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死了,那些留下来的小妾全死光了,而忠亲王并不在意,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过多少小妾。
只因,常常有人给他送更新更嫩更香滑的小妾,用旧的不是转手送人了,就是被忠亲王妃弄死了。
“王妃,要不奴婢回了老太君,给您在这院里建一座家庙?”
“哼,我念的经还少吗?我已经全我自己念了一千零八十遍往生经,我又给自己抄写了一百零八遍般诺经,我以后是不会下地狱的,你们等着瞧吧,真正该下地狱的人不是我!”
忠亲王妃十分怨恨杨老太君,若不是她太过大意,又怎么会阴沟里翻船,被杨老太君设计了一把呢!
管事妈妈听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这院子里阴恻恻的,连秋老虎都闯不进来,被汗水打湿的衣裳紧紧粘在背上,冷冷的贴着,叫人怪难受的。
她轻轻扭了扭身子,接着道:“王妃,时辰不早了,老太君还等着奴婢回话。”
“你听我说,那老太婆很不喜欢我,打从我一嫁进这府她就不喜欢,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娘那时却是怪我在家太过娇宠,她却不瞧瞧,那老太婆当年是出了名的利害,却是怪我当人家媳妇还带着一身娇气。”
忠亲王妃突然发力猛地抓住她,又开始述述叨叨。
管事妈妈连手心儿都湿透了,她真不想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更何这个王妃还是暗中废了的。
“王妃,奴婢该去给老太君回话了,您若再说下去耽搁了时辰,到时老太君必会问话,叫奴婢如何作答?”
忠亲王妃却不管不顾,说道:“大家都说我是享福呢,嫁进来便是世子妃,可是谁又知道我并不愿意嫁啊,但是祖母是我亲姨祖母,她老人家亲点了我,我娘可是高兴得好些时日都睡不好。”
管事妈妈急得嘴都要起泡了,朝一旁的几个婆子怒眼瞪过去,示意几人来帮忙把忠亲王妃拉开。
“我嫁过来,她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她还要把手伸上儿子房里,还要给她找个贵妾,哈哈,我就是要弄死那个女人,可惜啊,命大,只不过一辈子无子,我也高兴了。”
忠亲王妃想到啥就说话,偏这些话不是个管事妈妈能听的。
那些婆子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胡乱摸出条沾满油渍的手帕子,趁忠亲王妃一个不注意,往她嘴里狠狠一塞,咳,直接堵上了。
管事妈妈见忠亲王妃不服软,便又开口道:“奴婢该说的说了,这说给老太君回话去。”
忠亲王妃见到带来希望的管事妈妈离去的身影,身子彻底软摊下来,完了,她的希望完了,她已成了忠亲王的弃子。
管事妈妈身后的大门被关上,也关上了忠亲王妃心中的那道亮光!
吱-呀!
原来光鲜亮丽的朱漆大门,因为这院子的主人被冷落而无人打理。如今门上已斑驳不堪,松懈的朱漆随着大门合上而又脱落一层,只有院子墙头上的狗尾巴草依然迎风招展,见证着小院从繁华走向了死亡。
杨绢儿的事就像浮云飘过天空,对木柔桑的生活没有半点影响,她并不知道远在襄阳的苏瑞睿,此时披着一身厚重的铜锁钾,一身血气冲天的回到了襄阳王府。
“王爷,你回来了!”樊应德带了小太监忙迎了上来。
常年的征战磨去了苏瑞睿脸上仅有一点温意,如同雕刻般的刚毅五官,更多的是让人感到他的杀伐果决!
樊应德迎了苏瑞睿进门后,见他脚步一转便欲去南书房,迟疑少许,方才开口道:“王爷,王妃交待,你回来后,请回内院一趟,说是有事!”
“哼!”苏瑞睿原本的脸更冷三分,回道:“有何事?”
他并没有因为这话而停下脚步,直接往南书房行去。
“呃,王妃不曾说,只是小世子这两子又身子骨不舒坦了。”
樊应德说得极委婉,襄阳王妃前几年生下小世子,如今养了三年还是小猫一只!
也难怪不得苏瑞睿的欢心!
“我是太医!”苏瑞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樊应德知他心中不喜了,答道:“已请太医看过了,只是小世子......”
“爷尚未请旨,另外,叫她安生待在院子里。”
苏瑞睿的意思是:要樊应德对她院里的管事妈妈交待一声,襄阳王妃若无其他事,便不要再与外头的官眷们来往,虽然是她所出,但并不一定就是世子。
“是,奴才这就叫人去办。”
自襄阳王妃仗着手中的权势各处打听机要消息后,苏瑞睿便再也没有去过她的院子,哪怕襄阳王妃时常借着儿子生病一事。
“她父亲扶持废太子上位,帮废太子软禁我母妃!”
苏瑞睿脸色微动,太贵妃娘娘从宫中捎个信出来,叫他安心争夺大业,大周的江山,不能落在一个庸人手中。
樊应德脸上的细纹微微挤在一起,他心中重重的叹息,这都是孽缘啊!
当年襄阳王被太师设计,这才不得不娶了襄阳王妃,原本瞧着她是个好的,哪知到了后来却是越发猖狂,又加上襄阳王与木柔桑当年的一段情......
“爷不曾错,她也不曾错!你,多事了!”
似乎看透了樊应德心中所想,苏瑞睿犀利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樊应德顿觉全身汗毛倒立,忙微垂下头跟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
“给本王拿坛子酒来。”
苏瑞睿脱去冰冷无情的铠钾,换上一身紫金暗纹长衫,推开窗子出神的望向高悬的明镜,他的心绪飘去了北地......
樊应德很快就把酒坛子抱来了,站在他身后悄悄瞅了半天,他只觉得这几年把一生的气都叹完了。
苏瑞睿很喜欢木柔桑,无关风花雪月,无关权势,就如同木柔桑当年单纯的喜欢他一般,仅仅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无关地位,无关金钱。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樊应德低头看看少了半边的小弟弟,他这辈子是不能懂了!
苏瑞睿转过头来,眼里的苦味已经悄然散去,他大手一伸:“拿来!”
樊应德恭敬地把小酒坛递给他,想了想又劝道:“王爷,空腹喝酒伤身,奴才另叫人做了些下酒小菜......”
苏瑞睿不待细听,拿了酒坛子从窗子口跃去,飞上屋顶,对月独饮!
夜,凉如水!
清风,伴孤影!
樊应德站在窗边望向他,心中又问:何事最伤?唯情难过!
苏瑞睿半躺在屋顶上,他很想念她,他知道她每日都做了些什么,冷硬如寒冰的脸上扬起一丝比哭还艰难的笑意,若有人瞧见,定会觉得心都快要被揪掉了,酸痛得人心慌慌。
她才是他心中最好的俏佳人!
木柔桑嫁给杨子轩快两年了,心境早已与从前不同。
这不,杨子轩今天突然抱了一堆首饰盒子回来,十分狗腿的腆着脸,在她跟前正献宝呢!
“娘子,你瞧瞧这桃花簪子可好看?”
此时这厮一脸紧张地把簪子拿到她跟前。
木柔桑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到他手上的桃花玉簪上,方才开口柔声道:“是个好物。”
此玉簪是用一块玉石雕刻而成,难得的是碧玉的簪身,雪白的花瓣,而中间却偏偏又有一小撮粉红,她心中顿生喜爱之情。
杨子轩盯着她移过来的柔胰,心中大喊:近了,近了,娘子,你快些接下这簪子,再把为夫夸上一顿!
木柔桑的小爪子在离簪子只有一线之隔时,突然停了!
然后--
“你是不是在外头偷腥了!”她的小爪子快速无比的拧上他的耳朵。
杨子轩疼得直咧嘴,快速无比的说道:“娘子,为夫哪里敢?”
“不敢?这么说有胆就能偷腥了?”木柔桑小银牙一咬,手上的劲儿又大了一圈。
杨子轩心中的小人满世界撒海带泪,不带这样冤枉啊,偏他又不能明说,难道跟自家亲亲娘子说,昔日的情敌犹不死心?还惦记着自家娘子这盆子菜!
“娘子,为夫哪敢,这不,看你天天闷在屋里,怕把你给闷坏了!”
木柔桑一双水眸娇俏地嗔向他,骂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哦,杨子轩现在恨死说这句话的古人了,真恨不得刨地三尺把那人找出来胖揍一顿。
他这次还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他暗中得知杨绢儿一事,是靖安郡主与苏瑞睿两人合谋为木柔桑把这祸害给除了,当然,也不排除靖安郡主假公济私,他可是知道,她与杨绢儿从小就不对盘。
☆、第516章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只是嘛,杨子轩立马反省自已,是不是最近两年自己表现不乖了,还有,就是要瞒住木柔桑,万一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动了,他找谁哭着赔娘子去?
于是,杨子轩这一想就紧张了,他一紧张便抽风了,结果--
今儿傍晚从衙门回来时,路过关门的玉器阁,想着那些好物在那里落灰尘还不如拿回去讨亲亲娘子开心。
然后,玉器阁的首饰只要瞧得上眼的,不拘一概打包,就这样,那些首饰少了一大半。
掌柜的以为有大客户找杨子轩订下这些精贵物,欢天喜地的给他特意找来了好马车拉这些货。
然而——
杨子轩在扫荡了大半个玉器阁后,大手一挥,吩咐道:“嗯,这批货不错,想来娘子会喜欢。”
他这当主子的是喜眉笑眼的走了,只留下掌柜的站在店前的木梧桐下哭着一张老脸。
哦,连梧桐叶都欺负他,哪儿不能飘落,偏偏飘落到他头上来,爱财的掌柜气恼的扯下树叶子,又十分心疼的目送走那批精雕细打磨的玉首饰。
心中哭天喊地:真他娘的败家!这批货卖出去可是能赚一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被少爷拿去讨少奶奶的欢心了。
木柔桑听他说是搬了玉器阁的东西,端详了他半晌,才笑道:“你这当少爷的真任性。”
杨子轩见她眉眼弯弯的接过那簪子,他一把揽住她,从身后搂着木柔桑,用甜死人的话哄着她,就怕她不开心了就琢磨起杨绢儿被打入冷宫的事。
其实,完全是杨子轩想多了,她吃饱了撑着才会去费那脑子,有这空闲还不如给自家夫君多做几件秋衫。
杨子轩这只狐狸又拉着她一一瞧过其他的首饰,两人是开开心心的欣赏了一遍这些珠玉,只是问题来了!
“夫君,这些首饰也太多了,放哪儿?”
木柔桑指着半屋子的首饰盒子让他瞧。
杨子轩也犯难了,答道:“说得也是,这些首饰好像是太多了,娘子,要不你天天换着样儿戴?”
木柔桑没好气的朝他翻白眼,她的首饰还少了去?那梳妆台下的柜子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
“我看还是挑几个喜欢的吧,其他的明日叫人拉回铺子,放在家中落灰怪可惜的。”
“啊?娘子,为夫觉得没必要,这些你不是都喜欢吗?”杨子轩不想拉回去,那多没面子啊!
木柔桑又道:“这么多,我哪记得住,便是天天换着戴,可若碰上喜欢的呢?你那玉器阁又不是开一两年,往后好看的多着呢!”
关键是这些玉器水头都好,能换上不少银钱,她心中的小算盘又扒拉个不停了。
小两口这晚上就这问题又争了老半天,杨子轩很是享受这过程,嗯,事实证明,他家亲亲娘子心中还是有他的!
杨子轩终于圆满了,在木柔桑打着哈欠睡意浓浓的情况下,他安心的搂着她睡去了!
不管外头如何,小两口的日子还是要过,忠亲王虽然回来了,但他本身受了伤,又要伺候杨老太君,因此,这搬家一事迟迟不曾提上案头。
十月清秋锁冷烟时!
木凤钗的及笄日终于姗姗而来。
一大早,木柔桑便被夏语等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啊,啊,啊!我不想起,我不想起,困死了!”
木柔桑被她们闹得不安生,一个打滚,又滚到了床铺的里间。
“少奶奶,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夏语把昨晚上烫得十平的衣衫拿来。
几个丫头又是一阵忙乱,好容易才把犯困的木柔桑闹起来,又打了温水给她细细梳洗一番。
头上把银蔷薇缀珍珠华胜戴,浅紫珍珠步摇斜倚云鬓,随着她的动作而荡悠悠。
一身掐银丝玫瑰粉紫藤薄禙,再配上浅藕色的内衫,下罩清爽散花白水烟裙,腰间香禳轻坠,行走间环佩叮当,花香袅袅。
“好了,这打扮应不会出格,咱们快些走吧!”
因今日要出府,木柔桑昨晚便与杨老太君报备过,允了她今日回来后再去请安。
春景在一旁边撩起裙摆扇风一边说:“少奶奶,你咋穿什么都好看?”
木柔桑瞪眼看她露出来的裤脚,十分无语!
“春景,你怎地老改不了,姑姑都说了,笑不露齿,行不露趾,你每次都是张嘴大笑,还把这大腿随便撩!”
春风在一旁抱怨她,要是被柳姑姑逮到,她也要跟着吃挂落。
春景十分无辜的放下裙摆,嘻皮笑脸地答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
也正因为她分得清楚场合,木柔桑也就由着她去了,左右杨子轩打算给她找个能一顿吃十碗,一拳打死牛的壮汉子给她做夫君。
因为杨子轩说过,像春景这种只会如牛嚼牡丹的人,还是不要去糟蹋了普通男子。
木柔桑听得泪目啊,有这样说自己陪嫁丫头的夫君吗?
“好了,别闹了,拾掇拾掇去猫儿胡同。”
京城物贵,那房子就更贵,木意杨家的那点家底子在这京城凑合着能买个二进院子,但木柔桑不同意,叫两人把银子拿去买了庄子,让木意杨带了木凤钗、木杨氏和小石头先住在她的陪嫁院子里。
每年田庄除了出息,那泡菜也是一大收入,木意杨也不矫情直接厚着脸皮子搬了进去,每每打发人送自己田产里的活鸡活鱼给木柔桑,两家到是走得极亲近。
“少奶奶,堂少爷今年也该考贡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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