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白玉婷的态度还算温和，上下打量了杨立仁许久才开口。
看来美子的眼光还不错嘛！白玉婷的嘴脸隐隐有了笑意。
“杨立仁！”
“名字不错，哪里人啊？”
“湖南醴陵！”
“湖南是个好地方啊！”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哪？”
“父亲，妹妹，和弟弟…”
眼见着这谈话的气氛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拐去了，白美不由瞪大了眼睛，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会吧？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一会儿，打听清楚了杨立仁的身家背景的白玉婷开始发难了。
“你认为，自己能够带给美子幸福吗？能够在这乱世中保护她的安全吗？能够确定真的会一直爱着她，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吗？”
杨立仁沉默了一会，是的，他不敢保证。在他还没强大起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个把握来给出一份诚意十足的承诺来。
“很好！”点了点头，白玉婷也不生气，反而更满意了，“我承认，美子的眼光不错，你是个好孩子。至少，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明确的，也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能等的了吗？”
“什么？”杨立仁抬头，不明所以。
“对美子有信心，或者是对你自己有信心吗？能够等她从美国回来，或者等到你强大起来，能够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的时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头痛欲裂！要补脑了！
☆、白美
上海，杨家。
“叫立秋是吗？笑起来和立华真像。”略有些僵硬的抱了会自家新添的小妹妹，杨立仁稀罕了一会就手忙脚乱的交给了一旁的小姨。
让他上战场打仗，坐办公室批文件，耍手段论心机他都行。可是哄孩子？他还真不是这块料。
“小姨，来上海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自从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去了广州之后，杨延鹤就举家搬迁到了上海。面上说是在醴陵呆够了，其实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杨立仁心里也清楚。就是怕当初的那件事暴露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
“上海过段时间可能会不太太平，最近出门都注意一点，等会我就去安排安排，和各个方面都活动一下。”
“不太平？你又知道些什么了？”杨延鹤敲了敲拐杖，“我还没问呢，这一趟回来，不止是看你老子我的吧！”
“你弟弟和妹妹也没个消息，都不知道往家里寄封信的，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
“嗯，是执行秘密任务。”点了点头，杨立仁不觉得能瞒得过自家父亲，只是更多的，倒是不能再透露了。
“立华前两年跟着美子的姑奶奶一起去美国留学了，近几年可能是回不来了。”
“因为通信不太方便，往往一封信都得转多少回才能到手里，给您的信都在我这里呢。本来早该给您送来的，可是这不是打仗嘛，也就给耽误了。这次倒是都带过来了。”
“至于立青！”停顿了一下，看着杨延鹤期待的目光，杨立仁接着说道，“他也在北伐军里面呢，在一军。我们倒时常能着见面，那小子带兵有一套，现在都是连长了。”
“好好，没坠了他爹的名头。”哈哈笑了一声，杨延鹤倒也没问自家的大儿子，这孩子聪明着呢，又有楚材在身边帮衬着，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比立青都行。
不过…
“你跟美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杨延鹤至今都没忘了前两年闺女的信呢，他家大儿子居然和白家的那小丫头扯上关系了，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还能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呗！”杨立仁扭头咳了一声，没想到他家父亲倒是关心上这事来了。
“完了？就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就说完了？”杨延鹤瞪着眼睛瞅着自家儿子，“你就给我这一句话就完了？你不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我怎么好去提亲？啊？”
“提亲？提什么亲？”杨立仁懵了，人都不在国内呢上哪提亲去？
“上白家提亲去啊！别告诉我你没打算结婚啊？”杨延鹤都要被这个傻儿子给气乐了。
“没有啊，婚肯定是要结的。可是白美现在还美国呢，我去提什么亲啊？”杨立仁还是没搞懂自家父亲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蠢儿子呢！”杨延鹤跳脚，“平时聪明的紧，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傻了。”
“婚姻大事，那是儿戏嘛？还能你们俩人说做主就做主了？人家家里知道吗？你倒是上门拜访了没有？美子不在归不在，你得到人家长辈面前刷刷存在感啊！”
“这不是打着仗，忙嘛！”杨立仁摸了摸头发，有些懵了，他还真没想过这回事呢！
“就你最忙！”哼了一声，杨延鹤也是没话说了，转身就走了。
就等着吧，白家那么一大家子的人呢，有他好看的还在后头。
“爹！爹！”不明所以得喊了几声，杨延鹤却越走越快，杨立仁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旁边偷笑的小姨一眼，有些茫然。
美国。
“想家了？还是想他了？”看着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侄孙女，白玉婷叹了口气。
“姑奶奶，您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白美看着面前依旧风姿卓越的姑奶奶有些困惑。
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她痴心不改，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男人蹉跎到了三十岁，甚至违背了自己的母亲，更是一点都不顾及世俗的眼光和照片举行了婚礼。
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突然想通了呢？
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又是怎么撑过来来的呢？
“这日子啊，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过不来的。可是现在也不是好好的嘛！”白玉婷微微一笑，看着夜空中的眼神悠远，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我知道，一直到了现在都有好多人不理解我的想法，就是我自己，如果从来一次，我都不知道会不会还有那个勇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痴，我的恋，可是到了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那还是不是最初的感情了，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了我的一道执念了。”
“那时候他一直都在避着我的，不甘心，痛苦，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真正让我醒悟的是，一直幻想着的人真的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觉得，不一样了！”
“我爱的不是他！也许是一直我爱着的，都是幻想中的他吧！正如哥哥所说，我爱上的是我的爱情，而不是哪一个人！”
“也可能是接受不了，也可能只是不想面对。反正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忘了。就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了离开，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不想在有他痕迹的地方出现。”
“所以我出国了！”
“可是现在的我，却一直在庆幸着当年的那一决定。”
“只凭着一股子意气，我独自一人开始了游学经历，那期间我学到了很多，接触到了很多以前不曾接触，不曾看过的事情，也成长了很多。”
“美子，我们女人不该，也不能将自己局限到一个框架中去，没有什么能做和不能做的，只有你自己想不想做！”
“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的，我们女人不可以？虽然我对国内的时局了解的不太清楚，他们各党各派的关系我也不想理清，可是在女权运动上我绝对！是鼎力支持的！”
“美子，你要记住，没有谁能压制你，能缚束你的，只有你自己！记得永远都不要走姑奶奶的老路！”
“虽然我不后悔当年的痴情，可是，终究是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想想，还是遗憾啊！”
“如果，我现在还像你一样年轻…”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你是我倾注了太多希望的小辈了，一定要好好的啊！”
“终究，你比我有眼光，那孩子，很好，你们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姑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想完结这个世界了
☆、白美
“美子，真的要这样吗？”杨立青没有想到再见到白美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明明一家何乐的景象还在眼前，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了呢？他都有多久没有见过哥哥和姐姐了？
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已经记不清了啊！
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天是从他们兄弟姐妹三人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国共两党势必只能存一，他和哥哥姐姐注定了的只能站在对立面了。
也就白美，他哥哥的妻子，他姐姐的好友，因为身份特殊时常倒是能见到面。不说他们党，就是日本人，美国人和其他国家的势力那里她都是来去自如的。
因为要找她治病救命的实在是太多了。并且救治过的，身后牵扯的人物太多了，谁都不敢轻易动手，只能任她在诸多的势力中来来往往一直到今天。
每次白美过来他们这边，最期待的就是他了。因为能从她的口中得知一些父亲，哥哥和姐姐以及家里的消息。
可是现在，就连这种期盼也快没了。
“这不是我想不想怎么样的。”看着面前的杨立青，白美的心里也不好过，可是现在是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眼见着兵败如山倒，不止是你哥哥姐姐他们，而是所有的人，都必须要考虑的后路了！”
“你现在的军衔和职位也不低，应该能明白，如果不走，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而我和你姐姐，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哥哥一个人呢？至于你姐姐，你觉得她能放的下楚材吗？”
“立青啊，为了以防万一，过了今天以后，这里我是不会再来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了，千万不要伤心，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一家团聚的！”
“那个时候会是天下太平，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我们都会好好的！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小侄子和小外甥呢！”
“我走了，爷爷那边还得去看看，总是放心不下的。”
“嫂子！”杨立青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知道她这一走就再难相见了，再想想许久不曾谋面的哥哥姐姐，忍不住唤了一声。
“我等着那一天！”
白美没再吭声，快步走出了杨立青的视线，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为什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还是那么难受呢？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谁又能舍得离开家乡，离开这片大陆呢，只愿，真的能等到相见的那一天才好啊！
“怎么了这是？”看着自坐在他办公室里就不言不语，一个人发呆的白美，总算忙完一段落可以歇一会了的杨立仁问道。
“都准备好了吗？”看着面上掩不住疲惫的杨立仁，白美有些心疼。
“嗯！”点了点头，杨立仁看着低落的白美，心里有了些预感，“是咱爹不愿意走吗？”
“是啊，一辈子都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又怎么舍得离开呢！我爷爷他们也是一样，不管我怎么说，都不愿意离开。”
白美依旧还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几位老人，岁月催人老，连他们都不是当年的那般年少了，这一走，还能不能再见到家里的几位长辈，只怕还是个未知数呢！
“家里那边有我哥在，有点出息的也不少，白家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爹那边？”
白美有些犹疑，毕竟杨家的三个孩子里其中有两个在敌对党派中，长子和女婿还身居要职，是党国高官。现在是没什么事，可谁又知道建国后会不会有人发难呢？
立青虽然现在的能量也不小，脑子也灵活，可他本来就是从这边过去的，能保证自己不被清算就算好的了，爹那边，他能顾得上吗？
白美能考虑到的，杨立仁也早就想过了，当下沉默了一会，才沉声开口。
“不行，咱爹必须得走。我去想办法，无论如何都得让他跟着我们离开！”
“这件事交给我，你别操心了，最近陪着夫人去会面美国人，你也辛苦了。剩下的，我来！”
“等在台湾安顿下来了，不管是你还是立华都好，去一趟美国，把孩子们接回来吧！”
“不打仗了，还是在身边的好！”
“不用了，我已经给姑奶奶送过信了，她会带着他们直接从美国过去台湾的。并且以后也不走了，就陪在我们身边了。”
这是白美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了，至少，还有姑奶奶啊！
“这样也好，总算还有个长辈在身边。”杨立仁也点了点头，对白玉婷，他是实打实的感激的。
如果当年不是她把杨立华带到了美国，那么他难以想象，在董建昌的安排下准备去莫斯科留学的杨立华，最终的选择还会是他们嘛？和楚材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比现在给更好了！
至少，他们兄妹还是没有分开的，这是唯一的一点慰藉了！
“希望几个孩子能够让咱爹的心肠软上一番吧！”
“希望吧！”
终究，杨延鹤还是没有抵得住儿女的哀求，虽然很不想离开，可是长子和媳妇，大女儿和女婿，以及已经到了台湾的孩子们，还是让他动摇了！
至少，他要把家给守住了！这差了立青一家和秋秋了，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了！
“爹，外面风大，进去吧！”看着杨延鹤落寞的身影，杨立仁抹了把脸，轻声说着。
“咱们会回来的，一定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尽量的让自己有底气一点，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的了其他人呢！
只是，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想起妻子莫名的笃定，杨立仁还是有些迷茫了！
“会吗？”其实杨延鹤心里还是门清的，只是为了那一点的希望，还是问了出声。
万一，万一有可能呢？
“一定会的，一定的！”
“立青和林娥生了个女儿呢，咱们家我和立华都没有女儿，这辈可就是立青家的了，还等着您这个爷爷见面呢！”
“好好，我等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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