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冷清,又最修边幅,现在这副模样,慕骄阳何曾见过。刚联系了警方,让警察与探员过来,慕骄阳正想安慰他,就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我想我知道那个疑犯的大致模样。他人一米七三左右,不算高大强壮。五官清秀,体型偏瘦,不高不矮。戴鸭舌帽,对这一带的路况、住宅门道(如后门后巷)等地理非常熟悉;毕竟,我与月见才到京都第二天,应该就是昨天在龙安寺与鸭川边这两个地方撞上的。是随机的,所以,可以确定,他应该就是这里附近的人,或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他还在伽蓝蹲点,为了锁定月见作为目标,我估计昨晚伽蓝那场火就是他放的,为的是试探。”
洛泽已经走进了昨晚跟着那道灰影跑的左巷。
慕骄阳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听他分析,并无话说,但眼睛在四处搜查。
最后,洛泽与慕骄阳的眼睛同时定格在了一个地方。
是一个水管。
水管上有脚印,顺着水管上去,有一个平台,最可怕的地方是,从那个平台,可以看见洛泽住的酒店房间。虽然对着的只是书房,并非主卧,但也可以想象出疑犯的心理多么变态。
想到昨晚的种种香艳,洛泽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然后变得更白。
慕骄阳心下了然,只是说:“这个鞋印有问题。”
从磨痕来看,这个男人穿了一对,比他的码数大一码的鞋,来遮掩他的真实情况。
再回想昨晚撞到的那个戴鸭舌帽,行为古怪的男人,洛泽更能肯定了:“没错,就是昨晚,撞到我与小草的那个人。疑犯偏瘦,为了掩人耳目,他昨晚在衣服了塞了很多东西,来显得自己胖些。更穿了大一码的鞋,来做掩饰。造成视觉上,以为是个一米七八到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的假象。我印象中,半年前发上在上海的jian杀案,那个男人也是戴着鸭舌帽但身形很瘦削,与昨晚不同。如果除去了伪装,应该就是同一个人。难怪我昨晚会觉得眼熟。都怪我,大意了!”
洛泽提供的线索十分关键。正因他具有严密强大的逻辑思维,所以慕骄阳的伙计没多久就按指示,从龙安寺的天眼一路追踪过来,确定下了目标。
而这个时候,离月见失踪已经五个小时了。
洛泽心力交瘁,能做的,他都做完。之前,分析时,他是强迫自己冷静。可现在……他已快要崩溃。如果她有什么事,他不可能原谅自己……
正在此时,慕骄阳接到了警方的电话,根据天眼一路追踪,疑犯躲藏的地方找到了。
开的是免提,洛泽马上说:“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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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的嘴被堵上了,双手双脚皆被绳索束缚。
她被困在了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动惮不得。
身体在颠簸,仅剩的一点意识里,她明白过来,自己被装在了车后尾箱里。
她被挟持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晕了过去。
她披着一张更为年轻的皮囊,身上裹了一袭幽蓝的埃及袍在镜像里穿梭。
然后,她推开了那道赫红色的门。
又回到了,她寄居的那栋美丽别墅。
大厅里,人来人往,佣人们端着盘子,在安静地穿梭,都是年轻的女佣,似乎个个都清秀美丽。
没有人理会她。
那个脑子不正常的二小姐。
今晚是最后一晚,过了今晚,洛泽将要与她离别。
想起相思的苦,那个娇小的少女哭了。
司玉致走了过来,替她拭去泪水:“你怎么哭了?”
他牵着她,入席。
洛泽,是贵客。即使姐姐不在,也会有人出面招待他。
他与她,隔了许多人。
洛克看着她,与另一个男子亲密,五内俱焚,偏偏还要克制。
面子上,他是寡淡如水的洛泽。想起身份,他垂下眸,手捏紧了酒杯。
“玉致,你怎么回来了?”
司玉致笑着捏住了她挺翘的小鼻子:“我舍不得你,偷偷回来看你。”
月见不小了,也明白了许多。她不动声色地拒绝:“哥哥,你该回法国了。”
司玉致的笑意僵在了嘴边。她叫他哥哥,意思再明白不过。
洛克看见那个美丽的男孩子,瞬间发白的脸,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肉肉,心里、眼里只有他。
有那么一瞬,洛克想冲到她面前,牵过她的手,带她走。
可是,现实逼迫他。
他的目光,变得哀伤。
月见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睛,透过众人看到了他。
一个佣人走过,隔住了她的视线。
而洛克被主人扯住,敬他酒喝。
看不到他了,明天,他就要走了,她的眼神变得更为炽烈,越过众人,在找寻他的。
洛克灌下了满满一杯酒,眼睛更加明亮,润泽得不可思议,他的目光寻寻觅觅,就像午夜梦回时的缠绵,而她也寻寻觅觅,终于与他目光相遇。
俩人仿似在跳一段,忧伤的舞蹈。透过众人,于暗地里进行。
然后,他终于锁定了她。可他的眼神,没有了以往的攻击性,像一双温柔的手,隔着众人,给她轻抚。叫她如痴如醉。
司玉致马上就懂了。
小草看着那个男人的目光,是不同的。
是司玉致从未见过的。他执起酒杯,一口吞了下去。而且这次回来,他才发现,她的口吃治好了。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洛克以醉酒为由,起身离席。
离开大厅前,他朝她无声看来,而她也正看着他,觉得,他在远离……
这一晚,注定了无法平静。
月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而洛克在房门外徘徊。
他的脚步很轻很轻,可她就是知道,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月见猛地将门打开。
这时,她才头一次注意到,这道门是赫红色的。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打开这道门,或许,说不定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洛克被她扯了进来。
她主动抱住了他,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俩人与夜里相拥。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
“肉肉,别哭了。”他的嗓子都哑了。
“小叔叔,你吻一吻我。”
“肉肉,不可以。”吻了,他就再也无法克制自己。
“带我走。”
洛克摇了摇头:“不可以。”
喝醉了的他,是那么温柔。一如在玉兰树下初见时的那个英俊的青年。
她仰起头来,努力地迎上他的目光。他太高了……好像离她很远……
“小叔叔,我总有一种预感。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抚摸他的脸庞,用眼神勾勒描绘他的眼睛,一遍、一遍。
“傻瓜,怎么会呢。除非是你抛弃了我。”洛克吻了吻她的唇瓣,很轻很轻,一触就分开了。不像从前那样热烈。
大家都知道,是要离别了。
她的手攀着他的肩膀,攀得更紧。“肉肉,我凌晨六点的飞机。四点时,就该准备了。”他叹息。
然后,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她的脸面。她知道,他也哭了。
“小叔叔,抱我到床上,陪我躺一会。别说不可以。”
洛克的身体僵了僵,最后说:“好。”
他将她抱到了床上。
俩人相拥而眠。
她紧抱着他,他也用力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jin身体一般。
“肉肉,如果以后再见,你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怎么可能!”月见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垂下眸来,与她视线相触,她叹:“小叔叔,你的眼睛真亮,那么好看。这世上再不会有那么漂亮的一对眼睛。”
洛克怔了怔,然后答:“如果有一模一样的呢,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当然可以。”她吻了吻他的眼角。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是不同的。世上或许会有一模一样的人,但不会有同一双眼睛。”她答。答得很认真。而且,也只有他一个,叫她肉肉……她在心里想。
“肉肉。”
“嗯?”
“记住我的名字。”
她乖巧地答:“洛泽。”
洛克的眼神变得哀伤,随后摇了摇头:“记住,我的真名,叫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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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梦里醒来,已经流泪满面。
她是被惊醒的。
因为她感觉到有人压在她身上,不断地抚摸她。
一声尖叫,打破了黑暗密闭空间里的宁静。
“呀——”
第46章 可以吗?不可以。
月见看清楚了那个变态se mo的样子。
其实, 最糟糕的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对方不打算留活口。
可是只一瞬,她就冷静了下来, 一动不动, 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想要用眼睛把他的心剜出来一样。
对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烈性的女人,先是停顿了一下, 也看着她,想要弄懂她意图的样子, 然后开始兴奋。
他的猎物, 是一个真正的美人。他开始去撕扯她的衣服。
看见她颈项上的吻痕, 他又是一愣, 然后眼神变得可怕,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个贱女人,你们这些贱女人!你们都该死!该死!”他一掌打在了她脸上。
她的嘴角裂开了。
她已经从慕骄阳和洛泽那, 听到了太多关于他的事情。
现在, 除了拖延,没有别的办法。但是, 她深信,她的洛泽, 是会找到她,救她出去的。
她只要等待。
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无所畏惧,然后说:“你直接杀了我。别碰我。”
那些女人,总是求他放过她们, 只要能活命,被他干了,也还在求。这个却不一样。她的眼神,有种赴死的决绝。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他的手已经扯碎了她的外套扔在一边,破碎的东西有一种凌虐的美感。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等我干你的时候,你就不会想死了。”
“死了有什么不好?”月见冷冷看着他,根本不反抗。“我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坏的爸爸。我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和他在妈妈的床 上gou he。那时我就恨死了自己,也恨死了那个女人。”
月见根本不看他。但是那个男人脸色惨白,停在了她的身前,像被点了穴。然后,很突然地,他就扑了下来,不是撕她衣服要qin fan她,而是直接用双手卡住了她纤细的脖梗。
她的脸由红转白,只要稍稍用力,这根细细的天鹅梗就断了。
她气喘游丝:“杀得好!杀得好!当初我就想这样,卡住她的脖子!哦,不对,什么暴力美学,我只想撕烂她的喉咙,直到她的声音消失,肉体消亡为止。狠狠地撕烂她,撕烂撕烂,撕,撕撕——”
她变得亢奋,明明快要窒息,却还在叫嚣。
其实是月见的攻心战,她将洛泽的话,原封不动地丢给了变态se mo。就像慕教授说的,不会有人,比洛泽更了解和贴近疑犯的心理状况。
眼前出现了一个恶毒的女人,穿着画满了玫瑰的衣服,身上喷的也是带纯玫瑰味的香水,在家里没有人时,侮辱他:“贱种,你敢瞪我?!”然后是狠狠的一掌打在了只有6岁的男孩身上。
清秀的男孩瞪着一对仇恨的眼睛看着那个女人,一句话不说。
“怎么,还瞪?信不信我戳瞎你!”突然,那张血唇笑了:“不就是我上了你老子么?你老子有的是钱,没有我,还不是有第二个,只有你妈才那么蠢。”
叫高田澄的男孩推了她,然后被她虐打。她不敢明里打,拿细长的针扎他。肉体的痛苦,不是最可怕,最可怕是精神上的摧毁。她知道他夜里不睡觉,当他接近时,就缠着他爸爸,变着花样的地做。那时,父母还没有离婚。但,那个野女人已经登堂入室。
高田澄猛地从回忆里逃脱,变得更为狂暴,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他已经失去了q iang b ao她的念头,伸出脚来往她身上踹去。
月见脑里闪过许多,但聪明地选择了以死相抵,她蓄势已久,不是反抗,而是猛地跃起,将头部撞向一边的墙壁。
“咚”的一声,一缕淡淡的血从她额间滑下。
其实是巧劲。洛泽教过她人体的每一块头骨。她选择的是最坚硬和保守安全的一块。她只要一个求死的形式,来骗过他。
果然,高田澄发起了愣,看着她倒在了地上,长发铺洒如一朵开败的花。
她的唇色发白,脸如薄纸。眼神也要涣散了。
高田澄居高临下俯视她,最后不紧不慢地将一团棉絮塞到了她的那个血窟窿里。
“我见过了你的脸,反正你也要杀了我。现在就动手。不过你我都恨那种贱女人。请你给我体面的死。”月见已经摸清楚了他的状态。或许不一定全准,但不会错得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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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高田澄,现年36岁。丽会社地区副总经理。童年时期,经受继母虐待。肉体上的痛楚虽大,但比不上心灵上的摧毁。这一次,他会选择,他爸爸与继母曾住过的地方,下手。因为月见的体香是最纯粹的,是真正的玫瑰花香,而非香水合成气味。她会是这世上,最好的,且唯一的猎物。如果他成功了,将会从此收手。因为,月见会成为他最憎恨的继母的完美替代品。”一把悲凉又冷清的声音响起。
一路上,俩人都在翻看高田澄的相应资料。但慕骄阳并没有跟洛泽说去哪里。
洛泽的推理是正确的。电脑里警察内部网显示的地址,就在资料文件夹里提到的一处地方。是旧宅。高田家因为有钱,所以没有出卖该房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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