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语气又一转:“淑阳县主真是命运多舛,淮阳侯拗不过她,宫里也派人安抚,可最后还是陪着周二姑娘一起去了静水庵。欲知静水庵详情,待本楼打探了具体消息,再同大家分享。”
还要往佛门境地里去打探人家的悲惨遭遇,丫丫的,这要不是自己的产业,林嫣真想给砸了。
走走走,回家准备嫁妆去,说书先生都知道后头宁王就要大婚了,她这个大婚的另一个主要人物,还在外面操着什么闲心。
周慕青失去庵里静修,不是出家,林嫣终于放了心,急急忙忙回了武定侯府。
周家乱成一锅粥,兵荒马乱的收拾两位姑娘,重点是周慕青的东西。
严氏气的称病不出门,真是养不熟呀,孩子还是亲生的好。
周慕青看着乖巧,这不姨娘去世的消息一传出来,人家就要往庵里给吃斋念佛去。
周皇后也劝不下,直接生气下旨,想去就去吧,别七七四十九天,直接住小半年得了。
偏偏周慕青不以为意,谢恩领赏,你就说气不气吧。
宫里的严妃,正同魏王墨平面对面的坐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木了木。
“这是不是周皇后的阴谋?”严妃问道:“总感觉她知道了咱们的算计。”
墨平不以为然:“知道又如何,她有实证吗?她敢明着来打压母妃和严家吗?”
严妃摇摇头,笑起来:“确实不敢,她最怕被人说她不贤,不如杨皇后好。”
随后她又一皱眉:“真是可惜了周家姑娘。说起来,那是按着皇后的标准养大的,若是心里有你,娶进来也算一个贤内助。”
“母妃说笑,到底是周家的姑娘。”墨平道:“本来求着父皇乞巧那天招了青年才俊在宫里,等机会推墨安那小子下水,将他和周家大姑娘往一块凑。”
这样,周家精心培养的皇后苗子配了个纨绔小王爷,等于成了废子。
哪知道最后谁推了自己一把,还有人岸上喊:“槽了糟了,对面有人落水了,魏王殿下赶紧的过去救。”
建元帝就在岸上看着,总不能落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这才有了之后的乌龙。
墨平一直在查那天推他下水的时候,可始终没有结果。
正说着话,月妍慌张的走进来:“娘娘,殿下。宫里如今传遍了,周家两位姑娘去了庵里,都是公主殿下做的孽,昨个回到家遭了天谴,一头的秀发全没了。”
“什么?”严妃站起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敢乱传,不要命了吗?”
到底是皇家公主,岂容这些奴才胡乱议论。
月妍却斩钉截铁:“没错的,据说公主府如今鸡飞狗跳的,出去采买的内侍回来,描述的绘声绘色。”
这也是乐康失宠,宫里才敢妄加议论。
严妃催墨平:“你出宫去,打听清楚。”
她眼皮怎么直跳呢。
事情是真的,林嫣比别人知道的更确切些。
因为她刚回武定侯府,张传喜公公就打着给王妃送东西的名来禀告这个好消息。
话说,林嫣并不想听到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好不好。
刚在福鑫楼受了惊吓,这一回家也不让人消停。
张传喜低着头,还在眉飞色舞:“乞巧那天,公主竟然敢攀扯您,宁王殿下很是生气呢。
既然公主不知好歹,还不如听周家两位姑娘做个伴呢,您说对不对?”
呵呵,对你一脸!
她前脚从人家闺房偷了东西,墨宁后脚就派人去人家小媳妇的屋里剃人头发。
真他娘是天生地设的完美一对。
张传喜喜滋滋的说完话,一抬头看见林嫣神情莫测,以为嫌报复的太轻了,王妃不满意。
他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您放心,这都是小打小闹。殿下说了,这些人不足为惧,若是以后再蹦跶,您不想自己动手,王府的护卫不是白吃饭的;您若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全当陪您玩了。”
多好的王爷呢,这宠妻宠的,不比话本子里那些冷面将军邪魅王爷差。
“替我谢谢他了。”林嫣缓了缓劲:“王府新房收拾好了吗?花架子扎起来了吗?明个儿可就要铺妆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她又不是记仇的性子,有仇当场就报了,也没吃亏。
墨宁这么一出手,万一被人查出来,被人诟病怎么办?
张传喜又误会了林嫣,王妃这是要记着入主宁王府呢,他又是一脸我懂的表情:“都收拾妥了,您只管等着后天的吉日吧。”
丫丫的,林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237大婚
响器吹吹打打,一路走过景河西街、玉林长街,引得京里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林嫣,终于坐着花轿进了宁王府,成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跟做梦一样。
迎亲的墨宁全程黑着脸,闹的来凑趣的京城纨绔没谁也不敢多笑一声,长街上静默的只有响器的声音。
都说墨宁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张传喜知道,殿下这是紧张的。
他可是从迎亲的前半个月都开始睡不安稳了,天天在用作新房的正院里,用脚来来回回的丈量。
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让种树也不让种花,只说让王妃进来自己安排。
又不是不认识,又不是没见过,又不是没爬过墙头,为什么不提前拿着图纸让王妃设计好,一进门就看见现成的景呢?
这话张传喜只敢在心里腹诽,面色依旧是“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昨个儿晚上,林家来铺完床,崭新的紫檀木家具往正房一摆,墨宁半夜溜进去坐在床头,咧着嘴笑了一夜。
一大早张传喜满院子找不到人换喜服,急的满头大汗。
墨宁顶着张笑木的脸打开了喜房的门,早饭也没用几口,急催着张传喜给换喜服,一会嫌这里用色不好,一会嫌头冠没戴正。
真是难伺候了好几倍!
张传喜大着胆子开口:“爷,按着定制,王妃跟前也得有几个内侍伺候,您看?”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看我,看我,看我,让奴才去伺候王妃娘娘!”
然而墨宁根本不予理会,一看收拾利索,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了出去。
张传喜泪眼汪汪,伺候林嫣的心更扎实了。
这些小事,林嫣根本不知道。
她坐在喜床上,看着喜婆又是撒花生又是撒桂圆的,藏在袖子里的小烧饼都凉透了也没来得及啃上一口。
墨家人少,宫里各位娘娘派来的大宫女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鱼贯退了出去,只剩下景王妃带着女儿静和郡主、两个嫡亲的儿媳妇立在屋里,笑吟吟的陪着林嫣说话。
“总算把你盼进来了,”景王妃中等人才,保养得当,笑起来和蔼可亲:“等明儿魏王和蜀王再娶了王妃,咱们家就算真正热闹起来了。”
建朝三十多年,墨家男儿折在战乱中的不说,好不容易看着要昌盛起来,又迎来了庚子之乱。
如今放眼整个宗族,竟只有景王一家还算的上正儿八经的堂兄弟。
也是景王一向胆小怕事,不惨和宫里那些事,这才存了下来。
林嫣就算前世没闹懂宫里这些关系,出嫁前这半个多月,温昕雨也填鸭般的给她讲了许多。
她抿嘴笑了笑,想了想还是做了个娇羞的模样:“疏影,给婶婶、妹妹和嫂子们看座。”
疏影和绿罗笑着搬来椅子,景王妃迟疑一下:“客气了,我们还是不坐了,看着你什么都好是最好的,有什么需要你不好意思说,只管让丫鬟们来找我。”
林嫣道:“初来咋到什么都不熟悉呢,婶婶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心里安稳些。”
景王妃闻言,又偷偷打量了林嫣几眼,这才喊着两个儿媳妇和静和郡主坐下。
林嫣抬眼迅速了扫了对面几个人一眼,又垂下眼帘去,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其实她很想说:我只是客套一下好不好,真的很饿,烧饼都硬了。
景王一家除了前世里同杨丕国有些瓜葛,在林嫣印象里都是极其透明的一个存在,一直乖乖的呆着景王府,安静的活着。
刚才扫了扫静和郡主,长的倒玲珑娇美,气质娇柔文静,能被杨丕国那种货色迷住,也不知道性子是傻还是单纯。
她开口问道:“看乐昌妹妹似有不足之症?”
乐昌还在好奇的打量林嫣和新房,闻言笑了笑,躲在了景王妃身后。
景王妃笑:“可不正是,生她时不足月,胎里落下的。还好越大身子骨越发好起来,我才能放心带她出门散散心。”
林嫣又道:“以后可以来我这里来,这么大的府邸只我一个,怪寂寞的。”
乐昌大着胆子点点头:“只要嫂嫂不嫌弃。”
声音低低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林嫣也赶紧压低了嗓音,怕吓着对方:“怎么会嫌弃呢,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你只管给我说。我的丫鬟里可有一两个能做一手好点心的。”
乐昌眼睛闪了闪,似乎有些心动。
景王妃忙打过岔去,同林嫣又闲扯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乐昌还有些不乐意,等出了喜房的门,就抱怨:“我觉着宁王嫂嫂挺好的。”
景王妃一瞪眼,瞟了一直没作声的两个儿媳妇一眼,对乐昌说道:“你从没出过门,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她没过门之前做的事情,还不说明是什么性子吗?记住,不要招惹宁王一家知道吗?”
两个儿媳妇笑嘻嘻的答应了,也不以为意,反正不惨和宫里的事情,都是面子情。
只有乐昌说了一句:“总比乐康强!”
景王妃偷拧了她一下,没再说话,带着人往喜宴上去招呼了。
林嫣等人一走,立刻从袖子里掏出温昕雨塞的那几个小烧饼,都凉的硬硬的,咬都咬不动了。
她手往床上一划拉,抓起颗花生“咔嚓”就要破了壳。
唬的绿罗忙上前阻拦:“姑娘,这可是铺床用的,吃不得。”
林嫣已经嚼在嘴里了:“这都还没完全晒干呢,都收拾下去,回头别把床铺给弄潮了。”
她知道昨天铺床闹的有点大,宫里应该不高兴,可是暗戳戳的把半湿不干的花生往床上撒,就这点小手段?
绿罗一听,忙用手摸了几棵,果然还是半湿的,气的直骂:“那些喜婆都是宫里来的,竟然在这上面坏心思!”
骂完,也顾不得什么讲究,又忙着招呼疏影过来帮忙把染湿的被褥给再换一床。
林嫣饿的心慌,临时又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嘟囔着:“趁着没干,回头放点料锅里煮一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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