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思,便觉得银钱越多越好,哪有听不出杨李氏话里的意思,笑道:“瞧你说的,她嫁妆再多也是她自个儿的,难道还能分你些不成,便是她乐意只怕她娘家也不肯。”
杨李氏轻笑道:“我只是羡慕得紧,哪里像咱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杨金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坐在那里烦忧地说道:“唉,到是我还真要发愁呢,母亲先前也说了,咱们这一房是嫡支,也该多子多孙才对,只是人多了却是难养啊,不说吃食如何,便是与我儿讨两房回来,也是要不少彩礼钱。”
她这话说得有些意思,表面瞧着说那嫁妆是木柔桑的,实则说,杨子轩有这么一个有钱财伴身的媳妇,便是将来多生几个,多纳几房小妾,他也是能养得起。
说来说去,两人互递梯子,都是为了多争些家产,杨老太君坐在那儿,突然觉得意兴澜珊,便是头上插着再奢华的滴水碧玉簪,也无法叫她心情好起来。
“老太君,大少奶奶过来了!”外头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只见屏风外头人影晃动,一阵环佩叮当,香风轻袭。
不时,便见苏婉儿嘴角含笑,眉角飞扬的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七八个丫头、婆子。
“祖母,您老人家今儿可是心情好?眼瞅着快中秋了,可是在为此事烦,孙媳已吩咐下去了,月饼定是素馅,饭菜定是斋饭,便是那日掌勺的师傅,可都是孙媳费了大把子力气,方才从净心寺请来的和尚厨子,为此,还捐了不少香油钱,这厨子可是不比白玉寺的厨子差。”
她刚一进来,只不过是扫了杨君义与杨君辉两家一眼,便噼里啪啦地笑说起来。
杨老太君坐在上位瞄了她一眼,又见得杨李氏眼珠子乱转,忍不住心中冷笑不已,便是她家这嫡长孙媳不争气,那三孙媳却是个懂事的,就是没经过大风大浪,心儿软了些。
苏婉儿主持中馈后,这心思越发敏捷,眼眨眉毛动便是说的她这种人,一进这内堂她便察觉众人神色有些不对。
她一边娇语连连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众人,见得隔房的杨君义一家眼神贼贼,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莫不是这两家联手来算计她忠亲王府的银钱了?
又细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忠亲王妃好似每年都确有包了银子给这两家过中秋,另外还送了各色糕点干果,心下便有些底儿了,这说起话来越发不慌不忙。
她先是给两家长辈见过礼,又与两房的堂兄妹们互行半礼,方才笑意盈盈地说道:“可是为了中秋而来?我虽说头回单独主持这事儿,但惯有旧例可寻,只因今年是孝年,便去掉了四活物直接折了现银,到是素果多备上了些。”
杨李氏讪讪地笑了,轻摇团扇笑道:“这大热天的还叫你个小辈忙东忙西真是过意不去。”
却是不提先前在杨老太君跟前告状一事。
苏婉儿瞧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又见得木柔桑不在,心中越发觉得不妥。
忙小意地笑答:“大伯娘客气了,即然侄媳帮母亲主持中馈,自是不该委屈了大伯娘与三婶一家,不然,祖母可是要揭了我几层皮呢!”
转而她又问道:“今日如此热闹,咱家最悠闲的那娇人儿怎地不在此处?”
众人不知她这是指谁,杨老太君脸色稍有缓和,回道:“她等会子便过来,你到是脚力快,不过是打发人寻你一柱香的时辰,你便过来了。”
苏婉儿忙道:“哪里哪里,祖母与众长辈可莫要怪我,便是知道了消息,我也是紧赶慢赶的把手上的管事娘子都打发了,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杨金氏早就瞧出她这身衣裳的料子及好,去年夏日里,她女儿便相中了这又薄又轻的缎纱,只是价钱很贵,一件衣裳的料子钱,都能扯出几件好衣裳的料子,杨金氏一直没有同意杨锦儿的要求。
如今,见了苏婉儿穿了这一身好料子心中哪有不气的,因此,阴阳怪气地坐在那儿说道:“早就听说霓裳坊的料子出了名的好,去岁夏天我便瞧见过这块料子,人家旁的衣裳都是用银量,而这种缎纱蝉羽却是用金论。”
其实先前木柔桑也是有穿这料子做的衣裙,她便是贪着这料子透气性好,即轻又薄还不透,夏日拿来做衣裙最是适合。
不过杨金氏打一开始就知道木柔桑是个有钱的主儿,每每见到她都是穿的最新样子不说,便是那料子,哪怕是镶边用的都是顶好的料子,她自是不会说什么。
而苏婉儿不曾掌家时,哪里会舍得扯这般好的料子,因此,也怪不得杨金氏心头窝火。
不过她教出来的杨锦儿却是个眼尖的,她顺着杨金氏的视线望过去,脸色变了变,不依地嚷道:“娘,你还说这料子太贵,也就咱们家穷才穿不起这料子,你瞧瞧,先前三堂嫂穿的那是啥?现在大堂嫂穿的又是啥?咱们是忠亲王府这一脉的嫡支吗?我也是堂堂杨家嫡女,怎么我就穿不起这么好的料子?”
她去岁磨了杨金氏几个月,都没得她同意,如今见到一个两个做媳妇子的都比她这正经嫡女穿的好,那心里的酸水哗啦啦直往外冒。
杨金氏狠心咬牙骂道:“谁叫你不是族长的嫡女,你看看当今的太子妃便知道了,再瞧瞧你,哪里比得上人家。”
说到这儿她又向杨君辉哭诉道:“你的如今却是连好点的衣裳都穿不上了,你也好歹是个员外郎,看看人家多会溜须拍马,得了势爬得比你还快,呜呜,我娘儿几个跟着你可是真吃尽了苦头,原想着树大好乘凉,不想却是便宜了外人。”
这话杨老太君听不顺耳了,苏婉儿是谁?她姓苏,是苏家的女儿,如今杨锦儿一哭,她的心就偏了,又听得杨金氏这般说道,不免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拿起茶几旁的柺杖狠狠直捶地,喝斥道:“闭嘴,一个两个都钻钱眼里了。”
杨金氏狠心咬牙骂道:“谁叫你不是族长的嫡女,你看看当今的太子妃便知道了,再瞧瞧你,哪里比得上人家。”
说到这儿她又向杨君辉哭诉道:“你的如今却是连好点的衣裳都穿不上了,你也好歹是个员外郎,看看人家多会溜须拍马,得了势爬得比你还快,呜呜,我娘儿几个跟着你可是真吃尽了苦头,原想着树大好乘凉,不想却是便宜了外人。”
这话杨老太君听不顺耳了,苏婉儿是谁?她姓苏,是苏家的女儿,如今杨锦儿一哭,她的心就偏了,又听得杨金氏这般说道,不免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拿起茶几旁的柺杖狠狠直捶地,喝斥道:“闭嘴,一个两个都钻钱眼里了。”
苏婉儿现在可是回过神来了,秀眉一凝,问道:“三婶娘这话好生奇怪,我爹好歹也是正经科举出身,便是做个四品官也不为过,只是到底比不得在金銮殿前走过过场,四品官也就到头了,便是没有忠亲王府这大树,我爹坐上现在的位置也是迟早的事。”
杨金氏还欲说什么,杨老太君已是很不高兴了,一张脸阴沉沉的,原本慈祥、和谒的笑容早已不在,一双老眼犀利的扫视在场的众人,怒道:“一个个都想反了天!”
苏婉儿乖巧的闭上嘴巴,杨金氏能得杨老太君的欢心,自是个有眼色的,坐在下首小声嘀咕:“还请母亲莫要气自个儿身子,儿媳也是心中替锦儿、子杰不值,同是一个王府里的嫡支,偏生却是差上这许多。”
“是啊,娘,今儿这事如何都要处置一番,再说了,这家业也不是一个人,你儿子我,还得养家糊口呢,这些年大嫂子当家那会子,虽说对族里多有苛扣,但对儿子还算可以,没想到这小辈却是如此猖狂。”
☆、第500章
第五百章
杨君辉到底是个大男人,最是不耐瞧这些娘们打嘴皮子仗,便直接把这话扯到了正事上。
杨老太君心里估算着,瞧这时辰,木柔桑这会子应是已经带了柳姑姑去了公中库房,而苏婉儿那处院落里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堵在院内了,也是时候该与苏婉儿清算一番了。
“大孙媳,你来说说到底是为何?”
苏婉儿听得一头雾水,她却是没想到自个儿办的那些破事已被人揪住尾巴,侧头朝杨君辉淡笑,问道:“祖母,还请容禀,孙媳一向办事中规中矩,便是大伯与三叔处都是事事躬亲,不敢假借旁人之手,就是怕出了错,惹长辈们心中不喜,今日孙媳到要请问三叔了,不知我何事猖狂了?是对各位长辈不敬,还是因为短缺了众位长辈该分的银两、吃食?”
“哼,你少在这里装贤妇了,真是看不出来啊,面上是个端庄的大妇,内里却是比谁都狠心,竟然敢贪墨公中的银钱。”
杨君义急不可待的跳出来,指着苏婉儿的鼻子直骂!
杨君辉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拍拍杨君义的肩膀,叹息道:“大哥,弟弟心中也是又酸又堵,就是怕娘瞧在眼里心疼,这才强忍着,唉,咱们真是看走眼了,哪晓得这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上不得台面,什么好东西咱们没见过,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什么叫我装贤妇?真是莫名其妙,我辛辛苦苦操持一大家子,没捞到个好不说,你们到是个个先怨上我了,我且问你们,哪次过节不是比母亲主持中馈时厚了三分?”
苏婉儿柳眉倒立,很不客气的反驳。
要是有旁的宗亲在,怕是早就要抽她的脸子了,为了多给杨君义和杨君辉厚三分礼,却是借口年景不好,生生刮去他们名下的三成,真是个算盘珠子拔得啪啪响的人,如此会算计。
杨君义与杨君辉得了那多的三分,自是不会拆穿苏婉儿的小把戏,大家都得了银子,便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杨李氏伸手扯了把杨君义,这种事还得她上。
只见她走到杨君义的身前,义愤填膺地骂道:“你少在这里当了表子又立牌坊,哼,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当初你虽多分了三成给我们,面上说是孝敬我们两个长辈家,谁不知你却是圈走宗亲们头上的三成肥了自个的荷包,当真以为我们是傻了,便是看在那多出来的几百两银钱上,我们两家背了这黑锅也没有吱声。”
好嘛,苏婉儿贪墨一事还没有扯清,又拱出她的另一桩大事来,这事儿苏婉儿行事慎密,连杨老太君都是瞒着的。
“什么?她敢苛刻该分给宗亲们的银钱?贪妇!你想害死我们杨氏一族吗?树大根深,才能根深蒂固,你以为咱们杨氏十几代昌盛不衰凭的是什么?真正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子智娶你回来有何用?”杨老太爷在世时,时常与家人说,杨氏一族要想繁荣昌盛,便一定要保证后街的宗亲们能过上平安的日子,家穷万事衰,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临去前还拉着杨老太君的手说过,自己对不起她,给她娶了小妾回来添堵,只是希望看在杨君华、杨君辉两兄弟的面上,莫要与他计较,还有,拜托她好生把这大家子看顾好。
杨老太君此时得知苏婉儿的所做所为,一时怒气冲天,她的夫君在意了一辈子的宗氏族亲,却是被苏婉儿这眼皮子浅的给差点坏了根基。
“来人,给我把她的陪嫁丫头并婆子,一个不漏的捆起来,快打发人去寻了王爷、子智、轩儿三人回来!”
外头候差的婆子忙应答了,便去前院寻了脚力好的小厮去找三位爷回来。
杨老太君老眼狠狠用力的剐向苏婉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她便知苏婉儿有些小贪,但念在是杨子智正妻的份上,又加上杨子智将来除了顶着个世子名头之外,即没有能力办差事又没有旁的进项,这才任由苏婉儿私吞了一些小钱。
苏婉儿以为两人是心有不甘分得钱少了这才闹起来,忙扑倒在杨老太君脚下,哭喊道:“祖母饶命啊,孙媳也是想着大伯一家与三叔一家,这两年添丁进口着实不易,又加上去年年景不大好,这才削减了宗亲们的三成,又贴补了大伯与三叔一家,想着,等来年年景好了,到时还是按旧例给宗亲们分银钱。”
杨氏一族在京城盘根错结十几代,是有名的老牌贵族,便是公中的祭田就有几千亩,而那些田里的产出,除了每年祭祀花销之外,余下的一部分粮食等物,便是分给了后街的宗亲们。
再加上关外牧场的产出,还有忠亲王府给他们的贴补,后街宗亲们有不上进的只求安稳的,也有得了便利想出人投地的,这些年总是陆陆续续有子弟入了官场,虽多是七、八、九品,但是却是不可忽视的能量。
“闭嘴!”杨老太君心中太清楚这里头的要害关系,所以才如此生气。
“真当你做下的那些事是无人知么?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你那些没脸没皮,倒卖家中古董的破事,早就在后街传遍了!”
苏婉儿瞬间止了哭,她到是真傻了眼,没想到这事儿闹得如此大,而她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要说,也该是她倒霉,原本宗亲们对她印象还行,虽说比不上对木柔桑的印象好,但苏婉儿是下一代宗妇,便是有时处事利害了点,也是为了叫一众人下人臣服于她,也能更好的发号示令,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有人可是很高兴她走老霉运呢!
“我说大侄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杨李氏在一旁凉凉地问她。
苏婉儿哪敢回答,说是真糊涂,她这当家主母就会被人踢下去,若说不是,那苛扣宗亲们银钱便是她自个太贪。
杨金氏很是喜欢痛打落水狗,见苏婉儿一时怔在那里不出声,便叹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啊,你这孙媳可是都干了些什么,先是在去年末苛扣宗亲们的银钱、米粮,后又在元宵节时以新皇有令为由,一家只是派了两盒素点,并几份素卤,不要说汤圆,便是粉皮子都没瞧到,唉,难为大家都顾着您老的颜面多是忍气吞声。”
“娘,还不止这些呢,便是接下来的这一年里,年景确实不好,每每到了过节时,她便做主每户人家少了三成礼,这宗亲们的心里知道年景不好是一回事,但她连商议都不商议直接下了令,却是叫这些人心中很是不舒坦。”
好嘛,杨君辉适时踩上一脚,若是弄倒了苏婉儿,又在杨老太君心中挂了号,杨子智那边怕是分得的产业也会不如先前,老人家心中必定另有打算,这么一来,他身为嫡支不二人选,自已的儿子、孙子岂不大大有机会了!
原来,杨子轩示意手下人从别处调了几个人或装扮成卖糖膏的妇人,或是走家串户的货郎,左右就是八卦些苏婉儿的事,时不时的添点酱醋,有时不过是一两句闲话,但落在宗亲们的媳妇耳中却又成了另一回事,于是--
苏婉儿倒了大霉!
被杨子轩钻了这空子借题发挥,自己拉着亲亲娘子躲在后头使计,好把这苏婉儿刨出水面,叫这些人闹个天翻地覆,他好借机行事圆了木柔桑想搬出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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