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宁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贺秉天:“还是老样子,我每天就陪他说说话,然后给他读一读最新的新闻,免得他这一睡就是两年都要和社会脱轨了。”
父亲出事后,她以为第一个伤心甚至是倒下来肯定是母亲,却没想到她比谁都坚强。
手术出来知道结果后,她甚至都没有在人前哭过。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如一日般照顾父亲,看到这里,她才仿佛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一爱就是大半辈子,始终都不曾变心过。
“妈,上个月我带着汤圆他们回了一趟江北。老爷子现在虽然还卧病在床无法行走,但精神头是好多了。”
孟静宁淡淡点了点头:“那就好。”
贺秉天出事的消息传到江北之后,贺老爷子第一个倒了下来,送到医院再苏醒过来就是重度中风,当时情况很严重,好在贺家及时请了名医过来,才保住了一条命。可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不但生活完全无法自理,而且鼻歪嘴斜,甚至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也是最近半年情况才好了些,慢慢地能说些话了。
孟静宁曾经因为老爷子做的事情迁怒过贺秉天,现在也因为贺秉天的付出选择不再怨恨贺老爷子。
但仅仅是不怨恨而已,原谅二字无从谈起,也并不重要。
她自己没有回过江北,但是做主把江槿西的姓改了回去,也暗示了她带着孩子回去看看贺老爷子。
反正他现在中风在床,家里是老太太做主,也不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彼时,孟静宁轻叹一声,握着江槿西的手道:“因为你爸的事情,你和阿湛一直没有举办婚礼,你今年都二十八,汤圆他们都上幼儿园了,要不就不用等你爸醒来了吧?他知道你办了婚礼心里肯定也替你高兴。”
江槿西摇头道:“阿璟不是说了吗?过不久会再安排一场大的手术,我相信爸肯定能醒过来的!”
她说着,就像个孩子似的靠到了孟静宁怀里:“我希望,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您和爸都能在场陪着我为我见证。”
孟静宁抬手抚着她的头发,是啊,肯定能醒过来的!
这两年她的心态较之以往平和了不少,打从心底也还是乐观的——
曾经,贺秉天一个人在漫长没有边际的等待里为她坚持了二十多年,现在她才照顾了他两年多而已,她有耐心也愿意哪怕这么一直照顾下去,每天和他说说话给他念念报。而且,她相信上天是公平的,她们兜兜转转误了大半辈子,余下的人生不会再是遗憾。
江槿西陪着孟静宁聊了会儿就坐车回家了,回到绿景山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多。
今天是周六,几个孩子都不用上幼儿园。
往常这个时候,几个小捣蛋鬼肯定是在后面院子里疯玩不然就是在客厅看动画片,可今天倒是奇奇怪怪的,家里特别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到她突然回来了,兰姨大吃一惊,面上甚至还有些惊慌。
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兰姨道:“西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听阿湛讲不是今天上午要剪彩吗?”
江槿西一边脱下大衣一边道:“上午剪彩仪式结束就回来了,想着明天是星期天,阿湛正好也有空,到时候带汤圆他们去游乐场玩,不然几个小的又该在背后说我不陪他们玩了。”
兰姨扯了扯唇,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再往下接下去。
江槿西进客厅看了看,的确是空无一人,就连往常这个时间一般在院子里溜达或者是客厅看报的顾老爷子都没看到身影。
“兰姨,爷爷呢?还有几个孩子呢?和爸妈一起出门去了吗?”
兰姨面色不大好看,本来想把这事瞒下来的,可后来想想,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这事少奶奶一准过不了两小时就会知道。
“先生和夫人出门去了,汤圆他们都在楼上自己玩具房里呢,有阿姨在看着。老爷子他……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
“身体不舒服?”江槿西面色一变,“是着凉了还是怎么了?不舒服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房里呢?我去看看爷爷。”
兰姨拉住她:“西西,你别担心,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小事。”
“身体不舒服还是小事?讳疾忌医可不好,我去和爷爷说。”
兰姨心一横,咬咬牙将事情说了出来:“其实是下午汤圆他们贪玩,趁着老爷子午睡的时候跑到后头专门辟出来的园子里玩什么拔萝卜的比赛,把老爷子精心培育的那些菜给拔了个干干净净,菜园子里头也是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几个孩子也不懂事,又是自己捧在心上的重孙子,老爷子哪能跟他们计较?不过心里还是难受,这年纪一大,有时候也像个孩子,心里一难受就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江槿西一听又是三个捣蛋鬼的杰作,脸顿时黑了下来。
她沉着脸,快步往后头园子里而去。
离得远远的,还能看到那些工人们正在收拾整理。
她听顾湛说过,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家境并不好,当时又是抢亲把奶奶娶回家了,奶奶的父亲尤其嫌弃他,甚至还放话连女儿都不认了。
老太太当时也硬气,就是不靠着娘家,夫妻两个刚成婚那段日子是在省着过,家里吃的菜都是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太太自己种出来的。
江槿西想,老爷子这些年除了时不时会会老友之外,就有这么个喜欢打理菜园子的爱好,未必不是在借此怀念老太太。
------题外话------
前面没说的关于北城和茵茵这一块会在后面的事情发展中交代清楚哒,他俩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场,群么~
405 顾湛教女(2更)
汤圆他们今年四岁,刚好就是调皮捣蛋、猫憎狗厌的年纪,汤圆这个做哥哥的还好,元宵和宝宝这俩小的简直就是想要上天,特别是宝宝,仗着顾湛宠爱她,有时候无法无天起来连她这个做妈妈的说话她都敢不听。
现在也不是听不懂话的年纪了,再不管的话,以后想管估计也管不了了。
她儿子、女儿是能有些脾气,但她可不想养出一群仗着家世将来在外头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油条子出来!
江槿西抿着唇,快步折回身上楼去找几人。
兰姨一脸担心地跟在后头:“槿西,他们都还是孩子,也都知道错了,老爷子也没怪他们。”
“我有分寸的,兰姨,你去熬一些大骨汤,再下点米面,一会儿我去看看爷爷。”
江槿西推门进玩具房的时候,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过来。
元宵一看到她,顿时扔了手里的玩具,咧着嘴起身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妈妈,你回来了,元宵好想你。”
“汤圆也想。”
“宝宝也想。”
兄妹俩不甘落后,跟着跑了过来。
江槿西蹲下身来和他们平视:“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话?”
“听话了!”宝宝大声道,“我有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上床睡觉!”
“别的呢?”江槿西循循善诱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圈,“有没有闯祸?”
许是心虚,汤圆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衣服下摆,垂了眸不敢看她,元宵也四处转动着眼珠子将自己的眼神移了开去。
倒是宝宝,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白白嫩嫩的小脸就跟镶了朵花儿似的。
好一会儿,汤圆才鼓起勇气主动承认错误:“妈妈,对不起,下午是我不好,带着元宵还有宝宝在太爷爷的菜园子里捣乱。”
元宵一向最服汤圆,也赶紧跟着低头认错:“妈妈,我也不好。”
轮到宝宝,她不明白两个哥哥为什么要认错?明明太爷爷都说了不怪他们,没有关系的!
宝宝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江槿西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收了起来,严肃着脸看向汤圆:“顾安垣小朋友,你和妈妈说实话,真的是你带的头?”
她生的孩子她还能不了解?元宵一般是跟着汤圆这个哥哥屁股后面转,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汤圆比较懂事,一般不会带头玩这种破坏性的游戏,倒是宝宝,就是个鬼主意忒多的小破坏王。
汤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呀闪的,他看着江槿西的眼睛,学着顾湛的样子十分老气地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至于元宵,则是沉不住气,偷偷看了宝宝一眼。
江槿西就知道,这坏事肯定是宝宝带的头。
“顾明熹,两个哥哥都认错了,你不认错?”
宝宝嘴翘得更高了,理直气壮道:“太爷爷说了没有关系的,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幼儿园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宝宝不高兴道:“糖糖说了,她堂哥把家里玫瑰园里的玫瑰给拔了个干净,明爵叔叔都没有骂他,我也是学他的!”
江槿西一听这话火更大:“那糖糖还开始学舞蹈学弹琴呢,你怎么不学学她呢?就知道学这些调皮捣蛋的事情?!”
听到江槿西凶她,宝宝的大眼睛里迅速地盈起了泪水,十分委屈地看着她。
江槿西绷着脸道:“从今天开始一个月内,你们三个谁也不准吃零食,也不可以去游乐场玩。还有,现在就回自己房间去面壁思过,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出来告诉妈妈你们那里错了!好的不学就坏学坏的,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浪费粮食,还有要尊敬老人,你们都记不住是吗?”
“哇——!”宝宝哭了出来,“我没有错,为什么要罚我?”
江槿西最气这小丫头每次一犯错就哭,她一哭,顾湛就不忍心,所以现在才学会顶嘴了!
“顾明熹,不准哭了!”
宝宝不听,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江槿西顿时火冒三丈,也是气狠了,小小年纪就这样不服管教,以后都不用教了是吧?
她抬手拧了下她的耳朵:“不许哭了没听到吗?”
宝宝瘪着嘴,嚎啕大哭起来,那嘹亮的哭声,像是要直接把屋顶给捅破了似的。
江槿西面色不愉地抿着嘴,将手放了开来,沉声道:“现在都回房去!”
汤圆和元宵估计是被她这几百年都不发一次的大火给吓到了,赶紧听话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宝宝也抽抽搭搭地自个儿走了进去。
江槿西,自己一个人在玩具房里站了会儿,想了想,不放心,还是悄悄过去看了看。
汤圆和元宵住一屋,宝宝自己住隔壁的一屋,江槿西先是悄悄看了下俩儿子这边,汤圆乖乖地找了本书出来看,元宵在凳子上坐不住,虽然手里拿着本书,但总是动来动去的,就跟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又到了宝宝这边。
房门没有关上,她站在门口,就看到背对着她的小丫头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隐隐约约能听到哭声,手里拿的是今年过年时顾湛送的儿童手机。
这手机里只有她和顾湛的手机号码,江槿西有些好笑——
难道是要打给她爸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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