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过继给安阳郡主,也绝无可能。
而四房与五房都只有一个儿子,唯有二房,除了有嫡子沈昱之外,还有个庶子沈城。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任是谁都会猜测,安阳郡主但凡是想从沈家几房里过继一个嗣子,定是会选沈城。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因为沈熙是死在了武定侯府里,安阳郡主却是将徐慧贞给恨上了,为了让徐慧贞痛苦,竟是逼着徐慧贞将她的独子沈泓过继到了膝下。
如此一来,那些关于沈城可能过继到三房的传言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徐玉见曾经是听说过这种传言的,却从来都没有当真。
如果……
这传言,就是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呢?
只需要往这里一想,徐玉见立即就想到了桃姨娘身上。
别看桃姨娘只不过是沈家庶出二房的一个不起眼的姨娘,但徐玉见以前听家中长辈偶尔提到这个人时,却是任谁都要道一句“厉害”的。
姑且不论这话是褒是贬,至少也是能说明桃姨娘这个人极善算计钻营。
徐玉见以前想不通到底是谁隐于幕后想要沈熙的命,如果这一切都是桃姨娘做的话,那……
似乎也就能说得通了。
这世间做母亲的大多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的,有的母亲宁愿失去一切也不愿意失了自己的孩子,就如徐慧贞,若不是被安阳郡主拿了她所在乎的人与事所逼,只怕宁愿死也不会愿意将沈泓过继给安阳郡主。
但,也有些做母亲的,在她们心里,只要能叫孩子有更好的前程,只怕是愿意将自己的孩子远远推开的。
就比如桃姨娘。
徐玉见现在竟然能理解桃姨娘的心思了。
与其让沈城在二房做个庶子,等到将来沈家分家了再被扫地出门,倒不如搏上一把,若是事成了,沈城能被过继给安阳郡主做儿子,那岂不是相当于一步登天?
想想,前面几世里,沈熙在死后被景泰帝追封了端郡王,若沈城真的过继到了安阳郡主膝下,哪怕是为了安抚安阳郡主,景泰帝都不会吝惜给沈城一些好处。
只不过桃姨娘所谋求的事未达成而已。
如果沈熙之事是桃姨娘所谋划的,那么,桃姨娘又为何要朝徐玉初动手呢?
是的,打从看到沈城在这里,徐玉见就将这件事与桃姨娘挂上了勾。
严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朝徐玉初动手,更不可能无端将主意打到了沈城的身上,若说这里面没有桃姨娘的手笔,徐玉见可不会相信。
若桃姨娘只是想毁了徐玉初的清白,她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牵扯到其中来,那么就唯有唯一的可能了,桃姨娘这分明就是想叫徐玉初失身于沈城。
再之后事,可想而知了。
她想让徐玉初嫁给沈城,哪怕徐玉初如今已经定亲了!
姑且不论沈城方才看徐玉初的那一眼里所含的许多复杂思绪,桃姨娘为何会盯上了徐玉初?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徐玉见便忍不住心中生出愧疚来。
除了沈熙之事,她想不出任何的可能。
沈熙是她救的,这件事在武定侯府只有老太太、姜氏以及徐玉初知道,在成国公府也只有徐慧贞、安阳郡主,以及沈熙这个当事人知道。
可是,在桃姨娘眼中,那个救了沈熙的,会是谁呢?
安阳郡主对徐家几位姑娘的热情,徐玉初的笄礼上,安阳郡主亲自去请了钟老夫人出面,每次遇到之时,安阳郡主总会拉了徐玉初与徐玉见在身边说话……
看到这些,任是谁,只怕也会以为是徐玉初救了沈熙吧?
所以,桃姨娘这是记恨上了徐玉初。
想到这些,徐玉见忍不住闭上眼,心里的愧疚就如奔涌不休的潮水一样袭上心头。
徐玉初之所以经此一劫,完全是在替她受过!
也正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徐玉见看向严氏的目光便格外的冰冷。
如果这一切是冲着她来的,她就算是以自己所能反击回去,也断不会如此愤怒,偏偏,桃姨娘的一切手段都用到了徐玉初的身上。
徐玉见不能忍受这一点。
在她的那句话之后,屋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于众人来说,徐玉见这话无疑就像是石破天惊一般。
这……如何就与沈家二房的桃姨娘扯上关系了?
贺氏与程氏对视一眼,然后贺氏张嘴就要制止徐玉见继续说下去。
可是,姜氏听了徐玉见的话之后,眼中却蓦地锐利了下来,她一把握了贺氏的手,将贺氏即将出口的话给挡了回去。
她想听徐玉见说下去,她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作为母亲,姜氏这时是既心疼又愤怒的。
再看被徐玉见质问的严氏,听到“桃姨娘”这三个字从徐玉见的嘴里说出来,严氏震惊之后,却是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了,就连嘴唇也跟着抖索起来了。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却也知道这时候绝不能真的将这件事认下来。
严氏于是沉默不语。
徐玉见冷笑一声。
活了七世,她纵然不是什么先知,但也知道了许多事,关乎严氏的,就有这么一件。
第106章 胁迫
虽然表面上沉着冷静,但事实上,徐玉见现在心里却是憋着一团火的。
也正因为憋着火,所以她才一定要替徐玉初讨个公道来。
姐姐,她是在替自己受过!
说受过也许不太恰当,应该是徐玉初是将那些本应该针对她而来的明枪暗箭尽数挡了下来。
叫徐玉见如何能够不愤怒?
她既自责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徐玉初,也深恨严氏以及桃姨娘等人,竟然朝着徐玉初下手。
所以,她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朝着严氏发难。
在场的人不少,但说起对徐玉见的了解,也只有徐玉初为最。
徐玉初这时也从先前的惊惧之中恢复过来了。
她能感觉到徐玉见现在的愤怒,她能猜到这是因为严氏的阴谋,但又觉得似乎不全是如此。
不过,这时徐玉初倒没功夫去细想,她往贺氏以及程氏那里看了一眼,触到她们那难看的面色,终是忍不住暗暗扯了扯徐玉见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恬姐儿……”
她是想制止徐玉见说下去的。
徐玉见一句话就将严氏与沈家二房的桃姨娘联系起来,也叫在场众人都有了极为丰富的想象,若是再任徐玉见说下去,贺氏和程氏那里,只怕就会对徐玉见生出不满来了。
被徐玉初这样一唤,徐玉见看了她一眼。
她的姐姐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就算是自己受了委屈,也总是顾忌着贺氏与程氏的脸面。
可是……
徐玉见却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她知道,按着贺氏和程氏的意思,这件事最好是到贺氏的院子里,然后将所有无关之人都遣下去,再关起门来商议个处置办法来。
不过,就算严氏明摆着对徐玉初下黑手,就算徐玉初已经与姜伯羡定了亲,将来嫁到东宁伯府来之后还会成为东宁伯府的女主人,但因为一个“家丑不可外扬”,以及严氏是替姜家生育了一对儿女的,若交由贺氏和程氏来处置,这件事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将严氏禁足了一年半载。
徐玉见不能容忍这样的结局。
她没有往贺氏和程氏那里看,就似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两人那铁青的脸色一般,只冷眼看着严氏,勾了勾唇道:“二舅母,您没什么话想说吗?听说二舅母当初在闺中时,府上有一位严夫人的侄……”
徐玉见说前半句的时候,严氏还并未将她看在眼里。
就算徐玉见摆出这么一副质问的样子,但她到底是占了长辈的身份,所以并不觉得徐玉见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可是,在徐玉见说到“严夫人的侄”几个字时,严氏却是再也稳不住了。
她浑身一僵,心里不断说服着自己那件事徐玉见不可能知道,但偏偏又不敢冒这个险。
没等她想明白到底要不要相信,一句话就已经先于她的思绪脱口而出了。
“是桃姨娘!”
严氏既然已经开了个头,自然也不会再隐瞒下去。
不过,她的说法却是稍稍变了一下的。
“成国公府二房的桃姨娘,就是她指使我这样做的,因为她给了一大笔银子,所以我一时糊涂之下就应了下来……”
“她让我想了法子叫沈家四少爷毁了初姐儿的清白,逼得初姐儿只能嫁给沈家四少爷,就连那药,都是桃姨娘让人给我的……”
话说完,严氏触到贺氏和程氏那要吃人一般的目光,腿上一软,就这样跌在了地上。
完了!
严氏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若是她没有当着姜氏,当着徐玉初和徐玉见的面说出这些话,也许这件事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既然她这样说了出来,若贺氏和程氏还执意要不了了之,那岂不是要惹得姜氏和徐玉初与她们离心?
严氏的本意也不想说出来,但她不得不说。
因为,她赌不起。
而先前就跟着严氏进来的姜叔远和姜季宁,这时却一脸震惊地看着严氏,甚至在严氏跌倒的时候都忘了扶上一把。
他们又哪里能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尤其是姜叔远。
他看了看如丧考妣的严氏,再看看生生将自己撞晕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仍然泛着股潮红的沈城,惊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姜叔远与沈城也是最近才认识的。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两人的性格倒也有些相合之处,所以倒似是相交了好几年的知交一般。
今天他们确实是约好了一起出游,不过后来想起了今天是严氏的生辰,姜叔远特地遣了人去给沈城递信儿的,可是,很显然,沈城并没有收到他递的口信。
之前姜叔远只以为这是哪里机缘巧合出了错,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机缘巧合,而根本就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所以,他和沈城,根本就是严氏和桃姨娘手里的棋子?
而且还是拿了他们来达成这样龌龊的目的?
姜叔远无法接受这一点。
他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严氏,只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母亲,儿子在您心里,就只是一枚棋子吗?”
他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说先前严氏还只是在为要受到怎样的处置而担心,那么在听到姜叔远这句话之后,她却是真的慌了。
对于严氏来说,能被她当作下半辈子依靠的,不是她的夫君姜振愉,而是她唯一的儿子姜叔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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