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月见草乖乖地停了手,一团乌发就“嚯”地一下,全垂了下来。洛泽走了过来,用手给她顺头发,他十指成梳,轻轻地替她理清纠结的地方。最后,她的发变得滑顺无比,他的手从上而下抚过,那一头青丝居然一下子就从他指缝间滑落下来。
一种淡淡的体香渲染开来,她居然身有异香?难怪,那中亚人要价那么昂贵!
是玫瑰的花香,很清淡,大马士革玫瑰特有的香气。
“你真是一个温柔的男人。”月见草目不转晴地看着他。很难和先前动手打人的那一个男人联想起来。
洛泽没说话,取来干净的布,替她将发上的水珠一点、一点吸干。
月见草将干了的发,拨拢在一起,沿着耳后根梳拢,在颈后扎了一个简单的低马尾。
她穿着他的白衬衣和一整套的黑色西服,留海与长发一起挽到了脑后,脂粉未施,利落干净得像个俊俏的小男孩。
洛泽忽然开口,“你成年了吗?”然后蹲下身来,替她将过长的裤脚挽了好几下,直到露出她秀丽的白皙脚踝。
其实,她尚不能称之为女人。她十分年轻,只能叫女孩。
月见草的脸红了红,居然又自行脑补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见他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她嗫嚅着,就是不答话。
一个小女孩,其实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我没有恋.童.癖。”洛泽说。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只是希望,你能站在平等的角度来看待我,而无需去仰视。我没有那么好。”洛泽把门开了,道:“出去走走吧!”关在里面,指不定他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他自然懂得,她的讨好,只不过是在自保。
当站在俩人初见的河边时,月见草忽然说,“我不记得了。”
“我的身世,全然不记得了。我仅有的记忆,就是我的亲朋,爱叫我月见草。可亲朋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全然不记得。”她沮丧。
“你是说,你失忆了?”洛泽有些惊讶。
“嗯。”她点了点头。
程庭忽然走了过来,把一份文件递了给他。
洛泽仔细地浏览了一遍,把文件递给月见草,“这是你的卖身契,给你。你永远是自由的。”
月见草的大眼睛闪了闪,接过,将文件撕碎全扔进了河里。从此,她自由了。
洛泽回转身,背对着她说道:“明早,我让程庭送你回去。对了,你能不能想起家在哪里?”他再问了一句,“或者你想去哪里?”
他的衫袖被她扯住,只是小小的一角,她甚至不敢用力,“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我没有家,也……也没有地方去。”她什么人也不记得,什么人也不认识了。她很害怕。
洛泽眉心一蹙,她见着了,连忙松了手。只一瞬,他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想也没有想,他答:“好。”
“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小,我送你去读书或者学点什么。”洛泽应了一句。
“真的?”月见草高兴得眉开眼笑。
那种惊艳的美,使得一边站着的程庭都不觉地红了脸,心道:这小姑娘一笑,是会要人命的。
“真的。”洛泽答。她一定是吃过许多苦的,既然这样,不妨就宠着她吧!小女孩,就是要多宠宠的!他不介意,宠着她的小性子。他想,她那么美,被他宠得骄纵而刁蛮,应该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俩人正聊着天,只见三个穿了全套白色工作服,连头发脸部都包裹起来的人,拿着仪器下了河。工作人员前晚就到了,就等着白睡莲盛开。
月见草看得聚精会神,而洛泽也停了说话。
白睡莲还没有完全盛开。今晚只是第一夜。
“他们是要采集白睡莲根部的原材料?”月见草指着那片莲说。
洛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许久才“嗯”了一声。
“如果是做其他研究,我不评价。但是拿来做护肤品材料的话,我建议在有月色的凌晨四五点时进行采集和萃取。”月见草说得很认真。
“月下的睡莲有‘月光白’的神奇美誉,四五点可以采集到露气,白睡莲采了露,释放出来的香气都特别一些,此时萃取活性成分会更高。”她继续补充。
“你懂化工?”洛泽更好奇了。
月见草凝神想了许久,终于是放弃,一摊手,道:“我什么记忆也没有了,但是护肤品的制造生产过程却一点没忘记。”
洛泽哼笑了一声,“原来,我拣了个化工天才。” 真是一个谜一样女人,轻易叫人神魂颠倒。
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凌晨两点。
于是,洛泽马上叫了收队原地等候,等凌晨四五点时再采集。
“我有一家美妆品公司,送给你怎么样?”洛泽往回走。
月见草小跑着跟上,忽然牵住了他的手。
洛泽怔了怔,倒是没有拂开她的手。她调皮地挑一挑长长的眉,得寸进尺,将小手扣进了他掌中,与他十指相扣:“你敢送,我就敢要。”
原来,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情。敏感、大胆而热情。只因他说了那句:好。她可以跟着他了,所以,她释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小性子。
回到驻地,夜已深了,洛泽将门打开,然后说:“你睡我房间。我就在你隔壁。”
可她不进去,唇咬得很紧。
洛泽当作没看见,站在那,等着她进去。
月见草不情不愿地进了房间。他微笑:“好梦。”然后也将旁边的门打开了。
她听见了他开关门的声音。
窗子外,是大漠的风沙,呼呼地刮,荒凉、寂寞,她有些害怕。
光着脚,月见草下了床,脱去了西服和裤子,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衣,几乎长及膝盖。她轻轻地推开门,走到了他门边,她推了推,居然是反锁上的。
月见草笑了笑,真是个闷骚的男人。
回到自己房中,她走到阳台上。嗯,这里风景真好,下面是那条盈蓝的河。阳台连着他的阳台,白色的窗纱在风中起舞,不时地拂过她的发,就如他一般温柔。
小心翼翼地,月见草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沿着阳台,走进了他的房间。他侧身睡着,脸朝床里面。
其实,她刚爬进阳台,洛泽就知道是她来了。
整个房间,涌动的都是她的玫瑰体香。暗暗的,渲染开来,像这世上最美的春-药。要压下欲-望与冲动本是不易,但是他也不想拂了她的意。
她在他床边坐下,然后整个人躺了下来,她从后环抱着他,她的身体贴着他的背,贴得很紧。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起伏的身体曲线,那么曼妙,与想象中的一样美丽。他不觉地,全身燥热起来。
她的脸贴着他宽阔的背,一条雪白的腿压到了他腰侧。即使隔了衣物,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她贴着他的背说话,“我成年了。”她的唇贴着他的背,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白衬衣。他与她皆穿着同一款式的白衬衣。
听见他闷闷地笑了一声,她又说,“没有骗你。”虽然具体岁数,她也记不准,但是也有二十了吧。
“你还年轻,日子还长,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洛泽转了身过来,在漆黑的夜里,她依旧能看得清楚,他的眼睛在夜色里那么亮,如沙漠里最亮最迷人的星辰。
她将衬衣扣子,一粒一粒解开,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不会后悔。你也别拒绝。”
她说,“你也别拒绝。”只是一瞬,他忽然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她很美,他想要她。
她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说,“可以的。”
第9章 月小姐
他到底是没有碰她。
他只是抱着她,安静地睡了过去。他是最完美的情人,温柔体贴,对她细心呵护。
可这些远远不够,月见草知道,自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一天一夜,俩人安静相处,没有别人,用餐也是直接送到卧室里来。她话不多,他也惯于安静。
“洛先生?”他太安静,她有些不知所措,决定找些话说:“洛先生,你究竟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雕塑家吗?”
洛泽正倚在阳台上,看着那一汪盈蓝的河,河对面是一片金色的沙漠,那里开出了一片雪白的花。隔得远,月见草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是再看向他时,她的脸,蓦地又红了,自己偷偷爬上他的床,却是连他到底做什么的也不知道。
“终于想起来,要问一问我的底细了?”他戏谑,可眼底是一片深沉。她根本看不懂他。他的眸光很暗,深邃却又看不到底。
“我拥有家族的洛氏产业,所以会有许多生意要打理。但是我真正想做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雕塑师。”顿了顿,他的眸色更深:“你可以叫我阿泽。”
“阿泽。”月见草乖乖地唤了一句,低低地,像小猫叫。
他笑了笑。
他带她去参观他建在这里的护肤品化学实验室。
为了保持原材料的最佳活性,会在此做萃取。其余的等空运回上海总部,再做配用。
洗了手,换过了无菌服,月见草跟着洛泽走了进去。
洛泽言简意赅,对人介绍她时,只说了一句,“这是月小姐。”
个个都是人精,洛总在沙漠里得了一个美人的传闻早传了出去,谁会在这时候得罪老板新欢。于是,每人皆是微笑,“月小姐好。”
月见草没有理会众人,只是直接走进了实验室。她仔细地研究了一遍萃取器材,是国外最先进的。只是那调度实在不是在最佳状态。
二话不说,她就仔细调整起刻度表来。
大家看得面面相觑,想阻止,却又不敢。可那都是上千万的仪器啊!被碰坏了怎么办?一个副总监正想说话,法国人皮特发了话,“随她。”
皮特是技术总监,自然看得明白那月小姐并非外行。
“请您把温度盘再调高几个度。”月见草显然也看出皮特是明白人。
皮特手把手地教她如何调整温度刻盘,她学得很快。
一行人等在那,最新萃取出来的莲根液体被真空保存,皮特取了一支试管出来,打开小巧精准的开关阀,滴了几滴到试管里,递给了月见草。
月见草接过,伸了伸脖子,轻嗅。
她眼睛微闭,鼻子的弧度十分美妙,而扬起的下巴小巧秀气,纤细的脖梗细长的弧度十分迷人。真是一幅上好的画面。
众人都看呆了。
可月见草只是专注于鼻端的那一支试管。试管里的液体味道纯正,比之前析出的,还要清冽了好几分。她微微一笑,递给洛泽,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你试试。”没有用敬语您,也没有说洛总或洛先生,就是那么俏生生地叫了出口。
洛泽一笑,接过,可能闻到的,只是她指端的一缕玫瑰暗香。而他的注意力,只在她一双葱管似的小手上,白白的,小小的,软软的,让人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他看她的眼神晦暗难懂,而她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洛总对一个小姑娘色与魂授,谁人不懂,但都明哲保身地选择了看不见,该干嘛,干嘛!
果然,她娇俏俏的又是一句:“你老看着我干嘛?”
连程庭都选择了赶快开溜,到一边装模作样地指挥起将样品装箱空运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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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到思念的花园去走走吧!”洛泽不顾众人眼光,牵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实验室外,小白早等候了在此。
在沙漠里行走,车根本用不了。代步的只有骆驼。
他与她共乘一骑。她依偎着他,而他强有力的双手圈住她,她感到很安全。“我喜欢你。”她忽然说。
“那只是依赖,你不爱我。”洛泽淡淡地。
月见草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理性的一面。她回头,咬着唇看他,“给我些时间,我会爱上你。”
“不。别爱上我。”洛泽低下头来,看着她粉嫩娇艳的唇瓣,有些出神。
“你是在对我调情吗?”月见草飞快地说,“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你不知道,对一个女人说,‘不,你不要爱上我”,其实,更是在蛊惑一个女人大胆去爱吗?”
他还是刚发现,她伶牙俐齿的另一面。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辩不过你。”
小白停了下来。
思念的花园到了。
一片雪白的花在怒放,似小雏菊,明明拥有像石头那么坚硬的外壳,却藏了最柔软的一颗心,能结出最柔白的一朵花来。其实是生石花。
“为什么叫思念?是你在思念一个令人难忘的女人吗?”月见草不傻。
洛泽有些无奈:“你还真是……”真是一个聪明绝伦的小东西……
“思念我的弟弟。”洛泽解释道。
“你的弟弟长什么样?很俊吗?”月见草声音糯糯的,为他的解释而欣喜,“比你还俊?”见他陷入沉思,她又问。她只知道洛克是他的第二人格,以为那只是他分裂出来的,是虚假的;并不知道那其实就是他的弟弟。
“嗯,比我还俊。”洛泽笑笑地,没有刻意去解释清楚。
“所以,你爱上的姑娘,爱上了你的弟弟?”月见草试探着开了口。她知道,他的心底一直住有另一个女人。
可下一秒,她马上闭了嘴。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冷漠,就如那个晚上,他看向金哥时的眼神一样。
“不要试图窥探我的心。”他说得冷漠。
她知道,她触到了他的底线。他可以和她谈他的弟弟,谈任何的事,除了那位姑娘。
月见草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密密覆了一层又一层,在眼睑下投下浓厚的一圈阴影,微微颤动,看起来可怜。
洛泽怔了怔,自己却又笑了,和一个小女孩置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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