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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姑娘——星球酥

时间:2017-12-04 16:03:01  作者:星球酥
  顾关山说:“——沈泽,我没有浪费一丝一毫我在这里的时间,我希望你也不要。”
  沈泽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什么叫做没有浪费?”
  “融入进去,融进校园,和那里的每一个优秀的人发生思想的碰撞。得到他们能赋予你的全部,”顾关山轻声道:“连GPA都是在其次的,你在那里能够得到的不仅是知识,还有优秀的人的思想。”
  沈泽停顿了一下,问:“那你呢?”
  “我啊……”顾关山笑了起来:“这个学期初的时候,我在Fashion design课上遇到了一个男生,他在一次作业里头,设计了一块夹了硬纸板的绿腰带,我觉得非常不实用,结果今天他把成品做了出来。”
  沈泽立即抓住了自己的重点,不爽地问:“男生?”
  顾关山在电话那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那条腰带就是……恰到好处,把整条裙子一下子提得非常美,非常有设计感。……你看,连班里的同学都能给我这么大的启发……”
  沈泽戏精般喊道:“你在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提其他的男生!”
  顾关山:“……”
  沈泽无理取闹地道:“顾关山你不爱我了!我就知道距离会让你喜新厌旧,说吧是不是一个金发碧眼一米九五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我直觉觉得你最近喜新厌旧喜欢一米九五的兄贵了——”
  顾关山艰难道:“等等……”
  “我就知道!”他说:“顾关山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关山在电话那头有口难辩:“你听我解——”
  沈泽大声道:“我在国内都快成望妻石了!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你好狠的心!生怕我今天中午的麻辣烫没放醋你打算让我多喝两口——”
  顾关山:“……人家是基佬。昨天还看我不顺眼,非要送我一支他囤多了的眼线笔。”
  沈泽:“……”
  “你以为我们系里有直男?!”顾关山憋憋屈屈地问:“这个男女比例1:7的艺术院校,还是时尚设计的课程?你告诉我哪里来的直男?时尚界十男九基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沈泽凶巴巴:“可是你招人。”
  顾关山:“……”
  沈泽觉得自己逻辑上站稳了脚跟,一边下楼一边教育顾关山:“我告诉你!你就算看上了会——会画眼线的小基佬,我也是对你最好的!你问谁谁都这么说!你要是放我走了,顾关山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我这样的,你可得珍惜着点儿——”
  顾关山憋屈死了……
  “——所以,”沈泽在楼下拿自己的麻辣烫外卖,嚣张地说:“你英俊潇洒又多金温柔的男朋友要问你了,最近缺钱吗?想买东西吗?要什么给你买什么。”
  顾关山:“……”
  顾关山十分茫然:“不缺啊,怎么了?”
  沈泽:“……”
  沈泽立刻就非常不快,说:“我去拿外卖了,你睡觉吧。”
  十月中的月光都冷了,路上洒满了落叶灯影,月落湖心。来来往往的人都换上了长袖,沈泽下了政治课步行回宿舍,单肩背着个包,一边耳朵里塞着耳机,哼着歌往回走。
  高岩纳闷地问:“你也不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了?”
  沈泽烦躁至极,将耳机扯了:“那么不识好歹,打什么电话?”
  岑明杰小声解释:“……沈泽视奸女朋友微博,生气了。”
  高岩:“……”
  “我也不太理解,”秦鹏小声说:“我是头一次遇到沈泽家的这种姑娘,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给发个红包就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吗,头一次见到连他的钱都不愿意要的。”
  岑明杰:“……得长得多好看,才能这么冷淡地对待他,还让沈泽对她死心塌地啊……”
  高岩嘀咕道:“鬼知道,他连照片都不给看。我猜不咋地,可能是怕我们嘲笑他。”
  “我冒昧推测一下,她根本不想和沈泽有什么发展,”岑明杰小声说:“……所以也不愿意有什么金钱上的往来,所以这么冷淡。”
  沈泽终于怒了,道:“少说两句会死?”
  岑明杰立刻闭了嘴,心里纳闷沈泽到底为什么一碰到他女朋友就像碰了他的逆鳞……
  还真有这种斯德哥尔摩的人吗?他想。
  ——那个关山月太太还是在微博上接着稿,约她稿子的人不少。她那段时间对所有的稿子称得上来者不拒。
  关山月的稿费身价其实不太高,毕竟她刚大一,笔触还生涩,粉丝也不多,就算是商稿,最多也就开个一千两千——还要大修小修不断,其实是非常磨人的。
  岑明杰的女朋友搞过这个,所以他对这行业的水土还算了解。
  岑明杰关注着顾关山的微博,看着她接稿的频率——心想这个女孩对自己是真的狠。沈泽在军训时形容她‘撞了南墙不回头’实在没有说错,她就像一头野生的藏原羚,难以被击溃,更难以被驯服。
  岑明杰对那女孩子,有种难以言说的佩服和欣赏,觉得能做到这份上的人绝对有着可怕的意志力。
  ——可是,沈泽驯服了那样的女孩子了吗?
  岑明杰看着前头走着的沈泽,沈泽走在夜色里,怒气冲冲,显然气炸了。
  沈泽这个生气的点,岑明杰想——真想打人啊。
  “关山,怎么了?”顾关山的同学——凯瑟琳关心地问:“脸色怎么这么红?是感冒了吗?”
  顾关山从手机里抬起头,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换季,有点感冒。”
  凯瑟琳担忧道:“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
  顾关山想起自己还没医疗保险——去医院一趟等于和自己的计划说再见,斩钉截铁道:“医院太贵了,回家的时候我去药店买点药就行。”
  凯瑟琳摸了摸她的头,友好地说:“有个药挺管用的,叫泰诺,但是吃了之后可能有点嗜睡。”
  顾关山一听就听不懂:“能……能帮我写一下吗?”
  凯瑟琳找了张纸来给她写了,一边写一边问:“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呀?”
  顾关山迷迷糊糊道:“闹脾气,不知道怎么了。因为他问我想要点什么,我没告诉他……男人真的太难懂,跟他卖萌都不好用,看来是真的气。”
  凯瑟琳:“他……怎么生气的?”
  顾关山往桌子上趴,委屈地说:“……可我想他了。”
  中午的餐厅里满是阳光,凯瑟琳伸手一探顾关山的额头,担忧道:“下午的课你不要去了,我帮你和教授说一声,回头把我的笔记给你复印一下,你真的发烧……”
  顾关山嗯了一声,说了谢谢,慢吞吞地背上包,从餐厅里走了出去。
  楼外是车水马龙的一座城市,顾关山一个人沿着林荫路往回走,手机屏幕上仍是沈泽那句平平淡淡的晚安。
  路边是树和咖啡馆,顾关山一路挤着公交回去,路过公寓楼旁的破药店,和药店里的拉美裔女人艰难地比划了半天——她回去才发现多买了两盒喷嚏药,因为将‘流鼻涕’说成了sneeze,打喷嚏。
  在这里生病的原则是能捱则捱,顾关山将药咽了下去,人漂泊在外,她想,生病实在是太贵了。
  什么叫漂泊,这就是漂泊。她的出租屋里空无一人,百叶窗底下满是灰,餐桌上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留学,本就应该是寂寞孤独的。
  百年前,第一批公派留学生漂洋过海——他们所面对的就是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那些年轻人没有同类,几乎是第一批走出国门的国人,肤色分类着人群,黄皮肤的他们不被白人或黑人的文化包容,而在那种无尽的孤独中,支撑他们的,只有一颗向学的心,和对故土的向往。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她吃完药,鼻子已经塞了,顾关山向窗外看去——像是寻找故乡的棉絮般的积雨云。而窗外的云犹如草原上的羊群,冲过芝加哥高楼林立的街道。
  ——这里连云都是不一样的,一万公里之外的他乡飘不过她故乡的云。顾关山模糊地想,连欺骗自己,正和沈泽身处在同一片天空下都办不到。
  她摸出手机,给沈泽发了一条微信:“我想你了。”
  沈泽没有回复。
  他肯定睡了,顾关山想,明天沈泽还有课——高等数学B和商务英语再加个经济学,个个都让他头疼到爆炸,哪能凌晨三四点还不睡觉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还是难受。顾关山蜷缩在床上,鼻子塞着,烧得脸色通红,眼泪一滴滴地往外流。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
  她想家,想自己的爱人,想那些绚烂的日子,想他们高中时的烟火和春天。
  顾关山泪眼模糊地褪下戒指,抓着它,犹如抓着湍流中的稻草。她将戒指紧紧地捏在手心,告诉自己——这才哪到哪呢?未来还有那么长。
  那么长,那么长。
  顾关山哭得都哽咽了,一双手颤着,摸出手机,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发了一条微博:
  ‘……我好想你啊。’
  她眼里泪水酸楚,点击了发送。
  然后感冒药的药效终于模糊地涌了上来,带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顾关山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睡着了。
 
 
第91章 
  顾关山醒来的时候,夜已经颇深。
  对乙酰氨基酚的药效来势汹汹,走得却润物无声,她的鼻子仍塞着,百叶窗里透进来依稀的路灯的光。
  她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她鼻子不通气,眼睛也湿润——几乎喘不过气来,鼻泪管堵塞使她极为难受,一觉睡到天黑的落差感也大的可怕——她看着天花板上的车灯来来往往,拉出昏沉的光影,听着楼下使用着陌生语言的人们大声争吵,正是人间。
  那所谓的人间自然充满了苦和酸。
  她迷糊地想,然后微微坐起身,摸索自己的手机。
  顾关山的手机垫在枕头下面,她把手机拽了出来,模糊地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二十,她睡了整整六个小时。
  顾关山计算了一下血药浓度,正打算下床去把药吃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四十六个未接来电——有来自微信的,有直接打到手机上来的。
  她眯起眼睛,发现打来电话的人——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甚至还有越洋电话,每个都是沈泽。
  一句‘我想你了’——会招来这么大的反应吗?
  四十六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消息——她看不太分明,不知道沈泽到底说了什么。
  顾关山当时其实还是有点不清醒的,她的第一反应是——沈泽嫌她作,要分手了。
  她不知道哪里让沈泽不高兴了,但是几乎是立刻就委屈得想哭。
  不想他花钱有错吗?
  顾关山披着披肩,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她租的房子非常小,黑暗中只有一个手机屏幕荧荧亮着,她披头散发地坐在桌前,片刻后点开了沈泽的消息框。
  六个小时前——几乎在顾关山发出消息后不久,沈泽就回复了。
  沈泽一开始的语气是非常强硬又嚣张的:“怎么了?”
  沈泽停顿了一会儿,又没好气地问:“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起来上厕所,你人去哪了?”
  ……
  顾关山还没翻下去,手机就嘟嘟嘟地响了起来,沈泽又打了个电话,还是越洋电话——顾关山下意识地接了。
  沈泽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顾关山会接,但是下一秒就说:“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他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像是绷紧了一上午的神经。
  “……我……”顾关山一说话,声音都是嘶哑的:“……我睡觉去了,对不起。”
  沈泽:“……”
  顾关山轻声道:“睡前有点……想你,也没什么大事。”
  “你感冒了?”沈泽沙哑地问:“……不舒服?是不是换季了?”
  顾关山笑了起来:“我吃了药,睡过了,今天没有上课。”
  沈泽那头似乎刚响起了下课铃,他颤声道:“……那,那就行。我以为你哪里不舒服。”
  顾关山笑了笑,在夜色中放松地说:“……我拿起手机之前还以为你生气了,要和我分手呢。”
  沈泽在秋日的阳光里,听到顾关山那句话,心都疼了。
  那时候他周围经过的全是他的同学,沈泽刚下了经济学的课,讲经济学的是一个年轻海龟,不带个英语单词没法好好说话的那种——但是讲的确实不错,布置的作业也多。
  沈泽颤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嗓子哑着,难过地道:“因为……因为你生气了啊,我刚刚还在想要怎么安抚你……”
  “……我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喃喃道,“我们中间隔着那么远,他们都说十月是异地恋分手的高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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