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珩要娶安灵芝,所以宋珩要要走香家给安家的财物!
而福寿斋!
福寿斋找上安二做生意,海船失事,这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再不像是巧合!
安大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预谋!安大捏紧了拳头,心底涌起无止境的恐惧,这都是针对他安家而来的预谋!
杨陶,她都知道多少?她回来复仇来了!
“大哥?”安二试探着喊了一声,愈加不解,大哥怎么被一盘篆香吓成这个模样?
“我得进宫!”安大摸索着下地,站起身来。
来不及跟安二解释了,得赶紧告诉皇上去,杨陶还活着!
杨陶知道他的事情了!杨陶他们对他出手了!
安大急促喘着气,两腿直打颤,根本迈不开步子,想想还得跟严氏先说一声,急急对赶上来扶着他的安二喝道:“你赶紧进宫去,跟皇上说燕王的娘还活着!他就明白了!”
若是杨陶在世,而瞒着所有人,足以说明燕王回宫另有目的!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但这两人定是留不得的!
安二虽不懂,但见安大如临大敌地模样,揪着眉连声答应:“好,好,我这就去。”
刚要离开,只见安大哆嗦着看了看那似复仇之剑的连珠合璧篆香,又似烫眼珠子一般跳开,不解地喃喃念叨:“那,那这香,怎么今日才买回来?”
“当然是我让福寿斋的人,今日才摆出来的。”
门口传来一个沉稳无波的声音。
“难怪两年前我将这篆香当饵摆出来,想钓出一条大鱼,却毫无反应。原来我要找的人,竟是香家同行。同行不入铺,你们安家这个行规倒是守得挺好。”
宋珩一面说,一面往里走进来,身后跟着目色冰冷死死盯着安大的灵芝。
安二正要走到门口,惊如兔子般猛地跳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结结巴巴道:“燕,燕王,灵芝,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往他们身后看去,全然不见安府的随从和丫鬟。
这边厢,安大在听到宋珩声音的刹那,已被唬得手一滑,脚底一软,彻底跌坐在地。
“怎么?不欢迎吗?”宋珩挽起灵芝的手,神色自若如上门做客一般,往里走进来。
灵芝紧抿着唇,这书房她再熟悉不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将香家与安家的恩怨做个了结。
宋珩拉着灵芝,安然在书案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
宋珩目若寒箭,扫向安大的脸上:“安阁老,你怎么看上去那么慌呢?”
安二再不懂怎么回事,听得宋珩说什么告密者,又见安大那般模样。
早猜到事情的严重性定是超乎他的预料,忙上前扶起站都站不稳的安大:“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珩冷冷哂笑:“安二老爷还不知道是吧?你可知当年,安大老爷是如何从五品京官直接升成二品大员,越级入阁?又可知安家在十五年前,将大半财产都置卖了北上,是为何?”
安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怎么又忽然扯到安大的官运上头了?
但看看宋珩的眼神,与灵芝平静却暗藏怒火的神色,心头揪得死紧。
“为何?”
宋珩吐字一如往常,不急不缓,目光似一张网,遥遥锁住安大:“安阁老,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见不得人,就连自个儿亲弟弟都瞒着,是吧?”
安怀析本来心头仍抱着一丝侥幸,没道理,他们当初算计香家,可只有宋谨夫妻知道!
何况进宫告密的是宋谨,他连面都没有出过一次,就算杨陶宋珩他们查出来是宋谨告密,也没道理知道自己和宋谨的关系呀?
可宋珩找上门来,分明是报仇雪恨的模样,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外头悄无声息,必然是整个安府都已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有备而来!他脑中浮现这四个字。
这念头一起,他一手推开安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燕王殿下,燕王妃殿下,安家愿以所有家财奉上,赎当年之罪,还请燕王与燕王妃看在安家与燕王妃有着十多年养育之情的份上,网开一面!”
只要能保住安家人性命,只要杨陶在世的事情被宣德帝知道,燕王再也嚣张不下去!
宋珩心头冷笑,安大只字不提当年究竟是何事,想来还以为他们定不知他与宋谨的密谋,妄想蒙混过关。
他面上仍旧平静道:“不愧是最擅投机的安阁老,散财免灾,果断得狠哪。当年之罪是何罪?安家区区之财,可赔得起?安阁老若是忘了,我给你提醒提醒如何?”
安怀析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去,燕王,他究竟知道多少?
安二从来不知安大在京城里头做的那些事,自然以为是灵芝知道了《天香谱》的事情,二人为了《天香谱》而来,见安大跪地,也跟着跪下去,哆嗦着道:“灵芝,那《天香谱》给你拿回去,你在安家的时候,也学着制了不少方子,安家也没亏待过你……”
“安院使。”宋珩冷冷打断他碎碎叨叨的话:“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不想知道当年安家北上之时,莫名不见的那些财物去哪儿了吗?”
安二愕然停住,刚才宋珩那么一问,他还以为他是要纠结安家收下香家财物的事。
他侧头看了看安大。
☆、第413章 报仇而来
宋珩见安大惶惶然已三魂失了二魄的模样,微微挑起嘴角,“安家在新安郡时,为了北上,两年内,陆陆续续将祖宅铺子田庄香坊等部分实物置换为银两,折合下来约二十万两银,交给了安阁老您,而后安家在京中重新安顿,却只花了十万两银不到,其他的钱,算是安阁老慧眼识英雄,交给了咱们当年尚在河间王府的皇上,对吧?”
“想来当初他一穷二白,想招兵买马也确实需要不少银子。”
宋珩语带讥诮。
安二则浑身一颤。
安家当年确实是早就有计划北上,正如宋珩所说,陆陆续续倒腾了两三年,将田庄铺子都换成京师附近的。
不过他只管着香坊的产业,其余都在严氏手里头,安家到底有多少银子,使在了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如此说来,当初宣德帝登基之后,大哥能以五品官身直接拜居二品,再行入阁,原来不是傍上程阁老,而是因为有从龙之功啊!
可这也不算什么丢人不可说的事,大哥和母亲为何要瞒着他?
安二看向安大,安大一额头的汗珠子,早说不出话来。
宋珩似是看穿了安二所想,接着道:“你在奇怪,为何安大老爷要瞒着安府众人是吧?”
他目光锁紧了安大,悠然地语气猛地转寒:“因为安大老爷早在河间王起事十年前,就已押上了注,以香、许两家全族人的性命,以我父亲及追随者的性命,将整个安家都押到了河间王身上!”
安大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宋珩,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宋珩的语气渐渐加快:“安阁老,当年在香家得到引魂香,怕不是你无意间发现的吧?从你们将安怀素嫁入香家开始,就已经对香家起了心思,而你借着姻亲的关系,频繁出入香家,就是想打探《天香谱》与香家秘方对吧?”
“若不然,常常出入香家的你,若真心关心嫡姐,怎会连她是否怀孕生子都不知道?可见你的心思,一开始就已经打起了其他算盘!”
安大身躯渐渐哆嗦成一团,就连肥厚的肚子都似痉挛一般不受控制地颤抖。
再瞒不住了!
勇戾太子的仇,香家上百口人的性命,宋珩与灵芝全知道了!
安大无意识地抠紧了地,似乎想挖个缝躲进去,安二则惊讶得张大了嘴,大哥竟然和当今圣上是这般密切的关系!
难怪以他远在江南,也能受召进京任调香院院使,难怪当日初用金猊玉兔香时,安家被周腾芳冤枉,安大二话没说就先应下罪来!原来皇帝和安家的关系这般密切!
宋珩的话,一句一句,似鞭子抽在安大安二身上,一个绝望,一个震惊,屋里的炭不知何时灭了,静得只有宋珩冰凉刺骨的声音。
“你偷了引魂香之后,本想打探《天香谱》的秘密,却无意中得知了我父亲起事的消息,于是你找上宋谨,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商议之下,干脆决定干场大事。”
“让宋谨进宫告发我父亲,成为立功之人,在先皇后眼皮子底下偷生下来,静待时机,而你,则顺利铲除香家。”
“不过可惜的是,你在香家并未找到《天香谱》,所以在灵芝和《天香谱》被送到新安郡安府之时,严氏会悄无声息将人和财物都收了下来,且你们瞒着宋谨,若被他知道,你们在携手合作的同时,安家却背地里打着独占《天香谱》和香家财物的小算盘,将来宋谨登基,也会容不下这样别有心思的人!”
安二的脸色已白如金纸,原来大哥,背着他们在京城做了那么多事!
难怪当初严氏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将灵芝的身世透露出去。
原来这其中的牵扯这般复杂!
安二颓丧垂下头来,那宋珩今日来的目的就太明白不过了。
当初告发勇戾太子谋反的人竟然是安大和宋谨,那他们安家人,还有什么活路?
安大脑门上的汗似大雨下的屋檐,滴溜溜往下直淌,怕到极致,他神思反而清明过来。
宋珩此番定是有备而来,可皇上呢?他还能对付皇上去报仇不成?
安大咬着牙,用力抬起脑袋,颤抖着开口道:“燕王殿下,有所不知,安某,只是想要《天香谱》而已。其他告发您父亲,以致于香许两家灭族,那都是当今圣上的意思,安某,哪儿来那么大胆子!”
“只要燕王殿下放过安家这一马,安家除了以全部家产相赔之外,还愿助殿下报仇!”
灵芝听了这话都不由冷笑。
安家,果然从头到尾都一点道义皆不顾。
只要为了钱,为了利,什么立场都可以不要,什么人都可以背叛。
安大看中宋珩的报仇心思,知道他找安家报仇易,找宣德帝报仇难,还能提出这样的条件以求自保,也真算是神思敏捷了。
宋珩与灵芝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回过头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噢?那我要如何相信你?”
安大一听宋珩这意思,是还能给他机会,一咬牙,沉声道:“王爷要安某做什么才能相信?”
宋珩似早等着他这话,悠悠接上答道:“那这样吧,你写一封信给安敏,让他挟家带口到这个地方去,只要安敏在我手中,我就能信你,自然也不怕你耍花样。”
说完,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双递上一张纸条。
安大颤抖着伸出手来。
如此一来,他的独子安敏就要落到宋珩手中了。
可若是不写,只怕安家今日就要灭在这里。
他就是防着有这一日,不管是宣德帝翻脸也好,宋珩报仇也好,或者安灵芝报仇也好,他都防着有翻船之时。这才将安敏送到远远的江南,避开京师,这样,就算有个万一,安家也还留了个后!
宋珩竟然能直接掐准他这个死穴!
安大接过小双递上的笔,蘸了蘸墨,心一横,写信而已,写就写吧,反正安敏收到信至少还得十日,这十日内,他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宣德帝,宋珩这个小崽子是回来复仇的!
天色已落黑,大双掌了灯过来。
宋珩一扬下巴,“写吧。”
☆、第414章 早有预谋
安二呆呆坐在一旁说不出话,还震惊于安大这些年在京师的所作所为,这个大哥,枉他如此信任他崇拜他,没想到这般糊涂啊!
安安心心在新安郡当个富贵老爷多好,为何非要搅到夺宫的浑水里头来!
眼看安大要将安敏交到宋珩手里头,心口一跳,看向灵芝:“敄哥儿和攸哥儿他们,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武林盟的人早在傍晚时分就悄无声息用迷香控制住了整个安府,宋珩与灵芝先解决了安敄与翠萝等人的事情,才到沉香阁来的。
灵芝冷冷看向安二,“你放心,我没安阁老那般歹毒,害香家连稚子都没留一个,他们已经被送出城了。”
安二本恐惧慌乱到极致,听说自己儿子无恙,心头忽轻松起来,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给灵芝和宋珩磕了三个响头。
又看了看捏着笔不住颤抖的安大,叹一口气道:“大哥,写吧!”
安大一咬牙,笔终于落了下去。
安敄已经和安攸、翠萝及其子安敬,各坐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进在远离京城的暮色中。
他脑中还回响着燕王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在燕王说过那番话后,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告密、起事失败、灭族,这样的罪孽,让他们安家子孙一应承起,也不为过。
可燕王竟出乎意料地说了句:“两条路,一条,是喝了这毒酒,还有一条,是你离开大周,安家世世代代不得再踏足中原一步。”
他没想过还会有生的机会,自然是选了第二条路。
燕王非常谨慎,让他与安攸、翠萝和安敬,分三路而行,他去北疆,安攸去西疆,翠萝与安敬则去了南海,从此安家,就这么散了吧。
安敄跪在马车厢内,朝着安家的方向拜了又拜,不知父亲与祖母此时,可有在燕王与灵芝面前忏悔?
安大抖了抖狼毫笔,收了最后一捺,将信尾盖上私章,颤巍巍地递给宋珩。
宋珩接过,满意地看了看,淡淡道:“让安阁老费心了,不过安敏嘛,早已经去了我说的那个地方,你尽可以放心。”
他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块羊脂玉堂富贵玉牌,勾着上头的五彩丝绦绳,伸到安大眼前晃了晃。
安大的瞳孔猛地紧缩,最后一口气从胸腔内失声而出:“你!”
这是安敏刚出生时,他亲自上新安郡的慈安寺为他求来的开光玉牌,这落到宋珩手中,说明安敏已经……
安大恨得睚眦欲裂,这个奸贼!
害了安敏不说,还诳他写下这信,这奸贼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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