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
“啊!”她一声惊叫,见鬼一般拼命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身躯。
“王爷!”她睁大了眼,惊慌尖叫着:“王爷呢?你放开我!”
阿文好整以暇笑笑:“可是你自己爬到我床上来的。”
他眼睛往她脖子以下一扫,“看看,外衫都脱了,现在又让我放开,是不是晚了些?”
荷月疯了一般死命挣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阿文,放开她。”
帐子外传来一个冷静至极的声音。
荷月瞬间如被点穴,安静下来,浑身僵硬,侧过头,隔着纱帘,看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阿文这才悻悻起身。
宋珩站在屋中央,身后跟着大双、小双,还有本该在清欢院休息的灵芝,身后还有个满脸鄙夷的小令,以及清词清歌,都来了!
荷月浑身抖如筛糠,死死抓着身上的锦被,坐直身子,面色灰败如纸。
王爷,王爷竟然早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这怎么可能?
王爷一向是最信任她的!
就连汪昱的事情也都是交给她去做,就连王妃的性命都曾经交到她的手上!
怎么会在她唯一一次想为自己争取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
宋珩似看穿了她的念头,冷冷道:“你以为汪昱在给你送蛊毒来的时候,放在那小盒子下层的玉瓶我们不知道吗?”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到面前,隔着绡帐,荷月隐隐可见他手中一个拇指高的小玉瓶。
“这才是汪昱给你的药,你那玉瓶里的,不过是普通的梨花露而已。”
荷月紧咬的牙关开始打颤,心如死灰,完了,原来王爷从一开始就没完全信任过她!
宋珩轻轻叹一口气,“送你去娘娘身边,算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能安心去外头过日子,娘娘与我,必不会薄待你。”
荷月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出,她以为是她的最后机会,可惜,此机会不是留在王府的最后机会,只是给她一条生路的最后机会。
她颤抖着开了口:“可是,王爷,荷月不懂,荷月从未背叛过王爷,只想守在您身边,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说到最后一句,抑制不住的激动让她嗓音变得有些尖利。
宋珩轻笑一声:“你想?那你问过我,我想要吗?”
最后一句反问,似一把重锤,狠狠敲在荷月心上,让她瞬间濒于崩溃,揪起锦被捂住脸,低低地呜咽起来。
不想要啊!
她艳冠京城,聪慧多才,可王爷,他竟然不想要啊!
宋珩面色冷了下来:“若不是因为你有功于我母子,又养在娘娘身边多年,恩情深厚,恐怕早已没了这最后的机会。给过你别的路,你偏偏不走,也怨不得谁。”
灵芝在落地罩后静静听着。
宋珩继续道:“念你有功,死罪可免,但此番设计于我,活罪难逃,今日起,你便回盟里领罪吧。”
荷月半跪在榻上,呜咽不已:“王爷!奴婢并不曾想害王爷啊!奴婢只是一片痴心,并不曾有过半分害王爷的心思!”
宋珩不耐与她说话,轻轻挥了挥袖,对阿文道:“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带着灵芝穿过落地罩,来到外间书房,再不看荷月。
荷月仍哭着乞求,“王爷!”
她想要宋珩一个解释,为何别人都能三妻四妾,偏偏王爷就容不下一个她!
阿文拎起地上荷月的外衫,从绡帐中间递过去,“穿上吧,王爷已经够可以了,没将你帐子撩开,算给你留些面子。”
小令也不舍得走,仍在外头看热闹,听荷月还一个劲儿哭,不耐烦道:“荷月姑娘,你说你不曾害王爷,可你几次三番挑拨王妃和王爷关系,使些阴不阴阳不阳的离间手段,天天给我们王妃心口上添沙子,你还敢说只有痴心?还有这次,王爷的床,也是奴婢能爬的?换了别的府上,早打一顿发卖出去了。”
小令气得不行,快言快语一张嘴就说了一堆。
荷月木木然垂着泪,盯着床榻上的衣衫,一动不动,脑中回响的全是小令指责的话。
可她不是丫鬟,她只是想留下来!
大双也唏嘘,荷月在她们看来是盟里出挑的人物,聪明能干,独挑大梁,周旋于外,如今却做出设计王爷、偷爬床榻的丑事,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大双默默走到床榻边,探身进绡帐,将荷月的衣衫给她披上,淡淡道:“荷月姐姐,奴婢只是个婢子,但之所以能得王爷信任,想来,是因为奴婢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本分。你若真为王爷好,更不该逆王爷意。”
她扶一把荷月:“穿好衣裳,我们送你出去吧。”
宋珩与灵芝就在外间,看阿文等人带着荷月出去,他让剩下的人也都退了出去。
宋珩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从未想过荷月会落到这个结局。他再不敢用她,但她知道太多秘密,也暂时不能放她出去,只能是在盟里被囚禁起来。
灵芝俯身看着桌案上宋珩未写完的一帖字,听他叹气,睨他一眼轻笑道:“可是可惜,书房又少了人伺候了。”
宋珩虽有惋惜,但解决了这个隐患,还是轻松不少,他来到桌案前,指了指桌案右边一方黑松花色的尼山砚,故作怅然道:“可不是,只能烦我们王妃来给我磨墨了。”
说完先往砚台中添了少许清水。
灵芝见他当真要自己磨墨,只好拿起墨锭。
她只见过茗茶给安二磨墨,自己还未上过手,学着记忆中的模样,左右手上下交握住那管徽墨,在砚台中来回画着圈。
宋珩见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站到她身后,双手从她腰间探到身前,握住她双手,柔声道:“磨墨不能图快。首先要抓稳墨锭,手臂悬起,执墨如执笔,关键要放平,用手腕和小臂的力量来磨墨。”
“其次力道很重要,重按慢墨,力度均匀,对,就是这样。”
灵芝耳朵里听着他的声音,热烫烫的吐气就在耳边,后背贴着他硬实胸膛,下身也随着他把着她手画圈的动作,时不时贴合在一起,每蹭一下,她心跳就快几分。
而身后那人似恍然不觉,反而越贴越紧,像要将她整个裹进身体里,这样厮磨一阵,灵芝已能清晰察觉到变化。
☆、第348章 解毒之药
灵芝羞红脸,低低喊了声:“无迹哥哥。”
宋珩停下手,整个侧脸贴在她下颌处,呼吸打在她颈项间,声音更哑,“嗯?”
“你。”灵芝咬着唇:“你还写不写字呀?”
宋珩松开她的手,双手交叠在她腰间,看她脸上红霞娇艳欲滴,干涩着嗓子道:“好灵儿,那茶里的药,似乎没被完全散去。”
“啊……”灵芝担心地睁大眼,转头见他面色痛苦,忧心忡忡道:“那,那药,不是换了吗?”
宋珩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双手不受控制般往下抚去,低低道:“其实没有,我是打算以真气将药性散掉,但好像散得不够干净。”
灵芝臊红了脸,已觉察到他的用意,“那,那怎么办。”
宋珩牵着她到书案前太师椅上坐下,环抱纤细腰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声音暗哑中带着魅惑,“你可以给我解毒。”
灵芝将下巴伏在他头顶,声音羞得快听不见:“可是,就在这里?”
宋珩抬起眼,灼灼看向她,语声温柔又带着迫切:“你可还记得那册子上所画。”
灵芝这么坐着,身下更清楚能感受到他的变化,不止身体软成一汪水,心头也难以自持,双手搭着宋珩肩膀,羞得抬不起头来:“不记得。”
宋珩低低一笑,大手探上她襦裙腰带一拉,将头埋上她胸口。
屋内渐渐静下去,书房变成闺房,桌案上被搁在砚台一旁的墨锭,轻轻地、有节奏地颤抖起来。
第二日灵芝醒来,看见身旁浅笑看着自己的宋珩,羞得将被蒙住头。
昨日还是宋珩抱着她回寝房的,她累得路都走不动,一想到书房种种,实在难以面对宋珩,甚至连芝兰阁都不好意思再去。
宋珩掀起她被子,温柔的唇不住落在她脸上额上,柔声道:“好灵儿,还累不累?”
灵芝“嘤咛”一声,将头埋到他胸口去,喃喃问道:“昨夜回来时,小令小曲在不在?”
宋珩一笑:“当然在。”
“那清词清歌呢?”
“当然也在。”
“呜——”灵芝发出猫儿一般声响,把头埋得更深。
宋珩则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抹着她脑后散发,低低道:“都怪那药太厉害,没关系,她们或许会觉得你是磨墨磨累了。”
“无迹哥哥!”灵芝羞得一口朝他胸口咬去。
宋珩一面笑一面躲,二人扯着锦被闹了一番。
宋珩见天色尚早,搂着她倚在自己胸口,沉声道:“其实还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但昨晚因为磨墨这事儿太重要给忘了。”
灵芝扬起脸,“什么事?”
宋珩比起两根手指头,“一件坏事,一件好事,你想先听哪个?”
灵芝想一想,果断道:“坏事。”
“哦?为何?”宋珩抚上灵芝香肩,指尖下肌肤滑腻如脂。
灵芝一本正经答道:“听了坏事,一定会心情不好,这时候若有个好事,还能缓和一下,若是好事特别好,好得能将那坏处盖过,就可以只为好事欢喜了。所以怎么都是划算的。可若是先听好事,再听坏事,再大的好事都打了折扣,不爽不爽。”
宋珩哈哈一笑,将灵芝搂得更紧,“坏事就是,昨日宫里下了旨,我也得跟着秦王去直隶赈灾。”
灵芝心一沉,果然是坏事,她扬起小脸看向宋珩:“要多久?”
宋珩轻叹一口气,“来回至少得半个月,多则二十日。”
灵芝手指轻轻在宋珩胸口划圈,真舍不得他走,就连他一顿饭不回来吃,她都心神不舍,更何况要走半个月,这是二人成亲以后,首次分别这么久吧。
她心头虽难过,面上却笑了笑,“不算坏事,你跟着他去,正好可以进行咱们的计划不是?不过,你可得注意自己安全。”
那日宋珩与汪昱谈过的事情,还包括如何利用宋琰这次出门赈灾,好好谋划一番,他能亲自前往,当然更能保证一切顺利。
宋珩却侧过身,心疼地伸出两只手将身边的灵芝紧紧箍在怀中,“你不用担心我,我倒是担心你,还舍不得你,我不在的这几日,你最好不要去香坊。”
灵芝感受着他的情意,鼻尖充盈着他身上的男人香,轻声道:“你照顾好自己就是,我也是,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这是关心则乱,如今汪昱也安心让我给他制香了,还会有谁来找我麻烦。再说,还有小曲她们几个呢,娘那儿就更安全了。”
“还有一件好事呢?”灵芝从他臂弯上抬起头笑笑。
宋珩也一笑,“好事就是,跟着我的影卫没了。”
灵芝眼睛一亮,“真的?那说明皇上信任你了?”
宋珩摇摇头,苦笑一下,“应该不是,从前几日开始,我便发现府外头少了很多影卫,我出门也没人跟着。”
“现在看来,只是他们太忙了,东宫如今和皇上关系恶化,皇上虽只治了周家的罪,对东宫的怀疑可没少过,估计正是宋玙头疼被影卫追踪的日子。还有秦王那边,即将出行,也少不得调影卫跟着,我这种小虾米,自然就漏网了。”
灵芝心头快活了一些,“没影卫跟着,你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宋珩听她话语天真,知她故意想逗自己开心,心头一热,双手慢慢朝下移去。
“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灵芝被他大手抚过,浑身一阵颤栗,呼吸又不争气地急促起来,娇声抱怨道:“子玉!昨夜……”
她不提昨夜还好,一提,宋珩更把持不住,再不多言,低低霸道说了声:“走之前,我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便翻身压了上去。
用完早膳,宋珩往里间更衣,准备进宫。
灵芝见大双过来,便问道:“荷月怎么样了?”
大双对灵芝有些愧疚,她和荷月日常相处的时间最长,竟没早些发现她的不轨心思,朝灵芝福礼道:“送回叶公子手上了,应该会消失一段日子,幸好王爷早有所察,在她进王府之后,就一直监视着她与卫国公府的联络。”
“所以那日世子的药一送来,就被王爷给换下了……”
“啊?”灵芝错愕,抬头打断她的话:“那药,你确定换下了?”
大双点点头,生怕王妃因为这个事情跟王爷生嫌隙:“是,王爷谨慎得很,王妃大可放心。”
灵芝抿紧了唇,涨红着脸,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无迹哥哥,他昨天,故意骗他的!
☆、第349章 解毒之香
又过了两日,宋珩随宋琰这个赈济灾民的钦差大臣往直隶进发。
山东的流民是去年大旱之时就开始往直隶涌入,来的时间分散,人口也分散,并未引起大问题,也未引起官府注意,他们本想往京师求口米粮,后来发现京师戒严,根本进不去,而直隶倒是个好地方,照样户富地肥,讨饭也能活下去。
于是这人是越来越多,廊坊、涿州、保定、易县……直隶境内的县府,都渐渐被灾民占据。
今春黄河洪汛一过,受灾的山西流民也闻风而来,直隶受东西压境,再富裕的米粮都经不起这么多流民消耗。
官府的粥棚不够吃,饿了肚子的流民便开始闹,打砸富户,抢劫商贾,时有发生。
不仅如此,在直隶与京师边界处,更出现了数股流匪,据传是灾民组成,占山为王,专门打劫过往商旅,还绑过几个当地有名的商户,钱粮女人什么都要,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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