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幕二
训诫所-【瞭望塔】
全部建造过程都由异能者团体把持, 比东京天空树还要高上100米的巨塔, 作为日本异能者的代表型建筑,坐落于于训诫所主建筑的后方。
远坂凛引导着身后的魔法师跨出塔内的电梯,走入遍布监视设备的最高层。
“这里的话, 应该就能看到全部了吧。”她叉着腰,有点自豪地向远古的魔法师介绍道, “够高了吗?”
花之魔法师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 环视四周, 频频点头:“恩……确实不错, 也就比我关禁闭的地方规模小了一点。”
远坂凛愣了愣, 脱口而出道:“怪不得你能宅那么久。”
“……”
“……呜哇!对不起!”
对上银发魔法师高深莫测的笑容,一不小心看得太穿的远坂凛脸嗖得一下通红,慌慌张张地道了歉。
“不, 没有关系。只是有点奇怪,远坂小姐一直以来都是不擅长电器的类型,却能够随口说出二次元的词汇呢。”
她下意识想反驳【这有什么矛盾的】, 却突然神情微滞。
——等等, 大脑里,似乎确实有些【不该远坂凛知道的知识】。
记忆看起来毫无异状, 可直觉叫嚣个不停——
有什么东西出错了。
魔术师小姐猛地捂住额头,痛苦地咬住下唇,尽力维持清醒。直到身侧的魔法师轻叹了口气,微凉的指尖贴上她的太阳穴,温和的魔力随之涌入, 缓解着那来源不明的疼痛。
“不用着急,御主。”
花之魔法师温和地说道,眼中却是晦暗莫名。
-
穿着昨日御主哭着买下的黑色露肩丝绸小礼服,Saber步行在池袋的街头。
孤身一人、容姿端丽的少女,在这个治安微妙的地段,总会有一些不受欢迎的访客。
换做以前的她,也许会轻松地击败——发表正气凛然的宣言——递交给有关部门处理。
不过……
Saber以一个帅气却“风险”颇高的后旋踢,将最后一个钉着鼻环的黄毛青年下巴击碎,金眸冷漠地扫过周身十几具尸体。
“不堪一击。”
她不屑地评价道,顺手接过领头模样的小混混半跪着呈上的钱包。
“求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鼻青脸肿的头领哀嚎着,以惊恐的目光注视着金发金眼的上古凶兽熟练(?)地扒拉开鼓鼓囊囊的钱包,抽出几十张福泽谕吉。
然后,缓慢地勾起唇,走了。
【日常反打劫 1/1】
如果被剑士的御主知道,大名鼎鼎的亚瑟王竟然靠灰色收入来满足那无底洞的胃,大概又要哭着检讨了。
可是,反转后的性格,让亚瑟王对此毫无抗拒——甚至享受其中。收到第一笔钱后,她就有意地把背部的拉链往下扯了点,露出仿佛毫无防备的脊椎线。
——收入简直源源不断呢。
金眸的暴君嘴角扯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嗅着风中气体的方位,向一家烧烤摊走去。
烤鱼的香气冲击着嗅觉神经,令她不自觉加快脚步。
离目标不到100米,争执声在她耳边响起。
似乎是摊主的中年男人满含怒意的训斥声,以及青年男子爽朗却欠揍的告罪。
剑士脚步骤然一顿,隔着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地打量起那个身着花花绿绿的青年。
看起来质地颇为廉价的衬衫,包裹着蓝发青年充满力量感的精干身躯,那人一手提着断成两节的鱼竿,一手拖着有大半人高的怪鱼,表情颇为尴尬。
Saber眼神微凛:
那家伙……
-
“住手!”
眼看着相原里美就要下令攻击,绘梨香不顾指着自己的枪口,手一撑翻过树丛,让身形暴露在两人眼中。
她头上冒着冷汗,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那句“住手”看似对着人多势众的相原里美讲的,眼睛却一直瞄着笑容诡异的我妻由乃。
5分钟还没过去、瞬移还不能使用,与那两人间的距离足足有十五丈,若是立即冲过去将她们隔开,这期间我妻由乃会做什么事,谁都不能保证。
更糟糕的是,心灵感应无法对由乃使用。
这一点很久以前就确认过了,再次见面时又确认了一遍。联系到迹部景吾的意念同样无法读取的异状,那天昏迷事件中由乃到底对冰帝学生做了什么?这个疑团一日不解开,绘梨香只能时时刻刻监视这位“转学生”的行径,力图避免她与学生接触。
可现在,相原里美这个胆大包天的大小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树林方圆200米的心灵感应范围内,只有相原里美絮絮叨叨的心音不断响着,那些造型颇为眼熟的【士兵】显然没有意识,以前只会扛着剑斧乱劈,经过有了现代知识的梅芙改版后,也只会举着机枪乱扫。
——就带着这样的东西就大大咧咧地乱晃,要不是绘梨香能读到相原的心音,确定梅芙“失踪”一夜,还以为这是故意引诱从者攻击的陷阱呢。
不过,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她就是了。
把不能灵体化的saber放出去乱晃的心宽御主NO.2,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死死盯着粉发少女,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忍不住再度出声:“由乃?”
这一声下去,相原里美的心音立时尖锐地炸开,绘梨香干脆关闭心灵感应,忽略相原里美混杂着嫉妒不甘的面色。她僵着笑脸,与歪过头的我妻由乃对视了一瞬,便控制不住地错开视线。
好恐怖啊!
“没事哦,小绘,我马上就把这个东西解决掉,一直被脏东西黏上来,小绘也很烦恼吧。”身材娇小的粉发少女就像要为好友碾碎一只蟑螂般,轻松愉快地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邀功的意味。
“哈?”
掌控欲极强的大小姐万万没想到陷入重重包围的对手会说出这种言论,她眉梢一挑,冷冷说道,
“真敢说呢,身边英灵都派出去了,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被我抓了个正着,还想虚张声势吗?”
相原似乎有意将我妻由乃的【失误】揭露,余光瞥向不远处的绘梨香,提高了声音:“你这种毫无觉悟的御主,就等着输得精光跑回去找父母哭诉吧——呐,绘梨香?”
绘梨香……
听着这种插满FLAG的发言,绘梨香真的不想理她。
小姑娘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努力压下心理阴影,鼓起勇气与粉发少女对视,沉声问道:“英灵被派走……什么意思?”
我妻由乃原本轻松愉快的笑容陡然消失:“Berserker已经去解决那个金色的英灵了。本来还想看在迹部景吾的份上放过他一码,可他竟然用脏手来碰你。”
“……”
自求多福吧,大王。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她会记得烧点纸钱的。
脑补着金闪闪被那只破格英灵像打地鼠一般按在土中的画面,绘梨香神思飘移了一瞬,又重新落回眼前对峙的场景上。
作为立于修罗场顶端的少女,罪孽深重的绘梨香一早做出判断,解决我妻由乃才是第一要务,就此确立了利用对话拖延时间的方案。若是能在她发难前赶到可控距离最好,不行也要拖满5分钟的时间,瞬移保住相原里美的小命。
粉发少女将刀横在胸前,即使被数十支枪械瞄准要害,也依然面不改色地寻找着士兵包围圈的破绽。
就常理来看,之前没有展示任何异能的由乃,即使立即耗掉令咒将英灵召回,也无法避免被射成骷髅的命运。
“正常人”相原里美,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没有立即处决掉自己地盘里的“情敌”御主,准备当着自己的面打压一番,获得精神上的优势吧。
可惜——
曾经也犯过轻视我妻由乃的错误、因此后悔到现在的绘梨香,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控制着移动的步幅,她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
“那个,由乃,我们午饭还没吃呢。”
“很快就好了,请稍等一下。”
“相原桑是我的同学,我想你们间有点误会。”
“小绘说什么呢,可是这女人先拿枪指着我的。”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同盟总是好事,不如——”
“……小绘,似乎相当在乎相原桑呢?”
绘梨香冷汗涔涔地默数着瞬移发动的时间,一句接一句地说着,我妻由乃起初嘴角噙着一丝微妙的笑意歪头倾听,听着听着,眼神就阴沉下来。
绘梨香条件反射地抿紧嘴,感到口中阵阵发苦。
这都什么事啊!
只见我妻由乃垂下手中刀刃,侧过半个身子,若有所思地朝她望来,紧张地攥紧掌心的绘梨香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声音,而是——
“动手!”
在我妻由乃转移视线的一瞬间,相原里美隐忍已久的怒火突然爆发,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数十管已上膛的弹药一齐发射,划过空气,向事先瞄准的要害无情射去。
粉发少女仿佛毫无察觉般,依旧朝着绘梨香的方向,俏丽精致的脸上梨涡浅现,粉唇微动,正要说什么——
最先抵达的M80实心弹从左到右从少女的太阳穴一贯而过,少女身形微颤,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似乎随时就要倒下。
“由乃——!”
-
眼前的画面超脱了她的解读范围,脚步黏在地面,绘梨香宛如局外人一般,目视着接二连三的子弹赶赴着射穿少女的躯体。
不对。
我妻由乃茫然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
——不对!
她向她颤抖着伸出手,宛如在要求最后的拥抱。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躁郁不安的蝉鸣、闷热潮湿的夏风,仿佛一瞬间,都从世界上消失了。
由乃……明明是最强的。
绘梨香瞳孔放大,周身血液冻结,那些甜美或阴暗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飞掠而过,化为灰白。
然后,手脚突然能动了,没有运用能力,她就像是那个失去母亲后,冒雨奔跑的小女孩一样,跌跌撞撞地、手脚并用地向那个坠落的人影跑去。
心跳快到极致,眼睛一瞬不错地凝在那人身上。
可就在快要触及的那一刻,“我妻由乃”忽然消失了。
——?!
噗嗤。
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
蝉鸣与风声,一齐回归了听觉,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惊恐的哀鸣。
淡淡的腥气搅和着湿润的草香,在空气中弥散开。
——令人作呕。
绘梨香半跪在地面,静静地注视着双手,以近乎冰冷的态度,理解着窜入耳内、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我就说——很快的嘛。”
那人笑着,将刀刃拔出。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
发现御主记忆处于异常状态的吉尔伽美什原本准备拷问难波绘梨香,被狂化恩奇都压制住了。绘梨香为阻止两人的战斗,一不小心腐蚀掉天之锁暴露了属性,被吉尔伽美什察觉。好不容易靠演技蒙混过关,却看到相原里美正在挑衅我妻由乃?
第38章 幕三
【3】
雪白的刀锋穿胸而过, 归刃时血珠四溅。
神色茫然的大小姐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破开的窟窿, 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脚边草皮上,分外刺目。
【2】
“你——”
相原蠕动着嘴唇, 似乎想说些什么,被失血的晕眩截住话头, 小腿一软便往地面栽去。
【1】
倒计时结束, 绘梨香维持着半跪的姿势, 身形陡然消失, 恰好接住相原里美倒下的身体。
她垂着眼, 也不看背后我妻由乃的表情,任由对方将脑袋埋入自己颈窝,单手环过相原的身体, 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
“绘梨香……”
“嗯,我在。”
绘梨香语气毫无波澜,平静得好像无人即将死去。
五感突然变得极其敏锐, 仿佛能听见对方血液流逝的声音。
一下、一下。
混杂着腥气、吃力的喘息声拍打着绘梨香颈后敏感的肌肤, 黏腻的液体从后领滑落。
绘梨香没有动弹,任由校服快速被染红。
“我……好怕啊。”
没有不可置信, 没有歇斯底里,生在黑道世家、历经生生死死的大小姐,此刻就像抱怨怕黑的小女孩一般,嘟嘟囔囔地同心上人说着。
心脏被一切两半,供血功能立即停止, 却还在勉力保持清醒,一定很辛苦吧。
绘梨香想道,与对方面颊相贴,那张傲慢而艳丽的脸庞不知何时布满冰冷潮湿的液体,仍在源源不断地流淌。
她凑近对方的耳朵,像历经世事的长辈告知后来的小孩般,轻声呢喃:
“不用怕,很快就会忘掉的,里美。”
没有幸福,却也没有烦恼,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松松软软的。
忘记了母亲温柔的笑脸,却也忘记了那些没有温柔笑容、没有轻声絮语,冰冷孤寂的夜晚。
不用努力、不用挣扎、不用背负他人的性命、也不用被他人背负。
难波绘梨香在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机会,却在彻底踏上那条不归路前,被某个白发少年残忍又温柔地抓走了。
怀中的人,即将死去的人,是恋慕她的人。
——这个事实一直被她忽视着,眼下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濒临死亡的大小姐,挣扎着举起小臂,用尽全力,指尖却轻如羽毛地划过绘梨香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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