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百姓都涌到最繁华的景河西街,一是为了那寻常人家扎不出的花灯,二是为了一览贵族的风采。
只不过最近两年大家心气不高,办的元宵灯盏一年比一年冷清。
今年大获丰收,宫里又没了闹心事,宁王的意思是继续热热闹闹的办起来。
温昕雨来的正好,林嫣拉了她一起选地点:“咱们两家最好靠在一起。”
“那日难道还真让我去不成?”温昕雨笑:“我这身子不大方便,太吵闹了头都要疼了。”
林嫣道:“你不去,我多无趣。”
温昕雨抿嘴:“昌平候家的小五,可是闹着要来见你这位王妃娘娘,你现在可得她崇拜了。”
林嫣有点无语:“小屁孩跟着瞎胡闹,难道昌平候打的太轻?”
“好像你多大似的。”温昕雨道:“人家还比你大两个月呢,你也不过是嫁人早。”
花一样的年纪,正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时候。
林嫣不以为然:“我那是给你和哥哥尽早腾地方,免得我在府里晃来晃去,影响了你们独处。”
说着话,对着温昕雨的肚子还挤眉弄眼:“瞧,有成果吧,侄儿都出来了。”
气的温昕雨伸手就在林嫣胳膊上拧了一把:“怎么嫁了人,说话都坏坏的,跟着宁王就学个这?”
墨宁正准备进屋拿东西,听到响动默不吭声的又退了出去,走出老远才问张传喜:“本王哪里坏了?”
什么叫就跟宁王学了这个?
张传喜吃了两次亏,紧闭着嘴坚决不出声,只嘻嘻一笑。
屋里姑嫂并不知道这些,还在说着悄悄话,温昕雨说起林妙的事情来。
林嫣皱眉:“以为同她们家没关系了呢。”
怎么这么讨厌,组团来恶心人。
先是墨宁嘴里蹦出个差点记不清的杨丕国,这边长房的闺女们也跑去温昕雨那里走门路。
温昕雨慢慢的将老祖宗的意思说了:“都是地方上的实职,咱们也不懂,还是给宁王说一声,看看爷们的意思。”
林嫣没说话,而是问起了林修和:“哥哥最近如何?可还是整日闲在家里没事?”
温昕雨笑:“淮阳侯一去,京卫没人管了,宁王也不避嫌,直接让你哥哥给顶上了。”
京卫跟着造反,却因为及早放下武器,宁王并没有怪罪。
京卫里都是各家的子弟,索性都没有让回家过年,宁王直接扔给林修和让其拿出战场上的经验来训练这群不知轻重的纨绔。
武定侯府反正也没多少亲戚,林修和直接搬进军营里去了。
“这会儿,京卫营所里一片哀嚎。”温昕雨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
正说着,疏影掀帘子进来:“王妃,夫人,暗香来了。”
温昕雨那里无事,便经过林嫣的同意,将暗香派到了武定侯府坐镇。
毕竟她是林嫣身边的人,那些嬷嬷们镇不住的,暗香三下两下就揍老实了。
比如八归后来买进来的丫鬟,武定侯府断没有卖人的道理,开始还不服管教。
如今都老老实实的守着疯癫的八归,再没有半点花花心思。
暗香一进门,看到温昕雨时显出犹豫的神情,温昕雨笑着起身:“来这半会儿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也该回去了。”
这次来,她还有一件事。
没有儿媳妇老在娘家住着的,魏国公好歹有老祖宗镇着,武定侯没个看管的人,都乱套了。
若是她不去魏国公府住,八归也不会被有心人挑拨,最后整场闹剧。
所以她想来想去,娘家住着舒服是舒服,那是哥哥还没娶亲。武定侯才是自己要过一辈子的家。
林嫣还想留她:“花灯怎么扎,你还没帮忙呢,吃过饭再走。”
温昕雨拦住她:“得了吧,我若是霸着你,宁王那张脸可就不好看了。”
林嫣见实在留不住,这才放了她回去,又吩咐了丫鬟们小心伺候。
回到屋里,暗香还在等着。
林嫣问道:“什么事,说吧。”
刚才那副表情,好像多大的秘密似的,非要等温昕雨走了才说。
暗香行了一礼,笑道:“今个儿曹夫人带着四样礼往武定侯府去了,也没递帖子,只说找奴婢说两句话。”
林嫣耳朵竖了起来:“曹夫人?可是林妙她们舅母?”
“真是呢。”暗香道:“说的事,也是关于长房那两位姑娘。”
曹氏一直到林妙和林玲往魏国公府去,就知道不妥,打听了暗香现在的位置,立刻在街上买了礼去武定侯府了。
话里话外,都是这事赵氏和她一点也不知道,请林嫣不要怪罪。
顺便,又说了金矿的事情。
“她怕咱们迁怒,最后再掐了赵家的源头。”暗香道。
林嫣惊讶的说:“拿我当菩萨了?我咋那能呢?金矿的事情是大表哥操作的,什么内情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完全是拉虎皮扯大旗。”
她负责出主意,宗韵景负责操作,具体为何,林嫣也闹不清楚,就知道赵家怕了。
说起来,感觉确实挺好的。
暗香笑:“如今您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菩萨,若是得罪了您,宁王一个指头就将对方摁死了。”
魏王妃至今躲在家里不出门,严妃气的要废了她的正妃之位,孙相夫人也专门过去说落了她一通,简直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都说宁王看林嫣跟眼珠子似的,谁要是得罪宁王妃,那就是自掘坟墓。
林嫣摆摆手,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赤裸裸的捧杀呀,更当初大家传周皇后多受宠何其相似。
林嫣总觉得,里面阴谋重重。
晚间同墨宁聊天时,她将担忧说了出来。
墨宁最近埋着头忙政事,这些小道消息倒忽略了,听林嫣一说,脸色也拉了下来。
他喊过张传喜:“告诉郭立新,看这些话是从哪里先传出来的!”
如今局势看着平了,其实暗里破涛汹涌,魏王野心犹在,建元帝也不会就此罢休。
还有个不确定的西戎,消失的五皇子怕也躲进了大周的地盘,候机给六皇子一击。
这么多不稳定的因素,突然传出林嫣对宁王特别重要的风声,怕有人不怀好意。
他宠林嫣是真,可不想有人拿着林嫣做威胁他的靶子。
314又见乐康
第二天一早,消息来源就找到了,竟是魏王府后厨传出来的。
林嫣也是没脾气了。
前世孙乐乐嫁给林修德,被二房欺侮的每每回家哭诉,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林嫣重活一世,也没见自个儿变多聪明,凭着一股孤勇和好运,一路也是跌跌撞撞。
墨宁生气,却无法对内宅女人下手,林嫣给他夹了个蟹黄包,安慰道:“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没被人说过。
之前一个人在外面时,被人说野;
后来回了信国公府,被人喷蠢喷无脑;
后来嫁给你,多少人嫉妒着背地里说我狗屎运。
若是计较这个,我岂不天天同人打架?如今传你对我好,难道不是真的?”
墨宁铁青着脸,继续看今天的邸报,没有搭腔。
林嫣撇撇嘴,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元宵节,依父皇的伤势,能出来与民同乐吗?”
“他?”墨宁挑了挑眉毛:“起不来也要起来,杨丕国和魏王,还要献宝呢。”
?
啥意思?
墨宁将手里的邸报折了折,对林嫣道:“咱们抄了淮阳侯府,父皇怕是晓得玉玺的事情瞒不住,如今也不知道同二弟说了什么。
杨丕国最近在济宁侯府里翻的天翻地覆,昨个儿还跑去祭祀的田庄去。”
墨宁冷冷一笑:“若是玉玺这么好找,淮阳侯府这十几年难道就在家吃干饭?”
“那你准备怎么办?”林嫣不无担忧。
若真是被对方找到,墨宁岂不失去了一个机会。
虽然祥瑞之说挺荒诞,但是挡不住民间百姓信呀,到时候难道要武力逼建元帝退位?
那还不如之前就借着周皇后的手除掉呢。
墨宁沉吟道:“跳梁小丑罢了,我哪有空管他们?”
正儿八经的本事没有,就知道搞这些阴谋诡计,真是烦死。
林嫣笑了笑,桌子底下擦了擦拳头,别让她碰见。
日子过起来也是飞快,你以为才刚大年三十呢,再一睁眼已经元宵节了。
大白天景河西街就两头封住,各家开始搭建自己的展台。
宁王府的展台,同宫里是挨着的,其次就是魏王府和蜀王府,武定侯府今年没有自己的展台,温昕雨挤在林嫣那里凑趣。
昌平候府和六安侯府的展台隔的有些远,唐婷婷自家的不去,也挤在林嫣处。
晚上太阳一落山,衬着还没融化的雪景,各家的花灯齐齐亮起,顿时火树银花、绚丽多彩。
大街也解了封禁,勋贵们全避到后面的茶楼或者饭馆楼上,或饮茶或品酒,临窗得意洋洋的看着底下的百姓在自家展台徘徊。
林嫣带着自己的队伍,直接就上了对面的福鑫楼,她是背后的东家,自然要了个好位置。
据说今个儿建元帝也会来福鑫楼落脚。
福鑫楼上自然也挤满了别家的女眷,魏王妃和乐康公主也在。
乐康正准备上楼,看见林嫣带着一群人进来,犹豫一下迎了过去,非常恭敬的给林嫣行了一礼:“皇嫂安。”
我去,这么礼貌!
倒把林嫣吓了一跳,啥情况?
抬头再看乐康,灯光底下也看出眼底擦的粉有些厚,浓妆也掩不住心底里透出的憔悴。
林嫣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到底,跟她什么愁什么怨呢。
“乐康来了,展台在哪里呢?”林嫣问道。
乐康笑了笑:“就在前面拐角,同昌平候家挨着。”
说着看了唐婷婷一眼。
唐婷婷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那不是临江侯府吗?公主府没有单独吗?”
话音未落,温昕雨就在她后面偷偷扯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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