆之中。
就算是旁的人证向家都可以不认同,但是这一条铁证一出,向家上下当真是百口莫辩。向尚书甚至连杀了自己继妻的心都有了,这些东西当年都是他的娘亲偷偷藏匿起来的,后来他明明嘱咐过刘氏让她处理掉,没想到刘氏竟然贪吝到如此地步!这样明晃晃的祸证留着不说,还大喇喇的拿出来使用。
就连颇有维护向家意思的皇帝在闻知此事后也是颇为失望,不再做回护之语,只让大理寺秉公处理。
大理寺严查一番,确认定安伯并没有说谎,当年冯氏之死确实是与刘氏有关。虽然向尚书对此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但是其与刘氏无媒苟合、未婚有孕却是事情,更有霸占亡妻嫁妆的恶劣行径。
这回寂寞了许久的御史们终于逮到机会了。平日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参的也多是些微末小官,如今好容易逮到一个二品大员让他们参,这些人可真是卯足了劲几乎是挖空了脑袋,写了一本本文采飞扬的奏章弹劾向尚书。
更有那些落井下石者,又罗织了向家这些年包揽诉讼、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等诸多罪名。甚至还有向家与前朝叛党临江王党羽的往来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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