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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屠心(穿越)——寒雪悠

时间:2017-12-02 17:42:09  作者:寒雪悠
  夫妻二人炯炯有神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这是认定了酒是我偷的?”叶青微放下筷子一脸正气道:“太过分了,难道你们觉得我有本事说服雍王殿下,让他与我同流合污吗?”
  “那为什么酒坛会在他的架子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许是他馋酒了。”叶青微飞速将锅甩了出去。
  饭桌上一阵静,叶青微回过头来,却发现爹娘露出一模一样同情的眼神。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澄娘掩唇笑道:“阿软你这般天真无邪,娘怕你的桃花煞会更重。”
  “桃花煞?”叶青微还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娘生你的时候,你爹等在外面都快要哭了,当时幸有你爹的一位尘外好友在府上作客,他说此胎必然顺利,只是你身带桃花煞气,恐怕有人要遭殃了。”
  尘外好友?道士,还是和尚?
  叶明鉴道:“你也不用隐瞒,这家里谁还有你这般胆量敢去我屋里偷酒,想必这最后一坛澄明酒你是与人分喝了吧?”
  “爹,没有证据可不要信口开河。”叶青微笑眯眯地死不认账,拍拍屁股走人。
  澄娘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道:“我只希望阿软能够平安无事才好。”
  “既然法师给了应对之法,应该无恙的,不过……”叶明鉴长臂一揽,拥着澄娘,“你用这张刚吃了荤腥的嘴念佛号怕是不好吧。”
  澄娘一僵,叶明鉴恨自己嘴贱,忙安慰:“没事,没事,什么戒,什么煞,什么三生石,都是骗人的,不要担心。”
  叶青微离了老远还觉得耳边回荡着这对老夫老妻的甜言蜜语,她笑着摇了摇头,从竹林穿回自己的寒池小筑。
  风吹竹叶瑟瑟作响,余晖撒上竹叶画出根根朱竹,她玉手一扬,将探到路上的竹叶拂开,竹影摇曳在她唇上。
  叶青微骤然停下脚步,微微扭头,此间只闻风过竹林声,她悠然笑道:“既然故人在此,为何不出来相见。”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灰色身影才不情不愿地穿过疏竹而来。
  “不知道叶小娘子在此,恐怕惊扰了小娘子。”卢况离得老远,活像她身上带有火星,沾上她就会引燃自己一般。
  叶青微莞尔一笑,低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卢况苦笑摸鼻子:“叶小娘子不要再骗在下了,在下虽然不喜欢惹事,却也不是一个傻子。”
  “你不就是个傻子。”
  “哎?”卢况根本没想到叶青微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叶青微转过身,面朝他盈盈一笑:“你一心想要躲避麻烦,你把我当麻烦,却不知道你越是躲越会引起我的好奇?难道说这就是你故意引起我注意的方法?”
  “不,这个……”
  叶青微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这些少年郎的心思就是多,你放心,我对你并无相思倾慕之意。”
  卢况一下子噎住了。
  这很好,嗯,很好,达到了他想要远离麻烦的目的,可心底那淡淡的酸痛是什么?
  卢况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温声道:“叶小娘子的七窍玲珑心,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这样,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躲开了?”
  “不,不会。”
  “你的声音还有迟疑?莫非我的保证还不够,那要我发誓?若我今生今世恋慕卢郎君,便让我……”
  叶青微话还未说完,就被卢况急急忙忙打断:“别!千万别说。”
  他匆匆上前,行至她的面前,夕阳在她的眼中铺展开茜纱,可是她的目光却是星辉编织的长河,清凌凌的水面上拂动着茜红轻纱,纵使诱得人身心沉沦不可自拔,她却依旧一颗冰心。
  卢况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原来全然是他想多了吗?可是……可是……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我无意惊扰叶小娘子。”
  叶青微浅浅一笑:“你若不愿称呼我为阿软,那就叫我的名字好了,一口一个叶小娘子,你不嫌累,我听着也麻烦。”
  卢况嘴巴张了张,道:“叶青微。”
  这三个字他念的极轻极淡,就如同他一般化作一团烟雾,被夕阳余晖穿过。
  这般清秀婉约,又这般浩渺逍遥,这便是让后世无数人无法摸清底牌,“雾失仙踪,月迷烟柳”的卢况了。
  “我想你今日在此,是心中有迷惑吧?”叶青微像是在跟他打禅机。
  今日叶明鉴的一席话会给两人带来特别深刻的印象,一人是守礼法、知方圆的郑如琢;一人是谨守尊卑、小心行事的卢况。若尊卑是错,权威能反抗,礼法不是全然正确,那他们一直以来所坚守的又是什么呢?
  “正好我有空,可以为你开解一二。”
  “不,已经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了。”
  叶青微灼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卢况用袖子一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哦?知道了什么?”
  卢况苦笑:“有些时候,错的的确是我。”就像他对她的无端揣测。
  叶青微想了想,柔声道:“你若是真想通了,就不会再故意躲开我的视线了。”
  卢况迟疑的放下了手。
  “你我这便说开了,以后也不许在因为这样的小事与我疏远了,我一向敬重你的明哲保身……”
  “叶青微,你这话当真是在夸我吗?”
  叶青微眨了眨水眸,坦然道:“当然。”
  卢况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无奈摇头嘀咕道:“哪里有这样夸人的。”
  叶青微借着太阳落山前最后一丝余光看清他的脸,卢况低头一笑时,脸颊竟泛起一个小小的梨涡,像是一朵小海棠,他一贯持重、明哲保身,活得像个人精,唯有这时才多了一丝少年人的感觉。
  “这世上怕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卢况猛地抬头,却见她目光清明,神色恬然道:“你我当为知己好友,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卢兄就要错过这样一位知己吗?”
  卢况露出无奈的神情:“哪里有自己说自己是知己的。”
  叶青微展眉一笑,柔媚的风情下是洒脱的精气,傲然的风骨:“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也相信卢兄的目光。”
  卢况低下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叶……叶青微。”
  与卢况交好后,叶青微脚步轻快地朝着自己的寒池小筑走去。她需要人才的助力,但是,用恋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维系实在太不可靠了,她要的是全然的忠心,心无旁骛的奉献,既然要交心,那就先从知己做起好了。
  叶青微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另一位迷茫之人正坐在她门口回廊下的栏杆上,他低头望着寒池中的月亮,两脚晃悠悠地时不时踢一脚水面,右手中拎着一个白瓷酒瓶,可是瓶口大敞,瓶身歪斜,琥珀美酒滴落进寒池中。
  “郑郎?你为何会在此处?”
  郑如琢盯着明月倒影,轻声道:“我为什么会来,阿软真不知吗?”
  他双腿一晃动,腰间的佩玉“叮咚”作响。
  叶青微团扇轻摇,柔声道:“我若真说不知,岂不是辜负了郑郎这番信任?”
  郑如琢轻轻哼了一声,一歪头,额角抵上朱柱,他笑道:“我知道你厉害,却从未想过你竟然如此通透,一经对比,我们倒是都像傻子。”
  他闭上眼,似乎醉的不清:“那些傻子一心讨取你的欢心,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的上,你又看不看得上。”
  他虽然闭着眼睛,却听到她腰间悬挂的银铃声响,那声响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捏紧瓶颈。
  若不是他经过竹林听到她与卢况的一番对话,他根本无法想象到她已经站在了这样的高度,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揣测的通透。
  “我可真傻……方玉圆玉都是笑话!”他说着就一把抓向了腰间的佩玉,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背覆上了一方柔荑。
  “若荥阳郑氏的方圆分寸是笑话,那这世间也没有什么正理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背,慢慢收回了手,似乎不怕他继续将玉扔出去了。
  “来,好好说话,别再这样故意吓我了。”
  她是明知道他不会将玉扔出去。
  郑如琢回眸,却与她四目相对。
  她当然知道,荥阳郑氏的方圆玉,除非主人身死玉碎,否则,不可离身。
 
 
☆、第二十九章 英雄救美
  “知方圆, 懂分寸是没错,可你们后世偏要穿凿附会, 光是家规就洋洋洒洒几百章,更别提非要人在礼法中行事, 这不是活生生将人给教迂腐了嘛。”
  郑如琢望向她, 眸色阴晦道:“我们家的事情, 为何你知道的这样清楚?”
  叶青微神色坦然道:“自然是因为我看的书多了。”
  郑如琢神色仍有狐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前人不可能预料到后人会发生什么, 与其信礼法、祖训, 倒不如多读书、多经历, 只有你自己才是可以衡量世间的尺度。”叶青微手中的团扇轻轻拂过他的肩膀,赶走停留在上面的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你说这些话,还真是要命。”
  叶青微笑容如涟漪荡开:“我想, 这次游学中, 家父想要你们知道的大概也正是这个道理。”
  那只萤火虫又飞回来,停驻在他脸颊旁的发丝上,莹莹光亮映着他清俊的眉眼,宛若一川光河,流向生之彼岸。
  郑如琢眼眸一转,瞥了她一眼,却注意到那只小萤火虫, 他喃喃:“腐草化萤。”
  “萤火虫真的是由腐草所化吗?”叶青微浅浅一笑,寒池波光浮动在她的眼底, “用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所有人都说的道理也不一定是真的。”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叶青微用团扇遮住面容:“大概,是想要你活得更精彩一些。”
  谨守本分,固守礼法,文采斐然却亲手起草缴文来骂她的荥阳郑如琢,即便玉碎身死,也是一个说不通的老顽固,那就试试能不能让年少的他改变一下。
  “精彩?”郑如琢目露不解,她却衣袂翩飞,飘然远去。
  郑如琢重新垂下头,看着水面中模糊不清的倒影,将剩下的酒全都倒了下去,搅乱这寒池光影。
  原本停留在他身上的萤火虫,也追随着她的步履香尘离开了。
  叶明鉴给了五日准备,这五日内,每个人都乖得像只鹌鹑,就连最作妖的王子尚也像是被下了降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被老师惩罚当了什么下九流的角色。
  叶府的门槛这几日也几乎被踏破了,似乎每个世家都想要打探叶明鉴的去向,或是有人想要将自家子弟塞进游学的队伍中。
  “叶兄,你我也算是同乡,这点小忙该不会不帮吧?更何况你连崔家那两个妾婢之子都能收下,为何不能收下我府上的正经嫡子?莫非是叶兄看不起在下,不屑与在下为伍?”
  “此言差矣,崔家子弟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才收下,实不相瞒,纵使叶某想要多收弟子,恐怕也有心无力了,这次游学过后,叶某打算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俗物。”
  叶明鉴这样一说,反倒让拜师者更加蜂拥而至了。
  叶明鉴却不多加理会,自顾自锁上大门,闭门谢客,过着自己的悠闲小日子。五日一到便趁着夜黑风高,带着妻女、弟子上路。
  因为要赶第一波出城,众人到达城门口时天还未亮,郎君们倒在马车里睡得东倒西歪。
  叶青微额头抵着车厢,迷迷糊糊地撩了撩头发,却发现澄娘正掀起车帘看着眼前的城楼。
  “为何不多睡一会儿?”叶明鉴骑在马上,单手攥着缰绳,弯腰询问。
  澄娘轻声道:“自从来了长安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去,我……大概是有些不适应。”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郎君说的是,只是我心里隐有不安。”
  叶明鉴叹息一声,松开手里的缰绳,竟将身子半探出来,轻轻抱了抱澄娘,贴着她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澄娘眉宇间的情愁如薄雾一般散去,脸颊染上晨曦浅红。
  “呸,你这个老不羞的。”澄娘娇羞如春日之花。
  叶明鉴紧紧攥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我夫妻一体,何谈羞不羞?”
  纵然他在外人面前如闲云野鹤,在澄娘面前也不过是缠着她的鸳。
  “老师……”远处传来王子尚的呼唤。
  叶明鉴一脸不满道:“又是这小子前来坏事。”
  澄娘捂唇浅笑:“这也是王郎第一次出门,过于兴奋紧张也是可以理解的,夫君还不速去?”
  叶明鉴笑容温柔,双手抱在一处,低声道:“得娘子令,为夫莫敢不从。”
  他一扯缰绳,驱马朝王子尚的那辆马车走去。
  澄娘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映上晨曦的金光,她才叹息一声放下帘幔,戴好放在一旁的幕笠。
  叶青微与澄娘为了行路方便都换了圆领长袍男装,盛世之下,风气宽松,士族贵族女子可以纵马游街,也可以穿男装游玩。
  叶青微半支着头,不解道:“娘你为何在车内带着幕笠?”
  澄娘轻声道:“你娘我有迎风流泪的毛病,只是防止掀开车帘时有风进来。”
  若是迎风流泪为何在府中没有,刚刚也没有,现在却突然得了这个毛病?叶青微隐隐觉得澄娘是在躲什么人?可至于她躲的是谁,叶青微却全无头脑了。
  澄娘将另一个幕笠递给叶青微:“出门时记得戴上,毕竟你生了这么一副样貌,更需要注意保护自己,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爹和府上的郎君那样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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