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笑了,笑里,姜离似乎还看到了一丝的放心,“是我自己想象的太多,姜离的潇洒,陈潜今日刮目相看。”
姜离眯了眯眼,反问道,“我怎么,没听出一丝刮目相看的意味来?”
随后,陈潜带着姜离穿过大街小巷,到了一处姜离极久未曾来到却又想念至极的地方,市集。
名曰,道歉。
陈潜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虽然,姜离不觉得他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
这地方,姜离是真真的心念已久,小时常常偷跑出来玩耍的地方,长大之后反而没了机会,后来四处飘飘荡荡,看了无数的街头市井,最难忘的还是年少的孩童在街头巷尾打闹的模样,那般的天真无忧,好像只要笑声,他们的世界就可以无限的美好。
姜离没曾和任何人提及过,也不知陈潜是误打误撞,还是猜中了姜离的心事。
“怎么会想起来带我来这。”姜离是十足的意外,语气中也透入着难得的欣喜。
姜离兴奋的模样让陈潜未免觉着有些好笑,“马上就能不受约束的去游历四方,怎么还在对这个地方充满的向往。你这样子别到了每个地方都是一副欣喜的模样,真要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姜离这边走走,那边看看,眯着眼回答道,“你和大哥还真是兄弟,一个说我要把他给忘了,一个说我该不知怎么回家了。”
不过此时的姜离倒是颇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童真,“挣脱笼子的小鸟和翱翔天空的老鹰的喜悦,怎么会一样。”
“那我就恭喜小鸟,很快就要成长成老鹰了。”陈潜笑了笑,随意的一抬手,姜离的发上轻轻的被插上了只发簪,“嗯,挺好看的。”
简单而不失精致,和姜离颇为相衬。
“临别礼物。”陈潜轻轻的说道,说完,又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拉着僵在原地的那人,“走吧,去前面看看。”
看着陈潜拉着自己的背影,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姜离暗想着。
陈潜同着姜离在市集穿来穿去的同时,楚云恒和林妧慧也回到了林府,不同于齐翊和姜离的一路疾行,妧慧的骑术仍是不太熟练,楚云恒也乐的陪着她慢慢晃。
等两人到林府时,不说陈潜一行就是齐翊他们也早已回了多时。
厉安看着同骑一匹马而归的两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将马牵去了马房,却被楚云恒给叫住,“等等,你家大少爷和陈家少爷可回了?”
“少爷和小姐们都回了,几位少爷都在老爷书房。”回话的厉安缩着头,不敢瞧楚云恒一眼。
“去吧。”楚云恒随意的挥了挥手,厉安赶忙牵着马离开,至始至终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倒是让楚云恒起了疑惑,问妧慧道,“我有那么可怕吗?你家这小厮也太怕我了吧。”
“六皇子的威严有哪个小厮不怕。”一天下来,妧慧倒是和楚云恒亲近了不少,六皇子的玩笑都敢开了。
楚云恒眯眼一笑,问妧慧,“你叫我什么?”
“六哥……”妧慧赶忙做小心状的‘认错’,“妧慧知错。”
楚云恒笑了笑,“我去林叔那儿。”说着,熟门熟路的就往林府深处走去。
骑了一日的马的林妧慧,虽是全身乏痛,却是抵不住的好心情,跟着楚云恒的脚步进了府,拐向了另一个方向,要回房沐浴,好好泡个热水澡解下乏才是。
俩人都丝毫没注意到,那牵马的小厮,在牵马离开之后,看着二人进府,随即闪身,也离开了马房。
直到天色快要沉了起来,陈潜才同着姜离返回了林府。
陈潜将手中的东西仔细递过,说,“一路保重,照顾好自己。”
姜离将东西接过问到,“不进去了吗,妧慧和楚云恒应该也该回了,还有李彧,不同他一起回府?”
陈潜约莫看了看天色,回道,“天色已晚,估算着他们怕是早已回了。帮我和齐翊说声,我在京师等他和李彧凯旋。”
“你们兄弟之间的话,我可不传。不过他们会凯旋的,一定。”
陈潜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也要一路顺风,不要在外面玩的太野,反倒忘了回来。”
姜离回笑着算是应下,陈潜也不逗留,把姜离送回了林府,自己便就转身回家去了。
☆、彼时正年少(六)
姜离目送陈潜离开后就转身进了门,只见妧慧和妡慧就站在院中看着自己。
妧慧满脸的笑意跑来拉着她说道,“离姐姐,那个送你回来的人,是陈潜哥哥吧。”
姜离瞧了眼明显脸色不太好的妡慧,应着妧慧,“嗯。”
妧慧一脸的坏笑,调笑着姜离,“你们两个哦~~”
姜离伸手假意狠狠的敲了妧慧的小脑袋一下,“什么都没有。”
来不及避闪的林妧慧,吓得闭了眼,却发现一点儿也不疼,撇撇嘴拉着姜离,“好嘛,不说就是了。”
“你这小脑袋里想着什么呢。”
林妡慧冷眼看着姜离与妧慧的互动,说道,“一家人都在等你。”
姜离听着奇怪,转眼疑问的望着妧慧。
妧慧赶忙解释道,“今天六皇子就在家里用膳了,父亲特地让我和妡慧在这里等你和陈潜哥哥的。”
姜离有些惊讶,“他没回宫?”
林婧慧的声音远远的从后方飘来,“六皇子回不回宫,岂是你可以决定和猜测的。”
婧慧慢慢走到三人面前,略带些得意的看着妧慧,“怎么这么慢,仆人早就来报姜离回了府,接个人接不到吗,六皇子等久了怪罪下来谁负责。”
“我负。”姜离接着婧慧的话回道。
林婧慧眼神一撇,满眼的不屑,“你,你有什么资格负这个责。”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姜离反问道,说完也不再理林婧慧,拉着妧慧就往府内走去。
对于林婧慧的性子姜离是早有了解的,她的心思也是清楚的。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这句话反过来也说得通。
林婧慧手中的丝帕拽的死紧,咬着牙,恨恨的低声说到,“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部踩在脚下。”
看着姜离拉着妧慧进去的背影,一直默不作声的妡慧走到婧慧的面前,拉下被快要扯变形的丝帕,“姐。”
林婧慧严声问道,“她是和陈潜出去的?”
“嗯。”妡慧沉默的回了声。
婧慧手中的帕子倒是松了,看向妡慧问到,“你怎么想。”
妡慧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妡慧的动作更是让林婧慧心生不满起来,心里好好的给林妧慧和姜离记上了一笔,愤愤不平的跟上了脚步。
长桌之上,这场称谓“家宴”的晚饭,几位国之栋梁畅谈大事,女眷们一律守这“食不言 寝不语”的规矩。
姜离正闷头吃着饭,楚云恒的声音飘摇着在她的耳边炸开,“姜离,我听齐翊说,过些天,你也要离开京师了。”
姜离微微一顿,将手中玉筷轻放,“倒也不算离开,只是想去四处游历一番,开扩下眼界,放松心境。”
楚云恒听着,举起酒杯向姜离敬酒道,“我所认识的人中,你是我见过最为洒脱的一个,我敬你,一路顺风。要是哪天回来了,可要和我好好说说,这山河的秀丽。”
楚云恒的这一动作,桌上几人停了正在移动的筷,或抬头、或立耳的注意着姜离的反应。
只见姜离微微低头,隐去眼底的那抹寂寥,对着楚云恒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林谦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姜离的身上,“离儿,方才你是和陈潜小子一起出去的?”
姜离一楞,“是。”
林谦一听,语重心长的,看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声,“陈潜这小子啊,不错。”说着还颇为赞赏似的点点头,姜离瞬时明白了林谦话里的涵义,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爹,我和陈潜那可是一块长大的,陈潜不错,那我呢。”齐翊耍宝样的凑个头出来问到,暗暗转移了话题,也替姜离化解了这份尴尬。
林谦哈哈大笑,“你呀,这次你要是能在战场上不惹祸,我就算你也不错。”
“那我呢我呢?”李彧赶忙跟着问到,迫不及待的想听听这位纵横战场的老将军对自己的评价。
没等林谦回答,楚云恒冷不丁的吐了三个字,“皮猴子。”惹得全场一阵大笑,这三字倒也和李彧的性子十分相近。
可怜李小少爷白白被自家六哥送了三字,撇了撇嘴颇为委屈的低头不语继续往嘴里塞着菜。
那夜的欢声笑语,可惜了陈潜没有参与。
在此后的日子,齐翊还时常会回忆感叹当时,若能再有机会如此相聚,他们还会不会向当时那样亲密。
清晨,天还未亮,林府内便是一阵阵的喧闹传来,姜离被着喧闹声吵醒,晕晕沉沉的醒来,在床上坐了好一阵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从那日家宴之后,林谦与齐翊便不声不响的忙碌了起来,一同忙碌起来当然不止林家的两人,户部、兵部的大臣们又哪个能逃得了。
忙忙碌碌着,转眼就到了出征的这一天,其实齐翊和林谦从两天前就根本没回过府,为了准备着出发前的事宜,两人甚至干脆睡在了兵部。
而昨夜,姜离远远就听到了府里的吵闹声,想来是林谦和齐翊回了府,吵闹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她睁着眼盯着房顶,听着宁静中吵闹起,又在吵闹中再次恢复平静,一双眼就算闭上,也怎么都无法再次入睡。
在林谦齐翊为了出兵而忙碌着的同时,姜离也在为自己的离开做着准备。
不似当年那般轻率,这次她决意离开,就是想要真正的体验一番自己曾亲眼所见而不曾经历过的一切。
她更在反复的想着自己这次的同行人,算来这两日便要见面,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呢。
天色已微微放亮,林府所有的家眷都已聚集,这次第一次老爷和少爷一同出征,林家自是重视的不能再重视。
等了没多久,就见着林谦同着齐翊,铠甲长剑,好不潇洒的两父子。
齐翊一手搂过齐娟,低声在耳边说着离别的话语,齐娟第一次将丈夫、儿子一同送上战场,心中是难受的不得了,听着齐翊低声说着安慰的话,更红了眼眶,又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
林谦慈爱的看着这母慈子孝的场面,看着林谦眼中的笑意,不经意间姜离便与其目光相对,淡淡一笑,此战虽苦,姜离心里明白她的父亲和哥哥定会平安而归,而此刻她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她眼中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在她成长的岁月里,给了她泪,给了她笑,甚至在无形中真正的给了她一个家。
此生若有机会,愿我们能不伤了彼此的心,愿我能有机会送你安老,不负这段长留在心底的温暖。
等到齐翊松下了齐娟的手,给交代叮嘱的事也一一说完,林谦轻拍拍姜离的肩,其中意味两人都很明白,微笑着点点头,给了一个眼神示意齐翊,自己便先走一步了。
安慰住还在流泪的妧慧,齐翊走到姜离的身前,“你可别哭。”
“我知道你一定平安,有什么好哭的。”
齐翊笑着点了点头,郑重的对着姜离说到,“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父亲的。”
“我知道。”姜离点点头,“快去吧,别让父亲等久了。”
“自己路上小心。”看着姜离点头应下,齐翊微笑,跟上了林谦的步伐。
林谦、齐翊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聚在一起的人们也渐渐散开。
姜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想了想便转身回了府内。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林谦一身戎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齐翊等副将纷纷就跟在其后,再后面是黑压压的军队,一步一步,出了城门,离了京师,去那个偏远而充满战争的地方,为了国,为了家,为了家国天下。
远方的小丘之上,姜离倚马远看着部队渐渐走远,她的哥哥和父亲都在那个队伍之中。
“你在为他们担心。”一声沙哑的声音从姜离的身后响起,因着这个声音,姜离也僵住了全身。
一个声音从她的心底响起,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半饷,她才僵直的转过身,喊到,“师父。”
这个让姜离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单名,一个‘战’字,是林谦请到家里来的武教师傅。
本就是将门的林府从来不缺高手,齐翊的功夫就是在府内各位高手的教导下及军营铁汉子的摔打下练出的。
但是齐翊一人自然是无须请师父的,奈何从小姜离就对武艺有种格外的喜爱,可她又是个女孩,林谦舍不得把她放到军营里摔打。
姜离便整日追着府内的高手求教功夫,一来二去,不知伤了多少回,偏偏还是不死心,今日伤了,明日忍着痛又去了。
林谦看着心疼,便从外面请来这位战师父,听说是经验丰富的武教师父,林谦自个就试了他好几回,下手有分寸,所练的功夫也没军营里这些打仗的来的凶猛,就这么留在了府里。
原是想着只教些防身之术便可,不单是姜离一个,连着其他的几位小姐,最开始一并学着的。
这位战,从小时姜离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是这般,十几年来从未有过改变。一身黑衣将自己层层包裹,嗓音很是沙哑,哑到已然听不出这嗓子原本的声音,他的来历姜离是不清楚的,估计整个林府也没人清楚,只是听林谦偶然提起过,战年轻的时候,曾遭遇过一场火灾,面容尽毁,嗓子也被生生的熏坏了,因此只想找份不用面对世人的事了此残生。
他的功夫很好,好到他一手教出来的姜离,就是齐翊这个经历各方高手磨炼出来的少将军,也无法轻易在姜离手上讨得了好。
后来,姜离渐渐长大,战便辞了林府的这份工,只是仍旧每年定会抽个时间回到京师给予姜离一些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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