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不只对不起宗家,还耽误了宁王,辜负了那些死于自己人之手的长辈。
林嫣心情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将东西交给墨宁。
265死局(1)
淮阳侯进了八宝阁。
临来时,严氏还同他说:“不过是个平民妇人的性命,值当大年下将旻哥给关起来?你求两句情,实在不行就去皇后跟前哭两声,总要让咱们旻哥回家过年不是?”
淮阳侯依据之前的经验,心里也不当回事:“就算是关,肯定年前也会放出来的。”
私盐和永乐宫那么大的事情,不是也轻轻揭了过去?
谁知道一进八宝阁,气氛就有些不对。
建元帝没有一丝笑意,他进去眼皮也没抬一下。
淮阳侯心突然跳的急切起来,行了礼,便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偷偷看了韩广品一眼,往常见了他就咧嘴笑的韩总管,竟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许是屋里炭火烧的旺,淮阳侯脑门上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汗。
“周爱卿很热?”建元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吓的淮阳侯忙擦了把汗,摇头道:“不热,不热。”
“喔。”建元帝答了一声,也没说赐座,继续看他的折子。
淮阳侯不知道腊月里,朝廷还有什么折子要批示,又不敢问,只能乖乖的站到腿酸胀。
在头晕脑胀的时候,建元帝又突然问:“朕记得前朝的小公主在你府里。”
晴天霹雳!
不是来说周旻的案子的,怎么扯到前朝公主身上。
淮阳侯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惶恐的说道:“万岁从哪里听的这种无稽之谈,全是外面那些人胡传的!”
等了半天,建元帝没有说话。
淮阳侯又不敢抬头,只能咬着牙又说道:“万岁也知道臣不好女色,总共就两个妾室,一个送进庙里也才回来,另一个得了失心疯刚走,哪里来的什么前朝公主。”
建元帝还是没有声响。
淮阳侯正准备抬头偷偷瞧瞧对方的表情,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他的眼前。
建元帝蹲下身,将手里的前朝令牌递到他的眼前:“那这个东西,又怎么从进宫的令郎身上遗落的?”
淮阳侯都没敢细看,只瞅了一眼便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
建元帝将“楚”字明明白白翻在他的眼前,将其震得心肺全散,差点吐血。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建元帝的话是什么意思?
建元帝见他吓的面无人色,站起身将令牌直接扔在了淮阳侯脚下:“爱卿倒是说一说?”
淮阳侯伏在地上的身子,快抖成了筛子:“冤枉啊万岁,臣家不可能有这个东西,更别说带进宫里来了!”
建元帝冷冷一笑:“四皇子眼睁睁看着周旻身上落下一块前朝令牌,难道朕的儿子还能撒谎!
还是说,你们周家以为拿着块前朝的令牌,就能在朕的宫里肆无忌惮的训斥朕的皇儿!
如今又拿我大周朝百姓的性命不当性命,莫不是以为有这令牌,还能同前朝散落在外的余孽联系上,推翻朕的大周!”
似乎……事情很严重!
淮阳侯结结巴巴说不了话。
自家瘦马姨娘真实身份是什么,没谁比他更清楚。
当初他开城门迎墨家军有功,得以保全淮阳侯府上百年的荣华富贵。
大楚皇室仓皇出逃,根本来不及带走多少金银珠宝,可以想见逃亡之路会有多艰辛。
德华小公主自幼娇嫩,自然吃不得苦,偷偷跑到淮阳侯府找到他非要以身相许。
父亲怎么会同意,若不是她陷害勾搭,自家也不会得罪大楚太子,差一点被灭门。
说到底,是自己一时糊涂,为美色所迷,同太子争风吃醋。
最后德华公主在侯府要求下,委曲求全、自降身份,顶着一个瘦马的名声进了他的后院。
在他看来,这已经很好了,若是被破城得军队抢了去,还能有好。
偏偏德华公主骨子里带着皇室血统,心高气傲,改不了骄奢淫|逸的生活,还同严氏争风吃醋。
生下周慕青后,淮阳侯府怕她在新朝惹是生非,一碗哑药灌下去,直接囚禁在庄子上,对外只说得了失心疯。
淮阳侯以为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谁知道今个儿突然冒出块前朝的金令牌,被建元帝当场质问。
他脑子转不过弯,根本想不出什么说辞,只晓得喊“冤枉”。
建元帝见他头磕的“砰砰”作响,说道:“起身,赐座!”
淮阳侯恍恍惚惚得被韩广品扶起来,坐在一个小的墩子上,胖胖的肚子挤成一团,特别不舒服。
“私盐一案,朕歉众臣一个交待;”建元帝话锋一转,突然又讲起前事来:“永乐宫的丑闻,朕别不过皇后的眼泪;他如今又添一条人命,还将朕的京兆尹给打了。爱卿,你说朕还要护着你们吗?”
“……”
淮阳侯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敢冒然答话。
“哦,对了,还有武定侯的爹。朕这边摆宴嘉奖为国效力的将士,一转眼你家周旻就将功臣的爹给打了。
朕的皇儿天之骄子,你们家周旻倒好,训起来跟训自家下人似的。
朕只问你一句,谁给的你们这个胆子?”
建元帝每说一句,淮阳侯心就跳一下,到了最后,坐也坐不住,吓得又跪了下去。
他说了多少次,府里的管事媳妇多的是,何必外面祸害良家妇女,到时候万一闹出来,不好看。
谁知道这个畜生不但不听,还闹出了人命!
可是他能怎么办,就这么一个独苗。
“臣,惶恐!”淮阳侯觉着自己该说点什么,可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只说了三个字。
“惶恐?”建元帝冷冷一笑:“爱卿,你认为朕对你如何?”
淮阳侯答到:“盛宠。”
“那你们是如何回报朕的?”建元帝又问。
淮阳侯语塞。
建元帝拿出一份谍报:“伯瑾出事的地方,发现几个死透的死士,衣襟上好像有你们家的家徽。”
淮阳侯这下子不呆了,立刻跳了起来:“冤枉啊万岁,臣家里什么样您最清楚,哪里来的死士!再说若真是臣做的,怎么可能落下这么重要的漏洞!”
建元帝瞳孔一缩:“这么说是有人栽赃陷害,那又是谁呢?”
淮阳侯又被问的答不上来。
说起来,他们政敌太多。
可是为了拉他们下水去刺杀宁王,谁又有这个胆子。
建元帝道:“窝藏前朝令牌,刺杀朕的皇子,殴打朝廷官员,爱卿,这些罪状够不够抄家灭族了?”
266死局(2)
淮阳侯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韩广品眼尖,立刻跑过去拍打了他一下:“侯爷,您可别在这里晕倒,太医院也休沐了。留下的,都是擅长妇科的,可救不了您!”
淮阳侯又气又恼,还不能显出来,只好继续跪着。
“抄家灭族,皇后怎么办?”建元帝唉声叹气:“爱卿,皇后同朕鹣鲽情深,朕就不忍心。但是淮阳侯府劣迹斑斑,引起了众怒,你倒是给朕一出个主意!”
“臣……臣,臣惶恐!”淮阳侯吞吞吐吐,能怎么办?
建元帝数落的那些,随便拿出一件放在别人身上,都是罢官削爵的下场。
尤其前朝令牌,真假不论,若是建元帝抓住不放,九族也不够灭呀!
他紧紧咬着牙,只伏在地上就是不再开口。
建元帝讽刺的看了他一眼,直接说道:“若是想不出,就好好在家里反省。
皇后为了你们侯府也算呕心沥血,不要辜负了她的心!
周旻就好好在牢里呆着吧,初一侯府就不要进宫来了!”
这是……这是……
淮阳侯半瘫在地上,手脚都不听使唤,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还是被两个侍卫给拖出去的。
阴冷的甬道上一扔,他头脑终于清醒过来,爬起来就要往凤华宫去。
韩广品跟在后面,喊道:“侯爷哪里去?那是宫里娘娘们呆的地方!”
无召就往里闯,还想加一个私闯内宫的罪状吗?
“侯爷,万岁让咱家亲自送您出宫去,请吧!”他拂尘一甩,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自个家。
不知道当初信国公从这里出去时,是不是也如他一样深一脚浅一脚。
那时候当笑话一样看着信国公楼起楼倒,没想到今日淮阳侯府也得到了同样的下场。
淮阳侯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府邸,将迎出来的严氏吓了一跳。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严氏道:“万岁召您进宫说什么了没有?旻哥什么时候出来?”
淮阳侯摆摆手,没有说话,进屋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三天的期限还没到,江南明起书院又闹了丑闻。
原因无他,根在周旻。
原来周旻逼死的那个女人,是明起书院今年一个要参见春闱的考生的外室。
说巧不巧,这个考生是严相的侄女婿毛文治,才高八斗,是严相看好的人选。
毛文治被人敲晕送回了江南,再醒来准备给京里的外室去个信,结果人没了。
再一打听,被周旻给糟蹋的上了吊,邵氏将人都给埋了。
埋了就埋了,毛文治不敢吭声,毕竟有家有室,得罪严家前程就没了。
谁料到邵氏一个老太婆,竟然哭到了江南毛家门口,这下子全知道他在外有了外室。
明起书院的山长气的将他骂了一场,要求立刻处理了此事,节骨眼上不能被宣扬出去。
青云书院专门盯着明起书院的错处,没等明起书院反应,就将此事宣扬的纷纷扬扬。
学子德行有亏,江南知府行动也迅速,立刻将毛文治的春闱名额划了去,根本不通知严相。
他听的是京里宁王府的招呼,严相又算什么呢?
明起书院不服气,鼓动院里学子去说理。
好嘛,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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