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主家来挑下人,这些被卖的人是不准出声的,在富贵人眼中他们只不过是活着的,能听懂吩咐的商品。
张伢侩心中恼怒不已,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瞧着这小姑娘是个懂规矩的肯定是不能糊弄,更何况还有周捕快在一旁坐镇。
“木姑娘还请莫要生气,这些下人们是我没有调教好。”
木柔桑有些犯难,她想要的人,另两房一个会种田,一个会种果树,除非她把两房人买回家,那样又要多出不少闲人来。
“没事,这也在所难免,只是她们是怎么一个情况?”
张伢侩见她有些心动,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一家原本是隔壁乡的佃户,原本的地主老爷的儿子在州府,过年前派人把他老两口接去州府,今年刚过完年把乡下的地卖了,新买主家中不缺佃户,又加上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那主家便把所剩不多的余田佃给了家中壮劳力多的。”
这样也不至于要卖身啊?木柔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问题,她的目光落在那名妇人身上:“你家即便是佃不到田,这才刚刚开春还没到急于卖身的地步吧!”
那位妇人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姑娘,我求求你买下我们一家人,我公爹年纪大了,我们想侍奉在他老人家跟前,若只是如此我家不需卖身,只是年前我婆婆得了重病,无奈之下把家中值钱的都典当出去了,依然还欠新东家二十两银子,这才不得不出来卖身还债。”
一直站在一旁的木纳男子这才跪下来,只是瓦声瓦气的说:“这位姑娘,我爹爹以前都是帮东家看管果园子的,他有几十年的经验,刚才姑娘不是说需要即会懂种田又会懂看果园子的。”
张伢侩对这家人的底细很清楚:“木姑娘,刚才这一房人说的是真的,只是先前木姑娘说只需三个人,便舍去了那位老丈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伢行里来买人的不可能迁就被卖者的心情,他们只会买自己所需要的人手。
木柔桑有些意向,转头对张伢侩说:“把那位老人家叫过来一下。”
周捕快点点头:“张伢侩快些去吧,量这些人也不敢撒谎!”老百姓最怕谁,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当今皇上,而最怕这些最底层当差的。
有他放话,张伢侩连忙叫人把那位老人领过来,乱糟糟的头发胡子,大概是得知自己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不会与他一同卖走,两眼失望无神,如果木柔桑不买走,他最终的结局逃不过流浪街头乞讨为生。
张伢侩走过去:“孙老头,你家碰到个心善的主子了。”
那老人眼神才慢慢的亮起光芒,激动的左右看看,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中年汉子,另一边坐着一位小姑娘。
他连忙走到周捕快面前道:“见过老爷,小老儿最会打理果树,已有二十余年经验。”
木柔桑看得乐呵,周捕快只是扫了他一眼不吭声,孙老头尴尬的站在原地弯着身子,心下疑惑,刚才领路的小伢侩不是说有人要买他吗?
孙家媳妇到是先急了:“公爹,是这边的这位姑娘。”
孙老头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认错了主子,老脸一红转过身来道:“见过这位姑娘,小老儿已在钱地主家伺候果园子已有二十余年。”
木柔桑觉得还不错,找个老手伺候果园子可是要花不少银子,更何况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你都会打理些什么果树?”
孙老头一听有戏儿:“回姑娘话,小老儿以前帮钱地主家伺候的果园子都是桃树,梅子树,李子树,梨子树,还有几株海棠树。”
“你可会伺弄苹果树、山楂树?”她家必竟是苹果树居多,因为这种果子储存时间长,她种得也就最多。
孙老头点点头:“小老儿也曾伺弄过,只不过钱地主家只是在院子里种了几株,大片的苹果树到是没有伺弄过。”
木柔桑见他对果树了解甚多,决定买下这一房人,正好那个小男童可以做木槿之的书僮。
“我就定下这一房下人吧!”
她家不是富贵之家,只不过是小门小户也没那么多穷讲究。
张伢侩自是乐得高兴,有人要买老头他还能多进上几两,这提成又要往上涨几分。
“一个壮汉,一个半大的小子,每人八两一共十六两,孙家媳妇子值六两,孙老头值......”
这样的老头无人买便是不值钱,若是有人买便要待沽而售。
木柔桑只是笑笑:“张伢侩莫不是看我年纪小啊!”
周捕头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混到这个位置上:“张伢侩,你该不会坑了我家内侄女吧,这样的老头伢行里一般很难卖出去的。”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年纪太大又能吃还干不了活,这样的人谁愿意买啊。
张伢侩小意的回应:“周捕头,你看,这是从伢行里卖走,别人都看着呢,多少都得收一些。”
木柔桑想了一下,张伢侩把人卖掉,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也许能讲讲价少一点,但是说到送人,他还没那个权利。
“你看,孙老头是干不了重活,你看随便给一点吧!”张伢侩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木柔桑摇摇头,她家缺钱也不会回难张伢侩,更何况这人心地还不错,领来的除了一户不太好,其他的都实诚:“张伢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给个便宜点的价格,我把这房下人买下,以后必还会常麻烦张伢侩。”
张伢侩笑道:“姑娘都如此好说话,我又怎能不上道儿,不如作价三两你看如何,平日这样的也要卖个四两。”
木柔桑这一次买的可都是签死契的,她可不愿意在家养个白眼狼出来,大燕朝对于这一点有律法规定,死契者一但犯错主家可任意处置,人命如草屑,也是上位者对贵族的变相保护。
张伢侩接过银两对这户被的人家说道:“恭喜你家跟了位好主子,以后好生伺候着,这里一共卖得27两,其中伢行抽走二两七百文,还剩下二十四两三百文,钱地主已交付我行代收这笔银子,应给你家四两三百文。”
木柔桑在一边瞧着,再一次认识到这不是自己生活的法制社会,穷苦人家的命在大燕朝是最不值钱的,一家四口卖身后最后到手上的只得了四两多银子。”
木柔桑与周捕快出了伢行门:“木姑娘,你的事情即已办妥,在下先告辞了。”
木柔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悄悄递给他:“周捕快今儿耽搁了你半天时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连口茶都没来得及请您喝。”
周捕快悄悄捏了下荷包,有点重,怕是有几十文铜板,心下不觉更看重木柔桑,与这种人打交道双方都很愉快:“如此多谢木姑娘,刚才已误了不少时辰,在下得去巡视镇上。”
☆、第083章
第八十三章
待周捕快走远,木柔桑这才带着一干人来到小驴车边,夹杂在一排停放的马车中间特别的显眼,木柔桑眼热的看看那些马车,小手用力捏捏,哦,她的宝马车,她要努力赚银子。
孙家汉子连忙拦住她:“姑娘,奴才来为您赶车。”
木柔桑不觉高看他一眼,是个聪明的。
“对了,你们种田和种果树需要什么农具!”她家中除了两把生锈崩了大缺口的锄头,其他的都没有了。
两人一一报了所需的工具,孙家汉子在木柔桑的指挥下,找到了镇上的打铁铺子。
她进铺子溜了一圈,发现农具的品种都不少。
“咦,这上面怎地还有编号?”木柔桑指着一把锄头问。
铁匠一边抡着锤子狠狠地打铁,一边回答:“姑娘,那些编号是县衙备制的,这些农具都有在衙门造册登记。”
木柔桑明白了,大燕朝对铁的管制非常严格,不是谁想打什么东西都可以,什么到处走错门都有卖刀剑的,她表示没看到。
“师傅,你们这里能打造长剑吗?”
木柔桑想为木槿之打一把长剑,每天在家拿根细竹杆比划来比划去,看得她一阵胃疼,一点萧杀之气都木有。
铁匠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六岁多的小丫头估计是不懂这些。
“这里可不打造,朝庭是不允许随意打造这些。”
木柔桑囧囧的想,难怪电视里的村民都是拿些锄头,草叉子之类的打怪兽有木有。
“这样啊?”
铁匠见她挺失望便问:“姑娘,你为什么想要长剑?”
“我家哥哥有习武,我想为他配一把剑防身用,大叔,你也知道,咱们这周边多山地,时常有凶兽出没。”
即然这位铁匠问起,必是有些暗门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姑娘想买多长的剑?”
木柔桑对这个不太懂:“剑还分很多种吗?”
“自然,长短重量都不一样。”
木柔桑一时犯难:“我哥哥现年九岁,不知能用多大的剑。”
铁匠看了一下铺子门口,木柔桑忙道:“那些是我家下人。”
“那姑娘你随我来吧!”
孙家媳妇见到木柔桑随铁匠往里间去,忍不住开口喊道:“姑娘!”
木柔桑回头笑笑:“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挑挑农具。”
她随铁匠进了后面穿过一个堆满铁疙瘩的院子,心中暗想还是银子最好使。
铁匠带她来到一间小杂屋门口:“姑娘,我带你挑过后,出了店门可不会认这事儿,即便你告去衙门也没用,因为这些铁器的打制手法与铺子里的完全不一样。”
难怪他有恃无恐,原来早就有对策了。
木柔桑没有练剑,她练的是那本《绣技》后面记得功法,出门兜里都放了一把针,觉得做做异界版的东方不败也不错,最主要是她不需自宫。
她为木槿之挑了一把五十公分长的短剑,却有三斤二两重。
又挑了一把二十公分长的精钢短匕,这个用鄂鱼软皮做的套,死贵,比那柄短剑贵了二分之一。
连带那些农具和两把见不得光的东西,后来索性又多买了一把铁犁。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花了二十五两银子,如今木柔桑的存款严重缩水到十二两,因为今早上木槿之拿了四两去学堂,要交他与木意杨两人的学费。
从铁匠铺出来,孙家汉子把包扎好的农具放在驴车的一边:“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小山村!”
她报了个地址,为了快些赶路,招呼那小孩和孙家媳妇坐在驴车上。
木柔桑得意了,银子虽然不多,好歹她家也是有房有车一族了。
两个大人的脚力很快,又是个会赶车的,比木柔桑平时还早了一茶盏功夫到家。
“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生活的地方。”
木柔桑得意的指着院子门,全然忘记这房下人没有谁识字,木槿之请人雕刻的牌匾自是无人看懂。
“姑娘,不知咱们府姓什么?”
孙家媳妇抬头看了门口那块木牌匾半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
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不识字还抬头看上老半天......
“我家姓木,往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她掏出钥匙的开院门招呼孙家汉子把驴车赶进来。
她站在二门口指着对面的房子道:“这里是门房,等下我会给你们细细介绍,车马房穿过前院,在对面。”
等孙家汉子把车子安置好,木柔桑这才领着众人进入正院来到正堂坐下。
一家四口站在堂下,垂目听后吩咐。
“你们本是佃户,想来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清楚,我只有三条,第一不得背主,不能生有异心,第二条谨言,不能把府中之事外传于别人,第三条慎行,凡事都以木府的利益考虑。暂时只有这三条,但有违反者一经发现,男的卖去开矿女的卖去窑子,当然,表现好的每年过年会额外奖励一个月月例银子,另外除第一年四季衣裳各两套,其余年岁各一套。”
“是!”
本来听到木柔桑的惩罚有些吓坏了,后来听到有奖例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小心不犯错,是不会再被卖掉。
木柔桑对这几个暂时还是很满意的:“我家只有兄妹两个,孙家老头负责看守门房与侍弄果园子,平时便住在门房处,等以后再买了人给你打下手,孙家这位汉子,你就负责我家的十亩良田耕种事宜,孙家媳妇以后负责厨房及家里的琐事。
以后孙家老头,改名孙招仕,取自招子辈,从孙家,那个就是你!”她指着孙家汉子说道:“从你开始取旺字辈,你叫旺财,你媳妇以后叫旺财家媳妇。”
那汉子一脸激动,他这算是正式有名了,木柔桑也没有说去掉他家的姓氏。
此时她正上下打量这个小男孩,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整个人黑瘦黑瘦。
“你多大了?”
小男孩有些羞羞答答地想躲到旺财婶子身后:“姑娘问话,还不赶紧回答。”旺财婶子你要不要这么有力,你家儿子被你拎鸡仔子一般。
小男孩被旺财婶子一把拎出来,回头看看自己娘又看看木柔桑:“回姑娘,我今年十一岁了。”
原来比槿之还大上两岁,木柔桑看他瘦不啦叽的样子:“你以后名拾书,随我哥哥做书僮,你的月例银子每月五十文,旺财婶子以后主管厨房和院子里的琐事,同理也是五十文,旺财叔管理田事、招仕爷爷负责门房及果园子每月六十文。”
目前她家钱不够用啊,孙家最高兴的事是孙拾书,能随着木槿之读书识字了。
吩咐完这些,又想起还没有按排这些人住宿。
“招仕爷爷你以后睡门房处,那里砌了热炕,冬天也不会冻着,旺财婶子,你家住西厢房中间那一房,房子隔开了分外间和里间,各有一热炕。”
木柔桑带着几人熟悉完住处,已经过了午时,她早就饿坏了,招仕爷爷与旺财叔两人拿了磨刀石与农具,坐在西厢房的廊下准备给农具开光,拾书已经找了扫把打扫院落,看他那熟稔的样子,想必在家是时常做这活计。
旺财婶子连忙进厨房生火做饭,木柔桑进了西厢房的第二间,这一间主要堆放的是木柔桑家的腊味,她看时辰不早,干脆取了块腊肉拎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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