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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她的眼神，一如沢田纲吉最初遇到澜水沫时的那般信任与纯净。
这样的人应该活下去。
“我始终在想，如果能早点遇到阿沫就好了。”
当初澜水沫对他伸出了手，将他从孤独中解救出来，但是到后来他却忘记了当初的那份孤独感，反而将那种让他觉得恐惧的孤独，扔给了面前的这个女孩。
“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一定会先对你伸出手。”
如果救赎对方的代价便是孤独，那么他宁愿澜水沫拥抱温暖，也不愿意金发怪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
青年努力睁大眼，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最后的记忆便是Second将手刺入他的心脏，对着他露出一个残虐的笑容。
抱歉，让你变成了这样。
“我……”青年张了张嘴，他已经快没有力气说话了，就连拉着澜水沫衣袖的力气都没了，身上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此时他觉得时间真的是太短太短，短到让他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所以啊，微笑着活下去吧，让所有的痛苦与悲伤沉淀下来，继续往前走下去。
“嗯，最喜欢了。”
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有勇气对你表白，只可惜真正的你可能听不到了。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随即便是Second消失，澜水沫真正的苏醒过来。
少女低下头，她看着沢田纲吉俊美的脸，青年安详的模样仿佛只是睡着了般，澜水沫闭着眼，轻轻的，缓缓的，仿佛是怕惊扰了青年般，小心翼翼的覆盖上了青年的唇瓣。
你的告白来的太晚太晚，不过能够在消失之前听到你的告白，这大概是千百年来最幸福的事了。
我爱你。
我爱着你，纵然曾经有过很多的不愉快，但我依然爱着你。
压抑着的爱恋在此时猛然爆发，如同得到了滋润的幼苗，在顷刻间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黑发少女坐在地上，她紧紧的怀抱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棕发青年，就如同得到了珍宝般的蹭了蹭青年的脸颊。
“秦岚。”
“什么？”
“你太丑了，可以背对我么？”
秦岚：“……”
黑发青年看着澜水沫雾气蒙蒙的双眼，金色的眸子就如同夏日的湖水，阳光照在湖面上折射出了美丽的耀眼光芒。
柔软的，温暖的，纯净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软下心来。
秦岚抿了抿唇，这是澜水沫的决定，他并不能干涉，黑发青年叹了口气，最后缓缓转过身。
在秦岚转身的那一刹那，澜水沫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呜咽声，眼泪顺着少女占满了血渍的脸缓缓留下，滴在了沢田纲吉的脸上。
如果有人还活着，大概一定会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幕。
黑暗充斥着整个世界，断壁残垣中，黑发少女浑身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暖金色的光芒在黑夜中格外的温暖，就如同婴儿在母亲体内的那种眷恋与舒适，光芒中的少女流着泪，接着她对怀中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微笑。
难看却让人觉得温柔。
“在最后也要笑着和你说再见呢。”
毕竟你说过，你最喜欢我的微笑了。
棕发青年胸口恐怖的致命伤开始慢慢修复，那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开始慢慢变得红润，哪怕青年一直闭着眼，却让人感觉到了他身上蓬勃的生机。
光芒越来越亮，澜水沫的身体开始消散，她修补了沢田纲吉的肉身，力量的极速流失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对于全盛的她来说复活一个人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现在的澜水沫来说，只是复活沢田纲吉就已经耗光了她储存的所有力量。
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修补这个世界了。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秦岚猛然转身，他惊讶的看着澜水沫，此时少女的双腿已经消失，周围的光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愈来愈明亮。
她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力量的不足她根本无法重塑这个世界，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抹除自己的存在。
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当一人连灵魂都被抹除掉时，那么她曾经影响过的事物自然便会复原。
然而伪神与真正的神明的区别便是，真正的神明消失后，只要神格还在，那么他们便可以凭借着信仰重新诞生于世，而伪神的消失，便是永远消失。
“这次就真的是说再见了。”
当沢田纲吉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柔和的暖光，光芒中的黑发少女有着一双耀眼而温暖的金眸，她流着泪，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恍惚间，棕发青年仿佛看见了天使。
沢田纲吉努力地想要听清少女究竟在说什么，然而沉重的睡意让他再次沉睡了过去，他只能依稀记得黑发少女的口型似乎是在对他说再见。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了上来，最后在沢田纲吉闭眼的那一瞬间，澜水沫彻底的消失了。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躺在黑发少女的怀中，但是他却觉得很悲伤。
悲伤得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爱是什么？】
【爱大概就是宁愿自己消失，也希望对方能够活下去。】
——这便是怪物到了最后理解的爱。
####
三年后，位于意大利的彭格列的总部内，俊美的棕发青年牵着笹川京子的手，在神父面前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他恍惚间想起了记忆中那个黑发金眸的少女，明明是那么的悲伤，却流着泪对他微笑着。
沢田纲吉曾经让狱寺隼人调查过，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位少女。
“蠢纲，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是的，那大概只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End——
——全剧终——
没错！正文完结啦！完结啦啦啦！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诶嘿=V=
字数又是四五千，你们爱我嘛爱我嘛？快来说爱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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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
第159章 第一日曙光
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
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
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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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穿越之初，澜水沫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便没有得到这个世界的温柔对待，主神的恶意，来自内心深处的压抑迷惘，世界的黑暗与血腥，过早的在她面前呈现出来。
她惶恐度日，想要竭尽全力地活下去，担心一不留神就会被可怕的妖魔吞噬，还要被自称为“主神”的这种生物操控着。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穿越到这个世界？
想要回家，我一点都不想死，我才十七岁啊，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就要被这个世界的残酷所吞噬。
我不甘心。
带着恐慌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少女的心灵开始慢慢的扭曲，她本不是所谓的圣人，在这种充满绝望的外界环境之下，人类内心的黑暗面将会无限增长。
也正因为这样，那些对她温柔的人在她眼中显得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在这个充满了绝望的现实中，至少还有着让她觉得幸福的温暖。
哪怕是后来分裂出了一个不完全的人格，First是多么的幸运，能够遇到幸村精市这么温暖的人。
所以她一定一定要复活幸村精市，纵然是以自身的消失为代价。
能够在消失之前遇到那么多温柔的人，是让人觉得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过往的黑暗与绝望被温暖与光明所覆盖，她想起了芙妮娅总是递给她的彩色糖果，想起了莉芙路的娇蛮与奥克塔维亚的陪伴，想起了沢田纲吉对她的依赖，想起了那两个金发孩子对她全身心的信任，想起了云雀恭弥在她离开时露出的不舍……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那些以往被复仇所掩盖的所有温暖在此时一涌而上，她所忽略的、所漠视的，在漫长时光中稍纵即逝的温柔，加起来竟然有那么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黑发少女流着泪，她突然不想消失，那些温柔是多么的让人眷恋，死亡在此时的她看来不是一种解脱，哪怕活着这件事是多么的累，现实是那么的让人作呕，但澜水沫却想活下去。
想要拥有更多更多的温暖，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爱，复仇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此时是无比的想要再见到曾经的那些友人一面。
我啊……突然好想见到你们。
少女想起了当初离开大剑世界时对莉芙路的承诺，只可惜现在已经办不到了。
再过不久她就会消失，曾经的约定也将会烟消云散。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澜水沫消失前一想到与她相关的所有人会不记得她，继续走完她们该走的人生，想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会复活，想到沢田纲吉会再度续写他的辉煌，想到忘川失晓可能不会死的时候，内心的那一抹不甘也就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澜水沫低垂着眉眼，少女身上以往的戾气与血腥气在此时化为让人想要落泪的柔和，她看着面前的秦岚，黑发青年的蓝色眼眸中似乎沉淀着让人窒息的悲伤，明明在落泪的是她，但在少女看来秦岚似乎比自己悲伤多了。
她突然想起了在最初的那个时候，秦岚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冷淡，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温柔的人。
否则的话，眼前这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的人，也不会跨越那么多个世界来寻找她。
消失的前一秒，澜水沫看着俊美的黑发青年朝着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
他又开始做梦了。
梦境中充满了温暖与悲伤，他不断地在呼喊着什么，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下一次，我一定会对你先伸出手。”
在梦中他如此说道。
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什么说，他只知道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那种失去眼前之人的悲伤与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然而在梦中他无论怎么挽留，前面的少女却头也不回的走进黑暗中。
她对他说：“再见了，沢田纲吉。”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从梦中醒来，身旁温柔美丽的妻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青年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一直以来断断续续的梦见了另一个女人。
并且让他感觉到有些恐慌的是，哪怕是醒来他依旧是不可控制的想要去见那个梦境中的少女，纷杂的思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是堆积的越来越多。
他一定是疯了。
“纲君你又哭了。”笹川京子用衣袖为沢田纲吉擦去脸上的泪水，这已经不是沢田纲吉第一次在梦中流泪，她的丈夫哪怕是睡着都眉头紧锁，那种悲哀与无奈是醒来时的沢田纲吉不会流露出来的。
她并不会去过问什么，沢田纲吉身为意大利最大黑手党组织的首领，所接触的悲哀与绝望，感受到的黑暗与血腥，以及那种在生命消失时的无力感，是她远远不能够想象得到的。
身为沢提纲吉的妻子，笹川京子所能做的只有在他的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丈夫。
“抱歉，京子。”青年看着妻子眼中的担忧，露出了一抹苦笑，“让你担心了。”
没错，他不该为了一个梦境所烦恼，那始终不过是一个有些过于真实的梦，梦境中的少女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如今彭格列在沢田纲吉的带领下已经涉及到各方各面的产业中，各方面都处于一个平稳上升的阶段，对于里世界的掌控力度也远远高于九代目在位时，整个家族的凝聚力更加是强大得让人觉得可怕。
彭格列让人感觉到恐惧的地方向来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当家族成员凝聚在一起时的那种强大爆发力。
如今身边有从初中一直就暗恋着的女神，事业也处于上升的阶段，从一个人人欺负的废柴走到如今万人敬仰的位置，可以说是完美的人生赢家。
沢田纲吉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唯一困扰他的便是那个始终挥之不去的梦境。
从一开始他只是偶尔梦见那位黑发金眸的少女，然而到现在却几乎是天天会在梦境中遇见。
最让他觉得可怕的是，所有的梦境都没有重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是记忆的复苏般，他能够在梦境中看到他和那个少女零零碎碎的往事。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为了他而受伤，第一次为了他而露出獠牙，第一次为了他流露出难过悲伤的气息……
梦境中所有的事都仿佛是曾经发生过，真实得让人觉得可怕，似乎只要他稍稍触碰就会被卷入这甜蜜而哀伤的梦中。
在梦中他为了追寻那个他爱着的少女跨越了时空，他看到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孩越来越疯狂，直至最后自取灭亡。
就如同一场电影，梦醒了就散了，青年再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纯白色的睡衣被汗渍所浸染，梦境中少女那双哀伤的眼眸，冰凉的泪水以及决绝身影让他忍不住颤抖，沢田纲吉坐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旁边笹川京子熟睡的脸庞让他忍不住内心柔软了下来，棕发青年亲了亲妻子的脸蛋，随即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今晚又睡不着了。
沢田纲吉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生这些事，也根本都没有这个少女的出现，然而他却一直梦见这个少女，这些梦境太过于真实，以至于现在都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想要找到那个女孩，想要见到那个女孩。
这个念头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没有任何的外力浇灌，顷刻间便成长为了可怕的巨树。
“十代目。”被誉为彭格列左右手的青年推门进来，烟灰色头发的男子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随即恭敬的微微弯下腰，“黑发和金眸的女子并不多，日本和意大利符合年龄条件的也总共只有这么几位。”
他不知道自家首领为什么会不断要寻找这样的一位女子，但狱寺隼人一直都是无条件相信沢田纲吉，在他的心中沢田纲吉并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他只要得到首领的命令便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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