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活动一下手指笑——
小家伙这是不想下棋。
安安察觉到平平在看他,鼓动着腮帮子冲着平平笑。
下棋没意思,而且和平平下棋总是输,比不得和爸爸亲热好玩。
又抓着爸爸的大手,嚷嚷,“多剥一些给平平。”
男人顺从,瓜子剥得壳壳响。
安安手上攒了几粒,就屁颠颠地送至平平前,“平平吃瓜子,爸爸剥的。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脸殷勤。
反正不要下棋了啦——
绿和万英见此笑。
电视里无穷尽的广告总算打完了,视野转变为舞台,舞台背景有着闪光的字牌,亮出“C市选美大赛”的字样。
除此之外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着新潮,笑容可掬。
两人自我介绍完,又将现场嘉宾轮流介绍一番后——
男主持人,“今天,是我们比赛的决赛日——”他看向女主持人,唇边笑意浓浓。
女主持人接上他的话,“二十位选手经过了历时两个月的比拼,站到今天,让我们为她们鼓掌。”
男主持人和女主持人都笑着鼓掌。
收音效果老实说并不怎么好,两个人又在台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仿佛他们才是选美大赛的主角,等到安安在沙发上换了两三个姿势,才开始今天的才艺展示。
小家伙立马精神了,目光炯炯地看着。
绿对此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当镜头留给李莉的时候,她会浅浅一笑。
对了还有卢晓曦——
绿最开始在电视上看到卢晓曦和李莉一样当着嘉宾,小小吃惊。
后来想到卢晓曦很优秀、很努力,能获得比赛的嘉宾席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反倒问了安安一句,“卢阿姨在电视里面怎么不告诉妈妈?”
安安说,“你不看电视嘛——”
更何况在安安眼里,既然隔壁的李莉阿姨能去,卢阿姨去也没什么可新奇。
第一名女选手唱歌,这几轮比赛这个姑娘都是靠唱歌撑过来的。她的嗓音空灵,似乎是经过训练的,腔风很正、精准又抓人心。
安安向爸爸妈妈还有平平介绍,“这个姐姐上次边唱歌还边跳舞——”
视线转给爸爸,一把抓过剥好的瓜子仁,又迅速掉头看向电视。
王斧不看电视,只是专心致志地剥瓜子。
他的指甲在今天剪头发时一并剪了,靠着拇指肉的手劲给孩子剥瓜子。
“安安留点给平平。”对孩子要一视同仁,男人没有重男轻女。
安安眼睛看着电视,摸索着将手里的一些瓜仁分给平平,眼睛盯着电视不放,“知道。”
鼻子哼哼,像是小猪。
瓜子不用自己嗑就送上,平平自然接过,“小心掉下去——”
勇士就在沙发底下,听到掉下去,贴在地上的尾巴摇了摇。
似乎在说不怕,它护着。
认真看电视的只有安安和万英,绿和平平都是三心二意,而男人则根本没看。
绿注意到相公的情况,笑着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好了,不用你剥了,你看电视吧。”
女人是挨着男人坐的。
王斧本一心一意地干着手上的活,女人细软的声音暖风一般吹进他的耳里,吹得他脊背痒痒。
“你要看吗?”用干净的小拇指挑着女人额前的碎发,笑容里夹杂着男人特有的坏。
仿佛说着女人要是不看电视,那么他们现在就上楼,楼上有更好看、好玩的。
绿用眼睛轻轻地责怨相公,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要陪安安看电视。”
她的手软绵绵没有力气,男人立马加快手上速度,亲手喂了几粒瓜子仁。
“辛苦你了。”知道女人害羞,这话贴在女人耳边说的。
唇边是那种餍足后的笑。
节目的画质并不清晰,加上是比赛现场,光线一会明一会暗,打来打去好不累眼。
广告也仿佛在之前全都播完了,这之间不再播放广告。
“出来了,出来了——”安安嚷着,小脸放出异彩。
和相公耳鬓厮磨的绿抬头,朝着电视望去,惊讶地开口,“王欣——”
小姑子怎么在电视上?
疑惑了,又掉头看向相公。
男人一副淡淡的模样,似乎电视上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散发着光芒的女子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安安此刻忘了爸爸和奶奶他们的不和谐,高兴地看着电视,看着姑姑灿烂自信地笑。
安安即便灵慧,可他也只是个小孩子。
王欣对于他来说,那是看着他长大的亲人,是每逢寒暑假就会和叔叔带着自己玩的姑姑。
也许大人们之间有矛盾、冲突,而他偏爱爸爸,学会在爸爸面前闭口不言不提他们。
可真正遇上他们,安安没法装出冷淡。
他还只是小孩,没有太多的心机。
万英见绿的反应,笑着问,“你认识她?”
绿幅度很小地点头。
万英笑,“这个姑娘很不错,能说会道,长得也靓。”
电视机上的王欣此刻正好露出笑意,同时配合自己的演讲做了点头的动作。
和电视机外万英的说辞联系起来,好似在认同万英的话。
绿笑笑,主动和相公提出,“我们上楼休息一会吧,我有点累了。”靠在相公一侧的手轻轻点了点男人。
王斧关心地问,“要睡觉?”直起身子,欲陪着女人上楼。
“嗯。”绿点头,站了起来,跟万英说,“万姐拜托你了,我上楼休息,麻烦你带孩子。”
“你去睡吧——”万英笑,平平安安都是乖孩子,哪里称得上麻烦。
“妈妈晚安。”“晚安。”两个小家伙同绿道晚安,绿笑着一一摸过他们的小脑袋,和相公上楼。
上楼的时候,男人突然说了一句,“小傻瓜。”声音貌似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低沉又内敛。
随后,低头嗅嗅女人的发香,大手揩过女人脖颈上的嫩肉,爱不释手的模样。
绿浅笑,不生气,“我哪里傻了?”
王斧打开卧室的们,摁下电灯的开关,转身有技巧地抱起女人,既让女人舒服,又不压迫到肚子,用背关上了门。
笔直的腿向着床迈步,用自己的脸贴女人的脸,低低地说,“傻女人——”
天上云朵的心思都没有你的心思单纯细腻,可不就是傻么。
相公没有解释为什么,并且执意说自己傻,绿不服气,张着小嘴,在男人的脸上咬了一口。不疼的,只不过是吓吓男人。
王斧笑,抱紧了女人,坐到床上放到自己腿上,“傻女人我可得护得紧一点。”狭长的眼睛与女人对视。
软香的躯体躺在自己的怀里,女人的眼睛充满爱意,男人又说,“被人欺负了,心疼死——”后几个音拖长了。
缱绻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升起。
楼下——
舞台并不属于王欣一个人,她表演完了,自然换人。
下一个选手是个有气质的老太太,带着眼镜,眉目和蔼。
先前的比赛她展示的才艺都是戏曲,老人家婉转清扬的声调宛如年轻女孩的强调,然而这一回她表现的不是自己的嗓子了。
她笑得温暖,抬手衣袖飘扬,划出美丽的弧度。
安安和万英坐等着这位奶奶表演的节目,平平坐直了身子,眼睛不再半眯半睁,认真看着台上的这位老太太。
“今天,我想让大家看看我这件衣服——”老太太声音平缓,气场稳稳。她的目光落在现场的每个人身上,还兼顾着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
“华国刺绣图案工整娟秀,绣工精巧细腻,它的艺术地位我想没人会轻视——”老太太点了点头。
“前两天,我有幸遇见了这件素罗大袖衫,当时就想让大家看看,我们华国的艺术如此辉煌。”
她一双不再紧致、却又不松弛着肌皮的手划过衣裳上的绣纹。
云彩,花草、写意的燕子,这都让人联想到明媚的春光,这是一幅信期绣。
针脚整齐,配色清雅,线条流畅,一切都自然生动着。
平平认识,这不就是前两年女人绣的么。
也许安安不记得了,可她还记着的。
抬头望向楼上,考虑着要不要把女人叫下来——
精致的人儿思考着。
☆、另类选美
电视还在播放着, 舞台里的葛老太太,正展示着这份特殊的美。
安安在电视机前跟万奶奶说, “妈妈也会做衣服呢,比这还好看。”小家伙鼻子哼哼的。
万英点头,“没错。”
绿本就制衣不赖,而且在万英眼里是自己人, 当然认为安安说得很对。
嘉宾六人,三男三女, 除了李莉是外国人,其他都是华国人,对于国粹,他们尊敬。
卢晓曦看着葛老太太身上的服饰, 眯眼,想了一会。
这是绿做的, 只不过她不记得她有同葛老太太做过生意。
有个男嘉宾拿着话筒, 两鬓花白, 圆圆的眼镜戴上去看起来学究气很足。
“好。”这位年纪最大的老嘉宾激动地说,“看来是我们浮躁了, 真正的美是几千年的积淀,这件衣服刺绣线条舒卷自如, 可见功底之深厚——”
他的声音雄厚有力,虽年迈但并不衰败。
老嘉宾并非专业研究刺绣的,他说了很多,没有赘言于这件衣裳的精彩之处, 毕竟不够内行,更多的是赞扬华国的深远文化。
葛老太太挺直了腰,在舞台上很是高兴,可是在场的观众不这样。
他们来此看的是热闹,哪里爱听这些玩意。
于是电视机前的安安等人,就听见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变得嘈杂。
赛评是有时间限制的,老嘉宾说得过久,其他嘉宾的发言时间就得缩短。
轮到卢晓曦时,她只说了,“很棒,我想我会给高分,向古典致敬。”笑得礼貌又矜持,展示出严谨性。
葛老太太微微鞠躬,脸上带笑。
李莉说了,嘴角上扬,“我喜欢——”
“我有一个朋友精通这个,你要是愿意,我想我们可以比赛结束后聊聊。”
说完热情地眨眼。
支持葛老太太的态度很明显。
老太太笑着点头,“那好。”
观众群里发出嗡嗡声,觉得六个嘉宾里面就有三个表示支持,这简直搞笑。
这可是选美大赛,他们不否认传统艺术的精湛,也承认自己对这玩意没有鉴赏力。但比赛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赢去,这也太奇怪了。
决赛评分是投票计分制。
嘉宾和观众都有投票权,每人一票,嘉宾一票二十分,观众一票一分。现场观众五百人,二十个选手稀稀落落地算,相当于从观众手里每人能评得二十五分,是故得到嘉宾的票很重要。
当然比赛还没结束,没准会有艳压群芳的参赛者出现。
但嘉宾的评论对观众有影响,犹豫不决的观众会根据嘉宾的倾向,做出自己的决定。
总之比赛继续着,决赛里面基本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姑娘,葛老太太是美丽的意外,谁叫她表演的都是经典,老嘉宾往往偏向于她。
“我希望这个奶奶和小姑姑能进前三——”安安指着电视跟平平说。
万英在一旁疑惑,“小姑姑?”疑问的眼睛打在安安身上,手里还捧着小捧瓜子磕着。
瞧着万英嗑瓜子的勤快劲,真让人担心她的门牙会留下坑。
安安捂嘴,眼睛睁得大大的——
唔,说漏嘴了。
因为之前都是和万奶奶看的电视,她又不认识小姑姑,安安又自认小姑姑和爸爸的关系太复杂了,所以这层关系一直没有透露出来。
今天平平就在一旁看着,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平平淡定地说,“你应该期待这个奶奶夺冠军——”
平平笑,丹唇外朗,皓齿內鲜,“她身上的那件衣服是妈妈做的——”
“啊,好棒!”安安蹦起来,张着小嘴望着平平,兴奋得不知所措。
“是真的吗?”万英放下手上的瓜子,同安安一样的满脸高兴,也不去想所谓的小姑姑了。
“嗯。”平平点头,下巴微微扬起,“这件衣服除了妈妈外没人能够做出来了。”小孩的眸子冷清,说出来的话令人信服。
平平说得肯定,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她和妈妈都是外来者。而妈妈先前,就是府里的绣娘。
于刺绣而言,当世愈来愈少、寥寥无几传承者,被工业改革冲击的她们莫说创新,连继承、模仿都百般困扰,和妈妈这种“老前辈”自然比不得。
“嗷嗷——”安安高兴死了。
勇士听着安安如此叫嚷,也跟着吠。
楼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共同从彼此制造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噗嗤笑出声。
他们听见楼下的动静了。
“安安怎么这么高兴——”绿说安安笑,自己也笑,将脸依偎在相公的胸口上。
男人笑,“不叫安安了,叫笑笑。”打趣地说。
绿笑得花枝乱颤,软软的身子散发着暖香,“安安不同意的。”
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捣乱,同时问,“为什么?”和手上的动作相比,话语显得不够经心。
“因为平平没改呀,安安要是叫笑笑,那么平平就——”绿思索着,在相公怀里扭动着身姿,以使自己更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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