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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留在我身边——咬春饼

时间:2017-12-01 18:29:36  作者:咬春饼
  “您这出行计划是临时取消的,我师傅的车被派去送王总了。”
  许伟城脸色难看,有气没地发。“行了行了,好好开。”
  上个月,好不容易谈成一笔五千万的银行贷款,本来约好今天过去签合同,他人都到了机场,结果投行方一个电话打来,说,事情出了变动,资方老总不同意,延后再议。
  许伟城被半道打发了回来,心情极其郁闷。
  再转个弯,司机又是一脚刹车。
  “会不会开车啊你!”许伟城脾气上头。
  “不,不是,许董,公司的专用车位被人占了。”司机说。
  还真是,停着一辆黑色吉普,驾驶座还坐着人,似乎是在听歌。
  “师傅,麻烦挪个位置,这是公司的。”司机快步下车。
  许伟城觉得这车似乎很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司机已经走到吉普车旁边,他刚准备叩车窗,车门却突然被打开。驾驶座上的人猛地弹出,扣住司机的肩膀,往后一拧。
  “啊啊啊!”司机痛苦尖叫。
  下一秒,人已经被塞进了吉普车里,“砰!”的一声,车门紧闭。
  这套动作,凌厉爽劲,用时不过十秒。
  那边,奥迪车里的许伟城迅速下车,惊慌地要跑。
  厉坤把顺手从司机兜里摸出的手机,直接抛给隐藏在墙后的唐其琛,“拿着。”然后面色阴冷地朝许伟城走去。
  “你,你是谁,你想干嘛?别,别乱来啊。”许伟城尚能装得镇定,小步子往后退。
  “我,我报警了啊。”说罢,他掏出手机。
  厉坤伸手一撂,直接把电话给丢到了地上。
  许伟城拔腿就跑。
  厉坤长腿阔步,伸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往后狠狠一拖。
  许伟城踉跄倒地,背部直接砸在地上,疼得他嗷嗷叫。“你们这在犯法!”
  厉坤一听,火气噌的一下三丈:“你他妈还跟我说法?!”
  他抓着许伟城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揪着头发往前边拖边走。
  “啊啊啊!”头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慌乱之中,皮鞋都踹掉了一只。
  厉坤把人丢向墙壁,然后蹲下,掐住许伟城的下巴狠狠道,“你动迎晨,找死是吧?”
  许伟城狡辩,“她自己犯了罪,自找苦吃。”
  “你还敢说!”厉坤劈手就是一巴掌。
  许伟城被打得眼冒金星,滞了两秒,鼻血两道缓缓流出。
  厉坤身上的戾气悉数爆发,压根没法儿控制,拳打脚踢,挑人身上最脆软的地方下手。
  惨叫连连,皮肉声惊心。
  唐其琛走过来,架住他的胳膊往后拉,“够了,再打就死了!”
  “他就该死!”厉坤杀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地上蜷曲痛叫的人:“你死了,也赔不起我一个迎晨。”
  唐其琛默声,但钳住厉坤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你这样子,迎晨就等不起了。”
  厉坤瞬间回了混。他忍耐片刻,重新蹲下去,拽起许伟城:“你做的那些混蛋事,别以为没人知道。”
  许伟城嘴硬:“我,我就不让她出来,不,不识好歹。”
  眼见厉坤又要动手,唐其琛适时拦在前面,俯着腰,对地上的人淡声道:“许董,好久不见。”
  “这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回来?”许伟城恨恨咬牙,痛得直哆嗦。
  唐其琛却笑了笑,这笑容,像是裹了蜜糖的剑,“打狗还看主人呢,迎晨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我都舍不得多骂她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与厉坤,一柔一刚,双面夹击。
  “许董的孩子很可爱,男孩儿像妈妈,国际附小读六年级,小名儿叫……”唐其琛佯装忘记,回过头看眼厉坤:“叫什么来着?”
  厉坤冰冷吐字:“球球。”
  许伟城脸色苍白:“你们想干嘛!!”
  “想干吗?”厉坤飞起就是一脚,踹他一脚大屁眼子,“你他妈怎么对我媳妇儿,我就怎么对你家人!”
  唐其琛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搁在耳边:“嗯,人呢?好。四点的补习课,对,动手。”
  “不要!不要动我儿子!我配合,我配合!”许伟城惊慌失措,跪在地上拖住了唐其琛的脚。
  闻言,唐其琛:“——暂缓。”
  厉坤不知从何时,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弹开后,直接架在许伟城的脸上。
  “一小时后,如果纪委那边没有消息,你给老子等着。”
  ———
  从停车场出来,车子一路往江边开。
  停下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走到桥栏,厉坤摸出烟盒,咬了一根放嘴里,然后反手抛给唐其琛。
  第一口烟从鼻间薄薄散出,唐其琛说:“刚才,你冲动了。”
  “怕我杀人?”厉坤无神无色,微眯双眼。
  “是。怕。”唐其琛平静道:“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昨天去见迎晨的时候,她最后嘱咐我的一句话,是要我好好看住你。”
  烟在指尖,悄然一顿。
  “她说你戾气太重,性情中人,怕你失控。”唐其琛弹弹烟灰,笑了下,“今天百闻不如一见,她真的很了解你。”
  厉坤却忽然难过,深吸一口气,自我埋怨:“我却不够了解她。她反常的那段时间,我想的,只是怪责她工作忙,不讲道理,乱发脾气。如果我能够,能够多处一点点的细心,哪怕上她公司问问,都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唐其琛:“你升职的关口,她是不想连累。”
  厉坤:“她是蠢!”
  “蠢吗?”唐其琛拧头,与他对视,数秒之后,他的笑随着烟气一起抖动:“是挺蠢的。”
  厉坤弯了下嘴角,眼里疲惫尽显。
  两人重新眺望江面,今天天气阴沉,水与天际,像是融为一体。有货轮悠悠而往,偶尔一声沉重船鸣。
  唐其琛单手斜插裤袋,忽问:“如果迎晨这次出不来。”
  厉坤想都没想,三个字:“我等她。”
  “等多久都等?”
  “七年我都等了。”厉坤很平静:“有经验了,等得起。”
  唐其琛乐的烟也不抽了,按熄后,说:“有机会来上海,我请你喝酒。”
  “先把你自己的胃养好吧。”厉坤面色如常:“别半斤下去,又满大街地找诊所打吊瓶。”
  被揭了短,唐其琛不是滋味儿,“这你也知道。”
  “忘了我干什么出身?”厉坤狂起来,也是很欠揍,“主要还是,你已经列为我的特别关注对象——你很危险。”
  这是侧面承认,唐其琛是个有资本的男人。
  “谢谢谬赞。”唐其琛说:“很遗憾,我用了六年时间,还是没能让她动心。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威胁力。”
  说罢,他转过身,从容坦荡、主动伸出手:“为我以前的种种不是,向你郑重道个歉。”
  厉坤亦大方,握住,紧紧的,“没事儿,毕竟那次抢车位,你也没捞着好处。”他调侃:“躺了得有两三天吧?”
  唐其琛笑道:“高估我了,不好意思,足足五天。”
  厉坤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两个男人,一个爽利稳重,一个温润如玉,并肩站立江边,放眼投视浩瀚江面。
  为了一个女人,互看不顺过,大打出手过,但最后,还是为了这个女人,千里而至,不计恩怨前嫌。
  以真真正正成年人的方式,体体面面——
  握手,言和。
 
 
第61章 晴天暖阳
  到了第二天, 所有努力都有了回应。
  张有德改了口供,说是自己一时糊涂,在以前的业务接触里,迎晨这人特不好打交道, 油盐不进甚是冷漠无私。如今自己反正也是要判刑的人,倒还不如拉个不顺眼的垫背。
  再就是公司方面。许伟城快刀斩乱麻, 倒是直接甩了个背黑锅的出来, 说是秘书和迎晨有过节,心怀怨恨, 造假诽谤,陷害了迎晨。
  到这关头了,他还没忘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站在公司大局上,宣扬是领导班子明察秋毫, 秉公处理,得知最新情报后,第一时间反映给了纪委,决不让集团内的任何员工受无妄之灾。
  这事情反转得有点太突然, 受理案件的两名公务人员在重新整理谈话记录之后,不是不怀疑。这事上会讨论,只不过没有公开。
  “在这件事情上, 希望各位不要顾及嫌疑人的身份,把各自的看法和主意,都拿出来。”组织发了话, 会议室墙上那枚国徽风清气正。
  负责之一的其中一人姓李,他道:“你们不觉得,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么?证据已经搜集,那就是铁打的事实,差的,也就是上头的审批手续。”
  另一人道:“话是这样没有错,但张有德否认之前的口供,嫌疑人公司主动澄清也是事实。”
  “大伙儿不觉得,这个时机很巧妙吗?我听说,迎晨是被捕之后,她家里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内部会议,没有安排会议纪要以及现场视频记录,有疑问直接说,倒也没怎么避嫌。
  “李检,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怀疑她父亲插手。”
  “她父亲刚升职任命,知道女儿出事,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解释的通。”
  现场一度陷入深思熟虑的胶着中。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明白着,迎义章是什么人,迎晨的大伯又是什么人,再往上走,那就是直接去中南海能主持会议的角色了。
  一道年轻的男音——
  “我觉得这个假设不成立。”戴着无框眼镜,书生气颇重的检察官,勇敢说道:“按这种猜测,那她父亲,为什么不在涉案之初,就把事情镇压下去,而非要到现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才去跑动关系?”
  这才是重点。论证,反驳,大家又都安静了。
  “好了,不多说了,之前的证据推翻了,口供笔录也一字不差,按流程来说,迎晨是没有罪责的。但,基于组织对事情合理性的适当怀疑,允许再着手进行深入调查。”
  书记一席话,算是给这次内部讨论画了个句号。
  流程无异,但人心存疑。
  可就在讨论会后的两小时。检察方收到了一样东西。
  是一封信,来自金升集团——
  “尊敬的纪委领导,迎晨自担任我司业务部门中层管理者以来,廉洁自律,亲近群众,业务能力突出,勇于承担责任,人品有目共睹。以下是我司员工实名请愿,肯定组织领导对证据慎重审查,务必公平公正。”
  结尾,是公司四百多位正式职工的签名,每个签名后面,还附上了身份证号及联系方式。
  这封请愿书,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也算是给飘摇状态中的案件,打了一剂强心针。在事发后的第四天,周二。
  ———
  持续一周的降温降雨已然接近尾声,空气里翻新着泥土气,雨过天清,是个好天儿。
  迎晨走出大门时,被突然的光线刺得好不适应。她用手遮了遮眼,站在原地定了定。身后,是纪检委的宏伟大门,青白石砖,方方正正,旗杆笔直一道,直矗蓝天,国旗迎风张扬,与正门中央悬挂的国徽相得益彰。
  迎晨在那间审讯室里窝了太久,身上软乎没劲,骨头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这个情景,倒让她想到了一个词:重见天日。
  做什么,都别做坏事。
  去哪儿,都别去牢里。
  愣了会神,就听到两声短促的汽车鸣笛。
  迎晨寻声看过去,是一辆白色的奥拓。这车……有点一言难尽。首先是小,其次是破,四个车轱辘支撑着车身,颇有摇摇欲坠的仙翁气质。
  而迎璟坐在驾驶座,低着头,从车窗里对她招手。
  迎晨走下阶梯,走到车边。
  迎璟:“上车吧。”
  她站着没动。
  “还想在这里待啊?要不要我给你拍个照留恋?”迎璟神色平静,说起话来,总是拐着弯地刺你。
  迎晨哑着声儿,“这车你借谁的?”
  “我自己的,”迎璟说:“拿奖学金买的。”
  顿了下,他说:“别指望别人来接你,都恨不得掐死你。放心吧,待会我帮你收尸。”
  迎晨这下倒没再说话了。
  坐进车里,这车窗还得用手摇,摇了几下——“啪唧”,摇柄断了。
  迎晨握着这破塑料,望着弟弟实在无语。
  “哦。”迎璟依旧平静,发车,起步,正视前方,“我不会给你收尸了。”
  “……”
  这辆小奥拓,载着姐弟二人回去大院儿。
  一路上,迎晨几番欲言又止,迎璟直接道:“放心吧,都好着呢,在屋里等你,扫帚皮带也都备好了,打不断,质量特别好。”
  迎晨累,枕着椅垫闭目,也不回嘴。
  迎璟把车停在家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临近家门的时候,迎晨脚步渐慢。迎璟看她一眼,无声扭过头,然后敲门。
  崔静淑早就等在门口了,第一下就把门拉开:“回来了啊?你姐呢?”
  迎璟侧过身,把路让了出来。
  崔静淑仔细瞧了两眼,软着声音说:“瘦了。”
  迎晨听后,默默别开脸,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行了行了,别站在外面,来,进屋。”崔静淑热情极了,激动得还想去牵迎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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