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夕辰醒来,段晔海温柔地看了赵夕辰一眼,下一刻,凛冽的眼神马上向朝这边走来的高嫣冉扫去。高嫣冉被吓住,愣了一下,不由得后退两步。
高嫣冉身边的段天荣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探究的眼神在尹尚毅、段晔海、高嫣冉还有赵夕辰四个人之间,来回扫射。
高嫣冉被段晔海瞪了一眼,马上换了温柔的语气和表情,跑到他面前,乖巧地说:“海哥哥,我听说你被毒蝎咬了,我都吓坏了!还好你没事,看来,你这次带那贱奴去是对的!”
说罢,高嫣冉瞟了赵夕辰一眼。那眼神,像是觉得自己买完东西后觉得那东西物有所值一样的眼神。不过,接下来,她立即就收到了尹尚毅和段晔海四道凛冽的视线。
高嫣冉撇撇嘴,委屈地说了一声:“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她到底有什么好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段天荣似乎看够了笑话,慢悠悠地走上前来,道:“四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居然被毒蝎给咬到,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呀!”
一听就是幸灾乐祸的态度,尹尚毅和赵夕辰同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段晔海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自顾着在一旁发呆。
见到这情景,高嫣冉就像疯了一般,扑过来推了赵夕辰一把,大吼:“我恨你!”
活了将近二十年,赵夕辰还从没见过高嫣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自己明明没得罪她,也要挨她骂。赵夕辰不由得心道:“如高嫣冉这个样子,即使没有我,段晔海也不会喜欢她吧?”
段晔海眉头微蹙,上前一把推开了正在赵夕辰身旁乱叫乱嚷的高嫣冉。
高嫣冉毫无防备,猛地倒退好几步,正巧跌进了段天荣的怀里。她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段晔海,眼中溢出泪珠来:“海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来伤害我?一次又一次,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姨娘,把她赶出宫、赶出大理国!”
段天荣扶正了高嫣冉的身子,一脸奸笑地对段晔海道:“四弟,你怎么能这么对嫣冉呢?她一听说你被毒蝎咬伤,马上就没命地往宫里赶,可你居然还这样伤她,真是的!”
听了段天荣的话,段晔海面若寒霜,修长的手臂微微抬起,指向了门口。段天荣似乎没想到,这个文弱的弟弟竟然不给他面子,当即敛住笑,面露两道凶光。
“二哥、嫣冉,翎儿是我的好朋友,她刚刚来此就遭遇此种事故,现下需要多休息,请二位不要打扰了。”尹尚毅起身道。
“什么?毅哥哥,你说这贱……女人要一直在海哥哥这儿养着?”听到这消息,高嫣冉马上愤恨地看了一眼赵夕辰,“她住在你这儿,岂不是天天可以接近海哥哥勾引海哥哥?”
“嫣冉,胡说什么啊。”尹尚毅道,“翎儿才不是这种人。”
高嫣冉瞧瞧尹尚毅,再转过脸看看赵夕辰,脸色马上又变了,想了一下,她开心地抓着尹尚毅的袖子,笑道:“毅哥哥总这么维护她,看来她是毅哥哥的人才对吧?也是啊,她本来就是跟毅哥哥来的,我倒差点忘了,呵呵……”说罢,高嫣冉还煞有介事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像是定了心。
“嫣冉,你又胡说什么啊!”尹尚毅斥道。
看着这些人八卦来八卦去,赵夕辰真的有些头疼。
段晔海微冷的眼神看向尹尚毅,似乎想要看穿他这个哥哥。尹尚毅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避开了段晔海的注视,道:“我还有事情要去调查,先告辞啦!”
但见段天荣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五弟要去调查什么?看二哥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尹尚毅闻言,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不劳二哥费心了,区区几只毒蝎,相信我问过看守狩猎场的侍卫,便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了。”
段天荣眼神骤冷:“五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狩猎场位于郊外,且草木茂盛,适合各类动物栖息,自然也会有蝎子嘛!”
“二哥说的在理,不过,对于这些危险的东西,侍卫们都不作考虑清理掉,那还留他们在那儿干什么?”尹尚毅盯住段天荣,一字一顿道。
也许如尹尚毅所说,皇室中的纷纷扰扰远比赵夕辰所想的复杂,赵夕辰真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这几个人在这么吵吵嚷嚷的,她的耳根子似乎有些吃不消。
于是,赵夕辰起身下了床,在段晔海不解的注视下,走到尹尚毅面前,道:“我想去冬竹苑呆会儿,顺便去看看皎月。”
尹尚毅点点头:“好的,你去吧。”
段晔海刚想起身留人,便被高嫣冉拦住:“海哥哥,你脚上有伤,别乱动呀,就让嫣冉在这儿陪陪你吧。”
“是啊四弟,嫣冉也是为你好啊。”段天荣插嘴道。
趁着他们留住段晔海的工夫,赵夕辰马上跟着尹尚毅离开了白莲苑。
“毅,你在狩猎场里说要回宫后再告诉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赵夕辰一边走,一边问道。
尹尚毅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嗯,那个……海说他认定你了。”
“认定我什么?”赵夕辰疑惑了。
尹尚毅站定,侧过脸道:“他在你额头那一吻,就证明他认定了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赵夕辰闻言,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
“海的母妃是神树族人,神树族有一种罕见的食人树,树身一人多高,每棵树只有九片狭长的硕大叶子,能将近到树旁的人死死包裹住,吃人而不吐骨头。此族人有个传统,族中男人若是爱上了一个女人,可以在对方的额上留下一吻,这一吻等于是在向天起誓,证明自己将对方视为命中唯一。如果他们做不到,违背了这个誓言,就会被绑在食人树上被吃掉,三天后,树下仅剩下一滩血水。所以,海的这一吻,有着非同寻常的分量……”
尹尚毅的这些话,一字一字落在赵夕辰的心坎上,让她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更让赵夕辰觉得难为了段晔海的是,她这厢包含了两个人,一是她自己的魂,一是尉迟翎的身体,段晔海也无法做到唯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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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意外发现
此后的几天, 赵夕辰再次在冬竹苑小住了下来。白天还好, 她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毕竟冬竹苑还有那么大, 新鲜玩意儿也不少。
可是,到得夜深人静的时候, 赵夕辰就变得有些心神不宁了。每每想起段晔海那定情一吻, 她就有些心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赵夕辰便披衣起床,来到院子里。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 院子里相当安静,仅有一片蛐蛐儿的叫声。
不知段晔海此时此刻在做什么?赵夕辰跳到青砖砌成的花坛边沿上,透过矮墙朝白莲苑张望。
等等!那儿怎么有个红衣人?
赵夕辰揉了揉眼睛,还真是红衣人啊!不会又是贼人闯入了吧?此时所有人都已入寝,赵夕辰怕吵醒其他人,就独个儿蹑手蹑脚地搬来梯子, 翻墙进入了白莲苑。
身边忽然窜过一阵冷风,红衣人不见了!赵夕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曾想刚一扭头, 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抱中。将将遭受惊吓,接下来的这一撞又来得太突然, 赵夕辰恍然间觉得自己魂不附体。
还好那灵魂仅仅飘离自己一眨眼的工夫,很快就回了位。
她抬眼一看,撞上之人是段晔海。
“海, 你也没睡?”赵夕辰惊魂未定问道。
“果然是你!”段晔海似乎同赵夕辰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呆愣片刻,赵夕辰这才想起,深更半夜私闯四皇子府上可是重罪,虽说段晔海不会追究她,但至少也得编个理由搪塞一下吧?
思来想去,赵夕辰认为差不多了,便道:“海,其实我是有梦游症,所以睡着之后不知怎的就到了这儿……”
段晔海似乎没太注意赵夕辰说了什么,只是做梦一样凝望她一张脸,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她……”
趁着段晔海还在云里雾里,赵夕辰赶忙顺着墙上的梯子爬回了冬竹苑,一颗心依然“扑通扑通”跳得好厉害。
坐在床边歇息了半晌,赵夕辰在心里埋怨段晔海这家伙怎么三更了都不睡,真是个夜猫子。
转念一想,也是啊,他有气结症,听说晚上尤其胸闷气短,难以入眠。
可是,他为何说果然是自己啊?赵夕辰还真是琢磨不透他到底将自己当作什么人了。
外面夜风吹过,窗户纸被吹得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树影摇曳,投射在屋里斑斑点点。
赵夕辰半躺在床上,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有着莫名的惆怅。萧重锦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段晔海的表白,让她本就多波折的凡间生涯更加变得沸腾了。
“我该怎么办?”赵夕辰一遍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当问到差不多第一百遍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赵夕辰打了个激灵,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没错!确实有人在哭,那声音被风传得时断时续,令人有些惧怕。
赵夕辰决定去看个究竟,她此番不敢再摸黑,于是起床点燃一支蜡烛,慢慢地端着走出门去,朝何皎月的门口走。忽然,一个黑影儿一闪,又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赵夕辰见四周再无动静,心道,呵,今夜又不是过鬼节!
那哭声还在继续,扰得赵夕辰心神不宁。赵夕辰壮了壮胆子,用一只手遮住吹向蜡烛的夜风,继续往何皎月住房的方向走去。
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吱呀”朝里洞开,何皎月将半张脸探了出来。月色朦胧,赵夕辰看不清何皎月脸上的表情,不过,何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姑娘是你?还没睡吗?”
“睡不着,后院有人一直在哭,我就起来找你,想跟你过去看看究竟!”赵夕辰持蜡烛走了进去,轻声道。
何皎月似乎想阻止赵夕辰进入,因此故意呆呆地站在她前头。但赵夕辰想寻求一份安全感,所以顽固地往屋里钻。结果借着蜡烛的光,赵夕辰看到何皎月的床上丢了一套黑衣,忙问:“这衣服黑不溜秋的,谁的呀?”
“我……我帮一位老婆婆带回来准备洗的。”何皎月吞吞吐吐地答道。
“哦,皎月你真是个大好人!”赵夕辰说罢,又竖耳听了听后院的响动,见那哭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狂笑,遂道,“皎月,跟我一起去后院看看吧,我感觉那里有什么不正常。”
“你说的是那个疯婆婆么?”何皎月问道。
“疯婆婆?她疯了呀,难怪又是哭又是笑的。”赵夕辰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有不对的地方,“那她为什么晚上这么吵,白天却没动静呢?”
因为这两天,赵夕辰每天都去后院晨练,但那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说话。只有小鸟在林子里飞上飞下。
“那我就不清楚了,据说那疯婆婆是二皇子的奶妈,不知为了什么事儿跟二皇子闹翻了,所以半个月前,她被二皇子关在后院的某处。至于白天她上哪儿去了,我也不得而知。”
“二皇子,就是那个邪恶阴险的男人?那看来这疯婆婆有冤情啊!从明天起,我得留意一下后院的情况……”赵夕辰道。
“嘘——”何皎月立时打住了赵夕辰的话,“千万别乱说二皇子的不是,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况且你人生地不熟,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可就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赵夕辰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睛:“真有这么严重吗?”
“哎,姑娘你初来乍到,很多事你还不懂,好好回去休息吧,疯婆婆这件事儿,你当作一无所知就好。”
何皎月说着,便扶住门框准备送客。
“好吧,好吧,我回去休息了,我要是还不躺下,脑子里的瞌睡虫可要造反了!”赵夕辰说罢,端着蜡烛,慢吞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躺在那儿辗转反侧很久,后院的哭笑声一直没有断,赵夕辰于是心里揣测着,段天荣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想了很多很多,渐渐地,赵夕辰在疲倦中睡去。梦里,赵夕辰看到周围的人都变成了毒蛇,一条条朝她吐着鲜红的信子,她惊出一声冷汗,但实在太累了,很快又在不安中睡了过去。
翌日赵夕辰起得很晚,太阳都到半空中了,她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想起梦里的可怕情景,她至今有些哆嗦。
洗了把脸,赵夕辰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咦?皎月人呢?怎么还没有起来?走到何皎月门口,这才瞥见那儿挂了把木锁。
赵夕辰心道:“好吧!那我就去后院走走吧,看看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竹林附近,两匹马一黑一棕,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赵夕辰也没太在意,只稍稍瞅了一眼。
一路走一路看风景,走了大概二百多步路,赵夕辰来到后院最僻静的竹林深处。走着走着,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物事,弯腰拾起来一看,原是个头钗,整个头钗是一用金丝掐成的彩雀,中间镶嵌琉璃珠,还很新的样子。
赵夕辰觉得这头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就吹吹灰尘,将其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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