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仍旧转不过弯来,由于肚子大了,她不能弯身抚摸勇士。
“勇士先让我去喝水吧。”
女人顽固地要喝水,在肚子胀大看不到脚下的情况下,一步步挪到厨房倒水。
一狗一鸟只能小心翼翼守在旁边,心一直是卡在嗓子眼。
直到——
“钥匙挂在右腿上,王欣你来开门。”与其在门口把东西放下去拿钥匙开门,再拿起来,不如直接让王欣开门自己一直提着。
王小翠向王欣的方向提臀,示意钥匙所在。
王欣捞过钥匙,上面有四把锁,排除自己认识的,剩下的一把就是门锁的。
王欣上门的次数本就少,更别提开门了,是故钥匙插.进去转了两个回合都没能把门打开。
王小翠说,“往右拧的时候,顺便将门往外扯一下,再往里推就开了。”
这边在门外开门,门里喝完水,正挪着小步要回卧室的绿听到了门口的声响。
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回来了——
听到门锁一直响动门却没打开,绿掉头亲自去给开门,完全忘记了叫勇士开门更快。
“娘,是你们回来了吗?”绿扶着肚子小心慢走的时候,略微提高嗓音朝着门外喊。
“诶,我们回来了。”
因为龙凤胎都回来了,王小翠的声音透着喜悦,也没细想绿的声音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近。
绿在屋内走着也高兴,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要去给他们开门。
“咔嚓。”
门终于被打开,在这上面耗了不少时间,王欣的心情有些浮躁。
瞧见门被打开,立马抽出钥匙,随后大力地将门推开。
而当门锁被打开的那一刻,绿正好将手放到门柄上,当她听到门被打开,钥匙被抽出,正要后退避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
从外向内推门的大力直接将绿撞倒在地上,虽然勇士及时地垫在绿的身下,缓冲了一部分,但绿的身下开始有液体渗出。
肚子实在太大,一次撞击也能造成伤害。
突来的失重也使得绿惊慌失措,一切都让绿六神无主。
王小翠听到儿媳摔倒在门后,并发出惊吓声后,她的心突突都要跳出来了。
行李直接被扔在地下,“绿,你怎么了?有没有不舒服呀?”
绿就摔在门后,她的脚还抵在门上,王小翠根本不敢推开门,以免再次伤害到儿媳。
“娘,不知道,好痛,我站不起来。”绿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出来痛哭了。
欢乐和勇士一直卡在嗓子眼的心也是彻底突突,跳了出来。
☆、家族使命
“绿你别怕啊, 我马上就进来。”王小翠急得满头大汗,口急之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王欣则被吓得面色发白, 一动也敢不动,之前的疲劳瞬间冲散,内心渴望时间能够退回去。
王悦反应过来,丢掉行李冲到房屋侧面的窗子, 随手抓了坚硬的物品,将窗子砸开。
“艹!”在附近蹲守的两个人啥聊天打屁的心情也没有了, 拔腿奔出去。
躺在地上的绿手脚发寒,此刻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而她还没有见到相公,也没有生出孩子, 为相公留下子息。
遗憾和不舍难过在心中蔓延,身体感到虚浮, 似乎有什么在脱离肉体。
瘦高个的人跑得快, 几息之间赶到。
“嫂子, 你坚持一会不要担心,你肯定没事的。”瘦高个男人说得信誓旦旦, 中气十足的男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王悦实在不该长高,窗子虽是砸开了, 但是容纳不了一个男人的通过。
王小翠正要爬过去,便听到这个声音。
“矮子你快点呀!”瘦高男面目紧张地朝追过来的矮个但身材结实的男人喊。
“呼呼,让开,让开——”
只见矮个男人冲上来便是狠狠地抓住门外的把手, 用力一拉——门没有被拉开,倒是在门上留了一个洞。紧接着将手伸进洞里,“哐——”一扇门被粗.暴地向外暴.力拆除。
两个男人入内,见到屋内情况,“瘦子你跑得快,去弄一辆车来。”
这厢两个男人在施展解救计划,那边母子三人也被这一连串的行为给吓住了。
两人从出现到开门半分钟的时间都不到,而他们焦急苦恼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王小翠没想太多,从半空中跳下来直奔门口。
王悦追赶。
外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绿不知道,只是肚子开始灼烧,思维渐淡,唯一体会到就是灵魂轻飘飘,魂魄与肉体开始剥离。
一切的惊慌、抢救都与她无关。
…………
山坳里,钱家。
“嘶。”钱母正在切菜,却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
心里莫名空虚。
“这是怎么回事。”钱母自言自语,将手用水随便清洗,想要重新拾回菜刀时,双手无力,既是连刀也抬不起来了。
突然,钱母瞳孔微缩尖叫,“囡囡,是不是囡囡出事了。”
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惶恐。
同时,村子里响起了震耳的钟声,地里的,家里的,但凡是能听到钟声的人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赶赴村子的中心集合。
钱母心中越发无底,害怕,“囡囡,囡囡……”
不断叫着女儿钱绿的昵称,似乎这样,事情一切都会变好。
村中心。
年长的村长用浑浊的眼睛默视着一个个赶来的人,直到所有的人来齐了,才说,“家有金花的跟我来,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村长迈步进入身后的祠堂。
“金花,什么是金花?”有人问,不懂村长在搞什么。
从不同地方赶来的钱母和钱夫闻言脸瞬间苍白。
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进入祠堂,毫无例外,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极差的。
不知道金花的人自然想知道金花是什么,可是知道金花含义的人,俱是一副面若死灰不肯开口的样子。
慢慢的,也有人察觉到,进去的人基本上是有孩子,尤其是家里有女孩的夫妻。
“咚——”祠堂门被关上,阻断了人的好奇心。
村长看上去老态龙钟,可是他的声音却能彻响祠堂。
“你们都知道,生了女孩子在村里意味着什么,我就不再解释了。”
村长声音停顿。
村长夫人递过一本册子,村长接过,两只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皮肤松弛的手,让在场人却是心头一颤。
村长打开了册子,开始照着念。
“1970年,钱福女——钱豆玉嫁;1972年,钱坤女——钱屏苏嫁;钱段女——钱孝嫁……”
念了很久,最后,“1983年,钱北女——钱绿嫁。”
所有被报出的姓名都是育龄年龄的出嫁女子。
村长念完之后咳了咳嗓子,“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但是,这是我们家族的使命,几百年了,我们等了这么久——”
“我先感谢大家。”村长鞠躬,浑浊的眼有泪光氤氲,“但在今天!我们就要等到我们的主!”
村长的眼里射出精光,嘴角划出极大的笑意,转身背对众人,“砰”地跪下,叩首。
在他的头地屋檐上有一凤凰,那展开的翅翼,宛若拥有飞跃时间长河之力,冲破九霄之势。
村长身后的众人,接二连三的跪下去,学着村长叩首默语。
祈祷,祈祷着自己的女儿不是那能借渡凤凰,而被借腹生子的人。
浴火重生的是凤凰,临近的人只会被烧成灰烬。
☆、天命之女
“国师——”女子言, 其间态度尊敬。
被称作国师的人轻叹,道:“还缺一个人。”背过身子不想看这祸害。
女子挑眉, 眉目之间风情万种,最终端的是恣意与骄傲。
手中精致折扇“哗”的一收,“你放心,将我引领到新世界的人, 我必报她一世平安喜乐。”
女子语气平淡,可是话从她嘴里说出, 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天之娇子,不,天之骄女,做为先皇唯一的子息, 从小以男装出面。
先皇和先皇后煞费苦心的培养,各种明里暗里的磨炼, 兼之女子天生的绝伦学习能力和上位心。
在位六年, 国泰民安, 宵小不敢作祟,边国不敢越界。
没人知道皇位上坐着的是个女人, 甚至没有人怀疑过。即便今上如今三十却膝下无一子。
而今上,也便是女子须之玉, 高处不胜寒,突然决定撂担子不做女皇了。
说一句自大的话,江山都是她的,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难度和挑战性, 是故——
与人斗其乐无穷,“逗”完了人,女子开始了与天斗,其乐也无穷,并且——
女子嘴角一抹笑意浮现,她总是赢的那一个。
逆天道行,她要跨越时空!
现在只是等,等最能被新世界接纳的人被找寻出来,然后将她送过去,须之玉借腹偷渡就好。
而为了加强借腹人对新世界的融合,国师找寻了有特异质的人,使之传宗接代延续至新世界时期,使借腹人附其子孙之身。
为了操控这一支百年之后不出意外,国师亲自上阵给对方洗脑。
那种洗完了祖宗脑子,连带子孙后人都会被祖宗教育着洗脑的那种。
总结出来就是:你要好好延续你家香火,否则全族都有灭顶之灾。
因为你阻断了凤凰的重生之路,愤怒的九天凤凰会灭你全族,合并世世代代。
当然如果顺利地迎接到凤凰,借凤凰荫蔽,保下辈子个个天庭上有仙位。
还特意规范了人家子孙后代居住范围,以免不好好生子。
国师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是,祖宗是个不识字的人,其子孙也没什么学识才能。
就这么简单的意思,没有笔墨记载,口口相传就变成了——
我们有着特殊的使命,我们纯正的血统会使得未来凤凰之命的天女诞生于我族,虽然生出天女的人会死去,并世世代代不得好死,但是我们其他人都能上天,这些牺牲就值得了。
而且,这种洗脑只发生在有儿有女的人身上,都是为了督促儿女好好续香火。
…………
钱父钱母当初将绿嫁出去之际,心里虽是不舍却希求着对方不要回来,正是源于对这的害怕。
不愿女儿嫁给村里人,是怕她成为那个生出天命之女的人,便让她外嫁使得血统不那么纯正。
绿不再回来,是希望绿通过远离家族,能脱离这个扭曲的族说,此生平平安安。
哪怕是嫁给一个胸无大志、乃至混吃等死的男人。
其他的父母也皆是如此,来世能修得仙班又如何,人只活在当下。
个个绞尽脑汁地将女儿们嫁出去。
同时侥幸想着:传宗接代的毕竟是儿子,女儿和外族人结婚生出的孩子血统肯定不纯了,这就迎接不了天女,而传统意义上用来传宗接代的儿子娶来的媳妇却是别人家的女儿。
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痛。
然而,村长传进来的人,却都是有金花的人,即有女儿的人,而不是儿媳。这可不让个个心灰意冷,心中的侥幸被彻底打破。
虔诚,祈祷,祈祷女儿不是那个人。
这就是被传歪的流言,如此不讨人喜,令人不安。
…………
“快快,让让。”从最开始的两个男子发展到一群男人,越来越多的人护在绿的身边。
白色世界的医院首次迎来黑云压顶的既视感。
当县医院的医生出了手术室,顶着无数双凶狠恶煞的眼睛,逼着嗓子诚实地说出孕妇超出他所能治疗的范围之后。
一群男人宛若无所不能的,变出了一款县城里看不到的车,载着绿就要去市里。
医生也被捎上,让尽他力所能及的义务。
尽管医生实在无法理解孕妇受撞击之后,一会儿嚷腹部变得很热痛,一会儿失去意识。觉得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医生缩在车里,希望早点到市医院,并且途中这个女人不会出事。
刚刚被扯着白大褂衣领,而被被勒着的脖子现在还痛着。
而此刻,在场与绿关系最为亲近的王小翠、王欣和王悦全没了用武之地。
愣在一边,看着各色各样的男人做着热心大好人。
这一群大男人却将他们抛在脑后,驾驶着车子要离开县医院。
他们还在县城里混着呢,怎么可能让嫂子出事!
这时,蒋成出现了。
气息很喘,“艹,嫂子没事吧?”
汽车马达动起来,副驾驶的男人将头伸出来,“成子你才来!不说了,我们要去市医院,到时候你自己来。”
这句话之后,蒋成随后接收的是令人作呕的汽车尾气。
一辆辆车跟去。
王小翠以前虽不时过来替儿子打扫卫生,可也不是儿子身边每个人多认识,尽管猜到了这群人可能跟大儿子有关,但有熟人蒋成在场,上前走到蒋成身边,“蒋成,这都是王斧的朋友么?”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王小翠的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
蒋成这才看到王小翠,最开始得知到嫂子出事的消息,他刚开始出门浪。
一杯酒尚未下肚,就听到嫂子出事了,蒋成撒腿就跑。
消息在县城里面如风一样蔓延开来,同王斧有联系的人都闻风而动。
一部分是和王斧一个阵营的好兄弟,自然要保住嫂子。而另一部分的人则找机会使小辫子,做一个不留把柄的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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