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弋当时坐在床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响,就像炸开了一样,同时有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她哑着嗓子问杜若梅的父母:“当时……不是说找到了吗?那条黑裙子……”
杜若梅的父母哭的更加厉害,连声说:“是啊……我们夫妻两当时都在澳洲开会,是别人去认的尸,当时说是确定了我家若梅真的去世了,可是后来警方又说不对,说DNA对不上……”
其实那天,是洛弋去认的尸,在警—察局,她和一堆哭成泪人的死者家属站在一起,排着队等待,看着一个个家属或崩溃或幸运的的表情。
刚一进去,洛弋就看见杜若梅那条黑色的裙子,刚买来的时候杜若梅特别嘚瑟,说是国外的大牌子,而且是限量版,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而现在,那条昂贵的裙子,就穿在一副残破不堪的肢体上,让洛弋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走了一块。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杜若梅这个人,她嚣张又狂妄,说话太伤人,对她们这些舍友也总是没个好脸色看,但当真的看到她尸体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怨怼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不得不说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发生在游乐场那场事故案中的尸体,无一不是残破不全的,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期间还要经过无数个危险地带,可以说任意一个弯道都可以在如此的快速中把你斩成两半。也许是为了照顾家属的情绪,警方并没有把尸体放的太近,只让他们一个个的,和尸体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去辨认。刚开始洛弋还强烈要求看到她们每个人尸体,到后来她却放弃了,因为她知道,尸体已经无法靠面容上的辨认来确定身份了。
她没有在那场认尸中找到乔欣的尸体。
她只看到了杜若梅那条黑裙子,杜若梅的尸体仅仅剩下上半身的一截,面容却被高度毁坏,当时洛弋隔着一定距离,只看到她脖子上方是血糊糊的一片,警方说已经不能确定面部特征了。
她看了好久才看到凌小娟的,她的尸体还算完整,穿着一条廉价的牛仔裤,白色上衣,脖子上却戴着一条项链,手臂垂在那里,洛弋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是她,她是那次事故中为数不多的,面部损坏不算严重的,只在下巴处有一条很深的划痕,离大动脉只差毫厘。
后来她找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乔欣的尸体,开始时是欣喜,后来确是惊惧,警方说如果没有找到那就可能只剩下尸块了。
乔欣和她一样没有父母,她们的关系是那么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捉了一下虫
☆、top:3
“你知道杜若梅可能没有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顾北城问她。
怎么想的?洛弋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想的最多的居然是如果杜若梅没有死,那死的会不会是乔欣?也许是小说看多了,她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甚至还把思路告诉了警方,然后由官方人员告诉她,也不是。
那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既不是杜若梅,也不是乔欣,2.13案中到底是多了一具尸体还是少了一具尸体?说实话那段时间洛弋天天做噩梦,刚开始是因为骤然失去了三个舍友,尤其是和她一见如故的乔欣,那时她的心里满是悲痛,却也不免困惑——乔欣、杜若梅和凌小娟,她们三个人关系一向不好,怎么会突然一起去游乐场?为什么不叫上自己?难道她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的原因,洛弋回忆起2.13案发生之前,宿舍里的点点滴滴,就越来越觉得她们三个一定是暗中瞒着自己做了某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是什么,让她们三个关联起来的节点又在哪里?杜若梅是有钱人家的骄纵大小姐,凌小娟是来自农村的穷苦姑娘,乔欣是个孤儿,她们关系一向不好。她们三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为某一件事情走到一起的,除非……有什么必定的理由。
1.22案中,有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找不到。
2.13案中,多出来一具档案对不上的尸体,却少了杜若梅和乔欣两个人。
这两个案子之间的联系若有若无,饶是洛弋查了许久,却也只查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毕竟她不是天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18岁女孩,最初只是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查清真相,最后却发现这件事情就好像一个圈。杜若梅她们三个不过是几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制造这么大的案子?可若说这件事情是个意外又有许多地方解释不通。这些事情说给警方听是不可能的,说白了一切都是源于洛弋的主观臆测,别说警方了,就连洛弋自己也不相信她们三个能搞出这么大这么可怕的,大庭广众之下的凶杀案,再说了,动机在哪里?
洛弋那时候越想越头疼,可又不想放弃,就这样,她选择了退学,报考了警校,她读警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或者说那天在游乐场里发生的到底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那又和她们三个有什么关系?
其实她也是带着私心的,她想找回乔欣,从一开始发现并没有找到乔欣的尸体时,她就开始抱着一种“她或许没有死”的想法,一步步查下去。
洛弋一出神又是好久,顾北城也不说话,端着个杯子坐在她身边好久,直到她自己回过神来。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洛弋问他。
顾北城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洛弋翻着桌上的资料,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顾北城:“为什么这一次的游乐场意外就被定义为凶杀?而不是意外?就像五年前那样?”其实这个疑点在她心里已经埋下许久,五年前,同样是游乐场,同样是过山车,但就是意外,而这一次,却被判断为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同样,她的心里却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开始莫名兴奋起来。
顾北城看起来早有准备,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也没多说,转身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取出一个物证袋,袋子里有一个信封,顾北城戴上手套把那个信封取出来、拆开,放在洛弋眼前。
信封是那种外面卖的很普通的浅黄色信封,寄件人一栏写的是:Q。洛弋把信封平摊在桌面上,用手去取里面的东西,本来以为会是柔软的纸张,但没想到是像卡纸一类的东西,更像是明信片。
这封信的两面都呈白色,四个角都有一道奇怪的黑线,而最让洛弋注意的,是卡片中间的两行字:愚昧又无知的群众啊,两天后你们将会看见这世界上最精彩盛大的表演,就像许久之前那样。
就像许久之前那样……洛弋心里狠狠一震。
“这是什么意思?”她拿着那张信封,嘴唇发抖,眼眶也红了一圈。于她来说,不管听到任何消息都没有眼前这个信封来的重要,这代表着……她或许离五年前的真想更近了一步。
顾北城看起来并不奇怪她的反应,只是把那封信收了起来,站直了身体道:“这封信并不是打印的,而是手写,但是……这样的笔迹对于侦查来说不起一点作用。”明明并非打印而是手写,却能让人乍一看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来,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机器写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压着纸张发现书写的按压痕迹的话……
洛弋点了点头,的确啊。
起初收到这张纸的时候几乎没人在意,虽然说起来很好笑但……警局几乎每天都会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件,正常一点的是群众的反馈,奇葩一点的甚至有人写信给警局里的某美女某帅哥,而这种“恐吓”类的信件,也许是受许多悬疑小说的影响,有些人模仿书里的情节给警局寄信的也不在少数,内容更是千奇百怪,类似什么“狗官我五日后来取你狗命”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后来的事情越来越出乎人们的意料了,信封上写的日期是一月十九日,信上提到的“两天后”就是一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发生了引起全国人民关注的游乐场意外案。这时有人想起了那封诡异非常的信……
晚上,洛弋正准备回到家中,她是在靠近警局的位置租的房子,价位不高不低,一居室,不过好在房东是个爱干净的人,房间很干净,反正她对生活的要求称不上高。
她搬来这房子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但今天已一进电梯就好像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种感觉虚无缥缈,听起来很悬,但就是真实存在的。电梯稳稳停在七楼,洛弋理了理帽子走出去,拐过一个弯就是她所租住的房屋了。
洛弋掏出钥匙开门,手刚放在门框上她就放开了。
有人靠近过这个门,或者说靠近过她的房子。她的眉毛一下皱起来,打开门,屋内的摆设一切都和早上刚出门前一模一样。洛弋低下头看着摆在地上的拖鞋,两只排在一起靠左放着,看起来很整齐;沙发由于一天没有被人坐过早已经没有了印记;地毯是米白色的,却很干净,连上面落了哪些灰尘都清晰可见。
洛弋在客厅走了一圈,眉毛却越拧越紧,好像……有个人在她家里待过?不可能,这个小区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
洛弋打开卧室门,躺到床上,再坐起来。
她的房间被人动过了,千真万确。虽然那个人有足够的本领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从未发生过,但是偏偏洛弋有一个习惯——自从舍友们意外去世之后,而且又有种种线索指向此事并非意外后,她就开始留意身边的一切了,从自己生活中的大小诸事到与人交际时那人的表情神态。
起初是刻意的让自己去观察,后来确是身不由己的去记住,想忘都忘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会晚点更或者断更后天再更,因为最近有点忙了……
☆、top:4
那人很聪明,做事几乎是不留痕迹的。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印记,比如你在街上走,其实你只是安安分分的走路而已,过不了五分钟你就到家了,而五分钟后你走过的那条路上不会有人记得你,道路也和之前一样对不对?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走路,鞋底就会有磨损,这就是痕迹,再有,假如你走路的时候踩到一个烟头,烟头原本在A位置,被你的鞋底带到了B位置,这就是痕迹。
而这个潜入她家的人,显然十分聪明,几乎把东西都复原了,从门口摆放的拖鞋到厨房门拉开的位置,不过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破绽——她摆在阳台上的那盆花湿了,不是叶子湿了,而是土湿了,虽然湿的不是特别明显,但手掌印上去还是略有潮意,很明显的,这个人甚至悠闲的在她家里给她的花浇了水,又把叶子一片一片擦干了。
洛弋觉得这可能是那个人故意留下的破绽,而这种怀疑终于在她的卧室得到了破绽,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包一定被人打开过。
每个人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习惯,洛弋也不例外,她的习惯就是每次拉拉链的时候不拉到尽头,而是留出四五格的距离,这种习惯在她开始留意身边事的时候发挥了巨大的影响,她今天早上是拉到离尽头五格的位置停下来的,而现在变成了八格,说实话这个距离不算小了,如果细心一点的人也不难发现,但她们发现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打开背包察看包里的财务有没有丢失。
洛弋却没有,
她总觉得今天这事怪怪的,这个闯进她家的人看起来很聪明,他能很清楚的记得门口拖鞋的摆放位置,记得沙发上搭着的外套位置,却在花盆上犯了十分低级的错误,背包也是,五格和八格的距离只要是稍微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对方的布置时而周密时而错漏百出,这让洛弋产生了一种……被考验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做考试卷子,监考老师偷偷站在你背后看你答题一样。
也或许是一种试探,试探她的能力。
难道是……顾北城?结合一下今天早上刚见面时的不愉快,洛弋觉得他很有可能做出这种神经质的事情。但后来一想,她对顾北城并不熟悉,顾北城对她也是一样,如果只是所谓的“考验”或者“试探”他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现在案子忙的焦头烂额。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洛弋就不得不怀疑这个名声在外的刑警队长是否有些名不副实了。
既然有了疑问那就直接说出来,洛弋找出今天新存的顾北城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边传来顾北城年轻的声音。
“你好,我是洛弋。”洛弋自报家门道。
“哦。有事吗?”对这个新来的组员顾北城还有些印象。
“我想问一下……你今天下午,来过我家吗?”洛弋直接问
“你家?”顾北城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他实在找不到去洛弋家里的理由,而洛弋现在却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他……“今天下午有人去过你家?”顾北城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
洛弋轻轻“嗯”了一声,见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但她还是说:“这个人把痕迹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件事……透着一股我说不出来的古怪。”
顾北城沉思片刻。“说不定是你的朋友或者亲戚。”
洛弋笑了一声,“我没有亲戚,朋友倒是有,但她们不会干出这种事。”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笃定。很快借接口说:“既然不是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顾北城怔了片刻,才道:“再见”她在怀疑他。
挂了电话之后,洛弋在卧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越想越觉得有点莫名憋屈,感觉就跟玩“大家来找茬”一样,还是被逼的!相信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又在房子里晃了两圈,确定只有花盆和背包留下了痕迹。既然那个人的目的是在于“考验”她,就肯定不会单纯留下个破绽就走,在这个房子里肯定是有个什么东西的,而她只有找到了才能进行下一步,而她若是没有找到或者压根没发现这件事,就让这件事烂在这个房子里。
一种莫名的求胜心理涌上了洛弋心头,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要找到这个人了。
一盆花看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从背包入手了,这一次洛弋打开了背包,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有些失望的撇撇嘴,开始围着这个包琢磨,五格……八格……假如对方是放了个什么东西在她家里?如果她的初步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东西的位置一定和数字有关,并且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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