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女人福气薄,生了个孩子后就不行了,当场断了气,从此冯太傅对冯雅芙爱若珍宝。
可就算那女人死了,也改变不了冯夫人守了两年活寡,看着丈夫向外人介绍那花魁才是妻子的屈辱。
冯雅芙恼羞成怒,“冯雅蓉,把你嘴巴放干净点!”
冯雅蓉却笑道:“皇后娘娘新定的规矩,冯宝林岂不是全忘了,本宫位份高于你,你该三跪九拜行大礼,岂能直呼本宫姓名?”
她又道:“你也觉得,有个做……的生母很恶心啊,我还当你已经毫无羞耻之心了呢!”
冯雅蓉趾高气扬地离去,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她实在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要自己来这一趟,难道冯雅芙真的和高德兴的死有联系?
她来到清宁宫,殿中传出女子清亮的声音,毫不避忌她的到来。
“皇后娘娘,冯宝林反应很激烈,看来她是知道的,冯贤妃却看着,对此事并不知情。”
“本宫猜到了,宣贤妃进来吧,本宫还想问她些事情。”
“臣妾恭祝皇后娘娘圣安。”
“起来吧,”林慕沅和气地笑笑,“本宫不跟你兜圈子了,陛下已经查实,冯太傅和高德兴联手卖官鬻爵扰乱朝纲,本来准备直接处置的,可恰好你们姐妹都进了宫,本宫便求陛下宽限半日,问问你们的意思。”
冯雅蓉眼中有流光,“皇后娘娘,臣妾向来是有母无父的,只求娘娘饶我母亲一命,臣妾愿意出来指证冯太傅的事。”
林慕沅道:“冯夫人的委屈本宫清楚,这么些年来也未曾花用冯太傅的不义之财,此事本宫会向陛下求情。”
“不过倒不需要你指证冯太傅,本宫要你出面,指出冯雅芙的身世。”
娼妓所出,焉能侍奉君侧!
冯雅蓉精神一振,“皇后娘娘放心,臣妾求之不得,一定让她不得翻身。”
林慕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前世高德兴的事没能真的撼动冯太傅,冯雅芙早早传递消息让冯太傅做准备,周启庭手中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更兼冯太傅一番唱作俱佳声泪俱下的哭诉,多年师生情谊在,周启庭便轻轻松松放过了他。
所以她一早,就设计了让冯雅芙禁足,只要冯太傅倒了,再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前世冯雅蓉是被冯雅芙害了的,这一世自当先下手为强,没有父祖支撑的贤妃,才是最合适的。
不要问林慕沅为何要害冯雅芙,前世她的死并非冯雅芙所为。
大概只能算是膈应吧,她一想起来周启庭用沾过这么一个脏女人的身子来碰她,就恨不得把那东西给他割掉算了。
而且,冯雅芙是个心机太深沉的女人,把危机掐死在萌芽里,哪儿比得上直接不让她发芽。
冯雅蓉得到的回答令她心满意足。
她走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恰是周启庭。
“你何必要对付冯宝林,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林慕沅云淡风轻道:“我恶心,万一哪日陛下把持不住宠幸了她怎么办,我不愿意和一个倡优之女……”
周启庭满面迷惘,“你认为难道朕就愿意去宠幸这种女人,朕就不会觉得脏吗。”
林慕沅哑口无言,可是你前世没觉得脏啊,还十分乐此不疲,我有什么办法。
她讪笑:“所以我说万一……万一陛下喜欢她那样的呢,冯太傅不就喜欢她那种吗?”
周启庭上下打量她一番,摸了摸下巴,笑道:“朕就喜欢皇后这样的。”
第40章 第 40 章
禁卫军到冯太傅府上抓人时,冯太傅正跟家中姬妾饮酒作乐,冯夫人却在自己的院子里吃斋念佛。
“大胆,老夫是当朝太傅,你们焉敢如此冒犯!”
禁卫统领嗤笑,“太傅,很快就不是了!奉陛下手谕,抓捕冯大人归案。”
“老夫何罪之有?”
“这话冯太傅等到了大理寺的刑堂上再说吧,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禁卫统领看冯太傅的眼神十分不屑,明明也是大家族的出身,家财万贯,偏偏还要作奸犯科,简直是老寿星上吊!
冯太傅是个很有学问,很会装模作样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先皇指为周启庭的老师了,他被禁卫军带到周启庭面前时,并没有闹着喊冤,而是开始历数周启庭幼时二三事。
他的形容简直催人泪下,感天动地,不少人都觉得冯太傅大概是冤枉的。
周启庭觉得,若不是铁证如山,自己真要被这老匹夫糊弄过去了。
“别装了,”周启庭冷淡道:“铁证如山的事情,再怎么着也救不了你自己,既然敢做这种事,就别以为能瞒着朕一辈子。”
“明日便着三司会审,冤不冤枉,是你自己死还是全家诛连,全凭三司裁度。”
冯太傅面如死灰,他这些年没少得罪大理寺卿,仗着比人官位高,从中捞走不少作奸犯科的官宦子弟,大理寺卿敢怒不敢言,现在有机会了,他还有生路吗?
冯太傅的处罚还没下来,京兆府就收到了冯夫人的和离诉状,状告冯太傅多年来宠妾灭妻,以庶充嫡,欺瞒君上之罪。
京兆府尹不敢自专,拿到状纸便转手给了大理寺,由大理寺数罪并罚。
冯雅蓉目光前所未有的澄澈,“多谢娘娘谋划。”
林慕沅淡淡一笑,“本宫只是为了自己罢了,还要多谢冯夫人大义灭亲呢,待事情了了,本宫便会降下懿旨嘉奖你母亲,不必担心她日后的生活。”
“娘娘大恩大德,臣妾与家母愿结草衔环相报,日后若有要求,臣妾绝不推脱。”
“贤妃,本宫不需要你做什么,一点都不需要,你只要自己活下去,在正一品妃位上待一辈子。”
林慕沅不想,让另外一个家世高贵心思深沉的女人来挡自己的路。
冯雅蓉点头,“臣妾明白。”
她有冯太傅这样的父亲,再有状告夫君的母亲,一生都不可能再得宠于周启庭,林慕沅需要这样的自己替她拦下别人的攻击。
“可是皇后娘娘,您要臣妾揭穿冯雅芙的出身,陛下可知道?”
周启庭的态度很重要,他同意了冯雅芙才会万劫不复。
“陛下……你觉得呢?”
周启庭为什么会不同意?冯雅芙不过是个略有美貌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天下间数不胜数,总能找到比她更美的。
冯雅蓉这才真正放心。
“本宫不会害你的,”林慕沅叹息道:“你回去时,替本宫把德妃叫来。”
杨莹其实才是最危险的人,她性格孤高傲慢,虽然聪慧,却不大懂得人心险恶,林慕沅想让她活着。
杨悦与林家嫡支联姻,她与杨莹也算是姻亲了,这样的人做贵妃,比任何人都合适。
“娘娘何出此言?”杨莹目光讶异,“世人皆道陛下与娘娘伉俪情深,娘娘如此杞人忧天,岂不是辜负陛下心意?”
关于伉俪情深的传言,不出所料是从千秋宴上传出去的,周启庭的心意,借着那枚同心结,传达给世人。
林慕沅目光悠远,“现在情深意重,也只是现在罢了,色衰而爱弛,本宫要为将来打算。”
“娘娘是陛下从朱雀门迎进宫的国母,何必操心这些,便是他日陛下不在爱重,谁能取代中宫皇后的位置,陛下又不是昏匮之人!”
林慕沅也知道,自己有些魔障了,她生怕重蹈覆辙,在某一天被人害死,她心中没有安全感,全然没有,她想要依靠自己打造一片壁垒,保护自己。
“德妃,本宫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但是本宫心意已决,明日,便会求陛下圣旨,晋封你为贵妃。”
贵妃地位尊贵,所以她不愿意让杨莹一入宫就占了这个位置,但她更不愿意让别人霸占这个位置。
现在是最好的结局,杨莹由德妃晋封为贵妃,比之前世还是矮了一头,可宫中却无人能越过她去。
杨莹怒道:“那皇后娘娘叫臣妾来做什么呢,您已经决定了,我反对不了,所以皇后娘娘是要臣妾替你承受陛下的怒火吗?”
林慕沅一怔,强笑道:“你想多了,陛下……干什么发怒。”
杨莹冷笑,“也唯有皇后娘娘您觉得不会,陛下对您的心意可昭日月,臣妾不是瞎子,什么看不出来,只有皇后娘娘当局者迷。”
杨莹第一次看见周启庭面对林慕沅时的眼神,就瞬间将他的心思了然于胸,那种丝毫不加掩饰的宠溺纵容,若不是喜欢一个女子,他作为一国之君,怎会任由林慕沅放肆。
可笑林慕沅,一边享受着周启庭的放任,一边不肯信任他。
杨莹不知道林慕沅重活一世的经历,在她看来,林慕沅的行为,真是配不上周启庭的喜欢。
满室都是寂静的沉默,林慕沅回首看着背后的屏风,波澜壮阔的泰山风景图被细细勾勒。
那是周启庭的手笔,他亲手画的图,让尚衣局三十位绣娘绣了半月。
杨莹满眼疲惫,“皇后娘娘自己考虑吧,我杨莹无意做人斗争的牺牲品,若有人愿意,皇后娘娘尽管去找她们,譬如贤妃,譬如淑妃,她们定然乐意之至,臣妾告退。”
林慕沅一直沉默着。
春日白天开始变得很长,但总有天黑的一刻。
周启庭处理完政事过来陪她用膳,很敏感的发现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有人惹你不高兴?”
林慕沅睫毛颤了颤,嗓子眼里仿佛堵了几百块石头,她说:“陛下,德妃说,您喜欢我,是吗?”
第41章 第 41 章
周启庭神情看上去很惊讶,“怎么,你不知道吗?朕以为,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
否则他为什么会送她同心结,还容许林慕沅当着他的面算计别的妃嫔,仅仅是妻子的话,做不到这个地步。
林慕沅单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
语气有些淡淡的无力,“我……”
“陛下,我不敢相信你。”林慕沅道,她脸色苍白如纸,血色全无。
周启庭感慨一句,“朕知道你不信,也不强求你相信朕,可是慕沅,咱们要过一辈子,你非要这样吗?你就不觉得苦吗?”
林慕沅泪如雨下,“我觉得苦,我心里苦的很,比泡了黄莲水都苦,可我能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敢相信你。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来,两年后你会杀了我,我不敢相信你。”
“那不是一个梦对吗,”一个梦不会让人恐惧到骨髓里,林慕沅已经无数次从噩梦里惊醒,每次都是全身冷汗,“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周启庭其实询问过青音寺的得道高僧,那人告诉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周启庭唯一不明白,系铃人是自己还是林慕沅。梦是林慕沅的,恐惧忧虑都是林慕沅的,起因却是周启庭。。
林慕沅摇头,“你别问我,我不想说,我什么都不想说。”
说自己重活一世的遭遇吗?周启庭会相信吗,相信了之后会不会拿她当邪祟污秽之物,她不能这么害自己。
周启庭面色温和,“慕沅,你可以尝试去相信我,我周启庭不会为任何事伤害你,绝对不会,我对着太庙里的列祖列宗发誓,你可以信任我。”
林慕沅抬头看着他,周启庭的眼睛里是温柔如水的认真,仿佛有魔力一般令人信服。
林慕沅眼眶通红,她低声道,“周启庭,我最后信你一次。”
“我跟你说的事情,的确不是个梦,而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实,”林慕沅道,“那应该算是我的上一世了,总之在那件事发生后,我就从长宁六年回到了三年前,大概算的着是话本里的借尸还魂,除了我借的是自己的尸还的是自己的魂。”
她直直盯着周启庭,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厌恶或者恐惧。
周启庭神色淡淡,“果然是这样。”不是亲身经历,焉能为了一个梦而感同身受,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就不怕吗,我是借尸还魂之人,此等灵异之事……”
周启庭目光淡淡,“子不语怪力乱神,心有正气,怕什么邪祟,会害怕的人,大都是自己心中有鬼,何况,你算什么借尸还魂,许是那些事情真是你梦中所见,觉得过于真实才当了真,朕从未听闻有人借尸还魂回到自己身上的。”
凡人与鬼与妖相恋的戏文他也听过几出,向来只有鬼魂借他人身体还阳,哪儿能回到过去,若当真能,那世人还渴求什么后悔药,只管杀了自己等着回归前尘。
林慕沅嗓子堵得发痒,一句话说不出口。
周启庭何时不信这些了,他年年祭天岁岁祭祖,待青音寺得道高僧尊重有加,难道是不相信吗?周启庭不过是为了宽慰她,才装作这个模样的。
林慕沅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周启庭如同前世一般对她好,就算是平常人家的夫君也鲜少这么体贴,可她生怕重蹈覆辙,心中的纠结快要化为肉眼可见的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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