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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没有电的原始城市，会一片漆黑吗？答案是不。
城里的街道两侧种植着灯笼树。灯笼树的汁液是天然的荧光剂，它结出的果子和生长的树叶会发光。
天色越来越暗，灯笼树越来越亮。
柔和的光芒一样照亮了街道。没那么明亮，也没那么刺眼。其实也算刚刚好。
街道小巷的尽头有一颗古灯笼树。它的树干粗壮，大约要五六个成年男子手拉手才能围成圈。看上去应该有几百年的树龄了。
几个小孩子在树下席地而坐，一名老者在给他们讲故事。
这本来应该是一副非常温馨的画面...
只是老者的头顶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脸上的绒毛细密有致...一个小孩子的头顶长了一对鹿角...一个小孩子长了一双马腿...一个小孩子脸上布满了花纹...一个小孩子背后多了一对灰色的翅膀...还有一个小孩子脸上和身上被青色的鳞片覆盖...
没人会认为那里在表演儿童戏剧，因为这里是冥夜星的苦劫城。老人和孩子们都是变异兽人。
看到那个背后长翅膀的翼人小孩，林淼淼想起了在星网看到的一则笑话：
“某教徒来到冥夜星传教，见到翼人惊为天使。翼人对他说‘使我们在天空飞翔的不是你的神。人类给了我们鸟类的基因，只是让我们的后背多了几块畸形的骨头。真正让我们进化出翅膀并学会飞行的是生存环境。’”
这个笑话好笑吗？林淼淼觉得一点也不。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人类制造出变异人，又把他们放逐在这个封闭的星球。他们以为那些变异人会被囚禁直到死去，以为他们最终会灭亡。
然而，那些人造的变异人却实现了自然繁衍。人类放弃了他们，进化论却没有放弃他们。
当年那些人造的变异人早已埋骨荒土，他们的子孙后代却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起来。
现在生活在冥夜星上的变异人，究竟应该算是人造的，还是天生的呢？他们的造物主是人类，但他们天生如此。
在这座城市里，大部分居民都是变异人，普通人只是少数。所以当林淼淼一行出现的时候，街上的人们总是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他们几眼，而小孩子则是瞪着眼睛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
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仿佛林淼淼等人才是奇怪的东西，吸引着周围的目光。同学们此时此刻的感受大概跟动物园里的猴子差不多了。
军部给学生们安排的住处是一座城堡。
在这样落后的原始城市里，居然还存在着一座城堡，这让大家都感觉到非常诧异。
老师提前就知道军部的安排，也询问过相关的细节，所以他知道这座城堡的来历。
于是老师给同学们讲了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这个很久不是论百年而是千年...
在很久以前，冥夜星诞生了一位非常强大的血族。他的血液能够杀死一切生灵。当他生气的时候，他呼出的空气都可以杀人。他是当时冥夜星的最强者之一。
某一天，这位强大的血族听说了一则古老传说，传说中的血族王者生活在阴暗神秘而高贵的城堡里。
于是，他开始建设属于他的城堡。他驱使无数的变异兽人和血族病人为他建造城堡。用了很长的时间，城堡终于建好了。
由于技术条件有限，许多变异人死在了这里，他们的尸骨就埋在城堡地下。而剩下活着的变异人却成了他的奴隶。
后来，这位血族与其他强者战斗，受伤后躲在他的城堡里。在他虚弱的时候，那些不满的奴隶们在城堡的顶部砸开了一个洞。阳光从洞口刺穿城堡，照射在这位血族身上。在阳光下，血族化成了灰烬。
这则变异人故事，大部分学生听得津津有味。沉吟在黑色的哥特风格中，大家的情绪反而不像刚进城时那么紧张了。
只是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林淼淼。
“当他生气的时候，他呼出的空气都可以杀人”这句话让她有片刻的心惊。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
林淼淼不是变异人。如果她的基因有任何变异的迹象，联邦医院绝对不会放过她。
可是从实质上来说，她也是一名病人，不是吗？
林淼淼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算病人吧？至少她不用吃药也能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第33章 夜生活
夜晚的苦劫城，不宁静也不黑暗。
有些人睡了，有些人的活动时间才刚刚开始。
有夜行的变异兽人，还有只在夜晚出没的血族病人。
在苦劫城里，血族病人的数量明显少于变异兽人。病人嘛，毕竟有病。听说除了变异血族病人之外，普通的血族病人寿命都很短。
所谓变异血族病人，大概情况跟她比较类似...林淼淼忍不住这样想。
苦劫城的夜晚非常舒服，灵气也比首都星浓郁。林淼淼还挺喜欢这里的。
至于街头上那些变异兽人和血族病人，林淼淼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修真界什么没有呀，妖呀魔呀样样不缺，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其他学生就没林淼淼这么想得开了。
听别人描述，看星网上的水贴，不论里面怎么描述冥夜星的这些变异人，那都只是想象。当真实的变异人出现在眼前，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人总是难免震惊。
身为同源的种族人类，除了震惊之外，肯定还会有更加复杂的负面情绪。而且，往往负面情绪会压过其他情绪。
这几天，大部分学生都龟缩在城堡里，老师们每天都在给他们做心理辅导。只有少数几个学生来街上走了走，不过他们也不会在外面呆很久。
现在，城堡的高墙就像一道结界，仿佛能够把里外两个世界分割开。不听，不看，不想，好像就可以否定那些自己不想面对的。
所以，林淼淼只有一个人，背着画册，提着画架，独自来到街道上。
她再次来到那颗古灯笼树下，支起画架打开画册。
林淼淼在画树下的小孩和街上的人。如果有人过来找她要画，她也愿意为过路人送上一副素描。
很奇怪吧，苦劫城的夜晚这么安全吗？听说混种居住区的治安就是这么好。
这里没有正府管理的律法，也没有统一的组织倡导文明。这里只有向往安定生活的人们。
“如果你不能接受跟你不同的人，请你不要来这里。
如果你还有怨恨，请不要来这里。
如果还有人怨恨着你，也请不要来这里。
如果你饿了，请去城外猎食，那里有取之不尽的异兽供你食用；
或者来我的家里，我愿与你分享餐桌上的美味。
如果你困了累了，可以来我的房子休息。
如果你老了倦了，可以来我的身边栖息。
不要去，不要去...
血腥城堡的灰烬随风吹，
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灯笼树下的孩童拍着手唱着童谣。
这首童谣是长辈对后代的谆谆教导，以童谣的形式谨记在孩子们的心里，成为他们一生的记忆。
在童谣的最后，是大人叮嘱小孩子远离血腥城堡。
血腥城堡就是林淼淼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因为传说中那位血族强者自封为血腥公爵。
童谣里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他们指的是联邦军队。这里的人把联邦军队比喻成血腥公爵吗？
林淼淼尝试过跟那些小孩子说话，但是他们总是先一步逃开。孩子们躲着林淼淼，不是因为她是人类，而是因为她是跟联邦军队在一起的人类。
林淼淼还没有开始画课业，现在只是随手涂一些自己想画的东西。这次的“黑色”主题的课题作业，她打算放在最后再做。
今天，树下玩耍的孩子多了一个。他只有七八岁，是普通人类。他看上去明显没有其他孩子那么警惕，时不时躲在一边偷偷看林淼淼。
林淼淼挥挥手，他就兴奋地跑了过来。
“你好，新来的小朋友，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林淼淼笑着问他。
小孩子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叫我小明。不要问我姓什么，妈妈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我姓什么。”
“那么小明是你的真名字了...小明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画幅画送你好不好？”林淼淼没有糖果，只能用画来贿赂小孩子了。
“好吧，你画吧。画不好看我不要哒。”小明做出严肃的样子说。
林淼淼笑了笑，认真地为小明画了一幅素描：“画好了，小帅哥，看看像不像你。”
小明拿着素描跑回小朋友堆里，朝着朋友们炫耀。他很高兴，不是因为画像他，而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得到素描的孩子。
林淼淼本以为其他孩子会受到鼓舞来找她，可是那些孩子却拉着小明一起蹦蹦跳跳地跑回家了。
后来，林淼淼才知道小明的父亲是一位采购商。
他每隔一段时间来冥夜星收购材料，同时也会带来一些联邦的商品贩卖。有时候他会带着家人一起过来。小明已经是第二次来苦劫城，他们家在这里有一套固定的住所，平时由邻居帮他们看着。
孩子们走了，林淼淼转而对着街上的行人画。
一个身穿白色燕尾服的瘦高男子像这边走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枝红玫瑰。
林淼淼被他吸引了。
在灯笼树柔和的光芒衬托下，他脸如白玉般纯洁。而在一身洁白的映衬下，那红色的玫瑰像一簇火苗在燃烧，仿佛下一秒就会蔓延成烈火。
当然了，林淼淼知道这是一名血族病人。他无法在阳光下存活，如果是在正常的照明灯下，他的脸会因病态而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色。
这名血族病人在林淼淼面前停下脚步，他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旁边的木桩上。
林淼淼选在木桩旁支摊是有用意的。想要被画的人可以坐下来等待，给林淼淼更多一点耐心。
大片的留白，用斜线阴影烘托出男子的身影，淡淡的笔触下男子就像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王子。简单而更有意境。
林淼淼很喜欢这幅画。她想为这幅画取名为“梦中人”，但是没好意思。不过她在画的右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淼淼把这幅画送给这名血族男子，换来一枝红玫瑰。
时间不早了，真正的夜晚即将来临。
林淼淼不想过多的打扰这里的人们，收拾起东西返回城堡。
今天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因为她不但完成了一副作品，还收获了一手芬芳。
第34章 塚
血腥城堡。
城堡最高的露台上，林淼淼穿着睡衣迎风而立。
一颗流星划过天边，林淼淼仰头看向远处。
淡淡的紫气从远方的大地冒出，紫气越来越多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团久久不散。
林淼淼激动地深呼吸，双手在袖子中紧紧握成拳。
紫气升天，是为将有宝物出土的征兆。紫气凝而不散成圆形，说明宝物所在为塚。
在修真界，当修士大限来临时，他们会为自己准备一座坟墓，这种坟墓就叫塚。修士会在塚中放置很多宝物陪着自己一起坐化。
当然，塚里不但有宝物，还有更多的机关和阵法。修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宝物和尸骨肯定会倾尽全力阻挡外来者。
之前跟月芒讨论过，既然这片星域是修真界碎片所化，那么除了四号原始星之外，肯定还有很多星球上存在修真遗迹。
塚所在的位置就是紫气凝聚的方向，看上去似乎距离苦劫城不是太远。
看来有必要去那边一探究竟。
夜风阵阵透着清凉。
林淼淼紧了紧身上的睡衣，返回自己的房间。
她来到写字台前，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来到冥夜星半个月了，林淼淼一边画画写生，一边收集材料。林洁现在也住在苦劫城里，他也帮林淼淼搜集了不少材料。
有了这些材料，林淼淼终于可以制作简单的几种符篆了。她打算多制作几张符篆备用再去塚里探险。
为了做准备，接下来几天林淼淼没有在上街。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中间累了才会到房间外面走走放松一下。
这一天忙完后，林淼淼在城堡的院子里散步。
几名联邦士兵刚从外面回来。他们手里提着猎物，跟林淼淼打招呼。
这几名士兵是专门负责打猎的，经常在进出的时候碰到林淼淼，一来二去打招呼就熟悉了。
“林同学，今天又没出去？”
林淼淼笑着看向几名士兵手里：“张二哥，今天猎物好像比前几天少？”
“昨天猎的还没吃完，今天就少弄点，不能浪费了。”
林淼淼点头：“适量而取是对的。”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发现了一个夜莺巢穴，今天晚上我们去偷几颗蛋回来，明天早餐吃蛋炒饭。”
“夜莺是夜晚外出觅食吗？”
“对。所以我们只敢晚上等它出去觅食后才敢偷蛋。”
“有危险吗？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长长见识。”
张二考虑一下说：“倒是没什么危险。可以带你一起去，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林淼淼跳起来敬了个礼：“保证一切服从长官安排。”
到了晚上，林淼淼来到院子里。过了一会，张二等人出来了。
城堡后方有一个小门，这个小门平时都关着，只有张二有钥匙。小门外面是一道悬崖，悬崖不高，体术过三级的人可以直接跳下去，下面就是城外了。
出城往丛林，大家施展开体术狂奔，林淼淼没有示弱，紧紧跟在队伍后面。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在身上喷洒了驱兽液，一般的异兽都不会靠近他们。
一路顺风来到夜莺巢穴，大家潜伏起来观察，在确定成年夜莺离巢后，两名士兵攀上山崖盗取夜莺蛋，其他人放风。
盗蛋之行比预想地还要轻松。
大家一人抱着一枚蛋回到城堡。
张二朝林淼淼使了个眼色：“想不想来点宵夜？你拿着那枚蛋去厨房等我们，哥给你做蛋花汤喝。”
张二等人抱着蛋去物资室，林淼淼一个人抱着一颗蛋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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