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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双目一转，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既然咱们家的这位二姑娘一心要往上面走，那我少不得要助她一臂之力，才对得起这些年的母女情分。”
忠义侯府的这些勾心斗角，都已经远离了悠然，她正一心一意的在忙活着她的绣活。如今，这绣品的大致轮廓已经出来了，只需一点点的往里填色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了，这天正是小年。两日前，安然就从书院里回来了，他这次可以在家多待些时日，直到过了正月，书院才会正式开课。
悠然见自己的进度不算慢，便也暂时将活计停了下来。这里过年，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什么东西都要手工去做，效率自然高不了。
吃过了饺子和糖瓜，小年也就过完了。“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赶集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这首儿歌很生动的描写了这个时空的人们过年时的情形。
二十四这天，县城那边有个特别大的集市。悠然来到这里以后，虽然也上过街，但是还没有赶过集市呢。这一天，便和弟弟两人带着小石头和芳草去集市上转了一大圈，买了好些稀罕的顽意。
安然见姐姐对那些大姑娘们都流连忘返的脂粉摊子视而不见，反而对那些捏泥人的和卖杂物的摊子异常感兴趣，买了不少的泥人和竹编的小物件。他好奇的问：“姐姐，咱家也没有多少小孩子啊？你怎么买这么多小孩子的顽意？”
悠然笑着回道：“我想着这两日就去侯府请个安，拜个早年。那些公子千金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反而是这些顽意，在他们眼里还能博个‘有趣’二字。”听了这话，安然苦笑着摇摇头：果然豪门大户的世界他不懂。
二十五这天，悠然提前备好了各色礼品，由老刘头驾车，带着芳草去了侯府。角门的婆子见她到了，连忙帮她将东西搬下来，又忙不迭的进去通告。
没一会，飞絮便亲自迎了出来：“夫人前还说这两天派人去你家瞧瞧你呢，你就自己来了。走，咱们进去吧，郡主和大姑娘都在月华院呢。”身后自有几个婆子帮着拿东西。
到了月华院里，只见沈湉和方心素都坐在小花厅那里听下人们回事。正是年关将近，府里最忙碌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看见她来了，两人都先停了手头的工作。方心素说道：“我正想着，这两天便让画屏再去给你送些东西呢，可巧你就来了，倒省了画屏的一趟腿。”
沈湉也笑着说：“这会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们大伙可都惦着你呢。母亲在后面正屋里，你先去和母亲说话吧。”
悠然见外面还候着一大些等着回事的婆子，略回了几句话便到了堂屋。小丫鬟见她来了，笑着说：“夫人一听姐姐来了，可高兴呢，正在屋里候着你呢。”
一进到屋里，悠然便看到了歪靠在绣榻上的韩氏，再看到她有些凸起的小腹。连忙笑着行礼：“给夫人请安了，也要恭喜夫人，终于得偿所愿了。”
韩氏让她坐到自己跟前来：“就你眼尖，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府里的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呢！不过过几日就是年节了，也瞒不了几天了。”
扫了一眼韩氏的肚子，悠然笑着说：“夫人这胎应是过了头三月了吧，小心一些应是没有大碍的。”
韩氏轻轻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但愿一切顺利。”
气氛突然间尴尬起来，飞絮连忙在一边凑趣说：“夫人，轻柳这次过来不但带了些新鲜蔬果，还带了好些精细的小玩意呢，夫人要不要看看？”
韩氏方笑着说：“既然你说的那么好，那就拿进来瞧瞧吧。”
第七十章 过年二
没一会，就有婆子将悠然带来的小玩意都带了进来。打头的就是悠然自己打的一些应景的结子，其中一样宫灯样式的分外精致。
“瞧这手艺，还有什么是你不会打的？这样的宫灯，打一个要用不少功夫吧？”韩氏一边赏玩一边问道。
悠然说：“夫人说的没错，像这样的一只宫灯，想打的匀净些便需要整整两日功夫。除了这对大红的，其余的这些，都是我母亲带着我们家的小丫头打的。”
“怪不得呢，我觉得这几对虽然打的也工整但是总感觉少了那么些灵气。姑娘们定是喜欢这样新鲜花样的，罢了，将这对大红色的宫灯留给素姐儿和湉姐儿一人一个。给我留下那对樱草色的宫灯和那对松花色四季如意的结子，这年根子底下到处是红彤彤的，也该添点别的颜色新鲜新鲜。”韩氏慢悠悠的说着。
除了这些结子，另外还有一大些的精致顽意，只见什么泥塑、根雕、竹编制品应有尽有。
韩氏拿了其中一对男童女童样子的泥人爱不释手，拿在手里不住的把玩。然后指着旁的东西说：“这些一定是给姑娘和少爷们的，都拿去给她们分了吧，省的有人惦记。”又问：“还带了什么啊？”
悠然回道：“旁的也没什么了，有我自己种的一些新鲜蔬菜，还有入秋后存下的一些瓜果，保存的还算新鲜，拿了些来给夫人尝尝。”
过了一会，果然就有飞絮亲自将洗干净切好了的水果端了上来：“要不是知道悠然家里的境况，我再不能相信她家竟然能将水果保存的这样新鲜，就跟刚从树上摘下来似的。夫人昨天不是还嫌弃咱们府里的果子吃起来发絮吗？您尝尝这个，奴婢刚才偷尝了一块，可甜可脆了。”
韩氏笑着用牙签叉起一块来吃了：“确实是清甜可口。”又问悠然：“你是用什么方法将这果子保存的这样鲜嫩的？”
悠然回：“也没什么，不过是用纸包起来放在地窖里面。”
“原来是这样，只是这宣纸也不便宜啊，那可得用多少纸啊？”
“也没有多少，我用的是最便宜的纸，因为买的多，书铺的老板给了一个很实惠的价格。那会子我花三十两银子前后买了两千斤苹果和一千多斤梨子，买纸也不过花了二两银子。如今，托人将果子卖了，净赚了一百多两银子。”悠然慢悠悠的说道。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有经商头脑的！”韩氏笑着夸赞道。
悠然低下头：“夫人不嫌我说这些银钱之事俗气就好。”
“这有什么俗气的，我就看不惯那些整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提起银钱来就觉得俗不可耐的那档子人，说得好像自己不用花费银钱似的。只要是正当生意，那有什么不能做的？说起来，你这行事风格，到与这里的那个泽哥儿相似。可惜了，你们男女有别，若不然，我非得给你们俩引见一下不可。”韩氏笑呵呵的说道。
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丫鬟说道：“回夫人的话，族里的沈泽大爷来给侯爷请安，带来了几筐南边的水果，侯爷让给夫人送过来。”
韩氏一听就笑了起来：“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啊，刚说他呢，他的果子就来了。快让人抬进来吧。”
紧接着，便有几个粗壮婆子垂首抬了四大筐水果进来，将筐子放下后复又退了出去。又有一个小丫鬟上前，将况子上面的盖子都掀了开来，露出里面新鲜饱满的果子来。
悠然一一看过去，恰好都是她认识的，两筐桔子、一筐甜橙和一筐柚子。
韩氏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便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倒是有心了。飞絮，你去告诉刘财，将前儿庄子上送来的野鸡、狍子的挑一些好的让泽哥儿带回去。”
飞絮答应着出去了。
没一会，在小花厅的姐妹两人进来了。韩氏连忙让人上茶上点心：“多亏了有两位好姑娘帮衬，要不这会子，我可不就抓瞎了？说吧，中午想吃什么？”
方心素笑着说：“难道舅妈这里没有好吃的，我和表姐就不尽心尽力了吗？不过舅妈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可就点菜了。刚才，我见轻柳又带了一些荠菜过来，上次那个荠菜汤，我便觉得挺好喝的，就点个那个吧。还有那样大的新鲜草鱼，也让厨房给烧一条吧？”
沈湉笑着捶了她一把：“你这丫头，眼神怎的这样好使？那婆子搬着东西就从咱们跟前一晃而过，我都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你倒是都看见了。只是这时节，真有新鲜的草鱼吗？”
说完便看向悠然，悠然笑着说：“郡主这次可真的是看走眼了，那可不是草鱼，是胖头鱼又叫花鲢。因着鱼刺稍多，想来郡主是没有见过的。不过那鱼头用来红烧或是剁椒，都是极为美味的。”
听了这话，韩氏抢先说道：“正好这几日我也想吃点辣的，让小厨房将那鱼收拾干净了，做成剁椒鱼头。然后选刺少的鱼腹红烧了。再将轻柳带来的新鲜蔬菜看着整治一桌菜品过来。”
然后，她又自己唏嘘着说：“以往我也听过这剁椒鱼头的名字，传闻高祖就极喜欢吃这道菜。在娘家时也吃过两次，不过那时候觉得太辣了不是太喜欢，今日不知怎的一听这名字便很想吃。都说是酸儿辣女，说不得肚子里这个就是你们的妹妹呢。”
沈湉和方心素对视一眼，缓缓说道：“母亲放心，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我的嫡亲手足，我将来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方心素也跟着接茬：“还有我这个表姐呢，舅妈只管放心好了，这孩子将来有一个皇子妃的姐姐和一个郡主表姐，便是在京城横着走也是没问题的。”
韩氏“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指着方心素说：“还横着走呢？那不成了螃蟹了吗？哎，我也不盼着她有什么大出息，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这话还真是韩氏的心里话，只要沈湉一日是五皇子妃，那么她在这侯府的地位便无人可以动摇。
第七十一章 挑拨
大家又一起说笑玩闹了一会子，便有丫鬟过来告诉饭菜备好了。一群人便转到花厅用膳。落座时，韩氏一定要让悠然坐在自己的左手边，悠然执意不肯，韩氏说：“前几次你来，都赶上我有事没能好好招待你。如今，你原来是客，就该坐这里的。”沈湉也在一旁相劝，悠然方告了坐，斜着身子坐下了。
用过了午膳之后，韩氏说：“既然来了，好歹在这住一晚再走吧。”
悠然笑着回道：“年底下府里也忙，我就不在这添乱了。等过完了年，我再来给夫人和姑娘们请安。”
恰好这时，有婆子过来禀告，说是后街上族里的滨大奶奶过来请安。韩氏点点头：“先请到偏厅去奉茶，我一会便过去。”然后便无奈的笑道：“罢了，你说的也对，这年底下人来人往的，我也不能好好招呼你。那你便先家去吧，替我向你的家里人问好。等过了年暖和了，我再让人去接你来好生住上几日。”然后又对着飞絮说：“等出了正月，你替我想着些，别混忘了。”
飞絮笑着回道：“夫人放心，这事啊就是奴婢忘记了，郡主也会记得一清二楚的。”
韩氏抚抚额头：“呦，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可不是吗？素姐儿还给轻柳安排了一项大活计呢，怪不得我说这到了冬日长膘的时节，轻柳怎么反而愈加清减了。原想着是姑娘家爱苗条的缘故，现在才想明白了这怕是累的。素姐儿，瞧轻柳这尽心尽力的样子，你可不能慢待了人家啊。”韩氏玩笑着说。
方心素顺势站起来说：“舅妈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轻柳姐姐。说起来，我还真给姐姐备下了许多好东西呢，走，我带你去瞧瞧去。”
韩氏点点头：“好孩子，你去吧，不用再过来了。等过了年，你再来。”
悠然答应着，然后行了一个大礼道：“那奴婢就提前给夫人拜个早年了。祝夫人和姑娘们新年大吉，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韩氏忙让人将她搀起来，又让飞絮给她拿了个荷包：“既然你都拜了年了，那这红包也便提前给了你罢。”
悠然又辞过了沈湉，方跟着方心素去了滴翠斋。到了滴翠斋，方心素便吩咐绣罗：“将我前几天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找人拿出去给装到轻柳的车上吧。”然后又看着悠然说道：“我原也知道，像这样大的活计最少要用一年多的功夫，如今我却让姐姐在半年之内赶完，实在是因我的私心，让姐姐辛苦了。”
悠然连忙摆手：“姑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既然敢应承下来，那自然是估摸着自己能胜任这件差事。若不然，也不会答应了姑娘的请托。姑娘只管放心，我既应承下了，必当竭尽全力，定不会耽搁姑娘的大事的。”
方心素拍拍她的手：“我就喜欢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如今人人都郡主郡主的喊我，倒闹的跟我不姓方了一样。以后，你还是喊我‘姑娘’，还是这名字我听了舒坦。”
一旁宫里来的宫女们听了这话都抬眼去看于嬷嬷，只见于嬷嬷就跟没听见一样依然在那稳稳的站着，彼此都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嬷嬷都不管，这事咱们就当也没听到吧。
倒是有个小宫女，悄悄的跑了出去，将这事告诉了正在看着婆子搬东西的绣罗。绣罗闻言说道：“只要郡主高兴就好，况且轻柳也不是那样轻狂的性子，真到了有外人的时候自然会有分寸。”
那小宫女撅撅嘴说：“我是替姐姐鸣不平，姐姐你才是郡主身边的掌事女官，正经的从五品司侍，还是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结果，还要亲自给那乡下丫头准备东西，我看了都替姐姐觉得委屈。”
绣罗说道：“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如今不过是做了些份内的活计罢了，谁让我管着郡主身边的人情往来呢？难不成这活记让给你做？”说完，再也不看那小宫女，转身进去了。心里却想着，这小宫女也不知道是谁安插来的钉子，已经好几次明里暗里的挑拨她和郡主之间的关系了，看来，抽空也要告诉郡主一声。
绣罗亲自看着婆子将那些绸缎包袱之类的搬到了车上，让小丫鬟去回禀郡主，说是东西都装好了。她见悠然的小丫鬟芳草在马车沿上老老实实的坐着，也没趁主子不在到处乱逛。绣罗见她长的可爱又懂规矩，便摘下身上佩戴的一个香囊给她：“难为你这样乖巧，拿着顽吧。”
芳草不太清楚大户人家的规矩，见那香囊做的精致可爱下面还垂了玫红色的丝绦，心里虽然喜欢，但是还不敢收。绣罗笑着拉过她的手：“拿着吧，这里面不过是些百合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顽意，你家姑娘再不会说你的。”说完，便将东西塞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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