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杯:“我前两天从办公室经过,伊静趴桌上打瞌睡,关一楠给她披衣服来着。”
说完,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展凝,迷离的光线投在他半边脸上,让他嘴角的弧度更添了些深意。
偷个懒能被领导撞个正着也真不是一般的运气差,展凝往常偷偷摸摸的没少干这些事,她不是那种特别懒散的人,但也绝对不像另外一些把单位当家庭似得埋头苦干型,她张嘴咬住杯沿,磨了磨牙。
顾倾杯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心的安慰了句:“放心,不扣你们工资。”
展凝:“……”
他们这帮人中除了顾倾杯外,其他都是无车人士。
关一楠身为男人,但对车从来就不感冒,至今都上下班都坐的公共交通。
迎着夜风他跟伊静肩并肩的站在大门口,伊静脸有些红,眼亮晶晶的,看起来还算清醒。
展凝说:“回去吧,给你叫辆车。”
“不用,”伊静一摆手,指了指关一楠,“他说他送。”
展凝:“你没喝醉吧?”
顾倾杯转向她:“你在开玩笑?”
工作室上上下下属伊静酒量最好,据说是基因关系,伊静家里就没一个不会喝酒的,她爹甚至成天自豪于自己在酒缸中泡大这事。
伊静跟着说:“放心吧,比现在喝的再多个两三倍我都没问题。”
车来了,关一楠拎着伊静利落的上了车。
看着车子跑远,展凝说:“有戏。”
“走了,”顾倾杯捏了捏太阳穴,“陪我散会步。”
这人也喝了不少,加之喝酒上脸,整个人跟从沸水里煮过似得,连带脖子都红成一片,只余一双漂亮的眼睛亮的有些离谱。
展凝:“车子呢?不找代驾?”
顾倾杯摇头,双手往兜里一揣,先一步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正是都市夜生活最喧嚣的时候,展凝缩头缩脑的跟在他身边。
顾倾杯起先没感觉,等反应过来时展凝变得有点像鹌鹑了,他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这是冻坏了?”
已经是十一月份,夜间的风吹来已经染了寒气,展凝今天穿的不多。
她搓了搓胳膊,斜了顾倾杯一眼:“女人体质本来就偏寒。”
顾倾杯平静的说:“你缺男人了。”
展凝:“……你自个醒酒别冻死!”
顾倾杯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捂着哪能冻死?”
话不经脑的出来了,酒精摧残下真假迷离度已经突破指数,展凝皱眉看着他。
顾倾杯:“嗯?我说错了?”
展凝:“酒精上脑了。”
往前又走了一段,顾倾杯突然抬手盖在展凝的后脑勺上,黑色的发丝被夜风吹的如浸过冰水的绸缎,他轻轻的拍了拍。
展凝喝的最少,原本连微醺都算不上,当下脸庞却突然热起来,心跳猛地快了几下。
她遮掩着什么似得往边上避了下:“干嘛?”
可能是由于紧张,连音调都变了些。
顾倾杯用着一种看透不说破的眼神望着展凝微弱的局促。
“过段时间有个节日演出,主持人的晚礼服由我们来提供,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好似逗人逗够了,他转了话题。
展凝暗暗拿手背碰了下自己的脸,心想:“真有出息!”
“噢,本市的吗?”展凝放下手问。
顾倾杯:“不,在B市,预期呆三天,时间充裕些也能在那边逛一逛。”
B市的节日演出都比较隆重,除了主持人、表演者、以及其他工作者,少说也有一两百人。
展凝接了工作牌后跟着顾倾杯走进去,一路遇到不少圈内名人,有些跟顾倾杯还表现的非常熟稔。
这些人一看就是老油条,满脸横肉,说的话跟官方模板刻出来似得,一字一句不多不少的嵌进模块。
这群人中顾倾杯简直是股清流,不卑不吭的站在那,脊梁笔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浅笑,不失礼,也不过分热络。
他并没有因为场合或身份而表现的低人一等,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站在有些忙乱繁杂的大厅里。
展凝对这个人的印象突然间就升华了,一阶一阶的往上爬,对方颀长的身形顿时被裹了层柔亮的光晕。
展凝心里莫名的蹿上来一个疑问:“我是不是喜欢上这男人了?”
答案还没捋出一个结果来,瞬间又被她掐断在摇篮里,算了,不要自作多情,更不能自取其辱。
顾倾杯:“展凝!”
展凝抬头,围着的几个人已经说笑着散开了,顾倾杯冲她摆了下手:“走了。”
他们走到后台,一踏进那个门展凝就有点懵,密密麻麻都是装扮各异的人,那说话的嗡嗡声堪比耳边堵着无数个蜂窝。
“是开场节目的舞蹈演员。”顾倾杯解释了一句。
展凝前后两世经历的都是秀场环境,规模最庞大的也就是死前的那一次,尽管也没有参与成功,眼前这样的场面真是人生头一遭。
到了一个区域,顾倾杯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将手中薄薄的一叠标签交给展凝,边抬手一比划。
顾倾杯:“这一片都是我们负责的,除了主持人,还有部分嘉宾的礼服,你把标签放上去,别到时搞混了,有问题你找我。”
展凝低头看了眼标签,上面简单标了号数和使用者姓名:“直接对上就好了吗?”
“嗯,夹在衣架上,我去隔壁一趟。”顾倾杯拍了拍她的肩,又吩咐了声另外一个助理,转身走了。
他们这次过来就三个人,礼服是提前空运过来的,昨天他们先一步做完了检查。
闹哄哄的大厅,有些演员直接坐在地上的垫子上,听说已经彩排过两次,有些节目单演员是有重合的,工作强度可想而知。
一个年轻小姑娘突然跑过来核对这片区域的服装,估计有几天没睡好了,挂着浓重的黑眼圈,额头顶着两颗巨痘,一手端着速溶咖啡往嘴里灌,边匆匆忙忙在那做检查。
“哎,你赶紧离远点。”她推了把边上干站着的展凝。
展凝:“……”
其实这样莫名其妙被人叨一句的场景对展凝而言并不陌生,曾经的比赛场合遭遇过很多次,更不用说上辈子了,她基本就当自己耳聋。
“靠!”对方突然又喊了声。
展凝一转头便看见那咖啡杯掉在了地上,某件米色礼服不幸沾到了一大块,位置显眼,并不是想遮掩就能盖住的。
小助理在另一边捣鼓要用的饰品,压根没注意到这事。
展凝跟罪魁祸首对视一眼,对方脸色也就难看了十秒,下一瞬突然抬头挺胸,用着一种十分盛气凌人的态度对着展凝,说:“你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你还要不要吃这碗饭了?没个认真态度,就赶紧滚!”
展凝见鬼一样的看着她:“你没病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她突然就暴躁起来,“你们的负责人呢,赶紧给我把人叫过来,这都带的什么人!”
小助理听到动静连忙靠过来,看到那件惨不忍睹的礼服,一张小脸立马白的七七八八,他想帮着说一句被对方一胳膊给推开了。
展凝心想:“完蛋,碰到不是人的玩意了。”
场内的负责人很快走过来,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现场后死死的拧起了眉,目光凌厉的扫了展凝一眼。
展凝面无表情的说:“我说了这不是我干的。”
年轻小姑娘尖着嗓子喊:“你这意思还是别人干的了?!我劝你做人要点脸,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谁都不是瞎子!”
展凝点头:“我确实不是瞎子,有些人是真瞎。”
事情顿时闹得不可开交,正缓缓的趋向于失控状态。
“怎么了?”顾倾杯正好回来,目光掠过那件被毁了的礼服也不见动怒,不急不躁的环视一圈,最后看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突然满脸惊愕:“顾老师,这、这片是你们负责了?”
负责人小声解释:“之前出了点状况,顾老师是我们请来帮忙救场的。”
小姑娘表情立时就僵了。
顾倾杯:“你说礼服是展凝弄脏的?”
对方没有马上吭声,静了两秒才想通什么似得用力点了下头:“对!”
展凝莫名在这人表情里读出了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她正要反驳。
顾倾杯突然轻笑了声:“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人不喜欢喝咖啡,她只爱喝奶制品,尽管我也不太理解这么大个人为什么这么爱喝奶。”
展凝:“……”
展凝觉得不是自己理解能力不对,就是顾倾杯今天有点抽风。
顾倾杯不顾对方顿变的脸色,转向负责人:“去查下监控吧,别浪费时间。”
负责人不好意思的说:“监控前阵子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修。”
顾倾杯:“我昨天过来巡场的时候让人修好了,就怕生出些像今天这样的事,没想到还真这么巧。”
监控调出来后,那个小姑娘的脸色比彩虹更斑斓,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加倍的难堪,连带跟着过来的负责人都尴尬的头顶要冒烟。
负责人赔笑说:“顾老师,这次不好意思了,年轻人总有些……”
顾倾杯轻声说:“道歉吧!”
负责人:“是是是,这是必须的!”他搡了把变得跟木棍一样的小姑娘,“还不赶紧给人道歉。”
小姑娘涨红着脸,冲顾倾杯鞠躬:“顾老师,对不起,我一定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顾倾杯神奇的看着她:“你跟我道歉?”
小姑娘连忙又转向展凝,弯着脊背,深埋着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过道上时不时有人经过,有熟人还特意问了声怎么了,但碍于事多没来得及留下看热闹。
展凝看见她撑着膝盖的手死死的抠在膝盖骨上,指尖泛着失血的白。
没造成实质性伤害,人也已经道过歉,一直揪着不放没意思,难不成还让人赔偿精神损失费不成。
展凝:“算了!”
散开后,顾倾杯让助理去车上取同系列的备用礼服。
往场内走的时候,顾倾杯忽然伸手拉住了展凝,在她错愕的目光里,淡定的说:“看你失神的厉害,免得摔了。”
第55章
这段牵手往前走的路程很短, 展凝僵在那一时没挣脱,等反应过来时顾倾杯已经先一步放开了她。
她把手背到身后,轻轻捻搓了下手指, 顾倾杯薄薄的手掌, 修长的五指轻轻捂拢的感觉近乎还贴在皮肤上。
那种隐约的暧昧立时蹿了上来,展凝觉得她没有自作多情, 顾倾杯应该对自己也是有意思的,只是被一张纸浅浅的遮盖着, 还没有时机来捅破。
工作结束后, 他们又在B市停留了一天, 逛了这边的大夜市,夜市紧挨着一个花鸟市场,晚间也会营业。
也不知道顾倾杯脑子怎么生的, 在那溜了一圈后,愣是买了一只金丝熊,挑了只特别肥的,能满满抓一手。
顾倾杯:“回去了给它换个大别墅。”
展凝瞟了眼他手上的小小长方形塑料盒, 又扫了眼他脸上喜滋滋的表情。
展凝说:“买这个回去给单位里那只猫当猫粮吗?”
那只金吉拉领地意识特别强,伊静之前吃饱撑着买过两只乌龟,硬币大小的那种, 过了一晚上,就被那猫给活活弄死的,其中一只甚至悲催的连尸首都没找到。
顾倾杯挑了下眉,随后将东西递给她:“你带回家去养。”
展凝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东西是要移驾到自己手上的, 她木着脸说:“我对宠物毛挑剔性过敏。”
“……”顾倾杯不可思议的说,“还有这说法?”
展凝认真的点了点头。
顾倾杯:“我以为你刚盯着看那么久是看上这东西了。”
展凝:“我只是在辨别它跟仓鼠的区别。”
弄半天居然是会错意了。
顾倾杯顿时好笑,说:“得出什么结论了?”
展凝:“体积不一样。”
他们在夜市里晃荡,小助理看见吃的高兴的两眼冒星,展凝也吃的很爽,但心里老搁着点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得归咎到那只金丝熊上,原本只是一只自己没啥兴趣的宠物鼠,但顾倾杯把隐含的购买理由一抛出来,那只胖乎乎的金丝熊就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它代表了顾倾杯的一份心意,代表了他对自己的一种关注度,尽管这个心意和关注度看起来过于生动了些。
展凝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想了一路。
“小朋友!”顾倾杯突然对着一个摊位旁玩耍的小朋友招了招手,举起手里的塑料盒,“你想不想……”
“给我吧!”展凝突然劈手从他手里夺过了盒子,顶着顾倾杯意外的目光,神色不太自然的说,“我想了想,还是准备养了!”
可能平时也不怎么干这种打脸的事情,尤其是这么短时间内的打脸,展凝表情非常尴尬,眼神飘忽的往别处看着。
顾倾杯忍着笑转向跑过来正眼巴巴等着他发话的小孩子:“咳,听说你家的酱鸡爪特别好吃是吗?”
小朋友:“我家的是这条街最好吃的。”
顾倾杯点点头:“我们今天就是特意来捧场的。”
小朋友往展凝手上快速看了眼,一转身往摊位跑:“你们要多少,我去给你们下单!”
顾倾杯:“三份!”
因为第二天就要走,动物托运流程一时来不及,顾倾杯将金丝熊交由这边的朋友帮忙办理。
展凝问了句:“这走空运还是陆运?”
友人也是个童心未泯的,此时捧着那只金丝熊喂东西:“就快递,这个网上卖的很多的,都是快递运送,打包的好一点,塞点泡沫砸不到的。”
展凝笑说:“很了解啊!”
友人:“刚给我儿子买了只呢,可喜欢了。”
这年展凝上大四,她不准备考研,也不准备出国,前者没太必要,尽管学历是硬件,但放在这个专业上就有点鸡肋,因为服装设计是个实践性很强的东西,而读研则更多的是扑在理论上。
至于出国,开阔一下眼界,去接触国外的文化,去了解那边的多样性,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展家也就是个小康水平,承担出国费用会有一定压力,而展凝自身吸金能力还太弱扛不起这个压力,加之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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